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他下来。”恭俭良道:“扑棱要雄父。”
禅元掂量下怀里哭兮兮的扑棱团子,再看看自己被幼崽弄得一团糟的衣服,笑道:“去雄父哪里?嗯。”
小扑棱瘪起嘴,揪住禅元的衣领,感受到雌父微妙的语气,不太愿意下来。可他还是个幼崽,又想要雄父抱抱,只能断断续续撒娇起来,“雄雄呜呜呜。雄雄抱抱。”
一边哭,一边打饿嗝,哭到后面没力气,婴儿肥压在禅元肩膀上,看得恭俭良难受。
“扑棱。扑棱。”恭俭良凑近几步,和禅元只有一掌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凑到幼崽面前,摸摸小扑棱睡焉巴的小呆毛,毫不犹豫指责禅元,“你是怎么当雌父的!”
禅元捡起地上的奶瓶,“你会泡奶吗?”
恭俭良噎住了。
什么都不会做的雄虫气势汹汹瞪着禅元,片刻一把逮下脏兮兮的奶瓶,“谁说我不会。”
他拧开奶瓶,闻到里面隔夜奶渣的味道,嫌弃地别过头,“奶粉。”
“自己找。”禅元抱着小扑棱,轻轻拍打幼崽的背哄着他,嘴皮子却不停,“你要是连泡奶粉都不会。我一定会把扑棱带走。”
恭俭良这才想起,面前这个雌虫在雪地车上放得狠话。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在房子里乱窜一通后,从自己的零食柜里翻出一个甜口雄虫奶粉哗啦啦倒了大半瓶进去。
“好了。”恭俭良道:“热水呢?”
小扑棱看着都替雄父着急,呜呜呀呀发出含糊不清的奶音。
禅元只觉得好笑。他知道恭俭良没有什么生存能力,但这也有点太过分了——自对方来到远征军后,禅元确实没有让恭俭良考虑过生活和生存问题。往常的热水都是禅元准备好,放在保温小水壶中,随用随取。
恭俭良也意识到这一点,他走到柜子前寻找那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水壶,最终在柜子角下找到落灰的对方。
他瘪嘴,骤然将奶瓶往地上一摔,抬起脚将保温小水壶踹出去。
“啊。”小扑棱难过地哭泣起来,他饿坏了眼睁睁看着雄父把自己的口粮丢出去,急得手脚乱蹬要从雄父身上下去。
禅元拍拍他的小屁股,嘘声两下,幼崽不得不憋屈嘟着嘴,露出和雄父一样的委屈表情,看着雌父。
“这就烦了。”禅元抱着小扑棱坐到床上,神情轻松地说道:“我照顾你,可比照顾扑棱细心多了。”
恭俭良死死盯着禅元,一言不发。
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乐于享受禅元的照顾,甚至自觉满足对方的欲望,对这一切心安理得。
“谁要你照顾了。”恭俭良又踹了一脚。也不知道是基因原因,还是体质原因,他脚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蹦蹦跳跳威力不逊色从前,对禅元语气也多了几分底气,“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个变态照顾我!”
禅元都给气笑了。
他抱着扑棱,像是揣着护身符一样,大摇大摆从恭俭良面前走过,捡起摔裂的奶瓶,道:“好啊。扑棱我必须带走。”
“不可以。”
“给幼崽泡奶都不会的家伙。”禅元嘲讽道:“让我告诉你吧。扑棱这个年龄已经可以吃点辅食了。你会给它做幼崽餐吗?你会给他找营养品吗?你会给他准备衣服和玩具吗?之前你活得好好的,都是我在照顾你。现在我不照顾你了。小扑棱跟着你,迟早要被活活饿死。”
他最卑劣的一面,最肮脏的一面都撕开给恭俭良看了。眼下抢夺孩子这场事情,彼此将生活中最后一层底线打破也无妨。
禅元要给恭俭良立规矩。
他要让这个雄虫清楚意识到,没有自己,他在这个星舰上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恭俭良难过地说道:“我……我都给你睡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和我——扑棱。”
他一直觉得禅元和自己还是网友关系的延续。虽然是已婚夫夫,但双方归根结底都是变态的互相攉取。
禅元如果找到了比我更漂亮的雄虫,会离开我吗?
