但今天他做了,那明天、后天呢?会不会再做出这种白日偷欢的事?
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撕开一点束缚的枷锁,就会宛如得了雨水滋润的野草般疯狂生长,将他淹没在致密繁茂的绿色浪潮中。
从他第一次放下羞耻心开始,他的身体,他的情感,就跟着明匪玉而走了。
互相吸引,互相磨合,慢慢变成对方的样子。
“我会变成怪物吗?”
他抬头看向明匪玉,几乎是一瞬间,明匪玉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看不懂,却下意识觉得发怵。
就好像,一个疯子艺术家在欣赏他最美的作品。
明匪玉发现他好像在怕自己,心里没有难过,反而是难以言喻的愉快。
怎么说呢,就是他养了这么久的鱼儿终于察觉到它畅游的地方不是大海,而是他掬在手心的一捧水。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害怕吗?”
谢知归指尖在他心口漫不经心地画着圈圈,反问:“我成了怪物,你还会喜欢我吗?”
明匪玉毫不犹豫:“我会。”
“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我会为你负责,爱你如初。”
这是真话,不过,谢知归听不出其中的更深更隐秘意图。
那是一张滚烫、阴暗、窒息却又温柔的网。
谢知归说过要给他完整的信任和爱意,所以他压根不会去多想。
“明匪玉,我有事和你说。”
明匪玉微低下头,谢知归迅速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亲完,明匪玉懂了什么,笑着看他,等他说话。
如他刚才所说,他会一直站在他身后给他底气,谢知归勾唇微笑,眼中不再遮掩爱意和渴望。
对情人的渴望,本来就是相互的。
“阿玉,这个情,我和你偷了。”
回到雾山, 婚礼的事项寨民们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也安排了有经验的人来教他流程。
可能是太紧张了,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听了五遍才懂, 明匪玉坐他身边陪着他, 看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在抖, 额头上多出很多细汗。
谢知归感觉有人把他攥紧的五指温柔抚开,又握住了他的手,他偏头便见明匪玉的笑意。
“别太紧张了。”
明匪玉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抹掉了他脸上的汗,对阿六爷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阿六爷严厉反对:“可是他还没学会啊!”
明匪玉摆摆手,淡然道:“学不会就算了,别逼他了。”
谢知归诧异看向他。
“什么叫算了!这可是你们的婚事, 到时候搞砸了怎么办?”阿六爷直接跳了起来。
和一个人类在一块已经快把他这把骨头气晕了, 还把他拉过来教这个人类婚礼流程, 讲了多遍的事这人类还是听不懂,蠢得要死,可明匪玉护着他, 打不得又骂不得,肝火都冒出来了。
而那边, 明匪玉好似完全没听到他的话,牵着谢知归就往外走,淡定撂了话, “搞砸了算我的。”
反正人在手里,就算婚礼砸了, 他还能跑了不成。
谢知归被拉着走了几步, 回头见阿六爷气的胡子都歪了, 担忧地扯住了明匪玉。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哪里好了,眼睛下面黑眼圈那么重。”明匪玉说着,就心疼地上手帮他揉开淤血。
两人旁若无人开始动手动脚。
阿六爷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硕大的电灯泡。
谢知归察觉旁边有一道幽怨的视线落在他们两个身上,余光看到阿六爷拿盯狐媚子的愤恨眼神盯着自己,再看看全然不在乎、一心放在他憔悴脸上的明匪玉,他叹口气,知道今天是学不下去了。
“算了,还是走吧。”
别再拉拉扯扯给阿六爷上眼药了。
明匪玉不觉得害臊,他觉得。
两个人走远了,阿六爷心口堵的闷气是一点没消下去,对着大门口痛骂了一句:“色令智昏!”
那么多好姑娘不要,拿虚伪薄情的人类当宝护着,迟早要后悔!
和阿六爷一样,认为他们绝对会后悔的还有一个人。
谢知归电话快被打爆了。
各种联系方式都被谢清元疯狂冲了。
再不接她的电话,谢知归怀疑她真的会提刀穿过网线杀过来。
电话接通,他还没说话,对面立刻传来熟悉的暴怒大吼,谢知归及时把手机拿远,才让耳朵免受了一场折磨。
“谢、知、归!!!”
