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 by玉师师

作者:玉师师  录入:11-20

“是他的荣幸。”阴天子松手。
邪祟头目跌落下来, 伏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崔绝上前一步。
周围邪祟们虎视眈眈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眼中浮现出异样的神色——这个人单薄斯文,肉眼可见地病弱,可这样笑眯眯走来,如弱柳扶风,却别有一股鬼气森森的压迫力。
阴天子哼了一声,那落迦火筑起火墙,挡住众邪祟看向崔绝的目光。
崔绝背对着阴天子,忍不住抿唇低笑了一下,看着邪祟头目,温声道:“请将来龙去脉讲给我听。”
“我说了,我不知道,”头目气若悬丝,嘶哑地呢喃,“我不知道……”
“噫,我这问话的对象可不是你,”崔绝抬手搭在眼镜上,笑道,“而是你的内心。”
阴天子突然出声:“不许用。”
崔绝:“不用担心。”
用九生眼直接看穿头目的内心,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你不听话,那我也会不听话。”阴天子抬手,黑焰在掌心燃烧,作势要一把火焚灭这群邪祟。
鬼神不越疆?
把这群邪祟全部灭口,谁知道我在此违反了协议?就算身份暴露,引发妖界问罪冥府,那也是你判官要去发愁的问题,毕竟我没有亲政。
崔绝无奈地看着他,放下想要摘眼镜的手指,认识一千年,自家主君真是熊得一如既往。
阴天子收起那落迦火。
崔绝看向头目,叹气:“你真不走运,我家主人不许我直接问心,而你又不肯之说,当真棘手。”
“我不知道……”头目惨声哀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嗯嗯。”崔绝附和地点头,“被烧成这样都没松口,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了。”
头目刚要应声,却听他话锋一转:“可就我的经验来看,受到严刑拷打时,真不知道的早就开始胡攀乱咬了,口风这么紧,倒像是早已心知肚明。”
头目蓦地怔住。
崔绝:“你们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看上去好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在我们刚才降落下来时,你们的围杀、冲刺、后退都乱中有序,这样的行动力,恐怕不是乌合之众能够拥有的。”
头目一身触目惊心烧痕,伏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崔绝,嗓音嘶哑:“按你这说法,难道我们是军队?”
“侮辱军队了。”崔绝淡淡地说,“军人保家卫国、令行禁止,纵使沉沦在杀戮之中,也不沾杀孽,你们满身罪业,深重到辣瞎我的眼睛,不过是一群死士,有组织的亡命徒而已。”
“哈哈……”头目狰狞地笑,“罪业深重又怎样?生命苦短,当然要活个痛快!”
“我说错了,”崔绝道,“你们不是死士,因为你们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死,所以你咬紧牙关挺下来了,倒也算铁骨铮铮,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人怎么说的?”
头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承认了吗?”崔绝了然地摸摸下巴,“果然事先早已知道自己不会死。”
头目大怒:“你……你诈我?”
崔绝:“猜测而已,碰巧猜对,不用太激动 ,我经常猜对,算常规操作,倒是对你背后那个人十分感兴趣。他一定跟你说,咬紧牙关,守住他的身份,我家主人不会杀你,而如果没能咬紧,说出了他的身份,那他一定杀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头目凭空打了个寒战,他恶狠狠道:“是又怎样?他说得对,有‘鬼神不越疆’限制,你们不能杀我。”
“错啦。”崔绝慢声细语地纠正,“不是不能杀,而是懒得杀,但既然你挑衅到了头上……”
他微微偏过头,对背后的阴天子点了下头。
头目忽然一惊。
就听一声惨叫,一只邪祟被从火墙外抓过来,阴天子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地一把捏死。
他冷冷地看着头目,松手,邪祟现出原形,尸体掉落在地,魂魄飘飞离体。
阴天子手指一动,魂魄登时爆成碎片,落入那落迦火中,顷刻间彻底消失,前后不超过三秒钟。
头目蜷缩在地上,齿间传来咯咯的磨牙声:“你们……你们敢……你们敢公然杀人。”
“有何不敢?”崔绝淡淡地笑起来,“我保证让你死得无比凄惨,相信你的惨死会给你的同伴们带来思考,毕竟你铁骨铮铮,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变节。”他转头看向阴天子,“主人,我建议放弃这一位,换一个人来问问。”
阴天子点头,抬眼看向其他邪祟。
“我说!”头目哑声道。
崔绝:“哦?”
