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南心中更加滞闷,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他从容的接过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酒不错,可惜了我是个粗人不会品。”
言罢,他转身快速离开那方狭窄的空间,并没看到秦见的手从那细腰上滑下,也没看到美艳的omega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
宋城南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冷硬的黑灰色调。
处手丝滑的天鹅绒被子明显地昭示着这不是自己的居所。
男人心中一惊,想起了某段至今不愿面对的记忆,他蓦地半坐起来,拉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
“我说过不会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宋主任可以放心。”幽暗的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啪”的一声,昏黄的壁灯被点亮,高大的男人叠着修长的腿坐在那里,他的昂贵的西服搭在沙发扶手上,仅着衬衫的他看起来禁欲又狂野。
“这还不是下三滥的手段?”宋城南皱眉,“你的omega给我喝了什么?”
秦见站起身,身后的光源在他身前投射出长长的影子,让他诡异邪魅的就如来自中世纪的吸血鬼。
他一步一步向床的方向走来,边走边解开袖扣,卷起一截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宋主任,可能是我们对‘下三滥’的理解有所不同,在我的理解中,只要不是让你绝望得想要逃跑的事情,都称不上‘下三滥’。”
秦见一步一步靠近,宋城南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秦见再也不是那个个子没他高的细瘦少年,如今他威压的气势足以让他开启全部防御。
俊美的青年坐在了床沿上,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递到宋城南嘴边,缓缓的优雅的说道:“别紧张,先喝口水,你睡了六七个小时,应该口渴了。”
宋城南推了一把:“秦见,你觉得我还敢喝你给的东西。”
极具艺术气息的水晶杯子折射着琳琳的水光,那光线落在更加璀璨的东西上,晃了宋城南的眼。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镶嵌着宝石的戒指,一时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好看吗?”
一只修长均称的手伸了过来,宋城南在看到上面戴着同款戒指时猛地抬起了头。
“我选了好久的,知道你不喜欢张扬,才选了刚玉宝石,奢华低调,衬你。”
宋城南心中猛地一颤,他分不清是悸动还是惊恐,只听到自己几近颤抖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见抬头深深看着宋城南,“就是...我们订婚了。”
“订婚?!”宋城南觉得荒谬至极,“我记得昨天订婚宴上你的未婚夫姓贾!”
“确实是假的。”年轻人笑了起来,“不然怎么骗你来。”
“秦见!”宋城南一把抓住青年的领口,“别开这种玩笑!”
秦见无所谓被宋城南抓着,他顺势软下身子,甚至将下巴搭在男人肩头,颇有些无赖的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不信你看。”
他头枕头下摸出一张烫金的请帖,翻开将两个新人的名字展示给男人看。
“宋城南、秦见。”他读,“我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多好看。”
“哦,对了,你要是还不信的话,还有这些。”秦见委在宋城南肩窝中掏出手机,“你看财经新闻、八卦小报都报了我们订婚的消息,论坛上还有抄我们cp的,他们说双A组合屌炸了!”
新闻中的配图是秦见与宋城南的合影,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都在向镜头微微的笑着,看似仿若一对璧人。可宋城南知道,这就是从合影中截剪出来的画面,当时那个姓贾的omega非让他站在中间,并且偷偷释放了信息素,让他不得不选择紧紧挨着另一侧的秦见。
“唔!”
蓦地,秦见被宋城南毫无怜惜地抓着头发拉起,仰首看到了男人异常愤怒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见你给我说清楚!”
年轻人轻轻叹气,还在留恋肩窝中一闪即逝的温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未婚夫是你,就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宋城南被气得不怒反笑:“所以,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是笑话是吗?”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打算离开这个窒息的房间。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重视,我怎么可能让你成为笑话!”秦见重重地将宋城南压在床上,他眼中的狂躁与偏执让人心惊,“人人都知道是我求而不得,是我痛苦的要死,是我没有你都快疯了!”
“我为什么花了这么多精力让所有人陪我演这么一场大戏,因为我再不做点什么你就真的跑了!厌弃我离开我不要我!那我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我拼了命似的向上爬还有什么意义!我就是想向你证明,我是可靠的,是成熟的,我的感情不是男孩儿的游戏,我要你不是断不了奶的依赖,也不是一时兴起!”
秦见将宋城南紧紧地箍在怀中,像一张网似的将男人裹得密不透风:“可你呢?你跑了,离得我远远的!在我努力证明自己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宋城南,你四处勾引人,你在相亲,你他妈又想结婚!”
