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比任何生物、任何养殖方式都更具有快感的地方。
“三。二。”禅元低声数着数,“一。”
他听到背后椅子摔倒的声音,雄虫压抑痛苦的嘶吼,“禅元。禅元。”一种权力更迭的快乐回馈到禅元身上,他忍不住笑起来,拿起自己刚刚开好刃的锅铲,走进雄虫。
恭俭良的五脏六腑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蜷缩着,本就受风寒的身体,重新被寒冷占据。他的额头泌出冷汗,牙齿咬着下唇,睫毛上沾满疼痛的泪珠,“禅元。禅元啊——你在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他尖叫着,努力将自己的腿向后缩。
可禅元已经死死握住恭俭良的脚踝,高高举起锅铲。
“乖。”禅元微笑又痴迷地看着恭俭良恐惧的脸,“雄主就连害怕,都是好看的。”
他怎么舍得毁掉这个人呢?
只是订正雄主的错误认知,让他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好雄主,什么是家庭和谐。未来,他还会和以前一样照顾恭俭良,也能纵容恭俭良所有的任性,就连猎杀寄生体这种小爱好,禅元也肯定自己会找机会满足恭俭良。如果恭俭良想家了,想念他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雄父,禅元就会生,一直生,一直生到他们有一个蝶族幼崽。
恭俭良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他明明就是很完美的雄虫,只需要订正一些错误!把那些从原生家庭带来的不知好歹的认知删除掉罢了!
“雄主。”禅元一边自我感叹道自己的怜悯,一边用那把开刃的锅铲打断了恭俭良的左腿。
他比恭俭良还哀痛,叫得比恭俭良更加凄惨,“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啊。”
作者有话说: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觉得禅元会这么容易和好。他颜控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变态的事实啊。
——*——
【今日份的小扑棱】
小扑棱好想雌父雄父。他被送到指挥室时,才一丁点大,如今都会跑会走会叽叽喳喳,逗得军雌们哈哈大笑。
“雌雌。雄雄。”提姆深夜给幼崽盖被子,经常看见幼崽睡着睡着哭出声来。
就连做梦,小孩都要把被子盖在脸上,闷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提姆掀开被子,通常捡出一个脏兮兮的哭包。
“呜呜呜。”小扑棱哭着哭着醒过来,看见是提姆叔叔继续窝在对方胸口哭,哭大半天又把自己哭昏过去,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是这么说的。
“雄父打了雌父。”幼崽手舞足蹈,“然后雌父又把雄父打了。”
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唔。我就在梦里,大声哇。说。别打了、别打了。”
为什么要打架呢?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小扑棱呢?
小扑棱是个幼崽,幼崽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想雌父雄父回来看看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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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俭良在惨叫。
他为数不多的困意在此刻扫荡一空, 腹部的疼痛和膝盖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你居然打我。禅元你居然敢……你怎么敢!”恭俭良的双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脸,片刻后,他撑住地面准备将自己抽出来。
禅元撇开已经血迹斑斑的锅铲, 整个人顺势压在恭俭良身上。他用自重压制恭俭良, 脸亲吻着恭俭良的面颊, “乖。不哭。”
“滚开!”
禅元反手捏住恭俭良的两颊, 雄虫嘴巴嘟起来,他这个姿态有些好笑, 双方却笑不出来。禅元像被那双充满怒意和仇恨的眼睛吸引, 情不自禁想贴近。
他头整个扭到一边, 恭俭良反手掐住他的手腕, 强制而坚定地将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挪开。雄虫的牙龈咬得咯吱作响, 食物带来的不适应让他没有力气爆发出连续的咒骂。
“我哥哥都没有这么打过我。”恭俭良反手又是一巴掌,拖着断裂的腿,用力将禅元掀翻在地上,扑上去用拳头殴打对方,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啊啊——”
禅元怎么敢打断他的腿!
这个混账变态不知廉耻的雌虫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待他!