“我说,”头目颓然地喘着粗气,“是鸦九。”
崔绝:“鸦九是什么?”
“金锡街一个工作室老板。”
金锡街位于涿光城一隅,是冶铜工匠聚居办厂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炭火气,地上脏水漫淌,土壤中似乎都渗透了金属的腥味。
后半夜,月落,整个涿光城陷入沉睡,此处却响着不紧不慢的打铁声。
从出租车上下来,阴天子摸了摸崔绝单薄的肩膀:“冷不冷?”
崔绝:“不冷。”妖界昼夜温差大,但金锡街要烧炉冶金,即便是后半夜,也十分温暖。
阴天子:“真的?”
崔绝抬头看向他,弯起眼睛笑了,双手搓了搓手臂,改口:“风一吹,还有点凉。”
“嗯!”阴天子满意地点头,伸手将他搂入怀中。
两人依偎着在夜色中往前方走去,阴天子淡淡地说:“杀了那群邪祟,会给你带来麻烦。”
“死在你的手里,是他们八辈子修来了福气。”
“哼,”阴天子哼道,“谄媚!”
崔绝含笑解释:“他们罪业深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从我们手中逃过一劫,可能会再造杀业,我本来只想废掉他们的修为,防止他们再作恶,等他们自然死后,魂归冥府再算账,但他说出了‘鬼神不越疆’。”
阴天子:“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对。”崔绝道,“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那个鸦九,都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更不能留了。”
他笑了一下:“至于说带来麻烦,请陛下不要随意甩锅,杀人的是你,违反协议的是你,统领冥府的仍然是你,日后东窗事发,妖界要问罪的还是你,什么叫给我带来麻烦?在下只是阎罗殿一个小小的文员,体弱多病,甚至还没有修为,为什么会有麻烦?”
阴天子抬手,屈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说得好,等天亮我就去妖王宫自首,准备伏法。”
崔绝:“谁敢动我的陛下?”
“哈。”阴天子吻了吻他的头顶,心道这句话还算中听。
鸦九的工艺品工作室位于金锡街边缘一个平平无奇的位置,门楣上挂着一个平平无奇的招牌,上面用电脑工艺字体写着三个平平无奇的大字——澄不流。
夜色迷离,远处的路灯映在招牌上,三个字在清冷光影下若隐若现。
崔绝仰头,看着这个店名,不由得笑了一声:“看来主营铸剑啊。”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
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
阴天子面沉如水,冷冷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只听一声刺耳的裂响,招牌应声而碎,掉落在门前的台阶上。
与此同时,紧闭的店门霍然张开,露出黑洞洞的窄室。
意味十分明显——请君入瓮,君敢否?
阴天子揽着崔绝,缓步踏入店门,残月微光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纠缠而扭曲。
店铺室内,两边满壁都是木架,密密麻麻摆满了刀剑,影影幢幢,寂静无声。
背后一阵疾风,店门嘭地一声紧闭,窄室骤然陷入黑暗之中。
崔绝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视力缺失而更加敏锐的耳朵里,听到不远处传来“铮”地一声极其轻微的出鞘的声音,接着就听满壁的刀剑在这静夜里,齐齐颤抖,发出清脆而又嘈杂的剑鞘撞击声。
漆黑的窄室,无光无风,满壁剑鸣。
突然,搂在腰上的手臂一紧,崔绝顿时身体一轻,被阴天子抱着迅疾转身,眼前火光一闪,耳畔听到那落迦火燃烧的呼呼声。
一声剑身相击的脆响,崔绝脑中浮现出那落迦火凝成长剑,挡住背后剑招的样子。
“嗯?”阴天子疑了一声。
崔绝问:“怎么了?”
