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感性令他不悦,但凡掌控者都不愿放弃主导地位,任由他人凌驾。
“公开时抹除一切关于银身份的消息,将爆炸指控为矿头山和封控区对我的暗杀和警告,明白吗?”傅闻安眉心微蹙,沉声道。
“是。”黑枭回应:“那您现在要回来吗?”
“谢敏的定位动过吗?”傅闻安没回答,反倒问。
黑枭:“没,这次检查过了,没有信号叠层,他一直很安分,没有伪装迹象。”
傅闻安一哂:“呵,他,安分?你太高估他了。”
“……”黑枭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去找谢敏。”话毕,傅闻安挂断了通讯。
谢敏从来没感到过工作的压力,但现在,在他躲避各处监控成功溜进金碧辉煌的生活会馆,接受了各种类型omega的投怀送抱后,他尝到了身为精英alpha的疲惫。
等退休之后他一定要在西阳光海岸找一个给巴里纳海龟接生的社会服务工作,愉快地欣赏沙滩美黑的小妞,悠闲度日直到老死。
但他的美梦还没做完,总统套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身型挺拔的alpha像从黄沙漫天的战场回来的,浓浓风尘气从执政官昂贵的手工风衣上散发出来,但他面容坚毅英俊,略略扫过的目光锐利深刻,他反手关上门,朝床边的谢敏走去。
刚洗过澡的特工懒散地披着浴袍,他甚至连腰带都没系,带子垂落至小腿。发梢挂水,虚虚地贴在脸颊,被温泉蒸过的皮肤还泛着红,他正站在插满玫瑰的花瓶旁,抱臂端着高脚杯抿红酒。
“你比我想象中要晚,路上堵车?”谢敏转过头来,左手托着右手手肘,以一个闲散的姿态抬了下眼,轻轻做了个以酒致意的动作。
他眸里含笑,缱绻戏谑,仔细看去,又能从中窥出几缕讥诮的冷意。
“为了见你,我被开了三张超速的罚单。”傅闻安走过去,他的步伐看似从容,实际每一步丈量的尺度相差无几,那是训练有素的人在讯问或面对威胁时不自觉展现出的姿态,这引起了谢敏的警觉。
看来傅闻安并非简单地来找他小憩。
“我真希望交管明天不要把这三张罚单寄到我的支付账户里。”谢敏冷笑着,眯起眼来。
傅闻安走到谢敏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
衣衫不整的alpha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绵羊,浑身上下透着慵懒轻盈的暖意,但他曲起的手肘和漂亮的指尖呈现出紧绷的状态,这让傅闻安牢记那些看似纤细的骨骼在发力后能捏断一个成年alpha 的喉管。
傅闻安承认,比起银,他更喜欢谢敏这样强悍又漂亮的生物。
你能从他狎昵的态度中嗅出永不凋零的欲望,劲草般纤细的体态隐藏着致死的爆发力,他的言语永远精雕细琢,严谨的思维令他不会轻易落入扭曲的陷阱,他永远怀有眼高于顶的傲慢。
“我来向你确认一件事。”傅闻安瞬间逼近,皮鞋尖顶着一次性拖鞋,凌厉气势的压迫感拔高到巅峰,alpha粗糙的指尖扣上对方的手腕。
“嗯?”谢敏哼了一声表示反问,声音很低,如同情人之间亲昵的询问。
他轻轻抬起眼,偏了下头,饱满的唇几乎擦过傅闻安的下巴。
“确认你从未背叛过我。”
那一瞬,谢敏在傅闻安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
第46章
萦绕在耳畔的呼吸伴随着男人低沉的絮语,如同被月夜下的鸮凝视一般,从头到脚的冷意令谢敏敛下眼。
人在紧张时会习惯性地表现出小动作,谢敏也如此。他腰后靠着桌沿,白色棉拖鞋尖在对方的皮鞋上轻轻蹭过,唇扬起,却没说话。
他在寻求理清思绪面对质问的缓冲期。
直到对方勒在他手腕上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表达一种隐晦的催促,谢敏才抬起头。
