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骄阳高悬,别墅中温度很低。
青见所有小弟几乎都在陈川屿赠给池昭的别墅中,五彩缤纷头发的人站在一起,颇为壮观。
查分的日子。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分数高低都无所谓,别说所在的班级是年纪最好的,每次月考都会打乱原有的秩序重新分班,他们看着不学无术,实际上就算是家族给他们堆最好的教育资源,也能够把他们的分数堆叠上去。更何况,再不济还有出国这一条路要走。
只是他们大哥就不一样了。
笨是真的笨,不学无术也是真的一点课都不会听,更不用说家境很不好。他们严阵以待地其实是池昭的分数,并且做好了安慰的准备。
——停在车外的卡车上是一整车的礼物,是他们合伙凑出来的。
就算是个大零蛋也没有关系,一个人而已,他们又不是养不起。
池昭看了一眼时间,对紧张围着自己的小弟道:“待会一起。”
“别哭。”
有些上翘的眼睛带着怜悯,池昭抿着唇轻笑。
这些备注都是傻逼的小弟,改善了他对世界的看法,如果不是他们,他几乎要以为主角受就是个大型doll,无论是谁都可以。
“好,我待会捂着后面,先看第一排的数字。”
小弟应了声。
时间到了点,池昭输入密码,眼中平静无澜,关上了手机。
“完犊子,这次堪堪六百出头,回头老头揍我了。”
“我也六百多。”
“快七百,还行。”
都是互相认识的人,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顾忌,一边抱怨着分数,一边忍不住往对方的手机上窥伺。
也有打眼色示意对方闭嘴的,有人觍着脸问:“大哥,考的不好也没事的。”
“别伤心了,今晚在凤凰台给大哥包了一桌,就当是庆祝毕业快乐。”
“还好。”池昭对凤凰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那……多少?就算答题卡全部涂c,也应该有一百分?”
他说着就往池昭的脸上瞟,试图从池昭的脸上找出破绽,触及雪白漂亮的面容时,羞红地垂下头。
池昭将手机随意放在茶几上,其他人迅速看了过去。
屏幕上显而易见是成绩的那一界面。
姓名:池昭
考生号:xx
语文:141
数学:150
英语:148
理科综合:299
总分:738
位次:1
无论揉多少次眼睛,屏幕上的数字都没有丝毫变化。好像他们才成了那个可笑的笑话,要是坐在中间的人是任何其他人,伪装成不学无术的模样最后一鸣惊人,一定会被骂到狗血淋头,说不定还会挨几顿揍,要是那么人是池昭……笨吗?是挺聪明,冰雪聪明。
这世界的试卷是统一的,没有那么多自主命题卷。考试的知识点是正常的知识点,如果卷子的问题是询问男人隐私部位的一百种说法,或者几百种的姿势,池昭反而会答不上来。
“怎么考出来的,我没见你看过书的,老大。”
“可能是江鹤予跟宁洲,刺激了老大的积极向上。”
事实上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江鹤予和宁洲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称不上熟络,和恋人关系更是相差甚远。
池昭歪着头,有些认真地说:“我会怕丢人。”
要是连满心下流念头的人都考不过,哪怕以后离开这个世界,去更多的位面,他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污点。
用来安慰的礼物最后真的成了庆祝的礼物,当天晚上在凤凰台用餐。那一卡车的礼物,绝大部分都是稀有的宝石,有祖母绿、粉钻,纯度很高的黄金,还有一些其他的宝物。池昭扔给了系统,让系统帮忙存储起来。
——“今年的状元?恭喜。”
独属于少年的沙哑慵懒,天然带着上位者的高高在上。经历过亲生父亲死亡,宁洲倒是没怎么变。
池昭拿着电话,看了一眼低着头泡茶的陈川屿,后者明明只大了他一两岁,成熟得过分。股票三位,他是最疯的那个,可在正常状态下,反而沉静得厉害。
这是一本花市np双星总受文,全员不正常的情况下出现一个过于正常的人,才显得更加不同寻常。
修长的手指斟茶倒水也自有行云流水的美感,池昭习惯性地开了免提,经过扩音器扩大的声音,哪怕是陈川屿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和沈别尘、宁洲不同,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他们做出各种恶劣的行径,百分百还原反派扮演,陈川屿不一样,单单是被那双略带狠戾阴鸷的眼眸看着,就似乎被艳丽剧毒的毒蛇死死缠住了脖子。
“嗯。”
尽管陈川屿的目光没有看过来,池昭仍然会有被凝视的感觉,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出来,我给你个惊喜。”
宁洲好像行驶在路面上,背景音中有聒噪的车鸣笛声还有人声,池昭有些头疼。
本来状元的位置应该是宁洲,屈居第二的主角受,当晚就会以补课、惩罚等名义在主角受家中来一场不顾别人死活的欢爱。两个人都会穿着校服,一本正经地拿出来试卷,当然是真的讲题……不该出现的错误在断不成声的哭泣中被指出,中性笔、甜品……
中性笔罪不至此。
池昭按了按眼角,直接掐断了宁洲的电话。状元如果是他,极有可能会以奖励的名义来一场毁天灭地的不轨行为。
茶叶是好茶叶,在清透碧亮的茶水中浮浮沉沉。
一整套茶具都很漂亮,被陈川屿细痩白皙的长指握着,仿佛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品。
“来一杯?”