阴天子:“那落迦火伤不了他。”
“他没有罪业?”崔绝吃了一惊。
又一剑劈砍下来,剑势如潮,浩瀚汹涌,似是全无防守,一味只知强攻,瀑布般雄壮激烈的剑招直冲崔绝。
阴天子勃然大怒,弃剑为掌,掌风挟雷霆怒火,既快又狠地连番破去对方剑招,一掌击向对方面门。
“叮……”一个突兀的打铁声在房顶响起。
澎湃的激昂杀意在窄室中爆裂开,如怒涛一般席卷全室,满壁刀剑剧烈抖动,狭窄的方室顿时如同被拉入硝烟滚滚的战场,四面八方都响起浩荡的砍杀声。
万千刀剑从四壁飞出,漆黑的窄室里霎时寒光大振,夺目的剑光中,刀剑密织出骇人的大网,齐齐射向地上的二人。
眼看即将被刀剑大网兜头笼罩,崔绝手臂一震,化现出一把雪亮的长剑,阴天子接过长剑,鬼炁灌注,剑身阴气弥漫,一剑挥去,带起的烈烈风声中夹杂着野鬼的嚎哭。
顶着被千刀万剐的危险,阴天子手持崔绝的佩剑,悍然劈砍下去。
剑锋似乎劈到了什么。
空间猛烈一震,四壁的射灯亮了起来。
崔绝下意识遮了下强光,透过指缝,定睛看向室内,只见光滑的四壁空空如也,没有刀也没有剑,整个店铺布置得古色古香,简约平淡得如同一间茶室,博山炉里飘出袅袅幽香。
在室内中央,摆着一个黑色剑架,上面隐隐约约有一柄剑的淡影,只见微光而不见实体。
剑架旁的草席上,一个男人正在闻香。
他身形高大、四肢修长,跟黑无常身量差不多,闻香的动作落拓而又潇洒,明明身带明显的杀伐之气,却让人觉得他就该盘腿坐在这里,静静地闻一炉余香。
崔绝:“鸦九先生?”
“直呼鸦九就好,”男人淡淡地说,“判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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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诗是白居易的《李都尉古剑》,重要的是后面一句“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

阴天子提着剑,懒洋洋靠在他身后的墙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 一副对接下来的事情毫无兴趣的样子。
鸦九放下香炉, 抬起眼皮扫一眼阴天子, 转向崔绝:“没想到二位之间是判官做主,看来坊间传闻倒也不似空穴来风。”
坊间传闻……崔绝笑了一声:“我一向纯良, 数百年安安分分地待在阎罗殿,坊间哪有什么传闻。”
鸦九:“冥府实权者,力压十殿冥王, 独掌大权, 也不算传闻吗?”
“这是事实。”崔绝回答道。
“哈哈。”鸦九又看一眼阴天子, 嘲笑, “判官大人这样口出狂言,是否太过嚣张,冥府当真没有能压得住你的人了。”
崔绝不知想到了什么, 突然唇角一抿,忍住笑容,轻声道:“压……倒也不是没有。”
“嗯。”阴天子在后面淡淡地应了一声。
鸦九一滞, 感觉像被塞了一团棉花进嗓子里,噎了半晌才又出声:“二位感情真好, 让我不禁想起民间一个猜测——等日后天子娶妇,判官会不会做伴郎……”
话音戛然而止。
鸦九坐着没动, 目光下移, 看了看抵在自己喉间清透如冰的长剑:“陛下急了。”
“废话。”崔绝笑起来, “你在他的雷点上大跳迪斯科, 难道还指望他给你打赏吗?别这么看不起我们幽冥之主的脾气。”
阴天子的剑尖刺进他喉间半寸。
鸦九清晰感觉到皮肉被缓缓切开的质感, 心头忽然腾起一个念头——这个阴天子是真的会一言不合就杀自己,并且是虐/杀。
崔绝含笑看着他的伤口:“鸦九先生,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要知道从站在门外那一刻,我家陛下就想杀你了。”
鸦九:“判官大人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杀死?”