“我什么时候四处勾引人了?”宋城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他觉得自己的问话傻逼极了,像一个急于证明自己贞洁的女人。
好在秦见已经魔怔,并没有留意到这点,他将头扎入宋城南宽厚的怀中,似是倦鸟已经归巢:“宋城南,你不要和别人结婚,你结一次我就闹一次,闹到所有omega都不敢嫁给你,宋城南,你要是和别人结婚我会难过得死掉的。”
向来冷厉淡漠的顶级Alpha此时却语无伦次的将自己的软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另一个Alpha面前,他冷酷又脆弱,可怜又可恨,让宋城南恍惚的觉得怀中的高大男子还是多年前那头浑身是伤却又倔强难御的小兽。
他犹豫地抬起手,轻轻地放在秦见的头上,像那么多年一直做的那样,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秦见缓缓地抬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喜:“宋城南,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不。”男人的手依旧很温暖,吐出的话却让秦见生寒,“我说了很多遍,我是你叔叔,我们这样...不合礼法。”
“去他妈的叔叔,我们接过吻、上过床!我根本没把你当过叔叔,你就是我秦见喜欢的人,爱的人!”年轻人再一次将男人按在床上,顶级Alpha的强健体魄压制了曾经的兵王,像是彻底丢了文明社会的密码,他胡乱去亲宋城南,唇碰着唇、牙齿磕着牙齿,没有一点点温情,只是泄愤,“别拿你那些破规矩约束我,我想要的必须是我的!”
混乱又疼痛的吻,让宋城南陷入了暗黑的沼泽,仿佛又身至那段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那些指责、那些辱骂、那些轻贱鄙视的眼神,让他越陷越深,越来越恐惧,以至于生出了抗衡顶级Alpha的力气!
“你想的只有你自己!”宋城南一下子挣脱秦见的桎梏,“你从来都不想我会背上什么骂名!诱拐!恋童!乱伦!人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宋城南就他妈是个人渣!”
“不...不是...你不是那样...”秦见忽然从魔怔中醒来,清醒的瞬间发现他又伤了宋城南。
他将男人嘴角的血迹抹去,眼中忽然蓄满了泪水,他小心翼翼圈住男人,近乎卑微的求道:“宋城南,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不知要如何才能留住你,我管不了别人的嘴,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你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得到你,或者...忘记你。”
秦见有多久没哭过了?反正宋城南从来没见过。如今这个顶级Alpha在自己怀中哭的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问自己,如何才能吃到糖,或者如何才能...再也不想吃糖。
自己是糖吗?能化人苦痛的甘甜?
宋城南从不觉得自己对秦见有多好,他其实一直在弥补,弥补自己少年时犯下的错。可就是这种弥补却让一个孩子当成了糖,至此念念不忘。
也许...是自己太苛求了,让一个一辈子只吃过一块糖的孩子戒断对甘甜的渴求。
他心中低叹,将手虚虚的搭在了秦见的背上。
“我知道我很自私,曾经让你背了那么多的骂名,可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他们又不重要,我很重要对不对?”秦见缓缓抬起头直视宋城南,“我以前对你做了那么不好的、龌龊的事情,你都没舍得往死里打我。”
宋城南无奈的轻笑:“你是顶级Alpha,我怎么打得过你。”
“当时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还手的。”秦见又趴在男人心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再次问道,“我对于你,很重要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因为一句我没爹没娘就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对不对?”
男人沉默,秦见听了三十声心跳后,他才低低答道:“对,你很重要。”
“宋城南,既然我对于你很重要,你是不会愿意看到我破产的吧。”
“嗯?”
“若是现在爆出来我骗婚,我们公司的股价就会大幅下跌,我刚刚成为公司的合伙人,如果合作之初就爆出丑闻,我不但会破产,还会就此结束职业生涯。”秦见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威胁我?”宋城南蹙眉。
年轻人看着他,淡淡应了声“嗯。”
还没等男人发火,他又趴回温暖的怀中,带着鼻音可怜兮兮说道:“宋城南,我知道你容易对我心软,所以我做了那么多没有底线的事情。我这样胆大包天无非是仗着你宠我。”
“我现在还有一个请求行吗?”
