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和高层们都感到尴尬,等他们适应了他的存在,林风裁也没什么感觉了。
注意到四周诡异的寂静,林风裁弯腰,将文件捡起来,那个原本应该被砸文件的高层领导忙凑到他面前,接过文件。
林风裁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来自梁灼的目光,他看到他半倚在床头,肩头披着一件大外套,脸上的怒意还未消,横眉冷竖的样子让他感到陌生。
他明白他需要在高层们面前保持威严的形象,也为自己打断他们的交流而抱歉,转身向隔间走去,身后突然响起梁灼的声音:“他帮你捡,你连声谢谢也不说吗?”
林风裁脚步一顿,身后紧接响起一句“谢谢林先生”。
林风裁转过头望他:“没事,抱歉打扰你们了。”
林风裁回到隔间,很快又投入到剧本的创作中,他的时间很紧迫,要随时和何炳然交流写作内容。
挂了电话,约好第二天早晨见面,看一眼时间,该睡觉了。
他本想睡前去看看梁灼的状况,但是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外面高层说话的声音就钻了进来,他合上门。
鉴于明天要早起,林风裁先睡了,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醒来,第一反应是去梁灼病床前看看,然而,刚要翻身下床,忽然察觉到腰正被一只手臂紧紧匝着,身旁挤着一个温热的身体。
他下床的动作弄醒了对方。
下一秒,梁灼充满倦怠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吐息吹在他的耳边,“怎么醒了?”
林风裁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睡不着,但是躺在你身边就睡着了。”
林风裁顿了顿,道:“你的手。”
音落,他听到梁灼轻笑了一声,将手从他的腰上收走。
四周一片漆黑,林风裁除视觉之外的感官被放大,人有点紧绷,梁灼倒是十分惬意,问他:“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风裁道:“你在工作,很正常。”
梁灼道:“你知道你进来那会儿我为什么生气吗?”
“嗯?”
“那人是项目部的副经理,项目部的经理是梁沛,两人合起伙来接了个体量很大的活,没有知会我。”
林风裁知道,梁沛是梁灼同父异母的弟弟。
梁灼似是喟叹:“我现在在病床上躺着,有些人就开始不安生了。”
林风裁轻声安慰他:“很快就能出院了。”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今天陈松来找你了,是抓到梁允弦了吗?”
陈松是梁灼安保队的队长。
“呵。”黑暗中,梁灼笑道:“当然,而且,他还告诉我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
“林老师一直聪明,你猜一猜那枚紫罗兰翡翠是谁捐出去的?”
林风裁的脑海中立时闪过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月底估计就完结啦~
林风裁知道,如今的梁家,最恨梁灼的人,除了梁允弦,就是李青容和梁沛母子两了。
黑暗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这个名字说出口。
尽管因为穿书的原因,他已经对原书剧情全部了然于胸,其中当然包括梁灼的家世,可是,在和梁灼的相处中,他很少向自己提及家世,曾经......他还因为表现出对梁灼身世背景的丝缕了解,遭到梁灼的怀疑。
林风裁久不言语,梁灼当然认为他没有猜出来,他睁着眼,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对林风裁道:“林老师,我想和你说我的事了。”
他这话一出口,林风裁心中微震。
他终于愿意说了吗?