“这是什么鬼问题,”崔绝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难道我会为了你而阻止自己的陛下吗?”
鸦九:“杀了我,你们再也找不到剑的下落。”
崔绝:“话不要说得太满,遗失七百年都被我找到,也不差再多找一时。”
剑尖缓缓又往前刺入半寸。
“鬼神不越疆。”鸦九哑声道,“你们在妖界动手,会引发不小的麻烦。”
“我们出现在妖界,本身就已经是不小的麻烦,但我们还是来了。”崔绝笑道,“再说,幽冥之主是陛下,天塌下来自然由他顶着,我怕什么麻烦?”
“哈。”阴天子笑了一声,收起长剑,退回崔绝身后,倚在墙边重新玩起手机。
鸦九打开香案上余烟袅袅的博山炉,二指沾着香灰,涂抹喉间的伤口,随口道:“你很会操纵你陛下的情绪。”
“不如说,我的陛下很给我面子。”崔绝含笑说,在鸦九将要开口的时候突然道:“六次了。”
“什么?”
崔绝:“你已经发起六次无意义的挑拨了,充分说明这一招行不通,收起来吧,如果这就是你的本事,我为今晚的会面感到遗憾。”
鸦九:“……”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崔绝道,“既然你已经无法再给我惊喜,那我就直说了——交出剑,留你一命。”
鸦九哈哈大笑:“狂妄。”
“冥府实权者,力压十殿冥王,独掌大权,”崔绝重复他刚才的说法,挑眉一笑,“不能狂妄吗?”
鸦九:“那你的狂妄能帮助你找到剑吗?”
崔绝:“给点提示。”
鸦九笑道:“判官大人,不要总想占人便宜,我为什么要给提示,方便你找到我费尽心力才藏好的东西?”
“嗯……”崔绝沉思。
鸦九:“你在想什么?”
崔绝看他一眼:“你好像很怕我思考。”
鸦九沉默。
“是怕我猜出来你的来历吗?还是怕我猜出你盗剑的目的?”崔绝道,“既然剑在你手里,我们抓住你,当然不愁找不到剑,除非,剑根本已经不在你的手里了。”
崔绝:“剑不在你的手里,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呢?不怕我找不到剑,一气之下杀你泄愤吗?”
鸦九:“你可以试试。”
“你不怕死,”崔绝看着他喉头被香灰糊住的伤口,“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死’,一个从没‘活’过的东西,怎么会‘死’呢?”
鸦九:“哈哈哈……”
“那落迦火伤不了你,说明你没有罪业,”崔绝道,“是人都有罪业,因为一生之罪,不光来自为非作歹,踩踏过的蝼蚁,采摘过的花果,呼吸过的空气,清风、流水、草木……全是罪业,你之所以没有罪业,因为你没有灵魂,根本只是一具偃术机关而已。”
“你果然很会猜,那你能猜出剑的下落吗?”
“冥界。”
崔绝摇摇头:“你的店名叫澄不流——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妖界之人恐怕不会管我是不是佞臣。”
“你不是。”背后传来阴天子冷沉的声音。
“哈。”崔绝一笑,“有陛下这三个字,再多的污名都不算什么了,我当然不是佞臣,”他坐直身体,挺起胸脯,骄傲道,“我是宠臣。”
鸦九:“不知廉耻!”