恭俭良毫不怀疑这一点。他很清楚禅元会离开,只是不知道禅元什么时候会离开。他不去试探禅元的想法,因为每次和禅元亲密对方都迫不及待做出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们是在各取所需吧。
恭俭良害怕又想要靠近。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雄父总叮嘱他控制不住情绪就跑到雄父身边。可随着年龄增长,暴力行为越发不受控制,他开始打人,疯狂想要打人。生活在一群雄虫中间,恭俭良能做到的最好控制程度,就是听同学说哪里有雌虫变态,趁课间冲出去将对方爆锤一顿,再冲回来上课。
他因此被叫家长,每次都是哥哥们过来把他提回去,和人道歉再道歉,私下达成和解,才没有留下案底。
“不要让雄父知道这件事情。”哥哥们总是说,“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恭俭良知道。
他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把所有不正常的东西藏起来,难过到无法遏制,他甚至想象不出自己压抑天性后的生活,只能掏出通讯一遍又一遍刷新禅元与自己的聊天记录,一遍又一遍阅读那些变态的发言。
世界上,还是有和我一样不正常的人。
恭俭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发疯地跑来找禅元,发疯地想要杀掉禅元,又在心底很小很小的位置不希望禅元一口气死掉。
会很无趣。
很难过吧。
“你要说什么。”禅元冷眼看着恭俭良,用手压住小扑棱的脑袋,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某天心血来潮杀掉扑棱。”
“我……”恭俭良张开嘴,别开眼。
他怀疑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手指和口腔发麻得厉害。
禅元已经找出干净的杯子,在厨房里烧水。他一边抱着小扑棱,手轻拍着幼崽的背,一边料理家务,收拾残局。无论是抱孩子的姿势,还是泡奶粉时的娴熟程度,都不是一次两次能练出来的。
和恭俭良不一样,禅元是雌虫。
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家务、学会控制自己、学会变得普通,也学会在其他地方释放自己不正常的欲望。
“别我了。”禅元道:“恭俭良。温格尔阁下应该不舍得打你。但我不同。”
奶粉在杯子里泡开,甜甜的香味飘上来,小扑棱忍不住吞咽口水,抱住雌父的脖子,期盼地看看雄父,“雄雄。”
他听不懂大人说什么内容,只觉得气氛很古怪,雌雌和雄雄都不开心。
“吃nainai。”小扑棱可怜兮兮地说道:“雄雄吃。雌雌吃。”
禅元无奈地拍拍他的小屁股,将滚烫的冲泡奶放在一边凉一会儿。他再度回首,看向自己美貌却无法无天的雄主,下了最后通牒,“现在只有两条路。不管你选择哪一条。小扑棱都由我负责,我根本不相信你拥有独自养育他的能力。”
恭俭良大喊道:“我有。”
他无措起来,两只眼睛却疯狂寻找什么。他向着床头跑去,将那个摔在地上的保温烧水壶高高举起,用力摔在地上,“我有、我有能力养他——禅元。我有。”
禅元护住扑棱的脑袋,遮住幼崽的眼睛和耳朵,后退到门口。
恭俭良的手在碎片中摸索,那些锋利的边缘划破他的手,鲜血涓涓流淌出来,却根本无法满足雄虫。
他挑中最锋利的一块,对准自己的大拇指狠狠刀下去,从指腹最中间划开一指节的伤口。
“我可以养大他。我可以,所有幼崽都是这样喂大的……”恭俭良举起自己流血的手指,他看向禅元企图在这个残忍的雌虫脸上看到一丝动容。
恭俭良微微张着嘴,他喊道:“扑棱。让扑棱尝一口,扑棱会喜欢的。”
禅元皱起眉,“恭俭良。你又疯了。”
“我没有。”恭俭良竭力向前伸出自己流血的大拇指,鲜血一滴一滴流淌到地板上,他跌跌撞撞向前走,“你难道不是这样长大的吗?雄父说,喝雄父的血是很正常的事情,是……”
恭俭良,不再往下说。
他想为什么药效会这么猛烈,为什么断断续续僵化他的手脚,他局促地低下头,牙关咬住唇。
“雄父……不会骗我的。”恭俭良低声说道:“禅元。禅元。禅元!”
恭俭良一声比一声惊慌无措,禅元的表情让他感觉到可怕,让他意识到在脑海中和那个雌虫相关的一切中,不多的温情也是一种谎言。他迫切想要证明点什么——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恭俭良。”禅元面无表情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扑棱的!!奶!!!奶瓶!雄雄呜呜呜!雌雌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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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发疯!”
