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成?这不仅是排名前几,这是前三吧。”舒游意愣了一下,“你室友真牛。”
“京市最不缺两种人,有钱的,有权的,京大也不缺,我也是后来发现学校里很多人家里背景都不一般。”宋浮云笑了笑,“我刚入学的时候看到校园论坛总有人在说苏河,大概看出来是京圈里有名的富家少爷,但我跟他没交集,后来申了宿舍才知道居然跟他住一起。不过他一周大半时间都不住学校,而且他生性高调,反正比你以前高调一百倍,不太招人喜欢的那种,别的室友都跟他关系一般,他有什么事都来找我,还算是有交情。”
“鑫成的总裁有两个儿子,你室友是小儿子吧。”舒游意不知道哪里了解到这么多内情,“目前还早了点,等把小程序做出来,你找个机会让我跟苏河见一面。”
宋浮云问:“你想要鑫成的投资?”
“虽然梦想是要有,但……还是别做太大的梦。”舒游意失笑道,“鑫成近年投的比较多的是人工智能类,传统互联网领域很少了,而且不太参与创业型项目的天使轮融资,我就是想让他给我介绍点别的渠道。”
宋浮云却说:“我觉得你们这个真的很好啊,能打动鑫成也不一定。”
寝室里大家一起买了张小桌子,舒游意都坐在桌前干活,他半趴在桌上,下巴懒懒地垫在手上,说:“你都这么说了,我突然觉得梦一下也是可以的。”
宋浮云皱眉:“跟我有什么关系?搞得好像我是业内大佬,金口玉言。”
舒游意笑着说:“你是我哥啊,我哥无所不能,说什么都对。”
作者有话说:
我大学以后也没再学过数学了,现实案例就是我有一高中同学,她高中数学不好,但大学高数学得特好,后来又遇到过别的同样案例,就感觉还蛮神奇的……我高中数学也不好,当时还跟我爸说我要是大学学个要学高数的专业,指不定也激发了数学兴趣(狗头)
感觉他俩已经越过蜜月期直接进入岁月静好了,现在是这种相处氛围,十年后肯定还是这样!
第62章 第六十二乐章
今年过年原港又叫宋浮云和舒游意去美国一起过,两人又拒绝了,只有胡旸一个人去了。
时隔两年,两人倒不是因为过去了要提起舒家的事惹人烦恼,而是……屈服于钱的问题。
他们肯定不好意思让原港替他们出所有钱,那这去一趟可不便宜,与其最后因为钱的事生出许多新的麻烦,不如从一开始就打消这念头。
宋浮云在一家餐厅订了一桌年夜饭,两人叫上梁风一起去吃。
去了才知道选择在外面吃年夜饭的人还真不少,有在外打拼无法回老家与家人团聚的年轻人凑在一块,也有一家几口图省事选择在饭店吃。
他们三个人占了一个小包间,看上去有一桌菜,但实际上菜的分量也就那样,要吃完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说北方的菜量都比南方大吗?”梁风吐槽道,“我怎么觉得这还不如南方。”
宋浮云也没想到实物和图片差距这么大,无奈说:“这里可是二环,寸土寸金,也能理解吧。”
舒游意悠悠说:“哥,不要试图和资本家共情,人家割的就是我们这种韭菜。”
“说到资本家,你家公司这两天在热搜上很火啊。”梁风看了眼舒游意,“你看到没?”
“看到了啊。”舒游意点头,“就是想捞钱,看来今年利润又差了。”
宋浮云也看到了热搜,这会儿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发现一些话题讨论度还是很高。
这件事的起因是天盛的几款产品同时宣布将部分功能转为会员专属,即从原来的免费服务变成了收费服务,产品涉及办公软件、拍照软件、音乐软件等,被收费的功能都是产品的亮点之处,很多人选择使用这款产品就是因为这几个功能好用还免费,但现在突然转付费了,而会员还都不是那么便宜,用户们顿时义愤填膺地在网上痛骂天盛,说这么大公司怎么这么抠,想钱想疯了吧。
讨论度一起来,相关话题便接二连三地占据热搜,一些从前有类似操作的产品还一起被拉出来鞭尸,而那些产品几乎无一例外地已经丧失了优势地位,于是网友们纷纷留言“天盛这也是想倒闭了吗”。
有经济领域的大V以天盛近两年公示的财报为基础做分析,表示天盛的辉煌确实已一去不复返,再这样消沉下去,一大互联网巨头可能就此巨轮沉没。
“说到底是触及到用户的根本利益了,这些产品也不是无可替代,大家完全可以去找别家的免费的产品。”宋浮云叹道,“不知道是谁做的决策,我一个外行人都觉得很不明智。”
“这种操作其实并不少见,前期免费当作是最早一批用户的试用福利,重新计算成本与利润后,很多公司都会选择将免费转收费,尽管会流失掉一部分用户,但只要用户基础固定且庞大,留下的用户数仍然很可观,那以后就有一笔不小的进账,最后反而是赚的。”舒游意给他们解释道,“只不过小公司采用这种操作更多,它们需要资本的积累,不得不想尽办法捞钱,但大厂一般不会这么干,一来有损声誉,不利于企业发展,二来自掉身价,会沦为笑柄。”
梁风低声说:“那天盛是什么情况?疯了?”