宋城南已经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叹了一口气:“说。”
“我今年24岁,一共接过三次吻,而且最近的一次是在两年前。”他抵着男人的额头,喘着炙热的呼吸,“宋主任,你可怜可怜我,让我亲一口。”
“两年前?”宋城南擦了一下嘴巴,“我他妈刚刚是被狗啃了?”
“那不算。”气息越来越炙热,唇几乎贴着唇,暗哑的声音带着电流送入耳中,“宋主任,求您怜惜。”
宋城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心跳的节奏有些失控,放大的俊颜让他难于思考,但他强迫自己集中心神去想拒绝的理由。
烫金的请帖,紧贴的笑颜,青年的眼泪与卑微,破产或者失业,他说他爱我。
去他妈的!宋城南蓦地拽住秦见后脑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我们都是Alpha。”
“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第二性别。”
“那亲吧,我同意了。”
宋城南单手往下一压,双唇碰到一起,没有混乱没有疼痛,只有百折千回之后的意乱情迷。
--------------------
本就想写一小章的,没想到越写越有感觉,刹不住车了。大家关注一下作者专栏呗,关注不迷路。
白荷是被宋城南请进屋中的。
“喝杯水。”男人将白水放在桌子上,顺着女人的目光回头看到了扒着卧室门缝往外看的晓晓。
“晓晓都这么大了。”女人声音颤抖,“这些年不知她吃了多少苦。”
宋城南正在收回的手蓦地一顿,他看了一眼秦见房间紧闭的房门,垂下眼帘淡淡的说:“这两年我倒是眼见着秦见吃了不少苦。”
女人身子一僵,随即局促地点头,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让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
“今后有什么打算?”宋城南问道。
“我...”女人一脸无措,空洞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想去找孩子的爸爸,孩子的姑姑说,他在广州。”
“两个孩子怎么办?”男人推开窗子点了一根烟。
女人的双手规矩的放在膝头,应该是这几年形成的新习惯。她塌着肩无言了好久,才慢慢的直起身子:“秦见马上就要考高中了,我希望他能继续完成学业,晓晓还小,需要父母照顾...我想带她去广州找她爸爸。”
宋城南心中的郁滞一直未能纾解,他弹了弹烟灰抬眼盯着女人:“秦见也挺想你的。”
是的,即便他不承认,宋城南想。
他见过秦见存钱盒子里的照片。在极其少见的男孩儿懒床的早晨,他推门打算喊他吃饭,看见了沉睡的男孩手中握着的照片。
老旧斑驳,折痕深重,镌刻入往昔的笑靥,带给少年最深重的恨,也承载着他最深沉的爱。
女人显然是理解错了,面上挂上了慌乱歉疚的神情:“宋主任,这几年秦见没少给你添麻烦吧?我...我不是不想带他走,就是...他爸...”
稳如老狗的宋城南也没忍住轻嗤,他将烟咬在齿间,蹲下打开电视柜,从里面翻出一堆荣誉证书。
一摞红彤彤的荣誉证书被他用力放在茶几上:“这些都是秦见这几年得的,他不稀罕,我就收了起来。数学的、物理的,最多的是英语的。”
他摘了烟偏头吐了一口烟雾,再开口时语气略重:“秦见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活着,说过程千辛万苦一点也不为过,即便这样,他还不计前嫌地照顾着中风的秦铁峰。”
“还有晓晓,”宋城南觉得自己心口有些疼,“虽然晓晓本身没有错,但她的存在就是秦见不幸的最直接证明,甚至是他避而不及的一份羞辱。本应该对立的两个人,却因为秦见的善良,让他选择了无视自己的不幸与不堪,将寄人篱下、衣不果腹的晓晓接来了身边照顾。”
烟雾熏得眼睛干涩,宋城南在烟灰缸里按灭烟蒂,偏头看着女人:“你知道秦见今年才多大吗?你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吗?他没给我添任何麻烦,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坚强的男孩儿。”
“甚至,”宋城南看着女人不留情面的说道,“他比我们很多成年人都懂得什么是责任、什么恩情,什么是爱!”
女人的悔恨与泪水并没让宋城南心中舒畅半分,他面色并不怎么好看的说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
女人要带走晓晓这件事受到了兄妹俩的极力反对。
秦见甚至与宋城南发了火,赤着眸子问他为什么要站在女人的一边,替女人说话。
“难道你想晓晓和你一样从小便一直没有父母在身边?”宋城南问,“你受过的苦还要让晓晓再吃一遍吗?”