恭俭良总喜欢用手抓住自己的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遮住脸成为一种标志性的逃避方式。只要他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 这种狼狈而无意义的挣扎就会变得有意义。
指腹上的血摩擦在脸上。禅元快速走出门将扑棱放在提姆门口, 并帮幼崽按下了门铃。
他折返回去, 一把横抱住追出来的恭俭良, 拦着雄虫的腰,将他推回去。
“扑棱。”恭俭良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但在门锁死之后, 只有禅元听到这无助而惶恐的呼喊。
“我没有发疯……扑棱, 禅元。禅元, 我能养大他。”恭俭良再次扑上来, 在面对雌虫的阻拦,他下意识抬起手给了对方一巴掌。双方扭打在一起,共同撞在门上。
提姆才打开门,听见这骇人的声音, 兜住眼巴巴站在门口的幼崽,把人带回自己房间。
“禅元——啊啊。”从门上传来指甲摩擦的声音, 禅元侧开身体,一时间没注意脚下功夫,被恭俭良绊倒,跌倒在地上。他探出手,从穿戴整齐的衣服中掏出一把折刀,“恭俭良。”
雄虫停下来。
他癫狂的表情因为这把刀而停止, 似乎在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冷静下来。
禅元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什么是雄父该有的样子吗?”
“我知道。”恭俭良急于证明自己, “我当然知道。”
他伸出手指, 漂亮的脸蛋因为紧张绷住, 在发现无法证明“幼崽吃血”这一事实后。恭俭良将指腹放进自己的嘴中,认真地吮吸着,眼睛却向上看着禅元,“就像这样。我小时候就是这样。”
雄父割破自己的指腹,凑到他的嘴边。在那间令人感觉到恐惧不安的屋子里,恭俭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雌虫好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总感觉那个要扑杀自己的所谓雌父会再回来。
在狭窄的屋子和日渐脏污的床铺中,他唯一的依赖就是雄父的手指。
他用柔软的牙床咬住那道伤疤,口水啧啧吃着,带着铁锈和甘美的血液流淌进咽喉。无数个噩梦醒时,雄父就虚弱地躺在身边,用毫无责怪地温柔的口吻喊他,“小兰花。”
“小兰花饿了吗?”
“雄父给你讲故事吧。”
“不要怕哦,雄父在这里。雄父还有哥哥们会一直陪着小兰花。”
“雄父的小兰花,真乖。”雄父抱着他,用温凉的面颊亲吻他,轻声道:“今天也有好好吃饭呢。”
那时候,恭俭良很小。比扑棱如今还要小一点。他记忆中很多事情已经模糊,却总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烙印下来,成为一种古怪罕见的本能。
他打心底觉得,所有幼崽都会吃血。
不骗人。
温格尔阁下。不对,应该说夜明珠家很富足吧。禅元心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困境才会让一个雄虫割肉喂血?他在无数凶杀片中寻找一个参考答案,最后只能得出一种与正向且残忍的事实:
当时的恭俭良生活在一个缺少食物的环节中。
问题由此继续产生,禅元第一个否定“恭俭良撒谎”的假设。他清楚雄虫会伪装成正常人,会朝令夕改,会想一出是一出,但让他用他最爱的雄父撒谎,促使他在一场谎言中失去扑棱的抚养权——
毫无利益和道理的事情,疯子都不会去做。
那么就剩下一个禅元觉得最贴切的理由:
他觉得是因为某种原因,温格尔阁下和当时的囚犯沙曼云相遇,并被对方囚禁在某个地方,□□后不得不孵化恭俭良,结果遭到了抛弃。
病弱的雄虫没有办法活生生看着孩子饿死,恭俭良当时的年纪说不定连咀嚼食物都做不到。
禅元问道:“你还记得吃了什么吗?”他盯着恭俭良吮吸到发白发皱的手指,头疼地补充道:“把手抽出来。等一下我给你消毒。”
恭俭良别过头,根本不想听禅元的命令,他思考良久,在回忆垃圾桶里找了又找,才找出一丁点苗头,“很稀的糊糊。”
禅元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恭俭良如果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不会出现“幼崽喝血”这种离谱的常识错误,何况这家伙还是一个会翘掉抚育课睡大觉,浑浑噩噩分数都考不高的超级差生!
“还有一点点的奶。”恭俭良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皱眉道:“臭臭的。”
禅元叹口气,为自己之前说恭俭良发疯的话感到一点小小的内疚。
有,真的不多。
他也没有贸然将自己的假设当做事实,纯粹把事情搁置在一边,开始和恭俭良商议今天一天最重要的事情:
立规矩!
