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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再世权臣16
本该是异常煽情的时刻,于情于理,都应当略微表示一下。又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在系统念出来医者仁心的奖励时,池昭不可避免地走了下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锦衣玉食堆起来的滔天富贵,一时间再变得一无所有是很难被接受的。所以绝大多数时候,完成扮演度系统所给予的奖励,池昭还算能理解。
但是医者仁心,实在太抽象了。
池昭隐晦地看了一眼宋惊春苍白的脸色,和那只紧紧握着匕首的手,粘稠鲜红的血液染红根根手指,总不至于是要治愈宋惊春。
宋惊春胸前起伏微弱,脸色灰败。
这些人是一定要一些特立独行在身上吗?不怕疼,没有痛觉神经,或者疯到一定程度,把自己的血肉之躯也能当成嫩豆腐一样,随随便便都能来上一刀。沈瑜是难以自持,如果不靠疼痛来刺清楚意识,简直比那些流落在外面,最卑微的下品炉鼎还要不堪,宋惊春呢?那么又是为何?
池昭实在不知道要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好,血液的腥气清晰,迟迟不散地萦绕徘徊在鼻尖,他看宋惊春,似乎没有痛觉那样,神色未改,眉头未皱,除了一双眼睛实在沉静阴郁,几乎要让人怀疑这是一尊没有生机、没有生命的玉雕了。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大可不必如此。”池昭看到宋惊春这个样子,也说不出来更重的话了,的确是他说得刻薄在前,但好像、好像他们总是在不该有的地方莫名听他的话,唯有在濒死的鱼水之欢上,同步得有些异样。
宋惊春的唇色发白,扬起来灿然的浅笑,“你说过多次了,定然是心中有恨,否则怎么会这样。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讨你欢心而已。”
“讨我欢心?”池昭道,“你这么听我的话,是不是我说什么话你都当真?我说想要你这条烂命,你就死给我看;我想登基,你就交出玉玺?就这么乖。”
夏夜的风燥热,并不算凉。
池昭看着他频频看向某一处方向,忍不住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按照擦边必有第三者围观的定律,池昭想也不想就能猜到一定会是宋惊秋在暗处偷看,毕竟乐忠于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当然非同寻常。可是转过头,只瞥见绣着淡白色鹤纹的衣袖,今天只有楚兰京是这样。怎么会是他?
“并非。”
“并非什么话都听你的,方才的赌约是你说的,反悔不行。”
宋惊春以为池昭是在后悔方才的赌约,不留一丝退路。
匕首削铁如泥,宋惊春所言的报仇也不是在信口开河,池昭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高大的身子颓山一样倒下来,靠在他怀中,血腥味更加浓重。
“死了?”
半大的少年也是少年,猛然间着力点全在池昭身上,池昭皱着眉。
没有回应。
匕首不知何时从宋惊春手中滑落,池昭严重怀疑宋惊春跟他有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来给自己一刀子,摆明了在没事找事。自以为是的忠诚他没必要一定要接受。
轻轻嵌在池昭的脖颈上,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居然有几分浓情蜜意。
池昭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宋惊春就这么抱着他,温热的躯体,像是透支了生命力的梨树,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开出满枝雪白的梨花,颓然倒去。
池昭正要叫楚兰京不要再做无耻的绿帽爱好者,略一偏过头,恰巧看到楚兰京早已走近了些。
翻涌的暗潮下,池昭就维持着这个有些尴尬的姿势,对楚兰京这个旁观已久却没有任何动作的人不免多了几分埋怨:“看了那么久,好看吗?”