少年一怔,但他依旧立着眼睛,挑着又窄又薄的眼皮大声吼道:“晓晓有我,我不会让她受苦的!”
宋城南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与他对峙的少年拉坐在身边,放缓声音徐徐而言:“我知道你会倾尽全力照顾晓晓,但是你想没想过...晓晓是个女孩子,她的成长会经历很多事情,呃...就是那些女孩子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她需要母亲的情感,更需要母亲的照顾。”
“可...”少年终于收起通身的戾气垂下眸子,他的眼睛极具反差,挑起时冷漠狠厉,垂下时鸦羽重叠,又显得可怜兮兮。
“可她不是个好妈妈。”
看着蜷起身子收起尖牙的小兽,宋城南心里像被人用利刃扎了一下,他沉吟了片刻才说:“要不,我们再给她一个机会?”
秦见颓败地往沙发背上一靠,牵起半边嘴角自嘲一笑:“是啊,也许她只是不喜欢我,不是我的好妈妈。”
女人带着晓晓离开那天,秦见没去送。
宋城南从火车站闸口出来的时候,衣服上带着被晓晓泪水打湿的痕迹。
他左右瞅瞅,最后在站前广场廊桥下的阴影中找到了蹲在那里垂头丧气的秦见。
踢了他屁股一脚,宋城南说道:“就知道你会来,你说你年纪不大,性格怎么这么别扭。”
秦见站起来拍拍屁股:“谁不别扭你找谁去,离我远点。”
宋城南越寻思越觉得这话像黄花大姑娘说的,他笑嘻嘻勾着秦见脖子:“最近怎么有点作啊,和哪个女孩儿学的?你又处对象了?”
“屁!”秦见最听不得宋城南油腔滑调,他脸抻得三尺长,“你别觉得你想处对象,人人就都像你一样脑子里只装那点东西。”
“欸,我怎么就只装那点东西了?”宋城南用力的胡撸一把少年的脑袋,“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处对象?”
少年一顿,半晌没说话。可平静之后就是爆发,他将宋城南的胳臂一把甩了下去:“你不是下午要去相亲吗?要去就去,省的在这儿烦佬子!”
宋城南的烟卡在烟盒中一半,他抬起头眸中含笑:“你知道我下午要去相亲?消息够灵通的啊。”
相亲这事宋城南是瞒着秦见,虽然是个实在推不掉只能走个过场的见面,但他也是小心翼翼地避着少年的。
秦见不愿意他与女人走得太近这事,他是有所察觉和感知的,在宋主任心中,这不算个事儿。对于秦见表现出的小兽一般的占有欲和独占欲,宋城南不但不以为意还觉得挺有意思。
这些年少年感情严重缺失,一旦有所寄托,是一定会讨厌与人分享的。宋城南觉得这无关于男女,也无关于风月,只是少年成长中的一个畸点,待今后他的世界越来越大,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注意力就会逐渐被更新奇、更有趣、更适合的人或事分散,如今的这份偏执也便烟消云散了。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宋城南本就是碍于情面应了此事,如今见小兽撒癔症,便顺口一说。
没想到秦见在怔了一下之后痛快的点了头,并专程回家换了一套自然为可以拿得出手的衣服。
“他平时没什么假期,即便有也是去农村帮她姐姐种地。”秦见滋溜了一口苦兮兮的咖啡皱着眉头说道。
还有比可乐更难喝的东西,秦见心中吐槽。他刚才在宋城南点单的时候瞄了一眼价格表,在看到了上面的数字之后,愣是摆了三分钟臭脸才让男人打消了也给他来一杯的念头。
不过鸡屎颜色的咖啡被穿着围裙的女招待端上来后,宋城南找了个托辞与他交换了饮品,秦见滋溜第一口时就暗忖宋主任不是个东西,一定是不满他来搅局,故意用又苦又涩的药汤整治自己呢。
还没正式入夏,对面坐的女人就已穿上了格子裙。碰面的地方是女人选的,新发镇唯一一间铺着白色桌布、插着玫瑰花的咖啡厅。
女人很香,秦见打了几个喷嚏,觉得像痱子粉的味道,他再一次重申:“宋主任几乎没有假期,有也是一头扎到田里。”
含羞带怯的女人听到秦见的话后并没有减少对宋城南的兴趣,她翘着兰花指喝了一口咖啡,眉间的皱褶似有似无,费力地咽下咖啡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才笑道:“张姐总和我说宋主任值得依靠,现在能每周都去姐姐家帮忙的弟弟不多了。”
“宋主任,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呢?”女人捏着嗓子问道。
“睡觉。”秦见自然的接话,“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睡起觉来可以不吃不喝,饭我都得给端到床上,送到嘴边。”