“哎呀,”崔绝笑着摆摆手,“年纪轻轻,不要露出这种封建卫道士的表情,我还没说我是妖妃呢,你急什么。”
阴天子沉声:“后。”
崔绝:“随便一个说法而已,不重要。”
“后。”阴天子仍然坚持。
崔绝无奈,改口:“好吧,妖后……咦,这话怎么怪怪的。”
“!!!”背后传来明显的怒火,阴天子好像被他惹毛了。
“咳咳,”崔绝清了两下嗓子,对鸦九道:“你的出现和之前那群邪祟一样,都只是为了阻拦我们,拖延时间,”他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恐怕剑已经在去往冥界的路上了。”
鸦九笑起来,他眉目舒朗,笑起来十分有感染力,得意地说:“马上整个冥界都会知道你的陛下丢失了割昏晓剑。”
“你是哪个冥王的手下?”崔绝突然直接问。
鸦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哦~”崔绝拖长声音笑了一声,“无所谓啦,我本意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是哪一方的人,冥府还是异魂,原来是冥府。”他回头看向阴天子,蹙起眉,委屈哼哼,“你的兄弟们对我很不友好呢。”
阴天子:“查,杀。”
鸦九一顿,五指攥了起来,冷声:“你们嚣张不了多久,没有割昏晓剑,你的天子之位根本得来不正。”
“你这么自信,剑一定能进入冥界吗?”崔绝微笑着说。
鸦九想起眼前之人的种种传闻——鬼眼判官没有修为,却敢在四界横着走,任何人和事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他盯着崔绝弯弯的笑眼,揣测他这句话所传达出的意思——他已经做好应对了,剑到不了冥界。
但这不可能。
鸦九笃定地说:“你拦不住的。”
崔绝:“涿光城入幽冥有两条路,陆路走蒿里山,过鬼儿峪进入鬼门关,水路借道人界,渡业海进入鬼门关。现在黑白无常已经把持住了鬼门关的出口,你的人,插翅也难飞。”
鸦九的眼中明显松了一瞬。
“原来如此。”崔绝了然。
鸦九:“什么?”
崔绝:“你不怕我封锁鬼门关,因为你知道还有第三条进入幽冥的通道。”
一直在背后玩手机的阴天子抬起头来,看向鸦九,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兴趣。一条绕过鬼门关的冥路,这个人是如何得知的?
鸦九:“我确实知道。”
“你一定不介意分享。”崔绝笑靥如花。
鸦九失笑,见面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鬼眼判官脸皮这么厚,张口就敢要自己掌握的秘密通道。
“为什么不介意?”鸦九无语地说,“我的人前脚带着沉雪进入通道,后脚就将通道分享给你?”
崔绝:“原来那把剑叫沉雪。”
鸦九:“……”
“卢煅从没说过他佩剑的名字,”崔绝道,“可能他不知道?他吞噬了尊卢煅,获得了铸术和对童雀的爱,但好像对尊卢煅的记忆并未完全继承,”他自言自语着,末了,嘀咕了一句,“这个术法还不成熟啊……”
鸦九面无表情,不知道崔绝为什么突然会扯到卢煅的身上。
“为什么卢煅不知道剑的名字,而你却知道,这很值得细思啊。”崔绝摸摸下巴,“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给了他一页《鬼神不越疆》,教他吞噬尊卢煅的神秘人?”
