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笑了笑,“一切都过去了。”
“你们离开那个地方了?”夏溪竹问道。
“是的,我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就把我爷爷从那里接出来了。”
“你只有爷爷?”夏溪竹奇怪道。
“是的。”义工回道,“奶奶去世得早,我父亲失踪很多年了,母亲在父亲失踪后也离开了,我与爷爷相依为命。”
“那就好。”夏溪竹说着,有些怅然道,“你爷爷至少还有你,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个了。”
“为什么呢?”义工不解地问道。
夏溪竹被他问住一般呆愣了片刻,然后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火,“你问得太多!”
义工一听,立刻不问了。
夏溪竹拿起报纸,重新看了起来,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静谧,只能听到墙上钟表走过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夏溪竹这里安静了太久,难得有人说说话,他自己也耐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把报纸又抬高了一点,这才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父母给我留了很多钱,只是我没守住罢了。”
义工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话,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连忙附和道:“那是有点可惜,毕竟坐吃山空嘛。”
“只是……”义工突然又说道。
“只是什么?”夏溪竹问道。
“只是我听人说过,这似乎也怪不得您,您好像因为得了一种怪病,不能离开这栋别墅,所以才使家业没落的。”
夏溪竹闻言,放在椅子旁的拳头突然攥紧。
“怪病?”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罢了。”
夏溪竹目光如刀,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依旧一脸纯真地望着自己。
仿佛说得不过是一句无心的话,这才放下戒心,慢慢卸了手中的力。
“我没有怪病。”夏溪竹缓缓说道。
“那您为什么突然不出门了呢?”义工接着问道。
夏溪竹沉默地看着天花板上轻轻摇晃的吊灯,看了许久,突然缓缓扭头看向了义工。
不知是秘密憋了太久,还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痛痛快快地说过话,亦或是他已经能预感到自己寿数将尽,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他突然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您真的愿意说吗?”义工反问道。
夏溪竹看着他,突然笑了,“那我不妨说给你听听。”
说完,拖长了音调,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杀人了。”
义工闻言,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您开玩笑的吧。”
然而夏溪竹没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
只见他原本混浊的双眼突然泛起了越来越浓重的笑意,虽然笑得慈祥,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看怎么诡异。
“夏,夏先生,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夏溪竹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酒柜旁取了一瓶酒,拿出两个杯子倒上。
一杯自己喝了一口,另一杯端到了他的面前。
义工犹豫了一下抬手接过,却没有喝。
夏溪竹看着他胆颤心惊的模样,心情颇好地笑了,“这就怕了,如果我告诉你我杀过的人不止一个,你会不会更害怕。”
此时正好一阵冷风顺着窗户缝钻了进来,将头顶的吊灯吹得轻晃,义工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
“夏先生,您开玩笑的吧。”
夏溪竹咀嚼着他的恐惧,突然兴奋了起来,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进入了他年迈的身体。
“我没开玩笑,我杀过三个人,我的父亲,母亲和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义工颤颤巍巍地问道。
“为什么?”夏溪竹拄着拐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太久远了,让我想想,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啊。”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好了,我想起来了。”