“你很像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很没安全感的杜宾犬。”谢敏的唇线一扯,惫懒的神态在他偏头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特工抬起手,指节在对方的腰带上轻轻一勾,没使力,只是虚虚搭上。
他低着头,仿佛沉浸在回忆里,自顾自地说道:“它总趴在壁炉地毯外侧的一角、更靠近房门的地方注视着我,它看起来威风凛凛无所不能,实际上很害怕风吹过破窗时发出的轰隆声。”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因为害怕风声而向我撒娇的犬。”谢敏眯起眼睛,视线在男人凸起的喉结和优越的脖颈线条上流连。
“如果我说是呢?”傅闻安的声线压得很低,alpha的原始性感展露无疑,从他身上,谢敏能闻到淡淡的硝烟气息。
很快,凌厉的信息素将身前的猎物彻底包围,傅闻安的瞳孔中掠上一抹势在必得的欲色。
谢敏露出荒谬的神情:“如果你没有释放如此浓郁的信息素,你的示弱还算可信。”
“你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你的行动目的是制造一起前所未有的混乱,你的战场是一片四面环山的矿区,就像这样……”
男人平稳的叙述中埋藏着惊心动魄的信息量,落在谢敏手腕上的手稍微用力,从侧将对方完美包覆,他抬起手,捉住对方的手指,在装满红酒的高脚杯里一沾,手指起伏的弧度牵起绯红的酒液。
谢敏任由傅闻安摆弄,他感觉到对方引着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划线,酒液拖出血液一般的绛色水痕,色素在指缝残留,酒精的香气在皮肤间发酵。
凭着触觉,纷乱线条在脑海中逐渐勾勒成地图,在思维的世界中构筑成三维模型。寂静的房间中只有手指摩擦时的细碎声响,呼吸仿佛都已静止,在不知画了多久后,对方停了下来。
一个由等高线组成的隐形地图在两人间展开,傅闻安敛着眸,毫不避讳地打量对方。
谢敏似乎重新听到了矿区的风声、沙砾扫过脸颊的疼痛感、瞄准镜中疾驰的汽车、与男人身陷陷阱却仍旧孤拔傲慢的身姿。
“现在,你的敌人将在五秒后从这个缺口出现,你需要向他狙击以示威慑。告诉我,你会选择哪里作为你的狙击点?”
手指在对方的指引下轻轻在桌面一点,指节微弯,又迅速提起。
掌心的热度透过皮肤相接处徐徐传导,谢敏的视线下垂,落在傅闻安指给他的定点上。
矿区地图被傅闻安近乎完美地复刻出来,情景再现演绎得分毫不差,压迫感持续而来。
这是一个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引起怀疑的致命试探。
谢敏轻轻眨了下眼。
“很难回答吗?”傅闻安神色一动,轻声问道。
谢敏反手扣住傅闻安的掌心,学着他的样子,引着对方在右侧一个被削平的山头上摁了一下。
“这里。”他答道。
谢敏的答案与银选择的狙击点完全一致。
“你的理由?”傅闻安盯着面前的特工。
“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里是最佳的战略制高点,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完成我的一切目标。”谢敏胸有成竹地答道:“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无论是谁都会注意到。”
“的确。”
alpha轻笑一声,周身仿佛凝固的低气压在一瞬撤下,傅闻安礼貌地向后退一步,与谢敏保持安全距离。他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沾染的红酒酒液。