“手从嘴里拿出来。”
“不要。”
禅元起来,找出医疗箱,坐下。他也不和恭俭良废话,拿出一瓶外用伤喷雾对准恭俭良的嘴巴一喷。雄虫下意识吐出手指,闭上嘴,而禅元也将喷雾对准自己真正的目标,抓住恭俭良的手腕,处理指腹上的伤口。
“你干嘛!”恭俭良虽然闭上了嘴,却总觉得嘴巴里有股外用药的怪味,呸呸两下忍不住抗议,“好脏。”
禅元抬起手,啪啪两下打了恭俭良的手心。
雄虫顿时眼泪都掉出来了,两只脚一把踹在禅元小腹和脚踝上,“你打我!”
禅元忍着疼,又打了两下,同时膝盖压住雄虫的脚,不让他随意动弹。他用干净的纱布将恭俭良指腹上的口水擦拭干净,再用消毒水冲刷伤口表面,“再动?再动我就把扑棱送给别人。”
禅元吓唬他,“我看隔壁的提姆就很喜欢扑棱。你再闹,再打人,我就把扑棱送给他当义子。”
恭俭良抽抽鼻子,他猛地将脚收回来。禅元这才意识到,自己感觉变强了,实际上恭俭良想,对方有的是余力打死自己。雌虫摸索上折刀,意图在武器上给自己寻求些安全感。
恭俭良微微咬着下唇,眼角两片眼红都往下飞,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他呜呜发出两声哽咽,手也从禅元哪儿挣脱出来,带着还没贴好的胶布,团成一团。
“你今天、都在为难我。”恭俭良大哭起来。他不是那种美人垂泪的安静哭泣,反而是像小孩子一样,带着吵闹和不甘心,坐在地上抗议,“你明明呜呜。”
连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禅元一时间觉得不忍,他握紧拳头,深吸气告诉自己要稳住稳住——可抬起头,就能够看见恭俭良哭得发红的双颊和鼻尖。雄虫不断地用双手擦拭眼角,他不会照顾自己,每一次动作粗暴到眼周一圈都泛红,偏偏皮肤又白,嫩生生叫人一下子忘掉先前胡闹又凶悍的样子。
禅元很吃这套。
他在心里将“雄虫学表演”五个字当做心经来念,越念越止不住的想:事情涉及到温格尔阁下和小扑棱,说不定恭俭良是真的伤心呢?毕竟这两个人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无论哪一个,都比他这个便宜雌君重要。
禅元定了定神,在裤口袋里掐自己的大腿肉,疼得牙龈疼,看着恭俭良这么哭,他心尖又疼。两方天人交战,禅元板着脸道:“别哭了。刚刚是吓唬你。我怎么舍得把扑棱送人呢。”
顶多就是不给你养罢了。
恭俭良抽噎两下,给自己的哭泣收个尾,“真、真的吗?”
禅元重重点头,还不忘本次和恭俭良对峙的核心议题,强调道:“但前提是你要遵纪守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分清敌我,不可以随便在星舰上打人。”
“我没有随便打人。”
禅元都不知道在恭俭良面前能被气笑几次,他指着自己道:“好家伙。我被你打了多少次。再算算之前的吉央、费鲁利,还有被你弄断腿现在还在治疗的甲列和伊泊。”
“吉央是你骗过来的。”恭俭良可有道理了。他是有点疯,学习成绩不好,但他又不是真的傻,掰扯起来夫夫双方能烂到什么程度,他比禅元都清楚,“别以为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把我、我呜,把我送给别的雌虫。”
“费鲁利呢?”
“费鲁利是军雄。”恭俭良爬起来找纸巾,他整包抱在怀里,抽一张用得太快,一把一把抽出来,整个人都要被纸巾淹没,哽咽道:“我讨厌、讨厌军雄。家里,家里还有个军雄叔叔的唔,叔叔的雄子他、他太讨厌了。就、就和我抢雄父。军雄、呼、军雄才不会那么脆弱。”
“甲列和伊泊呢?”禅元拍案而起,“还有之前差点被你剁了的蝶族军雌。”他倒要看看恭俭良还有什么理由。
“我以为是寄生体。”恭俭良反着说,先将那个蝶族军雌,“他吓坏我了。我就是没收住。甲列和伊泊——”他顿了一下,半天没想好什么理由,整个人不开心地缩在纸巾堆里,禅元啪啪两下拍开那些废纸团,将雄虫哭得通红的脸捧出来。
“没理由了?”