“我的前半生过着很多人都羡慕的生活,父母恩爱,家境优渥,我不必费力便拥有我想要的一切,金钱,财富甚至女人,一切都来得太容易,简直是唾手可得,这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但那又怎样呢?我就是会投胎,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还比他们的终点线远远多出了一大截,我以为我的一生就是富有而幸福地活着,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拿着一份亲子鉴定书来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夏溪竹说到这儿,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酒杯中的红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翻滚,像是流动的血。
“他告诉我的,我们在三十年前出生时被抱错,我本应该是他,他本应该是我,我的父母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拉着我要去做亲子鉴定,可是我怎么肯呢,我怎么会允许我的身上发生另一种结果。”
“所以?”义工问道。
“所以我杀了他们。”夏溪竹毫不犹豫地接道,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得意,那一瞬间的神采飞扬,竟然使他这副年迈的躯体焕发了几分生机。
“刚好那日他们为了避免别人知道这桩可能发生的丑事而驱散了所有佣人,家里只有我们三个,我佯装同意,与他们向外走去,趁父亲去取车,让来的那个男人先出去等候,然后掐死了母亲,接着拿起花园墙边的铁锹杀了那个男人,最后上车杀了我的父亲。”
大概是太过兴奋的原因,夏溪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完美解决。”
说完,他看向义工。
和夏溪竹想象中的不同,义工没有如他想象一般恐惧发抖,这让他有些失望。
“从那之后,我就不再出门了,坐吃山空,我挥霍了三十年,那些家底终究还是尽了。”
“原来是这样。”义工淡淡地说道。
义工的态度让夏溪竹有些不满,但他也没有在意。
大概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他有些失态了,居然和一个陌生人讲了这么多。
现在酒喝完了,也该收尾了。
“没把你吓到吧?”夏溪竹说着,又转过身去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过虽是问句,他也没有等待义工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刚才开玩笑的,只是一个故事,你不会相信了吧,我太无聊了,难得有人可以聊聊天,想说说话而已。”
然而义工却没有回答。
夏溪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然后就见义工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你干什么?”夏溪竹见状,立刻恼怒地问道。
然而下一秒就闭了嘴,因为他看到义工的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枪。
“你……”夏溪竹惊讶地看向他。
“夏先生。”义工平静地望着他,神情再没了刚才半分的怯懦,“你还记得,来找你父母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夏溪竹虽不知他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艰难地回想了一下。
“似乎是傅……名秋。”
“没错。”义工笑着扣动了板枪,“那正是家父的名字。”
“所以,你要说一声抱歉吗?”
台下的观众如梦初醒, 纷纷举起手来, 很快演播室内便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掌声。
此起彼伏, 连绵不绝。
主持人走到台前,照例开始采访环节。
“今天的表演还是一如既往得精彩啊!不知道台下的评委老师们看完是什么感受?”
说完, 镜头给到了评委席上的霍杰。
霍杰见状笑了一下, 拿起面前的话筒缓缓说道:“故事的编排依旧很精彩, 这种的表演形式在我们的舞台上也不常见, 有点像话剧,最后的结尾也有一些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感觉, 很不错,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故事的?”
霍杰说完, 一旁的女评委也跟着说道:“对,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夏溪竹闻言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
“因为……”夏溪竹顿了片刻, 缓缓说道,“曾经看到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主持人问道。
夏溪竹犹豫了一下, 握着话筒的手不断收紧,“是一个电视剧, 里面有一个保姆,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富裕的生活, 把她的孩子和那家主人家的孩子交换了。”
说到这儿, 夏溪竹抬头看向镜头, 像是在对谁说着什么,“然后……两个孩子的命运也随之而改变,一个升入天堂,一个跌落地狱。”
“这个电视剧我似乎也有印象,所以你的灵感来自这里吗?”