权倾朝野和年少成名都是批发来的,一抓一大把的那种,自然不存在看一眼就会怦然心动,更不用说还是偷窥狂魔。
楚兰京嘴上道好看,却皱着眉看着昏过去的宋兰京。沾了血的匕首就掉落在草茵上,楚兰京的脚边,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闹剧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宋惊春容易剑走偏锋,走向极端,说不定池昭说要他那条命,比起玩笑话,宋惊春可能真的会手起刀落,把自己的命奉上。
楚兰京细微的叹息一声。
池昭瞥了他一眼,原书资料中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即便是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岁,君子端方,眉眼浓艳,是五官立体、有几分混血感的浓颜系长相。
他不知道楚兰京为何叹气,他只知道宋惊春很重,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
“还在愣着发呆,去找御医。”池昭有些心烦意乱,宋惊春半死不活,如果真的扮演未半而主角受中道崩殂,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重新开始走剧情,这种情况是池昭最不愿意发生的一种,于是催促着楚兰京快些行动,又想起什么,“如果宋惊秋在附近,也可以找他。”
没谁在意直呼这些天生贵胄的姓名,楚兰京也不在意。
池昭记得清楚,宋惊秋才是资料背景中真正的岐黄圣手,用药和用毒皆是一绝,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这项技能点多用于床笫间。
楚兰京带着一干侍卫和几个满脸惶恐的老御医回来时,池昭快要撑不住了。
侍卫立刻搀扶着宋惊春,安置在最近的宫殿中。分开的瞬间,池昭的身上的衣物被宋惊春的血染上不少,本来就差不多高,因而位置也差不多。
帝王受伤不是小事,没过多久,这件事就传得到处都是。
现场只有池昭和宋惊春,楚兰京自然没有人会怀疑,矛头直指在池昭身上。
“谋害帝王,该当何罪?”
“有九族可以诛吗?”
“老朽早觉得此子并非良善,狼子野心红颜祸水,生得一副祸国殃民之色,勾得陛下魂不守舍,日日与之厮混成一团,怕不是狐妖转世,应该烧死才是。”
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七嘴八舌、愤愤不平,池昭抿了口茶水,放置了许久,茶水早就凉了,莹润水红的唇肉上泛上一层水光,人多眼杂,更不用说这么多人都在辩论着什么,他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得烧死。
池昭不由得看向提出要烧死他的那名官员,暗红色官袍,俊朗不凡,浑身浩然正气,是个青年人。按照有几分姿色就有可能是路人攻预备役的定律,青年的官位品阶也不低,看着他啊的眼神倒真的像是在看妖魅。
“烧死谁?”池昭放下茶杯,手轻轻搭在乌木桌子上。
珠帘后,御医们还在火急火燎地医治宋惊春,这些官员们看不见里面具体情况如何,只是将火气都撒在池昭身上。
被冷不丁问了一句,那青年整张脸涨红了,环顾四下,装模作样梗着脖子,“自然是你。”
“朝堂上的荒唐事,我等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帝王年纪尚轻,若非是你有意勾引,又岂会是那样,宠溺至极。”
宋惊秋提着灯笼进来,正听到这一句,他轻轻将灯放在地上,自然而然地问道:“春儿如何了?”
楚兰京迎上宋惊秋异于常人的眼瞳,答:“应是无事。”
说不上来这几人中,究竟谁的地位更高一些,不过好几足鼎立的下场就是谁也干不掉谁,楚兰京对宋惊春的态度算不上恭敬,宋惊春也未必多忌惮这几位大权在握的左膀右臂。
事到如今,小皇帝不必靠着身体曲意逢迎,得到所有攻们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换来一个太平盛世,池昭倒是好奇,好奇宋惊春要怎么样面对其他的豺狼虎豹。宋惊秋与宋惊春一母同胞,或许对宋惊春真的有几分在乎,可楚兰京呢?江墨又如何?谢知许,也都愿意当这个大怨种吗?
得了楚兰京的回答,宋惊秋没有急着往里走,去看自己亲弟弟现在是什么状况。
银白色的长发被一条猩红的发带扎了起来,身上还披着兜帽,露出来一双白色的眼珠,瞳仁的纹路瑰丽复杂,猜不透是为了特立独行,还是不引人瞩目。不管是出于哪个目的,这样做就像夜晚中的萤火虫一样招人注目。
果然,从宋惊秋入门的一刹那,愤愤不平的官员们忽然寂静了一瞬,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宋惊秋在这个朝代的名声,相当于货真价实的扫把星,走到哪被嫌到哪,不过先皇再不喜,那也是一位地位尊崇的皇子,何况现在……宋惊春即位,其他人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宋惊秋像是看不到这些人怪异的神情,他听了个大概,便猜得出来前因后果。
“方才是你在说?”宋惊秋猛地看向之前咄咄逼人的青年。
年轻而身居高位在这里不太罕见,这种人并不在少数,青年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点头应下,“是我说的不错。”
“以下犯上,商议政事的大殿之上,胡作非为,又在陛下面上墨笔写字,如今又想谋害陛下,这还算不上祸国殃民?连前朝的妖妃都不能如此吧。若不是狐妖转世,怎地勾得陛下深陷其中?”