“企业发展到天盛这个程度,走下坡路是最容易的,想屹立不倒却很难,但只要稳住核心业务,不说延续辉煌,吃老本也肯定够了。这几款产品都不是核心业务,目前都是天盛的子公司在运作,对天盛的影响不算大。但突然多款产品一起转收费,总部的高层必然是参与并拍板决定了的。”舒游意说,“天盛主要利润来源是影音娱乐和社交平台,几款热门游戏也贡献了不小的利润,老牌起家的搜索引擎目前已经是日薄西山,后起的搜索引擎太多了,竞争激烈,市场份额降低,我爸后来应该是放弃了这一块内容,没有重点发展。线下的业务就是酒店和商场了,这种业务每年收支稳定,没什么大变故,但跟互联网市场的利润比起来不够看。”
宋浮云懂了,说:“所以这几款产品根本不是主要利润来源,也就无所谓掉一下身价了。”
“没错。”舒游意颔首道,“但天盛现在缺钱是肯定的,等本年度财报出来了我再看看,看天盛的投资消息和内部动向没看出太大问题,不过有可能是后续投资需要很多钱,之后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手段来增加公司收入。”
宋浮云皱眉:“不会是阮仲坤想干什么吧?”
舒游意冷笑:“现在天盛做出什么事都和阮家脱不了干系,有阮雁这个傀儡在,阮仲坤不就等于实际上全方位渗透进了天盛内部,舒文昌是他推上位的,极有可能还有把柄在他手上,成不了事。”
梁风一言难尽道:“靠,网友也没说错,这样下去是真想倒闭。”
“如果我没猜错,之后天盛会慢慢跟经纬的业务绑在一起,偏离自己的轨道,处处给经纬铺路,经纬趁机壮大,再从天盛手里撬蛋糕。”舒游意眼神沉了沉,“说白了,就是给经纬做嫁衣。”
大过年的讨论这些实在影响人心情,梁风看套餐里附带了一瓶红酒,赶忙说:“不说了不说了,要不喝一杯?”
宋浮云不会喝,摇摇头,舒游意却把酒杯放到转盘上,转到梁风面前,说:“风哥,我喝。”
“你能喝吗?”宋浮云持怀疑态度,“别乱来。”
梁风已经把酒倒上了,转回给舒游意,说:“过年喝一点又没事,真不能喝也有我们在这,还能扛不动他?”
舒游意平静地接过酒,说:“以后少不了要喝,提前适应一下。”
宋浮云抿了下唇,莫名觉得心情更不好了,但没说话。
在他的记忆里,他曾经听舒游意说过他很讨厌烟和酒,因为小时候舒文扬有时会带他出去吃饭,男人们总在抽烟喝酒,那种氛围很烦人,所以在舒游意最叛逆的时候去会所被人怂恿都不喝酒,要喝咖啡,而他们的交集似乎就是从那一杯咖啡开始的。
事隔经年,他再看着舒游意,餐厅为配合年夜饭氛围打开的温馨暖光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有点相似,让人脸蒙上昏黄的色彩,舒游意的五官已发生了很多变化,不再是那个记忆里的小少年,而当年只想喝咖啡的人现在却拿起酒杯神色淡然地喝了口红酒。
宋浮云突然说:“酒可以喝,以后不许抽烟。”
舒游意也是第一次喝酒,红酒初品时带着些许甜味,感觉并不难入口,但等酒液到了喉口,酒精的刺激味道散发了出来,一下就让口鼻有了种呛咳感,他刚轻咳了一声,就听到宋浮云的话。
酒精可能让脑子也转得慢了点,他愣了下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与宋浮云四目相对。
宋浮云微微皱着眉,唇线抿得很紧,光看一眼就感觉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但和他生气的时候又不太像,因为眼神不一样,没有冷冷的愠怒,反而像是有点难过。
为什么……宋浮云会难过?