拳头变得坚硬,恭俭良知道自己目前的力气一拳打不死这个变态。他下意识寻找可以运用的武器, 腰腹被五指死死按住,指尖挠搔着,剥出他雪白的肌肤。禅元的脸贴近两条鲜明的人鱼线,嘴唇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物,亲吻恭俭良的小家伙。
“我还能更敢。”禅元轻啄着,他露出笑容, 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嘴唇流淌到牙齿上, 看上去他好像将鲜血从恭俭良身上吸食出来, 餍足而满意。
恭俭良下意识抬起脚, 等他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打断的那条腿时,已经晚了。禅元的手深入他的肌肉,那是真正的肌肉与血管,恭俭良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骨被什么东西握住,他像是被人钳制住命脉,一动也不敢动。
“呵。”
罪魁祸首的脸依旧贴在人鱼线边缘,头发隐约国界,舌头伸出来,一层一层穿过衣物带来的褶皱,随着头部的前进,恭俭良不得不平躺在地上,只能用双手撑着上半身,带着无措看着禅元的动作。
“滚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对于恭俭良来说,超出了控制。最起码在他有生以来,被雄父、哥哥和禅元保护的时光中,没有人告诉他一个雄虫会遇到这种难以言喻的变态事情。二十一岁的雄虫只能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尖叫,以至于到了破音的地步,“滚开、你给我滚开——啊啊滚啊。”
禅元轻轻咬下。
恭俭良被掐住脖颈,浑身战栗起来。
他不是没有被禅元如此对待过,可是他没有在这种极端劣势下,被禅元用唇舌对待过。
“滚开。”
“不骂我是贱狗了吗?”
“滚开啊。贱狗!嘶——”恭俭良的腿被压迫着,准确来说是那块膝盖骨。他张大嘴,疼痛让涎水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下滑,恭俭良竭力向后仰,似乎这样舒展脊椎能让腿部也得到片刻放松。
他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柔软的厚长的物件□□着,湿滑紧紧包裹着,从头到脚,不是一种欢愉,而是别样的温暖的恐惧。
“禅元。”
恭俭良并拢腿。他还没有夹住什么,禅元强硬地扒开,几乎要将恭俭良打开成一条直线。他从层层叠叠的白布中抬起头,露出一双带着坚定敦厚质感的眉宇,眼睛却微微眯起来,从嘴边哈出的白气混合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可在口吻上,他又是那么谦卑。
“雄主。”禅元回应道:“我说过,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
“放屁!”恭俭良卷腹抬起,他的手还没挥舞到禅元身上,雌虫比他更迅速两拳磅磅打在其小腹上。恭俭良先前吃下去的食物至此,完全被打出来,痛击之下,他感觉自己被翻面,丢到一边呕吐。
杀了他。
恶心的呕吐物中,恭俭良看到自己勉强吃下的豌豆和玉米。这种在平日绝对不会看一眼的食物,哪怕加了大量的糖,也有种挥之不去的防腐剂味道。如果不是看着禅元亲手做好饭,恭俭良一口也不会吃。
杀了他杀了他。
禅元不会做饭没关系。他也是喜欢什么烹饪的吧。恭俭良暗自想着,在强烈的杀欲之下,他忘记自己膝盖受伤的事实,反倒是禅元过去的喜爱被如数家珍摆在脑海中。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就像是电影里说的,“爱一个人就杀掉他,再吃掉他”……禅元,禅元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什么好像被这么对待,什么好像要被自己喜欢的漂亮雄虫杀掉吗?恭俭良朝地面吐一口酸苦的胃水,他单手撑地让自己翻身,另外一只手出拳对准上方的禅元狠狠打去。
——雌虫没什么好东西。
没关系,他和禅元只是合作关系吧。只是各取所取的变态罢了。
哦。说不定他们这种现状就是禅元最喜欢的吧。
“禅。元。”恭俭良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他抬起头就在拳头快要落下的一瞬间,禅元带着开刃的锅铲对准他的眉心狠狠劈下!
双方同时闪躲。
禅元的刃切过恭俭良的肩膀,他自己则被打偏到地上,靠着翻滚卸掉力气,飞快站稳。
恭俭良半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单手握住锅铲,缓慢地将其拔出。
鲜血登时流淌便他的手臂。
就像是螳螂种雌虫才有的虫纹。
禅元反手从灶台上取下锅盖和加热用的小锅。他深呼一口气,双方没有再说一句话,在沉默中,恭俭良四肢着地,以类似野兽的方式扑过来。锅铲开刃的边缘狠狠敲在锅盖上,刃口扭曲卡在锅盖中间,中间哈出的热气就像是烧开的水蒸气,沸腾起来。
“雄主。”
“不许这么叫我。”恭俭良咆哮道。他以为自己很凶悍,可惜配合上这张漂亮的脸,就连咆哮都是一种愤怒的美丽。禅元满心欢喜欣赏着雄虫因自己被彻底打动的心神,恨不得捧着这张脸仔细舔过每一根因自己而膨胀的青筋。
“哈哈。我偏要这么叫。”
“闭嘴。闭嘴啊啊我让你闭嘴,你这个变态。贱狗!”