鸦九沉默。
崔绝好奇地瞪大眼睛:“你终于死机了吗?”说着他伸出手,摸向对方的脑袋。
鸦九蓦地往后一闪,冷声:“判官请自重。”
“……咳。”崔绝缩回手,清了下嗓子,赞道:“一个机关人,能够从头至尾对答如流,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与你无关。”
“但你教授恶魔异术,教唆他吞噬妖物,跟我就很有关系了。”
“你是判官,不是降魔师,你掌管的是鬼,而不是魔。”
“我和降魔师是朋友。”
鸦九冷笑了一声:“阴天子和魔主也是朋友。”
崔绝脸色沉下来:“他们不是。”
“哦?”鸦九抬眼,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阴天子,眼眸中既是打趣又是挑衅。
天底下谁不知道阴天子七百年前陷入沉睡的原因,那时妖界囚禁了魔主的情人,阴天子应魔主的邀请,一同前往妖界救人,没想到妖界精锐尽出,布下天罗地网,最后魔主和情人全身而退,阴天子差点魂飞魄散。
——从此阴天子侠义之名世人皆知,同时,魔主神坑之名也四海飘扬。
这件事从不是秘密,也无法成为秘密,因为那一战打得天翻地覆,整个世界的格局由此开始剧变。
后来判官疯狂地报复魔主,联合妖界和人界打响战争,三千万鬼兵长驱直入,攻破魔城,直接把魔界给灭了,还把魔主关进了监狱。
梁子结大了。
魔主出狱后苦兮兮地重建魔城,再往后阴天子苏醒,坊间一直有猜测他们是不是翻脸了,因为魔主在阴天子开通社交平台账号的第一天就关注了他,而阴天子却直到今天都没有回关。
鸦九好整以暇地打趣道:“判官,你似乎失态了呢,是不是你的陛下不受你控制了?他非要和魔主做朋友吗?”
阴天子:“不是。”
鸦九一愣。
“朕和魔主不是朋友。”阴天子一字一句地说。
鸦九刚想爆笑,笑声忽然止住,猛地发现阴天子换了一个自称,这表示他在以帝王的身份陈述这件事——他和魔主都是一界之主,在各自的政治身份下,从来不可能是朋友。
崔绝抬手掩唇,低低笑了出来。
鸦九叹气:“判官大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笑,真活脱脱是个狐媚惑主的佞臣。”
崔绝笑容加深,抬眼瞥向他,慢声细语:“你再多啰嗦一句,我就拆了你的机关,扔进粉碎机里打成齑粉。”
鸦九没再说话,意识到眼前这人虽然眉眼含笑,却早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
哈,他心底不由得冷笑一声——算无遗策的鬼眼判官啊,谈及当年之事,到底还是露出了痛脚。
崔绝站起身,对阴天子道:“这里已经不好玩了,走吧,去魑魅狭隙。”
鸦九浑身一震。
崔绝回身看着他,怜悯地说:“你以为自己所掌握的第三条通道,其实我早就清楚。”
鸦九死死盯着他,哑声:“你怎么知道?”
“本来我也不知道的,”崔绝笑道,“但你提到了卢煅的剑,沉雪,让我想起你看过《鬼神不越疆》,那第三条通道是否就记载在这本奇书之中呢,我花几分钟回忆了一下,想起似乎确实有提到这么一笔——烟海之南,棘山之阴,有盘牙岭,峰不插天,岭不行客,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不闻兽鸟噪,惟见鬼妖行,有山魈、獝狂、蜲蛇、风疠……无常不至、阴阳失和,岭下有魑魅狭隙,通冥。”
他的声音温柔轻缓,因病体孱弱而带三分气虚,平静背着古早奇书中的片段,声音含笑、娓娓道来,仿佛在讲述着什么有趣的童话故事。
听在鸦九的耳中,却如同极北寒境的冰雪从头灌下,让他遍体生寒——崔绝说得轻巧,花几分钟回忆一下,莫非他将整本书全都背下来了,《鬼神不越疆》全书二百多页,三十几万字,岂是正常人能够全文背诵的?
“鬼门关已经被黑白无常封锁,你的人要想进入幽冥,只能走魑魅狭隙。”崔绝抬头看向阴天子,“只是不知道以我们的脚程,能不能追上了。”
推书 20234-11-19 :炮灰逆袭(快穿)—》:[穿越重生] 《炮灰逆袭(快穿)》全集 作者:後来者【完结】晋江VIP2023-5-31完结总书评数:539 当前被收藏数:3008 营养液数:820 文章积分:40,459,520文案:焦夜怀为收集道侣濯青临的灵魂碎片,穿到一方又一方小世界,帮助那些不肯入轮回的炮灰消散心中怨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