“是。”夏溪竹点头回道,“欲望是埋在每个人体内的种子,遇水则生,驱使着人向深渊滑行,但天理昭昭,我相信还是会有轮回报应。”
夏溪竹说完,觉得自己说得似乎有些太多了,于是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收了尾,“这就是我写下这个剧本的初衷。”
话音刚落,台下适时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霍杰闻言笑了一下,把话筒递给了一旁的陈松清。
陈松清依旧严肃,拿起话筒一本正经地说道:“出发点还是很有新意的,只是整个剧本前半段都太平了,只有结尾反转那个地方还有一点起伏,勉勉强强吧。”
“陈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得严厉啊。”主持人笑着说道。
等所有的评委都点评完,夏溪竹这才退了场,向后台走去。
因为是决赛,所以评分不是当场出,而是等所有人表演完了再一起评分。
这样其实第一个表演的有些吃亏,因为肯定是最后一个表演的印象最深刻。
不过夏溪竹已经无所谓了。
他能走到最后一关,又在节目中表达完了自己所有想说的。
就已经足够了。
因此他回到后台后喝了口水,便心无杂念地开始看比赛。
第二个上边的是Mike,他表演得依旧是唱跳。
虽然在整个节目中唱跳、演技都会考察,但其实还是能看出,每个选手所擅长的领域各有不同。
夏溪竹自然是演技,因此他每次自由赛选择的都是小品。
而Mike基本每次选择的都是歌舞。
他凭借着帅气的外表,高超的唱功和舞技也是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了这里。
最后一场毫不意外,他选择的还是歌舞。
大幕拉开,一束光打在舞台中央,然后就见一身白色西装半蹲着的Mike随着升降台缓缓起身。
只是一个动作,便引得全场尖叫起来。
音乐响起,是一首很流行的欧美歌曲。
欢快而又振奋的音乐伴随着他性感迷人的舞蹈,气氛很快便被推向高潮。
Mike站在升降台上越升越高,哪怕窄窄的一方天地,他的舞步也丝毫未乱,当升降台升到最高处,一排又一排穿着银色舞蹈服的伴舞从后台跑了上来,围在他身边起舞。
当音乐到达高潮,Mike唱完最后一个高音,然后突然抬头看向镜头,对着镜头一笑,接着便伴随着全场的惊呼从升降台上一跃而下。
有激动的观众吓得直接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捞他。
然而下一秒就见周围的伴舞已经排好队形,一起伸手牢牢将他接住。
而他刚一站稳,便拿起话筒唱了起来,时间一分不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Mike!Mike!Mike!”
下面的小女生疯了一样喊着他的名字。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其实别说观众席,哪怕是坐在后台的夏溪竹也被吓了一跳,一直看到他平安落地,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松了下来。
最后一个表演的是女评委的选手吴彬。
他别出心裁地选择了一个默剧,讲了一个哑巴救人的故事。
将在场的观众感动得稀里哗啦。
因为最后只有他们三个人角逐冠军,所以比赛结束得很快。
等他们三个全部表演完,夏溪竹又被重新请回了舞台。
“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啊!一转眼就已经到了决赛,走到今天,想必大家都有很多的美好回忆和不舍,当然也不要忘记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下面就请三位选手站到我们的舞台上,有请各位观众为他们投票打分。”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场上的音乐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哪怕夏溪竹一直告诉自己放平心态,但心底紧张的情绪还是不自觉被勾了起来。
于是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才向前走去。
三束光同时打在他们身上。
主持人依旧在用激动的语调为最后一次高潮的到来而造势。
“下面请观众朋友们拿起你们的打分器,为夏溪竹选手投票,你的每一票都很重要,请慎重抉择。”
“下面是我们的Mike选手……”
“最后……”
很快分数便已经打好。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个环节,公布分数。
“下面就是最激动人心的环节,我们的大屏幕上现在有三个分数,接下来,它会从少到多依次显示,与之对应的是三位选手头顶的灯,最先出现分数的选手相对应的,头顶的灯也会第一个灭掉。”
“来!让我们倒数五个数!看看最先出现的是谁的分数?”
“五、四、三、二、一!”