接下来,梁灼所言,要比林风裁在书中看到的更加详细,毕竟,梁灼的故事是从一个小男孩的回忆讲起的。
在梁灼平淡的叙述中,梁鸿达的不负责,何幼薇的疯癫,梁老爷子的□□刻板,显得清晰而深刻,那是他童年最深切的感知,独属于孩子的创伤记忆。
林风裁不禁握住他在被子底下的手。
这个动作令梁灼停下讲述,趁着不见光的环境,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明显。
他需要林风裁的同情,他不知道这同情里爱的成分有多少,但是,只要是林风裁给的,他都要。
梁灼继续道:“李青容是她唯一的朋友,却成为我的继母,那一天...她彻底精神错乱了,那个场景我记了太久,因此,等到我一有能力,第一件事就是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梁灼的话和林风裁在书中看到过的情节重合了。
原书中,何幼薇是同为豪门大家族的何家的千金,在嫁进梁家以前,她学业顺利,有相爱的人,也即将拥有自己的事业,原本可以过上很自由幸福的生活。
可是,随着何家的衰落,家族的重担便落在了她的头上,只因她和梁鸿达曾被两家大家长指腹为婚过,便得由她去和梁家联姻。
何幼薇经过一番犹豫,选择挑起家族的担子,于是,她放弃了曾经的一切:事业、爱人、朋友、未来。嫁进了一个辉煌而守旧的家里。
婚后,没多久,何家就彻底没落了,梁鸿达的真实面目很快暴露出来,而梁家的压抑气氛又几乎让她窒息,她深深的感受着人生的巨大落差,以前的爱人已经远走他乡,因为连出门都受到限制,曾经的好友也渐渐离她而去,在婚后的很多年里,李青容是她唯一的慰藉。
李青容是梁家老管家的女儿,是何幼薇在梁家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陪伴着何幼薇寂寞的婚后生活。
可是,后来,李青容绕过何幼薇,成了梁鸿达的妻子。
那时,梁灼也被梁老爷子接到身边去养,梁老爷子禁止母子两见面。
于是,何幼薇在梁家的所有希冀都没有了,她的精神再难承受环境的压力,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紊乱。
“因为恨着我和她,李青容便决心和梁允弦合作,拿出紫玫瑰吸引我参加拍卖会,再让梁允弦动手。”
“她代替她成为梁家新的傀儡儿媳,却对她充满恨意,是不是很难理解?”
梁灼的问题将林风裁从对过往的想象中拉了回来。
林风裁道:“或许是因为他的儿子总是矮你一头。”
“梁沛.......”
梁灼带点轻嘲的语气念着这个名字,林风裁知道,他从未把梁沛当做过自己的弟弟,两人很小就很不对付,梁沛在李青容的教导下,总想事事压过梁灼,却因为自身才能所限,未能成功过。
“我的事就是这些,全部都告诉你了。”梁灼道。
林风裁思考着如何回应他,冷不丁梁灼凑到他的耳边,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听你的故事?”
哪怕被他如此挨近,林风裁依旧表现的很镇静:“你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
耳边传来梁灼的轻笑声,说的话意味深长:“没关系,我等的起。”
林风裁不置可否,静了一会儿,身边不见动静,林风裁轻轻唤了声梁灼的名字,想看看他是否睡着。
听到一声含糊的回应。
林风裁知道他困了。
然而,林风裁却无法入睡,他望着身旁模糊隆起的黑色暗影,想到梁灼每次提到何幼薇,几乎不会称呼她为“母亲”或者“妈妈”,总是用“她”代替。
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何幼薇的精神错乱虽然并非她的本意,可是,梁灼究竟还是对她怀有怨恨吧。
怨她生出了他,却无法给他完整的爱和幸福。
可是,梁灼又近乎偏执的守护着何幼薇,固执的想要触摸到冷酷童年里唯一的温暖,然而,一切都已消失在过去......
不,他一定要努力让何幼薇恢复神智,至少要让她认出梁灼。
林风裁想到了紫玫瑰,原书里,这个对何幼薇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最后却没有被梁灼成功拿到手里,它最终的结局是破碎在那场拍卖会里,永远的消失。
现在,紫玫瑰已经安然的留在了梁灼那里,不日就会被他送给何幼薇。
那块紫色的石头,是何幼薇曾经的爱人送给他的,或许如今的何幼薇,经过生活的磋磨,早已忘记了爱人的模样,可是那块石头所凝聚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她对幸福和自由的所有憧憬。
希望紫玫瑰能唤起何幼薇意识的一丝清明。
想着这些东西,林风裁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即将模糊的那一刻,他想到,自己还没有问梁灼,为什么在拍卖会之前,紫玫瑰会在李青容的手上。
一夜过去,林风裁在闹钟的催逼下睁开眼,身旁已经空了。
他推开隔间的门,看到了正在桌旁处理文件的梁灼,高修就站在他的身边,察觉到他出来,两人齐齐看向了他。
梁灼搁下手中的笔,似笑非笑:“今早又有约?”
林风裁点一下头。
“还是和那个何导?”