他觉得自己说得没错,本来还有几分心虚的神色在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之后愈发自得起来,他看向池昭的眼神沉醉痴迷,如果是这样的相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说辞,别说在脸上写下羞耻的字,就是再多他都愿意。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分毫,显得他难堪下作,只要入了牢,生杀予夺,任他处置。
第103章 再世权臣17
“是便好。”宋惊秋看着立于群臣之中神色傲然的青年,唇角微微翘起淡淡的弧度,他和宋惊春容貌相似,其实都算是好相貌,但因为骇人听闻的事听多了,便感觉晦气阴森得多。
哪怕欲盖弥彰地遮了大半张脸,仅仅凭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微弯的弧度也教人觉得毛骨悚然。
青年一张白皙的文人面孔涨得通红,为官之道,察言观色是必修技能,哪怕再蠢笨愚钝,也能听出来宋惊秋这话说得不阴不阳。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错,令帝王色令昏智,本就是罪大恶极。
宋惊秋随意道:“你官居几品?”
“正四品尚书左丞。”青年不解其意。
“杖五十。”
年纪轻轻便是正四品,已经是青年才俊,直到听清楚了宋惊秋的话蓦然瞪大了双眼:“等等,殿下莫不是说错了。”
杖五十,哪怕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他不过、他不过是一时之间起了绮念,可谁能保证朝中其他人没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明明很正常。哪怕刚刚所说掺杂了一些旁的想法,可是……
他惊惧不安,眼眶快要裂开,茫然被迅速上前的侍卫拖下去,挣扎不得,只来得及最后看到一眼宋惊秋的眼——
昏黄的灯珠下,宋惊秋银白的眼珠暗光流转,像是披了人皮的妖物。
宋惊秋才是的。
难怪刚出生时,接生的稳婆被吓到瘫倒在地上,难怪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是不详,是……死亡的寂然灰败。
其他官员见状,连忙寻了个由头离开。霎时间,宫殿安静下来。宫人换了一盆盆的血水行色匆匆。
宋惊春垂下眼皮,覆下来的睫毛在烛光下有些许阴影,“是你动的手?”
“不是。”池昭哑口无言。
哪怕他的确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些满脑子银灰涩情的主角们,动过一些不太好的念头,却没有真的付诸实现,宋惊春更是如此。一个小世界只能有一个主角,主角是小世界运转的核心,如果核心因为意外而死亡,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将要重新开始。
他很怕麻烦。
更讨厌每次初来乍到时,他们眼底不加以掩饰的审视和估量,像是隔着稀薄的空气,已经将他侵犯得彻底。
“是你也没关系。”宋惊秋缓慢地、不甚熟练的一个笑容,温柔扭曲的,仿佛照在池水中,被波纹冲散,他声音凉而低,“他死了无碍。”
池昭冷冷看着他。
兄弟情深不过是建立在利益没有冲突的基础上,倒也没有他想象得那样情深义重。
“兄长。”短促的一声喊。
池昭听到声音后回头,原本的话题中心不知何时扶着屏风边沿,面上毫无血色,唇色极淡,面无表情地盯着宋惊春。
“在商议何事?”可能是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也许是脸色苍白的原因,宋惊春看上去有些病歪歪的,整个人站在游龙铜灯下,说不上来的阴郁暗沉。
像是诡谲的纸人。
很多时候,池昭都觉得宋惊春不像活人。
宋惊春应是刚醒过来就从更换了衣物,简单止血,毕竟医疗条件受限。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总是不同于寻常百姓,哪怕各种非人类的行为之后,仍旧是活得好好的。
当然,池昭并不希望宋惊春死,他想要宋惊春活着。
“无事。”宋惊秋若无其事,道“春儿,你伤未痊愈,还是躺着好。”
他目光灼灼地舔了舔嘴唇,“伤在哪里,可是日后都不能行房了,无事,我来替你。”
宋惊秋懂得医术,甚至颇为精通,必然得以一眼看得出来伤在何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刺激宋惊春罢了。
“下雨了。”宋惊春忽而轻声喃喃。
燥热并着土腥味一并袭来,是一场急雨,来势汹汹。透过半开的门,依稀能顾窥见被微光蒙亮的细密雨丝,下坠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雨花,小太监行色匆匆,忙不迭地挡着头加快了步子。
池昭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时怔怔地望着浅红色的帐幔,有些艳俗的颜色,似乎要故意营造出来暧昧的氛围,左右两侧各自躺着两个男人。不,确切来说,应该说是少年。
虽说名义上的年龄只是十六七岁,古人大多早熟,而这两个兄弟更是身形颀长。两个人,一个是原本的主角受,一个是攻之一的双生子,而自己则是提过几笔的恶毒反派,怎么看怎么奇怪的组合。
老实说,双胞胎不管出现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不好,要么双生子搞骨科禁忌那一套,外人见缝插针插不进去,相爱相杀,谁都融入不了气氛。要么双生子攻另外一个谁,夹心奶油饼干,双胞胎兄弟为了另外一个人要么吵来吵去,要么和谐相处。总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算好的情况。
而现在,自己居然置身龙潭虎穴而不知,系统也没有提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顾虑睡过去的,难道被宋惊秋毒昏迷了吗?