“雄主。”禅元含情脉脉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伸出脚一脚踹在恭俭良受伤的膝盖上。借着恭俭良倒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机,追上去对准雄虫的腹部又是两脚。恭俭良想要爬起来,他就踩下去踹下去,原本距离墙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愣生生被禅元踹过去。
到最后,恭俭良的背几乎抵在墙上,禅元每一次踹和踢,都是雄虫肉.体和墙壁产生的碰撞声。
“雄主。”禅元扯开自己的衣领口,“我的心好痛啊。”
他的雄主本应该被捧着,被好好呵护在手中,他也不想要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漂亮雄主啊。
可有什么办法呢?
禅元停下动作,他不自觉发出“哈”的浅笑,蹲下身,将恭俭良的两只手抓住压在墙上,额头抵住对方。
恭俭良过火了啊。
是对方先过火的,自己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雄虫湿润的额发,还散发出温热的额头,汗水散发出的淡淡咸味。禅元发觉自己无法抵抗雄虫美貌,及其身体带来的所有附加物。他加重力气,在恭俭良还没有叫出声之前,用力卸下恭俭良的关节。
“嘶。”
反馈就是恭俭良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算了。禅元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都把人关节卸下了,咬几口也不算什么。他做主一把抱住恭俭良的脸,不光把雄虫压在墙上,更化主动为被动,加深整个亲吻,口腔中遍布血腥味,从最开始淡淡的到浓郁到两个人不得不吞咽,拉扯出来的丝线都带着血色。
禅元满意了。
他将恭俭良嘴角的所有水渍一一亲干净。
“我想做了。”
“滚。”
禅元露骨地将目光挪到雄虫下方。他嗤笑一下,伸出手以上位者的姿态揉捏雄虫的要害,提醒道:“不做也可以。不过你得学会好好说话。”
恭俭良安静下来。
他的安静让禅元觉得惊喜。他的教育果然是有效果的,对付恭俭良这种不谙世事的精神病,纯粹是的柔情是没有意义的。
糖加大棒才有效果。
禅元在脑海中勾勒自己的理想生活:在人前他可以给恭俭良供养一切优渥的生活,为了恭俭良他会努力工作,努力晋升。恭俭良不闹不吵,只在家里安心和小扑棱在一起……算了,和孩子在一起,会带坏小孩子。到时候把恭俭良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每天只有自己可以见到就好了。
恭俭良没有必要认识那么多人。
至于人后,恭俭良暴打自己,和以往一样征服自己,制裁自己都可以。毕竟禅元清楚自己喜欢被粗暴的对待,甚至是被血腥对待。他不为人知的爱好,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变态的嗜好可以得到满足——光是满足这一项欲望,禅元足以发出长吁。
他满怀期待,看向自己尝试后的第一个结果。
“雄主。”
“过来。”恭俭良低声道:“我没有力气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看着恭俭良被自己卸下的双手关节,被打断的膝盖,走近一些。
“再近一些。”
禅元半蹲下来,至此他与恭俭良不到一掌的距离。
“雄主。”禅元颤栗着,满怀欣喜,“我过来了。”
“嗯。”恭俭良卷起舌头,两腮发力,唾了禅元一口血痰。他低垂着眼睑,为自己做出这样不堪的动作感觉到不适,又因为羞辱了禅元感觉到高兴,自觉掰回一局。
看着禅元脸上如同血花的、属于自己的、污垢的血痰,慢慢地往下流淌。
恭俭良露出笑容,咒骂道:“去死吧。贱狗变态。”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还记得雌父留下来的卡片。他每天都会拿出卡片玩,最开始是对着卡片认字,发出简单的音节。
“雌雌。雄雄。嗳。唔。爱爱。”这么多词汇中,小扑棱最喜欢“爱”这个词汇。
他觉得雌父和雄父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人。
唔。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军雌叔叔们都是一个人,雌父雄父是两个人吧。
“爱。”小扑棱学会一个词就要炫耀好久,明白意思后就开始乱用,“爱爱。唔。爱爱。”
不知道是那个人作孽,给小孩示范爱爱是亲亲的意思。小扑棱学会后,开始逮人乱亲亲。
“爱爱。”
“不可以爱爱。”提姆推开幼崽湿漉漉的亲亲,嫌弃道:“字都认完了吗?”
