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的目光越发不耐,他快速地将刚才的两人抛诸脑后,继续在幽暗的酒吧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宋城南坐在酒吧最偏的包厢中,抿了一口酒。那酒只在唇边晃了晃,连嘴皮子都没沾湿。
“宋老板看起来不像是酒量不好的,怎么这酒不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笑着开口:“要不,换换?”
男人矮胖,面相精明,架着一副眼镜,半点斯文未添,看起来越发獐头鼠目。他面上笑着,却不及眼底,探究窥察的眼神遮也遮不住。
“宋老板酒量...”坐在宋城南身边的一个细瘦男人局促地开口,他看起来诚惶诚恐又唯唯诺诺,觑着两方人的脸色,好似谁也不敢得罪。
“不必换。”宋城南截了他的话,从容的将酒杯推远,“喝酒误事,生意重要。”
“宋老板说的对。”胖子靠到沙发座椅上,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保镖,立时便有人送上了一盒雪茄。
“那抽一根?”男人递了一根过去,“生意不急,货在那总归跑不了的。我在鸟不生蛋的地方已经待了大半年了,今天怎么也要消遣消遣。”
宋城南接过雪茄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好东西,不多得。”
“宋老板识货。”男人哈哈大笑,他嘬了一口烟表情猥琐,“不过今天还有好货给你验。”
“人呢?”他转头问保镖。
“来了来了。”包厢的门应声而开,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妖娆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D家最新款的花色西服,头油比门口的安保倒得还多,苍蝇落在上面也得练个劈叉。
“不好意思,让贵客久等了,为表歉意我把我们这最好的少爷都带来了,老板们挑挑?”
妖娆的男人身后鱼贯而入四五个年轻青年,打扮入时,光鲜亮丽,但若说是“极乐”最好的少爷却假话。
不怪黄经理怠慢,坐着的这群人选了一个最偏最差的包房,点的酒水也多是中等,万把块的消费,自然配不上头牌的货色。
矮胖男人在几个少爷身上寻了一圈,不算满意但也忍了,谁让他们今日需要低调行事,万不能招惹不该招惹的麻烦。
“宋老板,听小徐说你也是同道中人,那你先选?”
小徐是那个细瘦的男人,现下听了这话,他嘿嘿的笑着,背后却出了一层白毛汗。
宋城南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僵,最新的一截烟雾打了个哆嗦。
他抬起眸子,目光却是沉和的,唇边的笑也勾得恰如其分,个中老手一般的谦让:“齐老板素了大半年了,您先挑。”
姓齐的胖子倒也没客气,应了句“也好”,抬手便指了一个略带英气的少爷。那人见状欣喜,委到胖子身边的时候嗲声嗲气的举止与那张脸实在违和。
宋城南又在几个青年身上看了一圈,他迅速将自己调整到狙击手的状态,不动声色、伺机而动,锋芒尽收又锐利无比。
随手指了一个,染着头发带着耳钉,面容有些普通,却是妆最淡的一个。
青年坐到沙发上,宋城南随意搭了他的肩,将自己的酒杯推了过去,有些辱狎的抬抬下巴:“喝一个。”
青年倒是爽快,一口干了一杯,放下杯子后给宋城南满了酒,又学着胖子身边少爷的样子钻到了宋城南怀里。
他见被搂着的少爷正在画圈圈,便也学着在宋城南xiong上动起了指头,可还没戳两下就一脸惊讶扬起头叹到:“我草,老板你胸肌好发达啊,做健身教练的?”
话音一落,宋城南便敏锐地捕捉到了猜疑的目光,他恍若未知,咬着雪茄一笑,与青年打趣道:“好眼光。”
“小栋!”胖子怀里的少爷又气又急,慌忙说道,“老板怎么可能是健身教练,你嘴上有点把门的。”
被叫做小栋的青年这时才想起慌张,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原来的男朋友是健身教练,胸肌也大。”
“小栋!”对面的少爷恨铁不成钢,他歉疚的笑容难看极了,“老板,小栋是新来的,不怎么懂规矩,回去我让经理好好教育他,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没事。”宋城南笑了笑,“挺有趣的。”
他流氓似的向青年脸上吐了口烟:“我不是健身教练,我是干健身教练的。”
一个粗俗的笑话换来了一屋子的人真笑或者假笑,那束怀疑的目光也随之淡了不少。
“宋老板大人大量,你还不好好伺候?”胖子用雪茄指着叫小栋的青年,“今天宋老板要是不尽兴我就唯你是问!”