“胆子肥了啊你!你不上学也不在家跑哪里去了!”
“你同学跟我说你要结婚?!”
“你女朋友都没有跟谁结啊!”
“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喂!喂!还在不在!给我说话!”
她正在气头上,谢知归不敢和她说结婚的事,犹豫要不要先挂了,等她冷静了再打过去,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拿走了。
“诶!”谢知归踮起脚想拿回来。
明匪玉抵唇比了个“嘘”的手势,把他搂紧怀里,拍了拍背安抚,又对电话还在持续暴躁输出的谢清元淡声说:“他和我结婚。”
那边瞬间没声了,并且这种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对面一派死寂。
谢知归紧张听着那边的动静,无声比有声更可怕。
过了很久,谢清元声音再传来,异常得平静,“你是,明匪玉?”
明匪玉低头看着满脸担忧的谢知归,摸了摸他的头。
不要怕。
他又对那边冷冷回道:“是我。”
那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随后谢清元压抑着的愤怒从轻到重整个爆发了出来。
“你个滚蛋!!!”
“你把我弟弟怎么了!你要是敢让他少一根头发,我踏马现在就过去把你们雾山全烧成灰!!!你个阴魂不散的狗东西!!!……”
谢知归边捂着耳朵,边把手机抢了回去,赶紧说:“姐姐是我,先别骂了。”
谢清元语气一下子软和了下来,担心他的安全,接连问他:“明匪玉是不是威胁你了?你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救你!”
谢知归:“不用救我。”
“什么意思?!”谢清元拔高音调。
“我是自愿的,他没逼我。”
谢清元直接傻了。
谢知归刚说什么来着,怎么没听太懂?
愣神的间隙,她听到电话里传来谢知归的嗔怪——“嘶,打电话呢,你别抱着我了。”
“走开,你头发掉我脖子里了,痒。”
同时那头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声音,很熟稔地就和谢知归的气息融在了一起。
谢清元:“……”
她头一次如此开窍,脸都黑了。
有种想把手机捏碎然后去洗耳朵的强烈冲动。
她的拔嫩小白菜,居然瞒着她,自己跟猪跑了!
谢清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的世界崩塌了。
那边明匪玉还在明目张胆地拱她的白菜,谢清元受不了了,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谢、知、归!!!”
“说话!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姐姐我在。”
谢知归好不容易才把明匪玉推开,眼神警告他安分一点,结果又被她吼的出现了耳鸣。
他觉得这辈子会遇到这两个人真是遭罪。
谢清元虽然气,脑子还没完全糊涂,“你们什么时候重新在一起的?!”
谢知归看明匪玉一副还想黏过来的架势,灵活从他手臂下绕出来,迅速跑到里屋躲着,暂时是得了点清闲。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谢知归:“我期末考试的时候,他来找我了。”
“期末考试?我怎么没发现?!”
下一秒,谢清元想到了什么,怔怔道:“卧槽,我那个时候好像在医院。”
这么算来,她在医院呆了多久,谢知归就把明匪玉藏在家里多久,谢知归一边在医院照顾她,面无表情听她骂明匪玉,发誓会离他远远的,结果回家就跟人家搂搂抱抱去了?!
她不敢相信自家弟弟能敢干出金屋藏娇这种事。
但她又想到了谢知归床上突然多出来的枕头,经常凌乱不堪的衣服,脖子上的红点……
不会吧,难道他们那么早就已经……
其实细想下来,谢知归每个异常举动都有迹可循,只是她没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谢知归懂事理智,能够分清厉害,不会藕断丝连,干不出那种背着家人和野男人苟且偷欢的勾当。
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但她依旧不敢相信,还是觉得是明匪玉勾引了她的无辜单纯小白菜!谢知归一定是被骗了!
“你们厮混多久了?!”
谢知归如实说:“从他来找我的那天起,就没怎么分开过。”
谢清元又一次被他惊到了,“什么意思?”
还有瞒着我的事?!
谢知归盯着地面,犹豫着说:“长白山的时候,他也在。”
谢清元沉默了片刻,想到了一些事,不可置信说:“你可别告诉我,那个和你睡一张床的云松是明匪玉套了假皮?”