“嗯。”
池昭其实对甜品更感兴趣,尤其偏爱各种乳制品,草莓味牛奶、香蕉味牛奶,而不是纯牛乳。可看着在陈川屿手中的小巧茶杯,池昭不知怎么忽然就改了口:“给我一杯。”
既然江鹤予跟他不再是对立面,是不是意味着后面那些情节其实不会再发生?
陈川屿与他反目成仇,喜欢上泪眼涔涔,柔弱可欺的双星小奶包?
“我知道那不是完整的你,但是没关系。”
陈川屿凝着池昭眼睛上,仿佛在叙述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池昭仿佛被人劈头盖面泼了一壶凉水,夏日炎炎中后背满是冷汗。
他当然不是为人熟知的那一个,而是中途被传送过来的倒霉蛋。对于书中的“他”,仅存的印象是漂亮、娇纵,会各种针对江鹤予,不仅没能抢走江鹤予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反而因为各种作死,最后下场悲惨。
这本书里除了主角受外,全员男德。
无论被怎么勾引,都不会心动。而“他”做过的事情,包括不限于在宁洲面前脱光衣服勾引,自告奋勇爬沈别尘的床……
池昭确定这具身体的确是自己的。
那颗粉红的痣,完全重合。陈川屿和“他”朝夕相处,能够认出来也不奇怪。可是不完整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会有大粗长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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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中的陈川屿黑发乌眸,看不明白是他此刻的心情。
确切来说,跟陈川屿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陈川屿神出鬼没,不在他身边,但每一次出现时,都恰好能解决到眼下他头疼的事。
连在狗血总受文中也只是埋头苦干的人很难得,池昭很难不把完整理解为另一方面。
跟别人发生过鱼水之欢,就是不完整;没有发生过,就是完整。
池昭只能这么理解,越是深思越是会有谜团。解决谜团的过程就是拖延离开的时间,池昭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假装不知道陈川屿笃定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问。
他将杯中水一口喝光,舒适地松了口气。
沈别尘不正经,办公桌抽屉中的东西,还有买给他的短裙,足以说明癖好古怪。上次乘他的车时,池昭不经意发现了藏在玩偶下的一串水晶圆珠。
宁洲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有在陈川屿身边,池昭不需要顾及那么多。
——他的房间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衣柜,朴素简单,和他名下的财产相比简直堪称简陋。
“先生,您的花束——”
“放在副驾驶上。”
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被轻轻放在了副驾驶上。这种看似庸俗的花种,却又极致浪漫。
宁洲将车停在别墅门外,突然看到同样停下来的车。
他们这圈子,彼此之间过于熟悉,记下车牌号、手机号都是正常的事,他一眼认出来那车是沈别尘的。
他这么想,男人骨节细长的手指上戴着两枚墨绿的戒指,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则是举着电话,可电话早就被拉黑,他低敛着眼,同样看到了正着自己车的宁洲。
宁洲下了车,敲了敲车玻璃。
车窗降下半格。
“你来池昭?”
少年年轻气盛,对谁都没几分好脸色,看到沈别尘的视线中满是嘲弄,他目光停在男人西装讲究的配色,忽然道:“大老板也来找玩物?玩腻了那些莺莺燕燕不是更能满足需求?”