青年连连应是,他一把抱住宋城南的腰,龇牙咧嘴的放嗲声音:“老板,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啊。”
宋城南一身汗毛竖起了九成九,剩下一成被吓怂了,他强装着镇定咧出一个笑,单手掐着小栋的下颌,想用这种暧昧的动作将他推远。
可手刚刚掐住棱角分明的下巴,包房的门就被人“砰”的一声踹开了!
那人逆光而立,像一把暗藏的利刃,劈开了粘稠的欲望,劈开了沉沦与堕落,终结了这一室的靡靡,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秦见!”
宋城南低沉的嗓音蓦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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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为了醒神儿,看了一会Fs-阿诺的直播,他的徒弟众生太逗了,我瞌睡没了的同时时间也娘的没了,写到一点半,不怪我,怪他们!
宋城南的声音低沉,却任人都听得出来其中裹着三分紧张与惊惧。
秦见的破门而入差点让矮胖男人从沙发上跳起来,直到看到紧随少年进来的保镖才又稳下身子。
东家面色不虞,保镖急忙解释:“他说他是来服务的少爷。”
单薄的少爷不足为惧,松了脊背的胖子重新靠回沙发,向身边坐着的年轻男人努努嘴:“你认识?”
年轻男人是见过大场面的,扯出一个媚笑端起酒杯又重新依偎回胖子怀中:“不认识,倒是挺帅的。”
“不是极乐的?我还以为这阵仗是为宋老板争风吃醋而来呢。”胖子推了一把眼镜,审视的目光透过玻璃镜片层层叠叠压在宋城南身上,“宋老板,不介绍一下吗?”
宋城南确实被惊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秦见。今天的任务精密严谨,几乎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但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八年侦察兵的职业素养,迫使他的震惊转瞬即逝。他看向少年有些责难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你能跟着的场合吗?”
他故意加重语气,祈祷着秦见万分之一概率的听话。
可他竟紧张的忘了,小栋的手此时还圈着他的腰,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
小兽的地盘被人侵犯了。
秦见的目光从宋城南的脸上滑到他腰上的手臂,最后落到那张略显普通的脸上。
这就是少爷吧?刚刚守着门的大个子对自己的称呼。进门的时候秦见只是谎称自己是来服务的,却被当成了声色犬马的玩物。
他落空了宋城南希冀的万分之一的概率,心中骤然烧起一把火来,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绪为何像烧热了的开水一样翻腾,不断的将壶盖子顶起,妄图寻找一个泄愤的出路。
此时的他听不出警告,看不出异样,只觉得宋城南同九年前的女人一样头也不回的舍弃了自己。
可又有哪里似乎不同,除了相同的痛、相同的怒,心中还有一股其他情绪压也压不住,秦见说不好那是什么,但他觉得委屈,觉得不甘,觉得宋城南欺负人!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秦见忽然上前一脚踹在了小栋的腿上,凶兽一样恶狠狠的骂道,“滚开!”
“秦见!”宋城南破开小栋环着的手臂,一把拉住秦见,手上微微用力,沉着脸吐出几个字,“你能不能不闹了?走,我送你回家。”
秦见虽瘦,力气确是有一把的,急怒之下的爆发力也惊人,他蓦地将宋城南掼到沙发背上,自上而下的压着他。隐藏已久的戾气破壳而出,像是宠物在被放逐前做着最后的控诉,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凄凉的愤怒:“你不是加班吗?不是不方便我去接你吗?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吗?这个什么狗屁少爷就是你的工作吗?”
向来少言的少年,如今语速极快让人插不进话:“佬子是不是太犯贱了?这么惯着你、伺候你都留不住你!”
这话听着越来越不对劲儿,宋城南已经看到了矮胖男人眼中兴味的目光。
不能让秦见再说下去了!矮胖男人城府极深,一个不好便会功亏一篑!