他的动作仔细精致,一根根手指擦过去,仿佛养护什么名贵的藏品。
但之后,他将纸巾随手遗弃,抬起的眼中弥漫更隐晦的冷意。
那是真正的、仿佛能将谢敏劈开肢解的审视与洞察。
他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把制式手枪,慢条斯理地上膛,手枪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谢敏无动于衷,歪头,目光追随着傅闻安的动作,仿佛在看一个新奇的玩具。
“我遇到了银,他与你的意见不谋而合,我与他交过手,他没有杀我,但我从他身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银在利用我谋划一些事,他的野心如池沼中贪婪成性的蛇,在不断的试探中膨胀,但他或许不懂得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你与银都是优秀的特工,你们有着相似的思维,敏锐的杀戮触角,而我坚信,你比他更强。”
“我留不得他,所以,我要你杀了银,以什么方法都可以。”
傅闻安将枪递到谢敏面前,眸色微动。
谢敏沉着脸色,无论是戏谑还是冷淡的笑意全部消失不见,他如一尊伫立在冰雪中的雕塑,从眼中投出阴森冷意。
傅闻安在等,他伸出的手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笃定谢敏一定会接受。
事实证明,他的自负十分合理,因为他的特工别无选择。
“其实你更想看到的是我将枪口指向自己的脑袋,对么?”谢敏抬起手,指尖在枪口触了一下,话语如同枪体一般冰冷。
傅闻安不置可否,他并不在意谢敏对他意思的理解。
因为那的确是他预料的可能性之一。
“但是,我的长官——”
尾音被咽下,谢敏闪电般出手,烙铁般紧扣的指节猛然锁上枪管。他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凶狠地撞在傅闻安身上。
两人同时向后跌落,姿势一转,傅闻安被压在床铺上仰面倒躺,而谢敏则跨坐在他腰上,用自己绞来的枪抵着傅闻安的脑袋。
房间重归寂静,柔软双人床外的帷幔被短暂的烈风掀起,正微微摇晃。头顶白炽灯的灯光从头顶照下,笼出特工瘦削利落的身体轮廓。
傅闻安抬起眼,他的视线掠过特工紧绷的小臂,凸起的指节勾勒出锋利易折的线条,顺着敞开的浴袍向上,是特工淬满冰霜的目光。
“你以为我会次次如你所愿吗?”谢敏一字一顿地说道,枪口下压,将傅闻安压回床里,扼杀对方所有的挣扎。
掌中手枪的重量令谢敏从愤怒中惊醒,继而将所有外放的情绪转化为更内敛的考量,他的手指搭在板机上,庆幸自己的判断正确。
谢敏有着最敏锐的感知和记忆,他记得所有枪的重量差别,精准程度堪比仪器,所以当枪入手的一瞬他便明白,这是把没压弹的空枪。
傅闻安的试探尚未结束。
“为什么要感到愤怒?我不觉得这是出格的要求。”傅闻安处变不惊,质问道。
“你觉得这是我屈从你威严的义务对吗?你觉得我应当对你言听计从,但我说过,我们之间永远只是虚与委蛇。”谢敏降下冷酷无情的宣判。
“你可以沉沦在暴君的美梦里,但我没有责任为你的野心赴汤蹈火,我想活着,不是死了被一把火烧干净葬在无名碑下。”
“这就是你惧怕银的理由?”傅闻安笑了一下,笑意很淡,令他冷硬的面容有了些许活气。
谢敏轻轻蹙眉。
“如果我逼你呢?”傅闻安又问:“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你。”谢敏冷声道。
“很好,你可以扣板机了。”傅闻安眯起眼。
谢敏的瞳孔骤缩。