场上场下的倒数声不知何时连成了一片,大概是氛围所致,夏溪竹也忍不住跟着数出了声。
只不过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心中一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似乎真得听到了“啪”的一声,灯灭的声音。
他的心跟着猛地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处是刺目的白,他抬起头,头顶的风光依旧,灭的不是他的灯。
灭灯的是吴彬。
耳边的嘈杂声似乎都在一瞬间远去,他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长长的呼吸。
心跳还未平息,他又听见了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
“五、四、……”
这一次无论灭的是谁的灯,都相当于昭示了最后的结果,因此夏溪竹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抬眼,直视着头顶刺目的白灯。
“三、二……”
刺目的灯光刺激得他不自觉想要闭上眼,但很快便又被他强撑着睁开。
眼睛因为刺激而泛起了生理性泪水。
但他还是强撑着,和主持人一起倒数到了一。
他的灯没有灭。
夏溪竹愣了片刻,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
真的没有灭。
下一秒,场上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夏溪竹收回目光,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然后向旁边看去。
这才发现,不止他的灯没有灭,Mike的也没有灭。
“这是怎么回事?”夏溪竹和Mike一起茫然地向身后的大屏幕上看去。
然后发现他们两个的分数竟然一模一样。
因为只有观众评分,所以满分二百分。
而身后的大屏幕上,是两个大大的一百八十八。
“平局了?”夏溪竹惊讶道。
一旁的Mike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起来,似乎对这个分数很满意。
主持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飞快地跑下去和导演以及五位评委说着什么。
观众席也是议论纷纷。
因此一时场上真是热闹至极。
Mike见状也向这边挪了点,低声道:“没想到竟然会是平局,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我很开心。”
夏溪竹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回道:“我也是。”
夏溪竹此时这句话全部出于真心,他相信Mike也是。
他不想战胜Mike,同样他相信Mike也不会想战胜他。
因此这个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主持人在台下商量了许久,这才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然后举起话筒,笑着对观众们说道:“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出现平局的情况,刚才我下去和导演还有各位评委老师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
一时间,台上台下都随着他的声音安静了下来,竖着耳朵听起了最后的结果。
“成绩有效,两位选手平局,共同出道!”
他的话音刚落,台上台下立刻欢呼声和掌声连成一片。
评委席上的评委也纷纷走下来和他们拥抱。
最后,他和Mike互相拥抱。
Mike在他的耳边说了声,“恭喜!”
夏溪竹也回了句,“恭喜!”
夏溪竹抱着观众送的花走下舞台,回到后台。
刚拿到手机,就见里面传来一声提示音,他打开,是一条微信。
夏溪竹点开,32秒前,来自他的父亲。
点开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儿子,恭喜!】
但他现在正在后台,看到的只有大门和墙壁。
结果刚刚出来夏健行就给他发了这条短信,所以他刚才来看他的决赛了吗?
想到这儿, 夏溪竹连忙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 传来了夏健行的声音, “喂,儿子。”
“爸。”夏溪竹只叫了一声, 便有些说不出话。
夏健行没听出他声音的不对, 爽朗的笑声从对面传来, “爸爸看到你的表演了, 你表现得很好,恭喜出道呀, 夏溪竹选手。”
不知怎么, 夏健行的语气越是骄傲,他的心里反而越难受。
因此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夏健行这才终于察觉出了几分他的不对, 怕夏溪竹以为他在其中做了手脚,连忙解释道:“夏夏, 爸爸保证, 这几场比赛我可一点都没有参与,所有的荣耀都是你自己挣来的, 你的成功干干净净。”
“我知道。”夏溪竹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回道, “我只是……”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了嘴边, 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夏健行知道他此时大概是太激动, 因此也没在意, 对他说了句,“夏夏,你是爸爸的骄傲。”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夏溪竹握着手机,看着一点点暗下去的屏幕。
刚才胜利的喜悦一点点淡了。
他的骄傲,其实另有其人啊。
等录制结束,夏溪竹从后台出来,方枞和林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
他刚一出来,方枞就递给他了一捧花,“牛啊!我们寝室要出大明星了。”
夏溪竹看着怀中的捧花,笑道:“干嘛呀,突然这么客气。”
“表示恭喜啊!太牛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表演天赋啊。”方枞说着,揽着他的肩膀向外走去。
“那还能什么都让你发现了,我得保持神秘感,时不时给你们个惊喜。”
“不愧是你,给根杆子就往上爬,你今天还回家吗?不回的话吃饭去,庆祝一下。”
夏溪竹知道夏父夏母晚上肯定给他安排了庆功宴,但是一时又不知怎么去面对他们,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方枞的邀请,“行啊,吃饭去!”