因而,宋城南将心一横,将错就错。
他一把将压着他的少年拉到自己怀里,不顾小兽的挣扎迅速在他颊边亲了一口,状似妥协地笑道:“行了不闹了,瞧你醋的。”
少年的身子骤然僵直,他像一个逐渐失去动力的玩偶,神经和情感被无限放缓,思考不了任何因由,也确定不了任何认知,他慢慢地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很热,很烫。
“乖一点,不告诉你不就是怕你闹吗?行了,这次算我错了,回家任由你罚。”
宋城南的话很奇怪,环着自己的手也用着奇怪的力道,他的心跳很快,一下下击打在与秦见紧贴着的背上。
少年默然的抬头去看他,终于看清了男人眼中的深沉与警告。
他勒令自己不去想那个吻,命令自己的脑子从迟缓和激越的情绪中拔离。
眼前是什么情形?宋城南为何如此行事?另有隐情还是精心设局?一个个问题浮现在他终于清醒的脑子中。
“谁要罚你,你以后别骗我就行。”他顺着宋城南的话答道。
这是脑子上线了?宋城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揉揉少年的头发,无奈又宠溺的说道:“知道了,祖宗。”
“这是?”矮胖男人再次问道。
宋城南“啧”了一声颇为尴尬:“家里的,年纪小,脾气大,让齐老板见笑了。”
“家里的?”矮胖男人色眯眯的将秦见瞧了个通透,“又嫩又帅,脾气还够劲儿,宋老板眼光不错。”
“齐老板,见到新人就忘了旧人。”胖子怀里的少爷扭了一下身子佯装吃味。
风月场中的调情谁又能做真,胖子哈哈一笑,将青年压进沙发靠背,五短的猪手挑起细软的衣襟伸了进去,青年娇笑连连,主动凑了唇过去,黏腻的亲吻声与包厢内的腐败与糜烂融为一体。
天不怕地不怕的秦见,吓!坏!了!
宋城南怀里的人似乎在微微颤抖,一个连提及“对象”二字都要脸红的少年,一个连“老婆”都说不出口的男孩儿,如今却在直面如此的腌臜龌龊!
宋城南的心疼死了,夹杂着内疚与自责,他第一次深切的认识到这个看似狠厉淡漠的少年竟是如此的需要保护。
“靠在我身上,不要看。”男人将慌乱的少年揽进怀里,看似暧昧实则安抚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害怕就只看我,跟着我,少说话,回去和你解释。”
他把少年的头按进自己肩窝,手在他背后轻拍:“一会儿你找个理由先离开。”
怀里的少年动了一下,男人强势的将他的头又按了回去,合着烟味的热浪打在少年耳畔:“今天乖一点,求你了祖宗。”
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了。秦见松了脊背,乖乖靠在宋城南怀中。
这是拥抱吗?他想。他与宋城南离得从来没这样近过,近到...没有一丝距离。
秦见喜欢宋城南身上的烟味儿。别人或许能从叼着烟的宋主任身上看到的狂放潇洒,而秦见却从绕指的烟雾中看到他的温柔与迷离。
他贪恋宋城南身上的味道,却羞于启齿。为了靠近,少年总会耍些心机,摘掉男人发上的一片子虚乌有的叶子,或故意掉一件东西在宋主任身旁,凑过去,给养一般的大口呼吸,让那味道包围,幻想着与之相融。
如今,他被抱在宋城南的怀中,紧紧的、密不透风的,像是投入了一张巨大的温柔的网中,刚刚的惊慌无措慢慢退怯,心安和悸动两种截然不同又相得益彰的心绪占据了秦见整个胸怀。
宋城南与他耳语,低沉暗哑,热浪袭人。他说了什么了吗?心悸如鼓的秦见听得一知半解,他用力回忆,却只记得自己耳尖发烫的热度。
“老板,”一个犹豫地声音打断秦见澎湃的心绪,“我今晚算是没戏了呗?”