他的面容线条僵硬,鼻尖微微沁出汗水,目光带着一抹犹疑和怨毒,仿佛要将对方生吞下去的气势。特工的咬肌死死贴合,脖颈青筋暴起,连带着手臂抬平,手指试探着,但还没有动作。
“怎么,还犹豫什么,你很快就自由了不是吗?”傅闻安坦然得不像一个将要赴死的人。
“杀了你,你的属下不会放过我。”谢敏沉声道。
“连我都敢杀,你还会怕他们?”傅闻安继续追问。
谢敏没再说话。
他的思维疯狂旋转,隐没在冷酷的神态下,犹如深渊里暗流涌动的漩涡。他压下眸子,手指下压,几秒之后,用力一扣。
但与此同时,他猛地将手臂向外展开,枪口指向侧窗玻璃。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空枪。
谢敏额头的青筋如盘虬的树枝,爬在特工苍白的皮肤上,他的眼中熔炼着极深的怨恨与怒气,眼白处隐隐有血丝。他扔掉手枪,居高临下地睨着傅闻安,急促的呼吸令他面容涨红。
他猛地抓起傅闻安的衣领,俯身,脊背躬起一道几乎弯折的曲线,泄愤般用力地在对方的唇上撕咬。
“你是真的想死在我手上吗?”谢敏恨声抱怨着。
先前平静躺平等死的傅闻安突然伸手,宽大的掌心拢着对方的后颈,指缝插.进发间,将谢敏碾向自己。
唇舌的交锋带着野兽般原始的征服与求.欢,分毫不让的、似乎要将对方拆吃入腹的吻在逐渐浓郁的信息素中变得更加深入。
被掠过的呼吸带来缺氧的窒息感,融化在亲密里又成为一种难舍难分的激情。谢敏的手摸索在傅闻安的腰带上,他不得章法地摆弄着,最后气急了用力扯断,如同发情的野.兽。
混乱中,特工趴在床上,不悦地抹掉唇角的液体。
他似乎要说什么,却猛然察觉傅闻安的手落在他的肩胛处,正亲昵地抚摸着,
谢敏的情.热迅速退去,一种深埋骨髓的危机预感再临。
他忘记了,他肩胛处那与傅闻安在先前争斗中被撞击的新伤。
粗糙指腹在特工的皮肤上轻盈流连,调.情般的触碰连成一串弧线,傅闻安凝视着特工背后的淤青,他细细描绘伤处的轮廓,思绪却飘到先前的一幕。
他曾在先前的近身搏斗中将银甩在钢架上,那声骨骼受挫的闷响在他的记忆中盘旋,他清晰地直到银受了伤,但不知道银伤在何处。
如果……是在肩胛处呢?
傅闻安的手指轻轻一按,痛感折磨受伤的肌肉,令谢敏闷在被子里痛呼一声。
如果是伤在肩胛处,那么银的伤口,应该和谢敏后背的新伤呈现出同样的状态。
傅闻安回过神来,他死死扣住谢敏的手腕,俯下身,咬在谢敏的后颈。
浓烈的银桂信息素冲入他的唇舌,很快被更加具有征服力的硝烟压下,如同被搅乱的湖水。
谢敏急促地喘息着,他想躲开男人停在他肩胛处的手指,却被反咬一口。
“谢敏,专心。”对方温柔地厮磨着他的腺体,给予他最深刻的标记。
这两个名字在傅闻安舌尖不断徘徊,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要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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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因为有训练,所以不一定有
傅闻安似乎对眼下焦灼的事态发展无动于衷。
谢敏从浴室出来时见对方正倦怠地靠在床头,手边通讯器发出急促的消息传递声,那家伙却从容不迫,低着头把玩自己送给特工的邮标项链。
银链的光芒细腻冰冷,在眼下旖旎场面中倒显得柔和不少,傅闻安下意识用手指搓弄着,视线略微飘忽,一看就在想事情。
谢敏打开房中的电视,新闻频道正报道矿区突然出现的爆炸,女主持面色不改地粉饰太平,听得谢敏想笑。
“今日我城矿石集散区发生一起爆炸事故,经调查,该事故发生原因系作业人员操作不当导致的瓦斯浓度严重超标……”
“你和银闹得好大,众人皆知的暴力案件,这就是你的目的?”谢敏指着电视问道。
傅闻安淡淡瞥了谢敏一眼:“既然知道何必要问?”