沈别尘的外观实在太具有迷惑性,禁欲斯文,像是不染凡尘的神明,哪怕被怎么勾引,都不为所动。
将欲望置之不理,极端冷淡。
“想要也不是没可能,我送几个年纪轻、声音好、身段柔的送你床上?”
讥讽的语气没能让沈别尘有所动容,沈别尘只是噙着淡淡的笑。
逞口舌之快不会改变事实,在池昭那里,所有人没什么不同。攻击性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宁洲也别想获得多少例外。
一拳绵软地打在棉花上,宁洲转身欲走,余光中似乎看到沈别尘的整个后排车座都堆满了猩红艳丽的花,像是燃烧的火焰。
池昭也像玫瑰,看着皮囊艳丽,风情万种或者颠倒众生都不为过,可是玫瑰可观不可摘,冒着尖刺的风险强行摘下,只能满手鲜血。
满心欢喜预订的玫瑰似乎也不那么娇艳了。
他不喜欢跟沈别尘一样,径直去按门铃,他回过头,正看到沈别尘车窗未关门,玩味的笑意。
在池昭面前,谁都会出丑,又避免不了听话。
打和骂都无所谓,下跪也是理所应当,回想起那一整夜的下跪,好像记忆中就没有那么听话过。从很小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往反方向去,抱着不知什么样的念头,既没有选择起身回房间,也没有进行反击,只是默默跪了一整夜。
狗不会那么乖。
伯母娇养的那只黑梗,不会百分百服从命令。但他是乖狗狗。
安静中,响了两三次的门铃分外清晰。
池昭开了门,和门外的宁洲平静对视,但是丝毫没有让宁洲进去的意思。
“池昭。”
“嗯。”
“我没想到你这次能考这么多分数。”
“没抄你的。”
呛人几乎成了本能,池昭不冷不热地应和几句,本意是打消宁洲不该有的念头,反而宁洲唇边凝出一个微微的笑来:“庆祝,应该庆祝下的。”
头发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了,刘海下淡琥珀色的眼瞳像是明亮的糖块,暖色又冰冷。
再稍稍地扮演几个场景就可以,换句话来讲,宁洲不是不可替代。任何一个股票都可以,不可或缺的人只有江鹤予。
池昭望着那张优于常人的俊美面容,顿了顿:“不用。”
冷冰冰地抬手扶着门框,准备将门关上。
宁洲见他又要关门,伸手拦下池昭关门的动作,以一种缓慢的语速慢慢地说。
“你和沈别尘短暂地在一起过。”
宁洲的声音中没有多少悲伤,娓娓道来反而更打动人心。池昭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强大的肉食动物乖顺地低头,给人的冲击感远远比小猫崽示弱撒娇要大的多。
其实更加不堪。他所提及的恋爱关系,实际上是不堪的不平等关系,一时兴起的大人物偶然对他起了兴趣。短暂得不能更短暂的露水情缘。
“那么那个吻呢?我跪倒在你的身边,你的唇珠擦过我的嘴唇,那也不算吻吗,停留了那么久。”
自带故事感的声音很容易让池昭身临其境,那个夜晚,宁洲的下跪倒是让池昭意外,他以为宁洲会比沈别尘更难搞。
毕竟开口闭口第一次,连do时都不忘一遍又一遍询问哥哥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的人,应该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在身上的。池昭没想到宁洲服从得有些过分。
池昭不是提了裤子就跑的渣男,更不是软软糯糯的主角受,哪怕负责主要剧情任务的人成了他。
近乎控诉的语气他可没办法处理,既然追着要名分,那就只能舍弃掉这枚工具人。想到这里,池昭板着漂亮的脸蛋,疏离冷淡地划清楚界限:“那个吻?给听话的狗的奖励而已。”
“狗只能是狗。”
他关上别墅的门,忽视掉宁洲再次按响的门铃。
他转过身子,看到玄关处的陈川屿。
二十上下的少年,黑衣黑裤,又是黑发黑眸,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原地听到了多少。池昭觉得陈川屿像黑猫,但很多时候,陈川屿给池昭的感觉是阴鸷,为什么二十岁的男生会有这样的男生,哪怕不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的眼神,池昭还是心里咯噔一下。
“吻,什么吻?”