舒游意揉了下额角,试图去想明白这件事,但无论怎么想都不对,最后索性不想了,重新看向宋浮云,点头道:“听你的。”
梁风也感觉到了宋浮云的情绪不太对,似懂非懂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开玩笑地说:“他都多大了,你还管这么严啊?”
宋浮云的语气退去了往常的温和,冷硬地回:“不是管他,是他本来就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做?”
一时间,梁风和舒游意都沉默了,一齐看着宋浮云,静了有五六秒,梁风欲言又止了一下,再次出来转移话题:“那个……等会儿要不出去走一走?平时大家都忙,还没好好在京市逛过。”
宋浮云收起了不寻常的情绪,应了一声:“嗯,去湖边逛逛,不过也别待太晚了,天冷,容易感冒。”
舒游意说了声“好”,眼神如有实质般定在宋浮云脸上,过了会儿,眼中却浮上了笑意,他似乎很想笑,拿起酒杯又喝了口酒才克制住了那样的感觉。
三个人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聊些闲天,那瓶红酒最后被喝完了,舒游意看起来并没什么问题,只是脸有些红。
梁风说:“你可以啊弟弟,这都没一点喝醉的迹象。”
“还行。”舒游意穿上外套,跟他们一起走出包厢,“这个红酒度数低。”
京市的冬天寒风刺骨,年夜里街上人烟稀少,只偶尔看到几个年轻人和他们一样闲逛,湖边黑黢黢的,也没什么好看,最主要还是冷,三人随便走了一圈就各自回去了。
宋浮云和舒游意先看着梁风坐上了出租车回去,舒游意被风吹得有点不舒服,从身后抱住宋浮云,埋在他肩上不动了。
“头疼还是胃里难受?”宋浮云也没动,让他抱着,问道。
“本来身上热,被风吹了又凉,感觉怪怪的。”舒游意的嗓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带上了点沙哑,“胃也有点难受吧,这个酒肯定不是什么好酒。”
宋浮云笑道:“自己不会喝还怪人家酒不好。”
舒游意耍赖道:“我不管,我难受,哥,你不能就一个人走了不管我。”
“那把你送回学校?”宋浮云轻声问。
“哥,晚上想跟你在一起。”舒游意说话声音闷闷的,“团圆之夜不想一个人。”
宋浮云叹了口气,终究不忍说拒绝的话,拍拍他的手,说:“我跟苏河说一声,你今天睡他床,我寝室还有床被子。”
舒游意心安理得地继续抱着宋浮云,接近一米九的人丝毫不害臊,跟大型玩具一样挂在宋浮云背上,宋浮云打车他看着,打到了车也还是宋浮云牵着他坐上车的。
到了寝室开了灯,宋浮云把柜子里另一套被褥取出来铺到苏河的床上,又拿了套衣服给舒游意,说:“你先去洗澡。”
舒游意听话地乖乖去了,再回来时宋浮云已经把床铺好了,还兑好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
他们出去吃饭时本来就晚了,这会儿回来已经接近零点,宿舍楼也有别的同学在这没回家过年,舒游意刚喝完水,楼上就有人拉开窗户大喊了一句:“新年快乐!”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新的一年来了。
舒游意把杯子放回去,对宋浮云笑了笑,说:“哥,新年快乐。”
宋浮云也笑着回:“新年快乐。”
喝了酒的舒游意更黏人了,又蹭过来抱着他,身上的卫衣是他买大了一号的,纯白色,显得人很温顺,舒游意呼出来的气热乎乎的,带一点酒味,但因为漱过口,又有漱口水的清香。
热气就在宋浮云的耳边,他偏了偏头,不自在地躲避着,身后舒游意过快的心跳清晰地传递到他脊背上,滚烫的体温也在不遗余力地将热量传过来,他挣了一下,但没用上多大力气,怕舒游意真喝醉了站不稳,因而根本没挣开,他低声道:“舒游意?要是难受就去睡觉。”
舒游意闭上眼,在他颈窝上拱了拱,说:“哥,谢谢你。”
宋浮云怔住:“什么?”