林风裁边拿起桌上的豆浆喝了一口,边“嗯”了一声。
梁灼说会让司机送他去的。
林风裁没有拒绝。
被司机送就意味着被梁灼安排的人监视,他知道,自从拍卖会结束,梁灼对他的控制欲就强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他多和旁人说一句话,都够梁灼回味好几天,转而各种明示加暗示,恨不得在他身上贴一张标签:梁灼的。
林风裁向来是风轻云淡的性子,随他去了。
他从来都清楚,梁灼的心理没有健康到哪儿去,他的偏执和某种程度的扭曲,都在林风裁的设想范围之内。
曾经,他答应他会在泥沼中陪着他,那话是有分量的,林风裁对自己的话负责。
他这是爱吗?
林风裁...不知道。
司机送他到了和何炳然约好的地点,然后守在街对面,何炳然还没有来,林风裁刚坐定,司机忽然拿着手机进来,说是梁灼打电话找他。
林风裁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梁灼的声音已从扬声器传出:“傻瓜,怎么连手机都不带?”
梁灼的这声“傻瓜”当然带了情趣的意味,隐约还有点宠溺,然而,林风裁人生第一次被骂“傻瓜”,不禁皱眉,不大高兴道:“忘记了。”
梁灼大概察觉出了他的情绪,更直接道:“宝贝儿,下次要记得。”
听着这一声宝贝儿,林风裁的耳朵立刻红了起来,看一眼司机,他倒是在看别的地方。
梁灼今天犯什么混呢?
林风裁想说“不要乱叫”,可是又觉得这话说出口,多少像是在假正经,沉默一瞬,预备挂了电话,忽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哥。”
能叫梁灼哥的就只有梁沛,林风裁不确定的问道:“梁灼,谁在你旁边?”
病房里,梁灼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脸色冷了下去,连带着声音也降了几度:“梁沛还有……李青荣。”
下一秒,梁灼恢复了正常,依然是那个轻松的语调:“林老师,我让人把手机给你送过来。”
电话被挂断了,林风裁却再也坐不下去。
自从梁灼和原书一样受伤住院以来,林风裁一直在努力回想原书中的一个剧情点。
此刻,听说梁沛和李青荣一起来了医院,他终于想起来了,原书里,梁沛和李青荣去医院探望梁灼,曾经趁着众人不注意,在梁灼的药里动手。
虽然这件事最终被发现了,可却是以梁灼从鬼门关走一遭为代价的。
林风裁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他用司机的手机给高修打了电话,叮嘱高修:“盯好梁沛和李青荣。”
高修并不知道林风裁的用意,但是依然坚定的答应了下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林风裁却又改了注意,语气严肃的说:“今天所有给梁灼的药,都要多查几遍。”
挂了电话,何炳然已经来了,林风裁的心却全在梁灼那里,无法安宁。
“何导,我们可以改天约吗?”
何炳然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林风裁面有急色,他理解道:“林老师是遇到急事了吗?”
【作者有话说】
赶在0点之前发出来,这样就能拥有今天的小红花啦!
他和我一样,替你去拿紫玫瑰。
梁灼的病房里,李青容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开口道:“小灼,也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当心,这么晚才来医院看你。”
梁灼懒得和他们绕弯子,“您不当心,梁沛可当心的很,看我在床上躺着,什么主都替我做了。”
李青容忙笑了一下,拉了把身旁的梁沛:“他已经和我说过这件事了,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这不,拉我来给你道歉呢。”
梁灼将目光投向梁沛。
床下的梁沛高高瘦瘦,同样带着一副眼镜,却全然没有林风裁的沉静斯文,一副披皮焉儿坏的败类象,无端让人生厌。
此刻,梁沛一脸歉然,沉痛的表情和旁边的李青容如出一辙。
梁灼笑了,毫不客气,“看来还是钱好使啊,来钱的渠道一被封,立刻到我这儿来道歉了,梁沛,你可真是能屈能伸。”
梁沛的后颈僵直着,没滋没味的说:“大哥哪里的话。”
李青容忙打岔:“都是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你们和乐点,老爷子脸上也好看。”
梁灼冷笑,“还拿老头子压我呢,怎么,如今家里是谁在做主,你们又忘了吗?”