身上衣物完完整整地穿戴在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丝毫不适,平静得……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只是简简单单地睡了一觉那样。池昭看向左侧,怕触碰到伤口,宋惊春面朝着外侧,眉心微蹙,看样子还沉在梦中。右侧则是蜷缩着的宋惊秋,银白色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散乱逶迤平铺在床榻上,还没有醒过来,只是这个睡姿,从他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安全感。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三个人同床共枕的局面。
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现在的场面倒是真的有点像……像那些大尺度文学中试探着想要出现的场景,双生子和另外一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如果系统在,估计会兴奋得要死。
睡得久且安稳的结果就是,哪怕睡的时间足够长可还是四肢酸乏无力,太阳穴隐隐约约传来几分酸涩的感觉。
他一醒过来,惊动了躺在身边的两个人。宋惊春和宋惊秋一前一后地醒过来。
”醒了?“清晨初醒,嗓子还有些沙哑,宋惊春便出声问了一句。
“嗯。”池昭也提不起兴趣来问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翻身要下床,才懒得跟豺狼虎豹同床共枕,出现在床上。
床床床,反正在这些人眼中,床是令人神魂颠倒、色授魂与的温柔乡,对池昭来说,则是避之不及的泥潭,只要陷进去,再想全须全尾地退出来便要脱下来一层皮。
他正要从宋惊春身上跨过去,只需要小小的一步,便能摆脱这个地方,但在池昭迈开腿的瞬间,原本躺着的宋惊春忽然膝盖顶起,池昭受力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宋惊春身上。
少年虽是少年,可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血气方刚。几乎是跌下去的一刹那,池昭面色微变。
清晨……是刚刚醒过来的清晨,会这样很正常。
池昭要从宋惊春身上爬起来,但宋惊春摆明了不想让他这么轻而易举,重重地按着池昭的肩膀,“跑什么,朕又没让你走。”
“我数到三,松开还是不松开。”池昭没想跟这人周旋,可还是力气拗不过。
“三。”
“二。”
“一。”
宋惊春还是没有松开手,他漆黑的眼专注地看着池雪白腮肉上的红,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恰好有万花节,不少名贵的花卉都会展出,夜里有花灯,还有不少吃食摊子,你随我一同。”
万花节?