“谢谢你心疼我。”舒游意的声音很轻,但在宋浮云耳边却字句清晰,“谢谢你把我看得那么重要。”
宋浮云默然,那句话是因为物是人非的难过,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他不想看到舒游意在生活面前强迫地改变着自己,就连以前不喜欢的事都沉默地去接受,他会很难过,很难过。
那样的难过没有缘由,换了是别人他应该不会这样,但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舒游意。
舒游意好像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这样的感觉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朝夕相处习惯了在意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人,还是说……这不只是一种习惯。
宋浮云强行掐断了自己的思绪,淡淡地说:“主要还是对身体不好,少沾点。”
舒游意又有点想笑,但忍住了,说:“嗯,知道了。”他在宋浮云耳边又留下一句话:“晚安,哥哥。”
宋浮云的耳朵有一层薄红,没再说一句话,上床拉紧床帘不出声了。
舒游意也上了床,就在宋浮云旁边,他一遍遍回想着宋浮云在饭桌上语气冷硬眼中却满是心疼的样子,那样的心疼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心疼,有更多别的东西,他在心里说:宋浮云,原来你也不是无动于衷。
而另一边的宋浮云却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是舒游意的哥哥,如果他有一个亲弟弟,他应该也是这样在意。
他们是亲情是友情,没有别的,也不该有别的,所以……他也只能是舒游意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
小舒(狂喜):他心里真的有我!!!
小宋(认真):这只是兄弟情,嗯!
亲妈每日一感叹:你俩不在一起真的很难收场!
第63章 第六十三乐章
正月里舒游意照旧陪宋浮云回林市老家拜年送年货,回程时两人坐的火车,但买的是早上的票,晚上十点多能到京市,不需要在火车上过夜。
宋浮云看着火车窗外的景致,回忆起他们俩第一次坐火车来京市时舒游意的惨状,想着想着,蓦然又想起舒游意已经有三年没回澜城了,过年也没去父母墓前看看,心里不是滋味,转头问在火车上也不忘写项目书的舒游意:“你不打算回一趟澜城看看爸妈吗?”
舒游意在写项目的推广计划书,抬头回道:“嗯?回澜城吗?你想回去吗?”
“不是我想不想,你家在澜城啊。”车上大部分乘客都在休息,宋浮云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每年都陪我回老家,你自己都不回去看一眼吗?是怕碰上阮雁他们?还是说……心里难受,不想回去?”
舒游意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了会儿,说:“过去三年了,没当年那么讨厌那个地方,但……我不知道回去后跟爸妈说什么,难道我要告诉我爸天盛越来越糟糕网友都在说迟早要倒闭吗?还有我妈……她留给我的东西还在阮雁那里,这是她希望在自己去后可以保护我的东西,可现在……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怕他们在天上难过,也失望。”
“父母最希望的还是孩子能过得好,其他的可能他们都不是那么在意。”宋浮云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回去看看他们吧,他们想知道你是否安好,只要你好好的他们才能安心。”
舒游意挨到宋浮云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在寂静中听了十几秒钟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低声说:“好,我们回去休息几天再去吧。”
宋浮云的手指动了动又顿住,隔了会儿还是遵从本能,揉了下舒游意的头,说:“阮雁他们不会去陵园的,见不到,别担心,我们悄悄去,再去其他想去的地方转转就走。”
“我心里没鬼,还怕见到他们吗?”舒游意笑道,“他们怕见到我吧。”
宋浮云严肃地说:“还是得离他们远点,注意安全。”
舒游意又往宋浮云肩上蹭了两下,惬意地眯起眼,要回澜城的诸多复杂心绪都在宋浮云的关心中烟消云散了。
他感觉到宋浮云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段时间总会在跟他做亲密动作时有所犹豫,甚至是强行克制,说明宋浮云也在心里思考着他们的感情。
看情况这是还没有答案,这不太像宋浮云一向果决的性格。
是宋浮云从没想过这些,所以还在迷茫,还是说……宋浮云在逃避?
舒游意忽然坐直来,侧过脸直直看着宋浮云,把宋浮云看得莫名其妙,问:“我脸上有东西?”
“哥,你……”舒游意又把话吞了回去,还是不打算现在就挑明了说,“没什么,你也休息会儿吧,看你有点累。”
宋浮云点了个头,靠着椅背闭目休息了。
舒游意把打字声音放得很轻,小心翼翼的,不吵到别人,余光总会“不经意”地掠过宋浮云安静的面庞,看长长的眼睫温顺垂下,也看唇线漂亮的轮廓,一心二用到电脑没电了才放好,也闭上眼睛养神。
如果宋浮云是还没想明白,那他给宋浮云时间,如果宋浮云是在逃避,他也不想一开始就逼迫宋浮云面对,他愿意再等等。
宋浮云皱一下眉他都会跟着心疼,他又怎么忍心逼宋浮云呢?