“秦见...你...啧。”宋城南尴尬的揉揉鼻梁,觉着有点臊得慌。
“端到...床上?”女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人高马大、成熟内敛的宋城南。
“嗯,端到床上,他迷迷糊糊的还得我喂。”少年回得理所当然,并无取笑或者埋怨的意味。
秦见说的是实话,但是也就那么一两次。一次是因为帮沈萍秋收累得狠了,一次是社区突发状况加了一夜的班。
宋城南偶尔也在反思自己与秦见的相处模式。他比秦见大十几岁,却在合租中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一个少年提供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大到房屋修缮小到柴米油盐,秦见承担着一切,从无一句怨言。
宋城南有时在想这是否是少年“寄人篱下”的委曲求全,或是某种程度上的“投桃报李”?他想过纠正,但最终也仅限于帮忙收拾收拾屋子,因为若再多做一分,少年便会在吃饭的时候吊着眼睛摔了筷子,问他是不是要“拆伙”。
宋城南就这样慢慢地习惯了下来,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滴一注,蚁穴溃堤,将一个自律的老兵改造成了女人眼中的“巨婴”。
女人有些张口结舌,她急急的喝了一口咖啡,在带着苦涩味道的咳嗽中,宋主任成熟温润、值得依靠的形象逐渐坍塌......
--------------------
评论区里静悄悄~~铁子们,冒个泡吧,哪怕催更都行~~
第43章 酒吧
光影摇曳,交错暧昧的色调压抑着蠢蠢欲动的欲望。香烟与美酒催化着暗夜中流动的靡丽,碎镜一般的灯光打在光怪陆离的脸上,好像灵魂也七碎八裂,拼不完整。
“我是来应聘的。”
秦见好像天生便与这样混乱的暗夜契合。他穿着宽大卫衣扣着帽兜,额前的碎发切割着淡漠的目光,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只手指了指贴在玻璃幕墙上的招聘信息。
穿着银灰色西服,头上倒了二斤头油的酒吧安保,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身前的少年,露出一个了然却不屑的眼神,他向身后歪了一下头:“进去从吧台左转找黄经理。”
秦见几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散漫地走进了欲念横流的“极乐”之地。
一脚半入,疯狂的光影和震耳的音乐瞬间砸了过来,没什么见识的秦见怔了一下,可仅就一瞬,他便又与这喧嚷失控融在了一起。
没有依照安保的指示去找什么黄经理,秦见站在角落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谁知这最深的一隅也非清净之地,一对鸳鸯正在这里拉拉扯扯。穿着红裙的纤细女人似乎在躲避对方的纠缠,她快步从秦见身后而出,慌乱的差点与他相撞。
“当心。”在女人踉跄的时候,秦见下意识的扶了一把。
不知是不是秦见多心,女人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似乎有些诧异。幽暗的灯光下,凌乱的头发和帽兜只让少年漏了半张脸,女人也仅仅只看了半秒,便一下子推开他,快速往门口走去。
被女人飘动的长发抽了一脸,秦见觉得广告里的话就是扯淡,这他妈哪有悸动,分明就是晦气。他吸了一下鼻子,忍住了一个喷嚏。
“秦见?”一个惊讶的声音在少年背后响起,“你怎么在这?”
秦见转身,见到熟人。
在这种地方能遇到熟人,秦见也颇为吃惊。不过这人是秦三又显得理所当然。
秦三爱玩,早早辍学也是因为爱网吧胜于教室,曾经连续三个月吃住网吧的辉煌战绩至今无人能及。网瘾淡了之后便做了街溜子,什么时兴玩什么,什么有趣玩什么,经营台球厅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赚的钱都花在了“玩”上,其余只要饿不死就行。
因而他出现在酒吧实属合情合理。
“三哥...”
秦见的话刚出口,就被火急火燎的秦三拦了下来,他同秦见讲话,目光却一直看着刚刚经过的女人背影:“小孩子家家的,来这里干什么,你真是什么地方都敢进!快点回家,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他越过秦见,向那个身影追了过去,边追还边履行“三哥”的责任:“秦见,听到没有,快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