池昭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对这个节日倒是有所耳闻,只不过……仍旧是资料中提到过的节日,还是工具节的那种。万花节很盛大,不少城中女子或是外城人来此,都会盛装打扮一番,犹如置身花海,美不胜收。到了夜里,岸边有画舫,有青楼楚馆,更有流淌的河灯。
这座城,城中人绝大多数都养花,栽培花,是专门为了服务于那些达官贵人,因此,这边的庙宇也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譬如,这边会专门供奉一尊花神,名为药姬娘娘。
会有花团锦簇的花神娘娘像年轻姑娘一样,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用三十二人抬着的轿子,招摇过街,引来拜贺。
而细节的剧情,碰巧,池昭记得很清楚。原书的主角受被装扮成花神,在行宫中玩起来花神娘娘cos,外面的百姓叩拜着花轿中的神像泥塑。行宫中的野路子攻们,则是玩起来自己的花神娘娘。
尽管满屏都是花蕊花心嫩心什么的字眼,可看下来后,池昭印象比较深刻的,也就只剩下万花节的繁华与有趣。是真的好玩。
狗系统虽然给她空调吹,却不给他上网。明明只是顺便的事情,他却不愿意迁就。娱乐匮乏的时代,曲水流觞、吟诗作对,都是池昭不感兴趣的,好不容易有一个乐子可以凑热闹,他当然不会放过。
沿岸富丽堂皇的画舫,像是湖面上移动的奢靡府邸,灯火煌煌,站在岸上,透过窗棂透出来的水袖虚影,便可想象里面是何等的醉生梦死。
达官显贵们是如何花天酒地的,画舫里面又该是怎样的华美,这些都不在池昭关心的范围内,他所关注的点只有一点。画舫、青楼楚馆,也就是说这些地方,一定养了许多妓或者伎,若是后者还好一些,可前者不管再怎么被藻饰成一层虚伪好看的皮,归根结底,也是在啃噬着这些人的血肉。
这个万灯节,他一定要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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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再世权臣18
昨夜的雨来之匆匆去之匆匆和,不知何时停歇。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淡淡雨水腥气或者湿-漉-漉的暑气扑面而来,骤雨来得急,扫落一地残花败叶。
池昭很少时候回留意到房间内的装潢如何,他本身家世就好,周围的圈子差不多是同阶层的人,再富丽堂皇、稀奇古怪他都见过不少,因此便不会留多少兴趣在这上面。但因为行宫总给他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也多看了几眼。
暗黄的铜镜裱得精美,映着宋惊春精瘦的腰和衣料上精细的纹路,房间内不甚明亮,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穿上衣裳,不要宫人前来鞍前马后地伺-候,也没有叫他。
漆黑的眼眸像是漫上来的晚夜潮水,一下子将人淹没得彻底,池昭扶着门,忽然想起来,宋惊春似乎许久都没有传唤人来伺-候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似主仆,不似君臣,不似爱人,却微妙地达成一种平衡。
急匆匆的雨似乎没有消减万花节的气氛,江墨不紧不慢地骑在马背上,薄唇含-着一根翠绿的纤细草芥,红衣猎猎,魔发高高地扎了起来,颇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沿街两侧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叫卖糖葫芦的、冰酪以及各式各样的小食,来往男女,无论是稚童还是老人,皆是簪花华服。
路面半干半湿,稍不留意便会惊起些许水花。
池昭看了眼骑在白马上出出尽风头的江墨,总觉得这人是有点故意为之在身上的。本来这样拥挤的场合,只身出行已经走得艰难。
更巧合的是……一同出行的人,不偏不倚,恰好是主角团的几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江墨负剑,充当护卫的角色。谢知许作为天生贵胄大公子二公子的书童,古怪的组合,随便一个人单独拎出去都颜值出众,可人实在太多了,哪怕确实有不少人留意到宋惊春的容貌,也只是匆匆忙忙地看了一眼便漠不关心。
“冰糖葫芦要么?”宋惊春认认真真了一眼糖葫芦,莹亮剔透的外壳,以及鲜亮通红的山楂,看上去分外讨喜。
他看得出神,池昭侧目看他的神情,总觉得这视线总带有几分意味深长。
女子的发簪,精致小巧的铃铛,长剑的剑鞘都有可能成为搞点颜色的利器,身为花市小说主人公,大脑的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很正常。
池昭决定,还是让让他。
“不要。”
“前面有售卖女子饰物的,你要看看吗?”
“不看。”
“那边似是还有一家布行,你若是有兴趣……”
池昭:“……没兴趣。”
宋惊春有些低落地垂下眼。宋惊秋发色和瞳色都异于常人,哪怕盛夏炙热,也通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指向迎上来的队伍,道:“花神。”
还没等池昭看过去,凌厉的破空声猛然打破平静,随即便是鞭子鞭笞在身体上的闷响,被抽倒的人距离池昭仅有一步之遥,登时,皮开肉绽,痛苦地哀嚎。
握着长鞭的人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扫向倒在地上的男人,跋扈道:“孟老爷今日娶亲,还敢拦路,不长眼的东西,这一鞭子,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
池昭很快反应过来,道路两侧,浩浩荡荡迎亲的队伍迎面撞上了迎花神娘娘的轿子。他站位最靠近内-侧,差一点就要挨上迎亲的队伍。
道路还算宽阔,可今日到底是非同寻常的日子,人满为患。大红喜庆的迎亲队伍壮观奢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鲜红,吹拉弹唱,高头骏马,气势上竟然比迎神的轿子还要足。
原本闹闹嚷嚷的街道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鞭子而凝滞下来,空气好像凝固了,只剩下哎呦哎呦的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