事到如今,好像没有瞒的必要了。
谢知归叹息道:“是他。”
“你想上天啊!!!”谢清元一声怒吼差点没把他手机从手里震掉。
“姐姐?”
她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真的是!真是!……”
居然敢那么嚣张,当着她的面偷欢!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氛围不对劲,好几次她去找他,空气里飘荡甜腻的香气,看到的都是谢知归红润含情的脸,以及埋头捡衣服的“云松”。
不,应该是明匪玉。
混蛋啊!!!
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她强压下愤怒和失望,尽可能理智地对谢知归说:“你要回来一趟,必须回来和我说清楚!不然以后你再也别想要我这个姐姐!”
谢知归虽然头疼,也只能点头:“……好,我知道了。”
这种事确实该当面说。
随后他挂了电话,忧心忡忡,看向不知何时倚靠在门框的明匪玉。
“阿玉,能不能陪我去见见我的家人?”
见面的地点约在他们家附近的一处茶楼,谢清元订了二楼的包厢,由服务员带着来了包厢门口。
谢知归在来的路上就很不安,站在门口,搭上门把手,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明匪玉带进去。
只有谢清元在还好,但谢三霄也被喊过来了,明匪玉和他的仇不是一两句能说的开的。
如果不幸起了冲突,谢清元肯定帮谢三霄,那他呢?他又要站谁身边才好?
“怎么了?”明匪玉见他发愣,问他。
谢知归:“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明匪玉捏了捏他的脸,“走吧,一起去。”
“既然决定共度余生,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该一并去面对。”
谢知归笑了笑,“也对。”
事是他们一起干的,挨骂也得一起挨才对。
推门进去,包厢内两道视线齐刷刷朝他们看来,如针似剑。
他们挑了最远的位置落座。
谢知归一抬头就看到谢清元在恼火地瞪着他,他和明匪玉先斩后奏的事显然把她惹毛了。
那也没办法,事情走到这一步了,收下了戒指,许下了承诺,他绝不会退缩,也不能。
而谢三霄低头闷声喝茶,只敢偷偷扫向他们,被谢知归发现了,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放下杯子。
生硬地寒暄道:“小归,好久不见,最近过的好吗?”
谢知归转过视线,握紧明匪玉的手,冷声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过得都很好。”
谢三霄更尴尬了,只能干笑,知道谢知归是在阴阳之前他骗他去雾山的事,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谢清元,虽然谢清元也在为他一手促成这两人的事生气,但女儿总比儿子亲点,也好说话。
“清元啊,要不,你来跟小归说?”
谢清元从他们一进来,看到他们亲昵模样就很头疼,“谢知归!先把你们怎么认识的从到尾给我说一遍!”
寒假时间短, 谢清元把谢知归送回去后就回了道观。
她要是不走,谢知归还要头疼把明匪玉藏在哪里,毕竟以他不肯安分受委屈的个性, 指定得弄出一些事来, 让谢清元察觉到异常。
很快开学了, 谢知归拿着材料去学校办理延迟入学,让明匪玉在校门口等着。
明匪玉不高兴,不想和他分开,一个小时也不行。
初春还有点冷,他边帮谢知归把围巾围紧,以免吹风着凉,边表达自己不满的质问,“为什么我不能去?”
谢知归解释:“家属不能入内。”
明匪玉明显喜欢这个回复, 嘴角很快扬起了一下, 不过他故意冷下脸又问:“谁定的规矩?”
“我定的。”
明匪玉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 微微笑道:“真霸道。”
“霸道你也得认。”
谢知归微微踮起脚,在他脸上极其迅速地亲了一下。
“在这等我。”
说完又在明匪玉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跑进了学校里。
明匪玉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寒风依旧, 却不会再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了。
谢知归先去了辅导员办公室盖章。
“叩叩——”
“请进。”
推门进去,谢知归看了一圈,发现辅导员不在, 办公室就一个学长在。
那学长看到他,惊喜了一下, 取下耳机, 笑着站了起来, “谢知归?”