李青容讪讪,只是一个劲的赔笑,很难想象她在踏进医院的前一刻,还在和自家儿子狠狠咒骂梁灼。
一旁的梁沛见母亲这幅委屈求全的样子,心里也非常不得劲。
梁灼成为家主之前,李青容就很有远见的告诉他,她俩以后在梁家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梁沛当时只是听听罢了,如今真切的身处其中,才知道这不好过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过是动用自己的人脉拉着部门的人参加了一个项目的投资,因为项目紧急,还没来得及经过高层的协商,想的是先斩后奏,没想到,梁灼却这样生气,直接将他降为副职。
梁沛的拳头握紧了,李青容有所察觉,忙暗地里拍拍儿子的肩膀让他松心,可是梁沛的劲已经拧起来了,难以松开:
“梁灼,爷爷还没死呢,你当上家主,难道就连基本的长幼尊卑都不论了吗?难道整个梁家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了你,全由着你。”
李青容拉他的手让他别说了,梁沛却已经完全豁了出去:“梁灼,你不要太得意,对你不满的人多的是!”
李青容只有叹气的份儿,目光望向床上的梁灼,果然,梁灼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蔑与傲慢,他淡淡笑着:“是啊,对我不满意的人太多了,你梁沛首当其冲。”
“不过,那又怎么样?”
“老家伙还没死,我不论长幼尊卑,那又怎样?”
“梁家都由着我,那又怎样?”
梁灼的一连三个“那又怎样”,直接把梁沛问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梁灼竟然能嚣张到这种地步,也终于明白,梁灼早已不同往日。
李青容深深的无奈了,是替自己无奈的,他望望病床上的梁灼,再望望自己的儿子梁沛,终于醒悟,哪怕何幼薇已经疯了,却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哪里是她生出来的这个榆木脑袋梁沛能比的。
李青容道:“梁灼,他不懂事,你......”
梁灼微微眯起眼,锐利的视线投向说话的李青容,“紫玫瑰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这句话虽为问句,却语气笃定,几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李青容的脸陡然变白,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什么紫玫瑰?”
梁灼的目光让她无可逃遁:“梁允弦已经告诉我了,紫玫瑰是你交出去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至于这个蛇是谁......”
李青容感到有些站立不稳。
......
林风裁赶到梁灼病房的时候,李青容母子两已经离开了。
林风裁推门进去,梁灼正在低着头看文件,边和旁边的高修谈论着什么,人好端端的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林老师回来了。”高修先看到了林风裁,出声道。
随着他声音的落地,梁灼和林风裁的目光相撞,梁灼唇边勾着浅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风裁调整了一下因为着急赶路而急促不已的呼吸,缓缓向梁灼迈步走去,梁灼拍了拍他身旁的沙发扶手,林风裁坐在了扶手上。
“低头。”梁灼这样说着,十分贴心的拿起一个手帕替林风裁擦额角的汗,“这么着急,是怕我不见吗?”
林风裁拿过梁灼手里的帕子,自己给自己擦汗,目光看向高修,高修和他微微点头。
这点互动怎么可能逃过梁灼的法眼,但是他没有点破,好心对林风裁道:“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林老师的工作。”
林风裁分给他一点目光,道:“已经耽误了,你要怎么办?”
“好办,”梁灼道:“反正你写那剧本也怪辛苦,钱也挣得少,不如来给我当秘书,正好替了高修,你想到要多少钱我给你开多少钱。”
高修惶恐的喊了声“老板。”
梁灼也不看他,只盯着林风裁瞧,林风裁将手帕还给他,站起身道:“我没什么兴趣,高修挺好的,你得留着他。”
高修向林风裁投去感激的一瞥,意识到这一瞥正好被自家老板看见了,忙低下头。
林风裁没有和梁灼说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甚至连个理由也没编,梁灼竟然也没问什么。
到了傍晚,林风裁正在和梁灼同桌吃饭,高修忽然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安保,安保手里押着一个穿着医生服的中年男人,林风裁认得他,他是梁灼的主治大夫之一,姓沈。
高修道:“老板,我今天让人查了一遍您的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找了家里的宋医生查验一遍,才发现您的止痛药里有过量的□□,长期服用下去,轻则成瘾,重则致命。”
听到“致命”两个字,林风裁的眉头紧皱。
梁灼点头,看向他身后,高修道:“他是您的主治医生之一,止痛药就是他经手开的,今早在夫人和沛少离开后,我派人跟踪了他们,发现他们和他有接触。”
梁灼漫不经心,似乎一点也不惊奇,甚至没有停下手里剥虾的动作,他把剥了皮的虾放进林风裁的碗里,才开口道:“查户头了吗?”