陈川屿走到池昭面前,身量比池昭还要稍微高上一些,迫人的压迫感令池昭偏过头,惴惴不安地心跳:“和你没关系。”
“下跪?你比我想象得还要过分得多。”
池昭很快就不得不正视陈川屿的眼,看着他漆黑眼瞳中淡色的弧光,单手轻柔地抚摸着池昭的脸颊,细微的触碰却仿佛被毒蛇的信子舔舐。那双手很快就掐着池昭雪□□巧的下巴,拇指抵着池昭的唇,柔软鲜红的嘴唇,像是紧紧闭合的蚌肉。他手指微微用力,指腹压在了池昭软嫩的舌头上。
带着亵玩意味的玩弄。
池昭又羞又恼,他决定咬断他的手指,牙齿还没来得及用力,作乱的手指已经从他的口腔中抽离。
“和你也没有那么多关系吧。”池昭对陈川屿越界的行为感到不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他有所耳闻,作为完全独立的个体,哪怕是陈川屿,也不想有过多牵扯,他的语气带着薄怒,雪白的腮肉被渡上一层淡粉:“就算和谁上床也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报考前放松下。”
陈川屿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喋喋不休,只是简单粗暴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池昭微怔:“放松?”
“嗯。”
“理想中的环境。”
他这么说。
航行中的船破开海浪,留下一道淡白色的痕迹。蔚蓝色的海域一望无际,小岛初具雏形。
池昭站在甲板上,看到了银白色的沙滩、茂密的林,还有一座华丽巍峨的海岛别墅。
这是已经开发得相当完美的海岛,完全没有野蛮的模样,被规划打理得整齐漂亮。
纯白的飞鸟掠过淡蓝苍穹,船只靠岸,先行下船的陈川屿递过来一只手。
池昭无视掉那双手,跳上岸。
提出游行的人并没有带路说明的欲望,默不作声地站在池昭面前充当引路人。漂亮的海岛,别墅的位置建造得相当完美,和海岛的地貌相得益彰,仿佛完全融入在了海岛环境中。
玻璃窗做得开放且大,足够明亮的日照完美落在别墅中,拥有浪漫的打光。别墅的大门面朝着银白色的沙滩,池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陈川屿的面脱掉了鞋子,赤着足踩在绵软的沙子上。细腻的沙子,踩上去不会有硌脚的感觉。
泛着桃花粉的脚尖没过浅浅的沙子,容易引起更深层次的遐想。
陈川屿眸色灰尘,盯着池昭的脚趾尖有些出神。
“这海岛也是你的吗?”
池昭数了下自己走过的步数,海岛的面积并不大,但是地理位置优越,物产丰富,一路走过来时,池昭甚至看到了成片的金红玫瑰和面朝太阳的向日葵。
“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
海岛也是剧情之外的偏航,如果不是选择来海岛,他需要答应跟宁洲交往,会答应出游的请求,最有名的星际酒店中的情侣套房,被做成黑色牢笼形状的大床,阳台前面的巨大落地窗,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套房大床旁的柜子里就有催人发倩的药物,会让本就敏感的身体变得雌性。
“确认不需要中规中矩走剧情,也能够获得剧情吗?”在决定是否要跟随宁洲时,池昭反复向系统询问。
【是的哦宿主,扮演度只要过一百就可以选择前往下一个世界。换句话讲,那么多的银乱名场面,只需要挑选喜欢的剧情,进行扮演就好。】
惯用在句子末尾加上语气词,却因为是机械电子发音,并不会显得多么可爱,反而一板一眼的,有些呆板。
弹性判断: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哪怕是六十分的扮演也会被打分成满分。
绑定池昭前,系统决定给初出茅庐的宿主一个教训,在它管理的世界,没有宿主不怨声载道的。
它是主角受的拥戴者,致力于劝说宿主不要白费力气,伤害主角受。因为主角受往往代表那个位面的最高美貌值。
直到后台刷新出新任宿主的相貌。
系统决定叛变。
主角受淫.荡又无耻,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
池昭对系统地偏爱有所察觉,谨慎地答应了陈川屿的邀约。
那栋别墅壮观迷人,像是沐浴在圣光之下的宫殿。
贫瘠的语言难以形容,阳光倾落在穹顶上,熠熠生辉的画面。
在陈川屿的带领下,池昭将整个海岛都逛了一遍。
潮起潮生,玫瑰铺满一大片金色土壤。硕果累累的果树,还有灿金色的向日葵,别墅屹立于海浪声中蔚然不到。交织交融的画面像是在参观一副莫奈的画作。
要是时间定格在此时,就好了。
池昭坐在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蓝白色海浪拍打礁石,金红夕阳西沉,慢慢地坠入深海,落日余烬,染红的海面时不时飞过几只晚归的海鸟。
他看着夕阳,陈川屿看着池昭被夕阳染红的侧脸。
那不是完整的他,可是没关系。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别墅。
池昭才发现岛上空无一人,包括这么大的别墅中也空无一人。
别墅中所有的灯光陈列铺开,照亮每一寸。别墅装潢典雅简约,将极简主义运用到了极致。
透过玻璃窗,除了映在窗户上的自己,隐约能够瞧见外面黑沉沉的大海。
他看着一同出现在玻璃窗上的陈川屿,红润的唇角微微翘起。
像是被画框框住了。
他笑完,指节询问:“房间怎么安排?”