“不是明天才正式上课吗?你怎么来了。”
谢知归礼貌道:“学长好,请问老师去哪里了?”
学长:“哦,老师们去综合楼开会了。”
谢知归:“还需要很久吗?”
学长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不久,还有半个小时吧。”
“谢谢,那我在外面再等会。”谢知归说着就往外退,要把门关上。
“诶诶!”学长赶紧几步走过来,把手放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往门内拖,“别呀,知归,外面冷,进来等吧,反正里面位置多。”
谢知归低头看向他抓着自己的手。
“哦哦,不好意思。”学长把手放开,侧身让出位置,“进来吧。”
“好,谢谢。”
谢知归找了个靠辅导员办公桌边的凳子坐下,刚放下资料,一杯热水从后面递了过来,谢知归回头对学长道了声谢,接过吹凉,喝了一小口,学长在他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谢知归一抬头,便发现学长在看他,被发现了露出满脸的局促。
谢知归不是不懂,放下杯子,索性看着他的眼睛,直接开问:“学长,你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学长讪笑,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就,就是觉得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变的更好看了。”
“嗯。”谢知归并不想和他深究哪里变了。
他不介意别人说他“漂亮”,“好看”,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拿充满欲望的目光审视。
当然,明匪玉除外。
再不喜欢也习惯了,拿他没办法。
“这是什么东西?”
学长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资料,匆匆扫了几眼,惊讶看向他道:“你要退学?”
谢知归把资料抢回来,装回袋子里,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淡道:“只是延迟入学。”
学长急了,忙问:“为什么要延迟?你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说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谢知归:“私事。”
学长更惊讶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私事让你连学都不上了?你难道干了什么违法的事?”
“学长,我说了,是私事。”
他拒绝回答的意图很明显了,但这家伙跟完全没听懂一样,喋喋不休问个没停,他看了眼挂钟,还有五分钟辅导员就回来,这个时候也不能直接走人。
被问的实在是烦了,他直说:“我要去结婚。”
“结婚?”学长眼中出现迷茫,像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而后他低头,看到了谢知归右手上的戒指,脑内轰地炸开。
“结婚!!!”
“你要和谁结婚?!不是,你才多大啊,你就要结婚!”
他激动地大喊,边要冲过来抓住谢知归的肩膀,谢知归敏捷起身闪避到一边,但眼神冰冷而警惕。
“学长,你的反应太过了。”
学长手足无措,想辩解,“不是,知归,我只是有点激动,我担心你被人骗!”
谢知归打断他,“首先,我是个成年人了,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其次,我自然是和我的爱人结婚,总不见得是和你吧;最后,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
谢知归态度冷淡疏离,一口气把他要说的话全堵死了,说完不给一点就往门外走,不管学长怎么结结巴巴地挽留他。
办公室大门砰地砸上,他靠在门板上深呼吸新鲜空气,听见里面传来不甘的低吼声。
他暗暗叹了口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还不如在门外等呢。
也庆幸明匪玉没跟过来,不然里面那家伙还不知道要在明匪玉手底下吃多少苦。
他不是担心那家伙的死活,单纯不想因为一些无所谓的人和事,费心费力和明匪玉解释。
安全感也是要互相给予的。
再牢固的关系也经不起误会一次又一次地冲击。
为了一个手续,他满学校跑,这边跑那边,那边又说要去另一个地方,到了地方,人家又让他回去……就盖几个章的事,愣是耗了一个上午才搞完。
春寒料峭的天气,他穿着明匪玉给他里三层外三层套紧的衣服,出了一额头的薄汗,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蒸屉,往外头直冒湿热的白气。
他热得想把围巾和帽子拿下来,但想了想,还是戴着吧,省得等会被看见了要挨一顿唠叨。
他朝校门口走去,从一开始的踱步,慢慢变成了大步快走,不知道从第几步开始小跑。
因为他等不及了,也因为他等不及了。
逆着寒风而上,呼出的热气化为了一团团白雾,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再看到校门口出现的那一刻,心跳体感突然加快了。
他看到明匪玉了,高高举起手臂向他挥手,明匪玉也看到他了,朝他这边走来。
“阿玉——”
“谢知归!”