难得准备回一趟澜城,舒游意联系了从前在明外的几个同学,他离开澜城后仍然和几人保持着联系,知道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本省上大学,只有一个同学成绩很好去了海市。
几个同学得知他要回来都很激动,跟他约了见面的时间,他想了想,回了句宋浮云跟自己一起来的,到时候也会过来,时隔几年大家仍然习以为常,宋浮云不跟着他来估计才是反常。
两人回京市待了一个多礼拜,舒游意写完了项目推广书的初稿,给了姜睿修改,宋浮云最近在选法律公益团队要去的乡村,需要提前联系当地政府做引荐才好开展工作,到时还得找学校开介绍信。
去澜城时两人仍然是坐火车的,这回舒游意没有晕车,良好地接受了火车依旧略显糟糕的条件,看得出来一夜都没怎么睡,但精神还不错。
澜城的冬天也是砭人肌骨的寒冷,相比京市空气湿度更大,有时那种冷仿佛渗进了骨头缝里,三年没回来过的两人一时间都还有点不习惯了。
只是三年而已,城市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们去以前熟悉的商城吃饭,开的店换了几家,但大部分都没变,舒游意喜欢吃的甜品店都还在。
在酒店休息了一天后,宋浮云陪舒游意一起去了陵园。
当天澜城下了小雨,风雨交加中天更冷了,他们到时,陵园空无一人,只有呼呼的风声吹着种在陵墓旁的柏树,比之三年前,柏树长高了不少,在寒冬中仍苍翠茂盛,装点着凄冷的景。
秦书柔喜欢白玫瑰,舒游意每次来看她带的都是白玫瑰,这次也不例外,陵园平时都有人打理,道路整洁,墓碑看着也干净,秦书柔的笑颜一如生前。
“妈,对不起,三年没来看您了。”舒游意把白玫瑰放在墓碑前,单膝蹲在地上,与照片里的秦书柔两相对望,“我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对了,我去年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了,在贸大,学的是金融,是我自己选的,没有不喜欢。我还在弹琴,一直都有在弹,您喜欢的理查德的曲子我每年都会练习好几遍。”
宋浮云站在他身边为他打着伞,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是秦书柔很喜欢理查德,舒游意是受秦书柔影响才跟着喜欢的。
舒游意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说:“这是我三年里录过的一些曲子,您好久没听我弹琴了吧,我放给您听。”
这可能是以前舒游意也经常会在秦书柔墓前做的事,把自己录下来的钢琴曲一首一首播放给秦书柔听,让秦书柔知道他始终热爱着弹琴,也让自己的妈妈见证着自己的每一点进步。
宋浮云有时候会看到舒游意录歌,但以为是自己留着纪念或者复盘,从没想过是留着有一天在秦书柔墓前播放。
舒游意录了很多,大多数是理查德的钢琴曲,也有一些他给音乐工作室录制的伴奏,他跟秦书柔说:“现在弹琴已经能替我赚钱了,每个月都能养活自己。”
那些曲子放完之后,舒游意伸手握了下宋浮云的手,说:“妈,这是我哥,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他对我很好,是您走之后对我最好的人。如果没有他陪着我,我可能……早就放弃自己了,嗯,我也会对他好的。”
后面的话他在心里说:我会一生都爱他,请您保佑我们,这一生都不要分开,彼此相伴,岁岁年年。
宋浮云回林市祭拜父母时,舒游意都会跟着买两束花,宋浮云今天也买了两束花,听舒游意说到自己,把一束花放在舒游意那束旁边,轻声说:“阿姨,第一次见面,您好。舒游意在京市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他已经长大了,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学会了扛起责任,也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也许现在他做的不是他最喜欢的,但也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请您护佑他诸事顺利。”
望着秦书柔的笑容,宋浮云顿了一下,又说:“我和舒游意视彼此为唯一的亲人,也是最亲密的朋友,他代替了我的家人陪伴我,我也会代替您和舒总照顾他,陪伴他。”
舒游意的手被风吹得冰凉,宋浮云指尖的温度要更高一些,他握住宋浮云的手指,如贴紧了一捧暖流,说:“哥,拉我一下,腿麻了。”
宋浮云手上用力把舒游意拉了起来,舒游意活动着双腿,缓过来后两人又往上走,舒文扬的墓地与秦书柔中间隔了一排,那是后来新开发的,视野更好,但与秦书柔墓地的位置是对着的,能看出舒文扬心里对秦书柔始终有情,在很久以前就把自己的墓地买在离妻子很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