说话的人是小栋,他坐在离宋城南一个沙发位的地方,双手放在膝盖上好好学生似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
宋城南依旧拥着秦见,他笑了一下从身边的手包中拿出一沓子钞票打算扔过去:“帮忙倒酒吧,其他的不用你了。”
钱还没扔出去,宋城南就被秦见反手抓住腕子,他从温热的怀中起身,锐利地看向男人。
那是多少钱啊,甚至是宋主任几个月的工资。
忽地,他腰间被人轻轻刮了两下,意有所指。秦见思量了一下垂下眸子,缓缓放手。
这边小栋千恩万谢,那边矮胖男人从温柔乡中挣扎出来,他理理乱了的头发,笑道:“宋老板对MB倒是大方,可养在身边的却穿的这样寒酸。”
这话听起来是玩笑,实则带着猜忌,宋城南只得随口扯了个谎:“这孩子死心眼,从来不花我的钱,送个礼物都能和我摆三天脸子,我还就喜欢他这个劲儿,作点闹点也就哄着了。”
胖子挑眉,饶有兴趣的再次打量了一遍秦见,对他戾气外漏却青春帅气的长相颇为垂涎,状似玩笑似的说道:“小帅哥,你的宋哥哥觉得家花没有野花香,要不你跟我吧,我保准将你供起来。”
秦见下意识就握起了拳头,嘴角下压露出迫人的神情。
“呦,还挺忠贞,有点意思。”胖子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重。
宋城南将秦见往身后一带,用身体将少年掩了大半:“齐老板,孩子还小不抗逗。”他亲昵地拍了拍少年的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太晚了,你先回家吧,我和齐老板还有事谈。”
“放心,我绝不偷腥。”男人轻浮地揉了揉秦见的耳垂,待血色欲滴,又靠了上去轻轻一吻,嬉皮笑脸的说道,“再犯错,任你处置。”
秦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顿时倒涌,全部集中在耳垂一处。心中不知名的什么东西像要冲破胸膛,浴火重生一般想要重塑一个全新世界。
秦见鸦羽轻颤,他带着那个轻吻起身,看了一眼宋城南,眸中写满了依恋与担心。
宋城南最知如何安抚他,他轻拍他垂在身侧的手,笑着说道:“乖,回家煮好宵夜,我一会回去吃。”
秦见微微点头,像只收了爪子的温顺小兽,转身打算离开包房。
“等等。”矮胖男人忽然开口,他摘了口中的雪茄,唇边垂着一丝冷笑,“宋老板,我们这间屋子今晚就只进不出了吧。”
宋城南心口一震,抬眼向秦见望去,发现少年也在看着自己。
两个人的命运再一次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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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清啊~~~~有回声。
第45章 囚禁
“齐老板...这不合适吧?”姓徐的细瘦男人一晚上都在添茶倒酒,如今他手握方尊,却怎么也倒不下去这杯酒,“事先说好了的,钱货两讫。”
此时包房中已经清了外人,充塞四虚的颓堕之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矮胖男人将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怀中少了奴颜媚骨多少有些难受:“钱货两讫?你是想让我明晃晃的把货带到这儿来?”
他看了一眼沉默的宋城南和他身边冷着脸置身事外的少年,推了推眼镜说道:“宋老板,风险太大,弄不好我们都得去蹲笆篱子。”
宋城南将雪茄在银质的烟盒上墩了墩,挑起锋利的眉,面带不善的说道:“齐老板,规矩是你定的,钱我带来了,你却变卦了?”
“风险?”男人将雪茄夹到手中嗤道,“齐老板若是畏首畏尾,就别吃这碗饭了。”
胖子不怒反笑,凑过来拍拍宋城南的肩膀:“听小徐说宋老板有能力有魄力,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过...”他停顿了片刻,“现在风声太紧,条子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谨慎一点也无可厚非吧?”
宋城南垂着眸子沉吟,良久才道:“那怎么样齐老板才能放心?”
“你付一半定金,然后找个人跟着我的保镖去提货,你的人提到货,你再付另外一半钱就行。”
宋城南微微蹙眉:“找个人去提货?”他看了一圈包房中的所有人,自己能信得过的只有秦见。
“那就小徐去吧。”他转头看向细瘦的男人,“收了货,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小徐打了个哆嗦,目中有些畏惧和犯难。
“就这个小美人去吧。”矮胖男人突然指着秦见,“看着也机灵。”
牙齿磨出火星子,手背上青筋蹦起,秦见强忍着冲上去揍人的冲动,他的目光落在宋城南身上,发现的男人的眉间更加阴郁了。
他轻轻一笑,表示蔑视:“一个小孩牙子,屁世面没见过,最大的能耐就是捉个奸,齐老板,您能不开玩笑吗?”
“呦,真是心头肉啊,护的还挺严实。”矮胖男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心,做我们这种生意得罪了一个客户,就意味着失去了整片森林,我们是不会黑吃黑的。”
“亮子,带小兄弟去吧。”矮胖男人向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不行!”宋城南翻起眼皮蓦地瞪向胖子,一时没有控制住的眼神过于犀利骇人,以至于胖子手中的酒微微荡了一下。
宋城南快速收回眼神转变语气,他向胖子的方向倾身,低声耳语:“就一个玩意儿,喜欢我就哄哄,厌了我就蹬了,我怕他日后嘴不严,坏了我们的大事。”
“想让人嘴严还不容易。”胖子笑得阴森森的,“宋老板用完他这一遭就把他转给我,经我手调教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坚硬的雪茄被宋城南的两根手指夹得变形,他面上却扯出一个佩服的笑容:“可是...”