高修看了欲争辩的沈医生一眼,“查了,有进账。”
全程,梁灼连看也没看沈医生一眼,着押着他的人把他带下去,但是让高修留下来。
门被关上了,偌大的屋子里剩下梁灼,林风裁和高修三人。
梁灼的声音响起:“说说吧,是谁让你查我的药?”
高修怔了一下,没想到梁灼一开口就问起这个,想到林风裁对他“事后就说是你自己觉得不对劲,才那么做”的嘱托,他犹豫了,半天没开口。
林风裁放下手里的虾,淡声道:“是我。”
高修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林风裁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其实林风裁只是想到了那个梁灼派去送他的司机,他当时用的可是人家的手机,电话也是当着司机的面打的,想必从他对高修说第一句话开始,梁灼便已经知道了一切,他后来对高修的叮嘱,纯属多此一举。
梁灼看着林风裁,笑的十分开怀:“早晨那么着急赶过来,全都是为着我吧。”
他想听林风裁说那句“我就是为了你。”可惜林风裁偏没有说,只“嗯”了一声。
梁灼却已经非常满意,看向高修:“今年的年终奖,给你翻倍。”
高修喜不自胜,不过本着随时保持冷静的职业操守,没有太表现出来。
他本要离开,想了想,又问了梁灼一句:“夫人和沛少要怎么处理?”
梁灼道:“找点人盯着。”
高修还有些犹豫:“......只是这样?”
梁灼看向他。
高修先看了林风裁一眼,寻思这话要不要当着林风裁的面说。
梁灼给他吃了定心丸,虽然是不耐烦的:“有事说事。”
高修道:“早晨夫人离开您病房前一直不肯承认紫玫瑰是从她手上拿出去的,现在她们又勾结您的主治医生要害您,我们恰好可以以此为理由,就像对付夏晗一样,先......”
“好了。”高修的一句话没说完,却遭到梁灼的打断,“你先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好的。”
等高修离开,林风裁看了梁灼一眼,果然如梁灼所料,问起了夏晗,“你把他怎么样了?”
梁灼贯会观察林风裁的脸色,笑道:“也没怎么样,给他吃点教训。”
林风裁不禁道:“为什么?”
梁灼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场景,牵起林风裁的手,说话都带着寒气,“我亲眼看到的,他推了你一把。”
林风裁瞳孔微扩,自从两人从拍卖会逃生,林风裁从未和梁灼提过夏晗的事,因为夏晗推他这事是在暗中进行的,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借此彻底知晓夏晗的真实面目,知道他对他的恶意,从此多加防备,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可是梁灼竟然看到了夏晗的所做,且为此而教训夏晗。
长期独自生活的经历塑造了林风裁的理性和不依附他人的独立,也给予他谨慎与小心。
他早已习惯独自处理和解决一切事情,但是梁灼强势的介入了他的生活,还愿意完全站在他的一边。
这种感觉令林风裁感到生疏而奇妙。
林风裁认真的望着梁灼,坦白:“他和我一样,也是冒着危险去替你拿紫玫瑰的,后来......紫玫瑰也一直在他手上,是我让高修从他手里抢过来的。”
梁灼笑了,“林老师,我说过,你比紫玫瑰重要,他对我来说,算什么?”
林风裁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很久,才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梁灼说:“林老师对我也很好,是为什么?”
林风裁眼中神色无尽复杂,却缄默无言。
梁灼只是看着他,大有不等个答案不罢休之感。
林风裁却从他身旁抽离,回避了他的问题。
他向隔间走去了,梁灼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点沉,他自问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却在有关林风裁的事上用足了心思,然而,如果林风裁总是如此,他的耐心很快也会用完的。
他不想把最恶劣的一面完全向林风裁暴露出来,可是如果那样才能彻底得到他,他愿意。
林风裁关上隔间的门,想着梁灼的那个问题,有些茫然,又想起刚才那医生的事,忽然发觉还有更令他茫然的地方。
他之所以叮嘱高修不告诉梁灼给他打电话的事,为的是怕梁灼怀疑自己,毕竟认定梁沛母子会在梁灼药里动手这事,看上去多少有点像能预知未来,可是,梁灼竟然什么也没多问。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下~
镯子给林老师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梁灼出院了, 第一件事是把紫玫瑰交给何幼薇。
这天晚上,林风裁陪着他一起到了珑御府,一进大门就走向何幼薇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