“呜~”幼崽不想学习,幼崽想要亲亲。
可惜这一招对提姆没用。
公正无私的指挥官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指挥室规章制度”道:“把这本书念会,再奖励亲亲。”
“唔!”幼崽很快被哄好了,抱着超出自己脑容量的规章制度扑回自己的小纸箱,开始咿咿呀呀。
一周后,提姆后悔了。
他看着小扑棱抱着规章制度在自己面前表演“一个字一个字念”,幼崽明显不懂句子都是什么意思,他连这个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偏偏能含糊其辞,照猫画虎,磕磕绊绊念完。
“爱爱。”小扑棱来要奖励了,他伸出手要抱抱,“爱爱。”
提姆:……
为什么那两个变态能生出这种天才小雌虫?
他不情愿地提起幼崽,给扑棱短小四肢的幼崽一个说好的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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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 禅元并不喜欢暴力。
在他的想法中,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暴力反而是问题产生的根源之一。他用指腹擦拭掉脸上的血痰,撇到地上, 咧开嘴, “雄主。”
恭俭良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他的发丝被揪住, 头皮疼得快要扯下来, 两只脚在地面乱蹬。禅元将自己挤到雄虫的双腿之间,从上空中看, 他就像是“太”字中的那个点, 强硬地让恭俭良安静下来。
“我知道温格尔阁下很宠你。”禅元冷静道:“可你必须认识一个现实。”
他嘴角一直向上, 鲜血将牙齿都染红。
“他死了。温格尔阁下死掉了!他死得不能再死, 还是尸骨都找不到的死——说不定他就在某个角落被做成干尸、被人切成块灌入水泥、说不定被剁碎丢到池子里喂鱼——哈哈, 他死掉了,你现在给我记住。”
恭俭良的表情开始狰狞,他牙齿上下咬住,眼睛瞪着禅元, 用最大的声音反驳道:“闭嘴。”
“世界上没有人会和他那样无条件纵容你。呵。这也是好事。我看就是你雄父心太软,才把你溺爱成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就不会为别人考虑, 你这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神经病——你雄父会死是你的报应,听清楚了,都是你的错,是你的报应。”
他用最锋利的语言戳入雄虫的心,目光注视着恭俭良的表情,细微地调整每一句话的语气和组织语言所使用的材料。
“不是的。”恭俭良举起手, 被卸下的手腕无法操控手掌, 他就用手臂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整个人向内蜷缩, “闭嘴!快点给我闭嘴!雄父是病死的,他是生病了,他一直都生病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禅元叱责道,整个人把重力压在恭俭良身上,他抓住恭俭良的手,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你想要杀他吧。”
恭俭良抬脚挥舞手臂。
都在一瞬间消失,他感觉自己从内到外被禅元扒开。意识飞快逃离出这具躯体,巨大的尖叫声中,恭俭良清晰看到无数粗大的触角从自己的口鼻中离开,那些属于他的精神力失控溃散开来。
我说了什么吗?
恭俭良努力回忆,他奔跑着要抓住自己的精神力,还没有迈出步伐,从脖颈后,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揪住他——是谁呢?是谁呢?我应该没有说过和雄父有关的话才对——禅元怎么会知道?他怎么知道?