“嗯。”
“不编了?”
“他们帮你。”恭俭良小声嘀咕道:“你不要我了。就不是我的雌虫了,那我就杀掉你。”
禅元:?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在恭俭良面前总显得跟不上。而这往往不是他不够聪明,纯粹是想不到事情还能朝这个方向走。
“那我呢?”禅元咬牙切齿道:“我最开始可没有不要你吧。我给你吃,给你睡,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还要杀我,这不合理吧。”
恭俭良谈起这个就不心虚了啊。
他理直气壮道:“你不是人。我没有随便打人。”
禅元:?
恭俭良还能再心安理得一点,他补充说明道:“你是变态。”
“等等。这就是你一见面要杀我的原因吗?”禅元的修养快要憋不住了。他一直觉得恭俭良弄死自己出处于利益,是为了换取军功,而现在他跟他说,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变态?这是什么为民除害的前提条件啊。
更重要的一点:他当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过危险,他是个纯粹的良民!
“恭俭良,变态这种事,论迹不论心。你不能用网上的一面之词判定我是个变态,然后来杀我。”禅元头疼道:“我一直觉得你是出于私人利益,该死的,还是出于利益更正常一点。”
“因为你是个变态,才会对你下手。”
“我说了。最先下手的是你。是你啊,恭俭良。你先要杀我啊。”
“不是。”恭俭良坚定地说道:“是你。”
禅元苦思冥想,都想不出自己平凡的人生有什么错。
恭俭良道:“你性骚扰未成年雄虫,还发了私密照片给他看。”
雄虫顿了顿,指着自己,“我问了哥哥和雄父,他们说应该报警把你送进去。”
作者有话说:
禅元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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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有点久了, 禅元必须得想想。
不过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恭俭良十分擅长翻旧账,他学习时怎么都用不上的脑子, 在抓禅元小辫子这件事情上灵活得很。很快, 两个人凑在历史记录那边顺藤摸瓜找到了当时的记录。
禅元想起了。
那是他和恭俭良认识的第四年, 从日期上看, 那刚好是他学校举行成人礼的日子。一群20岁才脱离考试苦海的年轻雌虫,有的决定提前参军, 有的决定先读完大学, 还有的直接进入社会工作。
禅元作为一个数学系混子, 顺着大部分人的路径走, 对未来没有什么额外的打算。毫不夸张地说, 20岁给他留下最有趣的印象,就是学校和雄虫协会联合组织的成人舞会。
俗称,舞会相亲和相亲式招聘。
出现在这种场合的雄虫不拘于任何年龄层,有隔壁纯雄虫学院的同年龄学生, 也有已婚适应的雄虫和他们的雌君雌侍,还有一些小贵族家庭的雄虫来捡漏。
对禅元这样出生多子家庭的平民雌虫来说, 提前找到另外一个有能力、有权势的家庭,会让人生道路好走不少。
在如今的虫族来说,一个雌虫加入一个家庭并不一定代表他喜欢这个雄虫,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与这个家庭某方面的利益相投,出于某种能力互补、地位提携、彼此照应的原因,以家庭的形式组成利益共同体。
感情, 可以慢慢培养。
不合适好聚好散, 对如今的雌虫雄虫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故而, 会有一部分雄虫会带上雌君雌侍过来, 名义上看似是相亲,实际上和招聘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当然,真正在这种场合相遇然后走到的一起,也是极少数雌虫才有的机遇。
更多雌虫,只会被已婚雄虫拿捏得死死的,不知不觉就去了对方雌君或者雌侍手底下上班,同时享受打工之痛和情感诈骗。
“我今天遇到一个长得还行的雄虫。”恭俭良划拉到这一页,语气平稳念道:“真可惜。他应该是想让我去他雌侍公司上班,看我的表情就像看着天选韭菜。”
禅元垂死病中惊坐起!
恭俭良道:“这种场合,如果有雄虫找我约一炮,我说不定真的会去……打工就算了,我想打。炮。”
雄虫放下通讯,盯着禅元,面无表情。
禅元深呼吸,深呼吸,对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自我催眠,垂死挣扎。他挤到通讯面前,翻到下面,“嘴巴上说说,我又没有去做。照片呢?我当时发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