谢敏耸耸肩,又端详了一会女主持身后的地图:“在你给我画地图的时候我就觉得是这里,毕竟在我那里蹲守了一段时间,有点印象,只是我没想到银也会如此抉择。”
的确,真是巧合中的巧合。
“为什么选择蹲守在那里?也是你的直觉?”傅闻安凝视着谢敏。
“不是说没兴趣过问自家猫抓老鼠的动机吗?”谢敏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因为那里在卫星地图上是一片类似山地的伪装地带?”傅闻安反问。
“因为我作弊了。”谢敏乖巧地眨眨眼,一本正经说瞎话——他能知道只是因为他是双面间谍,通过不光彩的渠道对封控区的行踪与计划了如指掌。
“说说看。”傅闻安扯了下唇。
“是特工的秘密,总有些侦查手段不能让非专业人士知晓。”谢敏笑了起来,他的眼睛稍微眯起,浴室内热气蒸腾时在他眼尾留下的微红还未褪去。他倚在电视机旁,隔着不远的距离,神情随性又暧昧。
“呵。”傅闻安的眼瞳掠过一抹暗色,又很快恢复如常:“你看过《蚀浪之危》吗?一部后古典魔幻主义小说,主人公安缪尔·海特森在寻到恶魔时说了一段话。”
“我不曾见过巨浪奔涌后留下的蚀骨残骸,因为我知晓我是虚伪浪潮的始作俑者。审判的标尺永不落在罄竹难书的罪人身上,连神都不会愿意宽恕我这般的人……所以,请您将我带走,带往骨与血的地狱深处。”谢敏轻声念出那段话。
傅闻安赞同地看着他。
作恶多端的主人公从头至尾都没有过忏悔,他追逐着永恒的争斗直至生命尽头。
谢敏曾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他在屠杀与被屠杀的夹缝中苟延残喘,用鲜血浇灌出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发出嘶哑悲鸣,直到卑劣的欲望不再适应安静却贫瘠的土壤。
他落于何处,何处便响彻炮火金鸣,最后他如一只不知疲倦的鹰般飞着,永不寻找栖身之所。
“后来呢?安缪尔说出这话之后?”傅闻安继续问。
谢敏抿了下唇,没说话。
后来,安缪尔如愿来到地狱,却发现被恶魔掌控的地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当他被恶魔吞噬、撕咬时才明白身为人类妄图向魔鬼挑战的渺小与可悲。
他渴望的深渊只会以更加恶毒的方式嚼碎罪恶者的残渣,暴力孕育暴力,血腥诞生血腥,一切如莫比乌斯环般周而复始,绝无尽头。
谢敏也会这样,他不曾忏悔,终有一天会被更凶恶的施暴者绞成碎片。
但这是他所选择的命运。
“你是想劝我向善?”谢敏讽刺一笑。
傅闻安摇摇头:“我是说,如果你下次再敢对我有所隐瞒,我就会把那些你藏在肚子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掰出来。”
“用恶魔的手段?”谢敏轻笑一声,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傅闻安,用近乎调戏般的暧昧眼神:“但其实,我更希望你在床.上对我用点私刑。”
他看见了对方颈窝处的咬痕,圆圆的一排牙印,因为咬得太用力而残留淤血的痕迹,那是他残留的烙印。
alpha是喜欢圈地盘的生物,体内蠢蠢欲动的兽性令他们在某些时候与人类的作风大相径庭,原始而残暴的征服欲令他们的行为带上非人所想的凶悍狰狞,这点在两个alpha对撞时更为明显。
“如果你在床.上的表现能和你口嗨时候一样放.浪就好了。”傅闻安道。
“你的要求太多了,我没义务一一满足。”谢敏转过身,他毫不避讳地脱掉浴袍,赤.裸身体,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翻出属于自己的,一件一件穿回去。
傅闻安直白的端详一直落在谢敏身上,仿佛欣赏一件染遍爱.欲的艺术品,以虔诚的姿态行亵渎之事。
精悍劲瘦的躯体如雕塑般轮廓分明,张弛有度的肌肉被筋络牵动,紧实皮肤上遍布疮疤,傅闻安曾一遍遍吻过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如同细数对方经年累月的罪证。