“任何地方都可以。”
“这座海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
“危险性太高,会不会有人打劫我们?”
池昭本就是随口一问,岛上只有两个人的话,意味着今晚要独立面临和陈川屿住在一起。他很害怕跟沉默寡言的人说话,这种人的心智往往远比其他人深沉得多,池昭没话找话,只是希望不要那么尴尬。
没想到陈川屿直视着池昭的眼睛,像是一眼望见了池昭的心里,他的语气极为认真:“不会有人打劫你,但是会被我强女干。”
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再结合陈川屿的人设,偏执狠辣的攻三,行动大于言语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池昭错开他的眼瞳,踩上阶梯,白色的灯光在他乌黑的发顶落下一个白色的光圈,像是神明的孩子。
他抿着唇轻声道:“我去洗澡,你睡觉。”
房间选了有露台的那一个。
房间中有大浴室,浴室是玻璃看,在房间里就能够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他往浴缸里打满水,下午时间将海岛周游一遍。
自己原本的身体太残破不堪了,沉疴多年,许多事情都没有做过。后来离开也实属无奈之举,最开始的异样,是感觉到窥视的目光,洗澡时、取衣服时、换衣服时,无时无刻能够感受到被窥伺的感觉。
直到餐桌上的哥哥流露出那样的视线,那根本就不是在看弟弟的目光。
他在自己的衣柜中发现了五个针管摄像头,几乎穿的每一件衣服上都有,枕头下撞了窃听器。
得知真相的第二天,池昭连夜买了离开的票,但是没想到巨轮会突然出现事故,船舱中几乎灌满了水。
有某个时刻,他希望自己以后退休后选择的生活就是这样。
面朝大海,四季皆春。
睡梦之中并不安稳,扭曲的景象以模糊的碎片在池昭的脑海之中断断续续地播放,他漆黑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额头上、手心出现了薄汗。
躲在衣柜中并不能躲避以哥哥为参照物的怪物的追捕,他蜷缩着腿,在成堆的衣物中,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脚步声在柜子外面踱来踱去,突然平息下来。就在他以为祂走了之后,漆黑的眼珠出现在狭小的缝隙中,属于成年男人低沉的声音。
——“找到你了。”
——“好香。”
池昭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头疼欲裂地捂着头。
他偏过头,哗哗的水声。
漆黑的夜幕中,闪过一道道蜿蜒的白光,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始下起来了大暴雨。
雨声绵绵不休,大有洗刷一切的感觉。
那个梦境的温度还没有退却,燥热的夏天,连黑夜都是带着蒸腾的热气,然而池昭全身却是冷的,砭骨的寒冷。
轰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的白光,暴雨本该是大自然天然赠予的白噪声,池昭却觉得雨声难以入眠。
他没有办法在下雨天睡着,确切地说,他很害怕下雨。
头疼了一阵,池昭将梦境和现实剥离,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出现在别墅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要是在平时,池昭会忌惮陈川屿攻三的身份,不肯将他当作正常人对待,可眼下电闪雷鸣,暴雨绵绵不绝。漆黑翻涌的海面更是给池昭一种不妙的感觉。
明明傍晚时候看到了火烧云和夕阳,那是明天会是大晴天的证明。
谁知道当天夜里突然就会下雨。
应该不会有事的。
池昭这么对自己说,如果自己是跟沈别尘或者宁洲共处一室,对方说不定一言不合就开始在脱裤子了,喜欢大大咧咧,坦坦荡荡地展示自己。但是陈川屿什么都没说,自己选择了另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