“诶。”然而他们刚走到大门口,就被林强叫住。
“怎么了?”夏溪竹回头看向他。
然后就见林强挠了挠脑袋,对着夏溪竹问道:“你……没事儿了吗?”
“暂时没什么事儿了。”
“……哦。”
夏溪竹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样,觉得必定有什么蹊跷,于是也不急着出去,和方枞一起问道:“怎么?你有事儿啊?”
林强一听,连忙回道:“没,没有,就是……”
“是什么呀?林强,你怎么也变得这么磨叽了?”方枞忍不住问道。
林强一听,也豁出去了,垂着眼睛一口气把憋着的话吐了出来,“今天来的时候,碰见你经纪人了,她还给我们安排了个好位置,我们不打个招呼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方枞一听,也附和道:“也是,要不我们去告个别。”
“没事儿。”夏溪竹一听连忙说道,“下次我见了龚姐替你们道个谢就行了。”
“也好。”方枞立刻应了。
林强也没再说甚么,沉默地跟着他们向外走去。
三个人找了一家火锅店,刚点完菜,林强就去上厕所了。
夏溪竹看着林强闷闷不乐的模样,这才咂摸出了点味儿来。
“方枞。”夏溪竹叫道。
“怎么了?”方枞正准备起身去调蘸料,突然被他叫住,于是又坐了回来。
夏溪竹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林强不在,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林强有情况啊!”
“情况?什么情况?”方枞一脸懵逼地问道。
夏溪竹感慨于他的笨拙,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难道没有觉得他对龚姐……有点意思?”
“有意思!龚姐,你经纪人?”
“对,我经纪人。”
“不会吧。”方枞一听他说这个,连调蘸料都顾不上了,放下碗专心致志地讨论了起来,“说句大不敬的话,龚姐三十了吧。”
“三十怎么了?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年龄多大很重要吗?”
“还是重要的吧,差太大的话,龚姐看我们不就是看小屁孩儿吗?而且……”
“而且什么?”夏溪竹问道。
“林强之前不是说他喜欢男人吗?”
夏溪竹无奈,“敷衍你罢了,你还当真了。”
方枞一听,一脸忧愁地喝了口水,“我还真当真了,还想着跟他保持距离呢。”
夏溪竹:“……”
两人正讨论得激烈,林强回来了,夏溪竹见状,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就帮我调一下吧,我懒得动。”
方枞立刻很上道地回道:“行吧,行吧,要什么料,我去行了吧。”
林强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沉默地坐下。
整场饭林强都吃得很沉默,夏溪竹见状,突然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方枞问道。
“没什么,就是龚姐……”
他刚说到个龚字,就见林强一下子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夏溪竹心中瞬间了然,故意不说话了。
林强一见,果然急了,一边夹了一筷子盘中的菜吃了一口气,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龚姐怎么了?”
夏溪竹闻言,和方枞对视了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少吃点,毕竟我也算是个艺人了,需要管理身材。”
林强:“……”
他虽没说什么,但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夏溪竹见状笑了一下,完了,有人坠入爱河了。
吃完饭,他们三个回了寝室。
没想到竟然碰见了许久未见的沈停云。
“诶,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方枞惊讶地说道。
沈停云刚洗完澡,正坐在座位上看着什么。
头发照例擦了个半干,正一滴一滴向下淌水珠。
“最近有点事。”他回过头来应道。
夏溪竹这才发现,这些日子没见,他又瘦了。
后背的蝴蝶骨紧紧地箍着他的白背心,像是要飞出来一般。
“今天我们去看了《偶像α演员》的总决赛,夏溪竹拿了冠军,成功出道了。”方枞比自己拿了冠军还高兴,絮絮叨叨地在旁边跟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