最后一粒纽扣收紧,衣料遮盖骨骼中肮脏的丑态,勾勒出谢敏从容有度的分寸感。
“我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谢敏。”
傅闻安说着,将邮标项链一抛,划过弧线,稳稳落在谢敏手掌中。
谢敏没应声,他潇洒地出门,而后隔了一两秒折返回来,沿着门框探出头,朝傅闻安眨了下右眼。
一个实在有点可爱的动作。
傅闻安的床上坐了一会,在脑海中回味刚才的场景。
犬齿无意识地磨了磨,表明它们主人正处在情.欲萌发的亢奋阶段。
几秒后,傅闻安起身去了浴室,很久之后才出来。
同一时间,几百公里外,卡纽兰封控区第三禁忌区,“殉道者”东阵营总部。
灰霾遍布的高窗透过一丝阳光,照进阴冷幽暗的石质大厅,四爪六翼、面目狰狞的恶魔雕像上残留着血凝固后的鲜红色。宽阔厅堂内只有昏黄的烛火燃烧,时而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忽然,一声枪响,一具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血泊在烛光的照耀下逐渐扩张,渗透进砂石地缝中,浓稠的液体倒映出子爵阴冷狡诈的模样。
子爵有着苍白如贫血般的皮肤,深陷的眼窝与尖利的鹰钩鼻让他的面相极尽阴险刻薄,深绿色眼珠轻转。
他凝视面前倒在地上呻吟的间谍,咧开薄薄的嘴唇,露出雪亮的尖牙,他露出毒蛇吐信一般的、令人胆寒的笑容,紧接着,枪响不断。
砰砰砰砰砰——!
飞洒的血液和断裂的肢体溅到墙上,狰狞可怖。
打完一匣子弹,再怎么扣动扳机也只能听到空虚的咔哒声,面前的肉块已经没了呼吸,黏腻地堆积在一处,辨不出人形。
这时,子爵才败兴地把手枪一扔,摊开手,脸上露出玩具坏掉般的失望。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吗?溪崖。”
听到他叫名字,一直隐藏在柱子阴影后的另一个人才走出来。
溪崖似乎早已习惯面前凌.虐泄愤般的屠杀场景,在血泊中行走连眉头都不皱,仿佛地上的肉糜只是用来屠宰的动物残骸。
他有着一副男大学生的青涩面孔,泯然众人,衣着朴素,气质平和,乍一看普通至极。
但谁都不会忘记这位学生气十足的参谋曾面对一千两百多名异派俘虏时轻飘飘的一句话:“不杀不足以立威,要杀就要赶尽杀绝,如此才能令千万人臣服。”
而最近,“殉道者”内部进行了一轮秘密清洗。起因是南方阵营对子爵的滥杀政策感到不满,后来在溪崖的推动下发展为叛徒围剿,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百多名中低层间谍被子爵屠杀,美其名曰“重整”。
中低层干部噤若寒蝉,人人自危,生怕子爵的铡刀就落在自己头上,早已根深蒂固的暴行维护着“殉道者”激进的中枢意志。
高层干部手握利益,自然不会成为牺牲品,他们乐于奉承子爵,如同巧言令色的弄臣。
“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众人皆知您的怒火,当不会再有背叛之心。”溪崖的声音清朗,他谨诚地鞠躬,一派谦逊。
“傅闻安要是知道自己派出的虫子们都死干净了,会露出什么表情呢?”子爵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陶醉地眯起眼睛。
“对方自然想不到您已经发觉,恐怕还在做万事俱备的美梦。”溪崖道。
“呵,邮差那边的情况如何?”子爵问道。
“与矿头山的联合计划进展受到一定阻碍,对方利用自导自演的水雷事故捅出了矿头山的垄断交易,还入侵封闭矿区得到了一部分确凿证据。暗杀黑枭的计划没能成功,听说是邮差请求银的支援,但银中途改变了计划,决定刺杀傅闻安,他失败后,与其协同作战的斥候当场毙命。”溪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