恭俭良微微睁开眼,他扭过头不想看面前的禅元。身体后结实冰冷的墙壁,告知他刚刚那双冰冷探入后脖的手,是错觉。可肌肤的触感、指甲传递来的冰凉感,以及那种熟悉的绞杀感,都让恭俭良无法继续认为是错觉。
“你想要杀死你的雄父。呵。让我猜猜看吧——沙曼云和温格尔阁下是怎么认识的呢?哈哈依照那家伙杀人的随机性,我猜测他是对美有什么异样的追求。”
不要说了。
恭俭良不想听到那些事情。
他朝左看,禅元的手拦住他想要爬出去的动机;他朝右边看,禅元的脚将所有通道堵住。而前方更是不可能。
恭俭良只能向上看。
他看见一片白色。
“他是贪恋你雄父的美色吧。不过应该不只是美色,破碎感的美人可是世间稀少的存在啊。”禅元的话继续折磨着恭俭良,他通过恭俭良的神色,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靠近真相,“你真不愧是杀人魔的孩子啊。恭俭良。”
白色的天花板。
几乎在一瞬间,塌陷下来。
恭俭良下意识发出尖叫,他以为自己在尖叫,可嗓子里没有任何声音。正如他以为天花板和童年那块要捂死自己的被褥一样落下来,然而天花板好端端在顶上。
恭俭良双手护住面部,用力向上顶,他的动作抵住禅元的胸口。错误得让禅元以为自己戳到了痛点,雄虫在以实际行为对抗自己。
他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嘴巴淬了毒继续分析起来,“你继承了你雌父的执念。温格尔阁下对待你越好,你便越控制不住想要摧毁他——啧,真是变态。你们不愧是螳螂种,温格尔阁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呢?”
恭俭良用力咬住下唇,他没有控制力度,肩膀颤抖着,从嘴角流淌下血来。
沙曼云。他。他的雌父。
不!不,他从没有承认过那个雌虫。他难道希望自己是这家伙的孩子吗?他难道喜欢这种变态吗?恭俭良绝对不承认自己身上流淌着对方的血,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死对方,他讨厌那家伙留在雄父身边的一切痕迹,可他又希望那家伙真的在雄父身上留下什么。
比如爱。
比如很多很多的爱。
就像雄父一直抱着他,在狭窄的屋子里,用最温柔的语调哼唱摇篮曲,合着节奏轻拍背哄自己睡觉。
就像无数次透过破烂狭窄的门,恭俭良总能看到那个被誉为“变态连环杀人魔”的雌虫站在门缝中看着雄父。他在睡梦中,睁开眼,看见那个被誉为自己雌父的家伙,伫立在雄父的床前,双臂异化成刀。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不会说出任何温情的话,不会露出任何带有情愫的表情。
唯一一次亲密的接触,还是隔着一块被褥。
“雄父。喜欢他吗?”离开那个地方后,他们住进了夜明珠家,住进了雄父一直生活的地方。恭俭良依旧睡不好,他总是那么担心某个夜晚睁开眼,又能看到那个雌虫举着双刀站在雄父床边。
他难得会感受出害怕和恶心。
那时候的恭俭良,还能用幼崽小小的身体贴着温格尔,问出一点寻求安慰的话,“雄父,喜欢吗?”
“雄父感谢他。因为他把小兰花留给了雄父。”温格尔从不会责怪幼崽深夜惊醒的举动,纵然自己病弱,他也会点灯抱着幼崽哄上半天,若是再不好,亲自下厨给恭俭良做点压压惊的吃食也是极自然的事情。
可他又从不正面谈起那个噩梦般的雌虫。
“睡吧。小兰花。”温格尔只会抱着他,和幼年时一样,哼唱着摇篮曲,合着节拍轻轻拍打恭俭良的背,哄他睡觉,“雄父就在旁边。睡吧。”
恭俭良自觉,怎么会有人喜欢被强迫,喜欢被无时无刻被杀人魔惦记着呢?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一个私生子,雄虫的性别优势也无法抹除他是一个杀人魔的孩子,是一个从最开始不被期待不被认可的孩子。
“雄父,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有一天,小兰花要杀掉雄父,雄父也不会怪小兰花。”温格尔枕在恭俭良身边,温柔给孩子捻好被子,笃定地请求他,“不过,雄父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看到我们的小兰花得到幸福,看到哥哥们都幸福,夜明珠家也有了好的发展。”
“那要好久好久啊。”
“所以小兰花要好好学习。”温格尔揉着幼崽的脑袋,哄他睡觉,“想要在人群中生存,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先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雄父不希望小兰花因为杀死雄父去监狱。”
“可真的好久好久啊。”
普通雄虫可以活数百年,温格尔那时候才不到三十岁,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他都还处于青年期。
他应该能活很久才对。
雄虫认真想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儿。恭俭良并不傻,可这一刻他又希望不那么会察言观色,他希望雄父不要那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