身后有人大声喊住了他,谢知归闻声看到学长正朝他飞快跑来。
“你等等!”
他来到谢知道身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还有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谢知归不耐烦道。
他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明匪玉,就见明匪玉突然停下了,站在那里不动,和他对视一眼,接着探究的目光在学长身上扫过,谢知归知道,那并不友好。
可是他为什么不过来,他在等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事?”谢知归捏不准明匪玉的心思,莫名心浮气躁起来,频频向那边看。
学长看着他的脸,即使不笑还一脸不耐,也依旧很好看,放在人群里能够一眼夺走他的注意力,他双颊上很快出现了迷离的红色,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其实,我……”
“我知道了。”谢知归喃喃道。
学长诧异,“你知道什么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谢知归小跑向了不远处一个长相妖异的男人。
和那个男人对视的刹那,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很平淡的一眼,他却有种被某种深山毒物盯上了的骇然感,低头发现双腿已然忍不住颤栗。
他是谁?他是谢知归什么人?
“阿玉,低头。”
“做什么。”
“接吻。”
谢知归边说边走近,搂住明匪玉的脖子,压他低下头,果断吻了上去,明匪玉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随后明白了,配合地把手放在腰上,另一只手拖住他的头,温柔地随着他的气息变化而动,深深浅浅,纠缠难分。
这个点校门口人不多,零星也有几个,但谢知归敢在这里主动要接吻就不怕被人看到,随便谁看,随便他们说什么,他不在乎了。
是时候了,他要告诉身边的所有人,他是明匪玉的,明匪玉也是他的。
无论是以坐下下心平气和谈话的方式,还是像这样旁若无人的亲热。
他不想再遮遮掩掩这段感情,他要热烈、勇敢、直白地去爱明匪玉,如三伏的烈日,如燎原的大火。
这就是明匪玉要等的,等他主动飞奔向他的怀抱,与他亲吻,与他相拥,大方地告诉所有人——“我们,是一对情人。”
恩爱的情人。
这个吻越来越久,越来越深,明匪玉分了点神抬起眼皮看向那个所谓的学长,这次甚至不需要他去威慑,对方还没有开始就败了。
他的阿归,真的越来越懂他了。
等他们结束,那个学长已经走了,谢知归不在意,回头看一眼也没有,喘着气,拉着明匪玉就走。
他笑道:“手续都办好了,回家吧。”
明匪玉牵紧他,往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路就开始明知故问:“方才那个人从你大一开始就喜欢你,今天又跑过一整个学校来拦你,想和你表白,你不去给他个交代吗?”
谢知归疑惑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事我都知道。”明匪玉淡定看着前方。
谢知归无声一笑。
真是的,总喜欢卖这种关子。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给明匪玉知道的。
谢知归停下,交握的手牵着明匪玉也停下了脚,谢知归凝视他的眼睛,里面是他的影子。
“我不需要给他交代,无论有多少人喜欢我,我只需要给你一个人交代,对你负责,让你安心爱我,也安心享受我对你的爱,因为你才是我的情人。”
明匪玉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几秒后上前把人搂入怀中,“阿归,我今天很高兴,真的。”
这个怀抱格外的紧密闷热。
谢知归也探出双手环住了他,扬起了头问他:“那你呢?如果你遇到这种事,会给我交代吗?”
“我不会让它发生。”
明匪玉闭眼轻吻他的额头,是安抚,也是宣誓忠诚。
如果别人这么说,谢知归会认为他们只是一时脑热的口嗨,但如果是明匪玉,他相信他会做到。
他们走了小路回家,午后的阳光铺就了一条温暖明亮的道路,和爱人手牵手走在上面,周围花草清香萦绕,他会希望这条路再长点,时间再慢点,可以没有目的地,但一定要有身边人。
让他们能像现在,不需要多言就懂彼此,只要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好。
路过一个草丛,谢知归听到里面有动静,好奇走过去,往里头看了一眼。
明匪玉问他:“什么东西?”
谢知归看向转头,轻笑道:“没什么,两只小猫而已。”
他又看向明朗干净的天空,清风微微拂过脸庞,草丛中悉悉索索动静不停,他感叹道:“春天真的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