“我去。”蓦地少年的声音响起。
秦见的声音不似其他少年明亮,又没有成熟男人的低沉浑厚,带着散漫与冷漠,让人难忘。
他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办个事磨磨唧唧的,还大佬呢。取什么?快点。取完回家睡觉。”
“嘿,这脾气,我喜欢。”矮胖男人的目光更加灼热而放肆,“成,就听小美人的,痛快点。”
宋城南的眼神又深又沉,落在秦见身上重若万钧。少年不敢细看,匆匆去问:“取什么?去哪取?”
胖子呷了一口酒,挑眉:“去了你就知道了。”
秦见同保镖离开的时候,宋城南甚至都没有一句嘱咐。可谁又能知,男人淡然的神情下是他声擂如鼓的心跳声,是他怕一开口就泄露的担忧与慌张!
害怕的感觉很陌生。很多年了,宋城南以为自己已经缺失这种情绪,可今天、此时、这一分一秒,他真的怕了,怕事有变故,怕不能掌控,怕...秦见出事!
男人饮了一口酒,将所有心绪隐藏了起来,他笑着,闹着,浪荡着,心间却只有一个名字——秦见。
车行三十多分钟才停。
刷的一声,破面包的车门被拉开了,有人推了秦见一把,恶声恶气地说了声:“下车。”
刚下车,耳边就传来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眼睛蒙着黑布的少年心忖,这里离火车站或者铁轨不会太远。近处隐约有孩子的嬉闹的声音,还有隔空传来的男女对骂声,以及酒瓶子落地的碎裂声。
秦见支起耳朵收集着一切细碎的声音。
忽的,面上一湿,一块软塌塌、湿哒哒的布盖在了秦见脸上,布上还有廉价洗衣粉的味道。
“他妈的,这些老娘们是不是眼瞎?看不出咱们不好惹?妈的,又把洗完的衣服晾在咱们院子里,哪天把佬子惹急了拖到苞米地里给她们全奸了。”
另一个保镖嘿嘿一笑:“你他妈也不挑嘴,就那些大婶也下得了手?快别抱怨了,把他带进去,免得让人看见。”
三十分钟的车行距离,呼啸的火车,夜深还嬉闹的孩子,院子里晾衣服。
城中村!
这里是晓晓住过的城中村!
城中村鱼龙混杂,基本都是流动人口,这些人住在这里不容易引起注意。
“快走!”秦见还没收回思绪就被保镖推进了屋子。
暮色深重,从蒙着眼的黑布边缘判断,这些人进了屋子也没开灯。
秦见感觉自己被压着进了屋子中的某个房间,保镖从身后猛地一推,反手带门想把他关在里面。
即便蒙了眼秦见的反应也是极快的,他逆着力道迅速回身,一把扳住了将关之门。
他拽下眼上的黑布,因为没开灯,眼睛并没有不适,月光从保镖背后照过来,勾勒出面前人高大的身形。
“不是要取东西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少年阴郁的问道。
保镖根本没把这个卖屁股的少年放在眼里,嗤笑一声:“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说罢,破开少年扒着门的手,再次用力一推,随即重重关上了房门。
随着一声上锁的声音,秦见心里一惊,此时的情况与最初的计划完全不同!他想起临行时宋城南担忧的眼神,显然他对事情接下来的走向也没有绝对的把控。
秦见快速的冷静下来,他贴在门缝上试图听到些什么,可令人失望的是除了门外偶尔响起的脚步声,并没有其余任何一点有价值的声音。
房间里没窗,四下皆暗,只有门缝投进来的一线寡淡月光。这点光亮不足以照明,秦见扶着墙摸索,发现房中摆放着一张简易木床。
坐在床上,少年思索着如何脱身。其实刚刚他本可以与那个保镖过过身手,宋城南教过他几招一击制敌的擒拿术,可这屋子中的保镖不止一个,即便打得过一个,也双拳难敌四手,其余的并无胜算。
宋城南到底在做什么?和那个胖子要达成什么样的交易?自己被囚禁,他会不会也有危险?他知道我出事后一定会很慌张吧?
宋城南...宋城南...宋城南...
秦见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他将所有紧要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但终究还是躲不开那个脸颊上的轻吻与炙热的拥抱。
屋子是暗的,秦见任由自己脸红。
靡丽的画面失控一般在脑子里乱撞,带着陌生的心悸与慌张。少年双臂抱膝,将脸压入臂弯,他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口舌越来越干,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欲望,身体的某个部分竟在蠢蠢欲动。
青涩的少年茫然了片刻,待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反应,才凶狠异常又可怜兮兮的骂了一句:“草,别他妈想了!”
很特别的,少年人生中的第一次欲望在这间囚室开始,也在这间囚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