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镰刀是异能,不是武器,所以它只受红镰的支配,旁人碰不着。一碰就是死。
当那把镰刀朝着雁风浔劈来的时候,周围所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停下了。输赢和生死都在这一瞬了。
在旁人看来,雁风浔刚才割断红镰的喉咙,也许是运气,也许是胜在速度,总之他能近身,所以才能克制红镰。
但“深红镰刀”不同,它可没有喉咙。
众人再次为雁风浔捏把汗。
但没等他们额头的汗水擦干,比赛忽然就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形式结束了——
镰刀在劈到雁风浔的一刹那竟然凭空消失,下一刻,它再出现的位置,是在红镰的脑袋上。
当红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巨型镰刀如死神降临,无法挽回地落下。
随着一声“嗤”的响声,人首分离,作为异能的镰刀也消失、
现场几百个观众,后台的十几个工作人员,以及那个一直盯着台上的裁判,在这一刻都眼睁睁地看见……
红镰的镰刀,砍掉了红镰的头。
一场比赛就这么轻松打完。
雁风浔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多么令人惊恐震撼,他伸个懒腰,把那个憋了好几分钟的哈欠呵出来,闲庭信步转身下台。
整个人淡定道仿佛他不是杀了个人,而是碰巧路过。
第78章
一周后,守势大战迎来了真正精彩的决赛突围——也就是冠军赛之前,最后的三场淘汰赛。
从初赛打进来的所有选手,无论什么赛段,都将通过淘汰积分来进行最终排名,最高得分的几个选手,将进入冠军总决选。
淘汰赛和初赛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不要求三场连胜,但有积分规则。
赢一场记10分,打平计0分,输一场扣10分,加分项在于比赛计时:10分钟以内赢得比赛,额外加2分,5分钟以内赢得比赛,额外加5分。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传说中的“秒杀”,特指在一招内或1分钟内取胜,额外加10分。
但这种情况在淘汰赛非常少见,能从不同星球城市打进来的选手实力都很强,要么是异能属性很特别,要么就是势元高的出奇。大家站上台基本难分伯仲,很需要一些策略与耐心才能取胜,所以很少有人加到这秒杀的10分。
考虑到淘汰赛的作战激烈程度远高于初赛,重伤情况也时常有之,为了让选手们每一次比赛后有充分的势元恢复期,整个淘汰赛赛程共有半个月之久,不像初赛显得那么着急。
沙石塔的星际航站楼前围满了看客。
一部分是纯粹凑热闹的市民,因为听说今年竟然有两匹黑马杀出了沙石塔,大家显得兴致高昂。
另一部分,则是由沙石塔市政府派来的人。
“他们好像还不死心,这个节骨眼还想来抱一抱你的大腿。”赵无期站在远离人群的阴影处,对旁边的雁风浔说,“航站楼被堵死了,怎么走?”
大赛方给他们的机票是今天下午三点,航行终点是联盟主星,族地星域的首都城,龙穹。这地方离沙石塔起码五天的航程。
联盟政府作为真正的大赛主办方,自然很阔绰,包了选手的一切衣食住行,下了航班就有专人接送,甚至每个人配备了专门的疗愈师和保镖。
但沙石塔太远了,雁风浔和赵无期必须比所有人都早一步出发,否则可能赶不上第一场比赛。
然而看眼下的情况,今天是走不成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三点到来,赵无期站起了身,说:“我要先走了。政府是冲着你来的,我应该可以溜号。”
雁风浔没回她,一直拿着手机敲敲打打,赵无期想看他在和谁发消息,但每次都被他的一藤条扇开。最终她接受了这个现实——“萧寻”救过她,她也试图帮过“萧寻”,但他们两个并不是同伴。这人根本没拿她当回事。
走之前,赵无期犹犹豫豫地回过头,说了一句:“我真的建议你,找个机会离开调查局。他们已经撑不过这次守势大战了。”
说完便往航站楼走去。
雁风浔对她的话充耳未闻,他关上了手机。事实上他没有给任何人发消息。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雁江现在带着军部在调查局“发疯”,应该已经引起了辛霍的全方位戒备,只要辛霍不是真的把雁江当疯子,他肯定会加强各方面的监控。
辛霍这些年培养了不少异能者,其中有各种对电磁波或其他信道介质极其敏感的异能者。现在全星际的通讯信号,应该都处于被监查的状态中。
所以雁风浔刚才只是单纯地在上网,看看银门港的新闻,或是查看其他赛区的晋级情况。
和他猜的没什么太大出入,银门港虽然已经成了军部和调查局的乱战,但这些事情被按了下来,没有惊动联盟政府。最多只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匿名在网络上发表相关言论,但不出24小时就会被封号禁言。
辛霍蛰伏20年是有原因的,在他没有完全拿走雁风浔异能之前,在他没有把调查局重新扶持到压制军部的高度之前,他都不敢和联盟政府正面对上。
所以雁风浔还有充足的时间。
赵无期走了,也正合他意,这个杀手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和林乐山有异曲同工的烦人之处——他们特别喜欢在雁风浔耳边自言自语。虽然不讨厌,但真的很吵。
雁风浔准备趁她去航站楼的时候,自己用空间传送去龙穹的决赛。
一只手忽然鬼魅一般地攀上了雁风浔的腿。
雁风浔的下意识是想踩下去,但余光却瞥见是赵无期。
他迷茫中带着一些好笑:“你不是走了?”
赵无期抱着他的腿:“沙石塔政府可能知道说服不了你,所以放弃了你。他们现在在航站楼堵的人,是我。”
雁风浔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还是问她:“那又怎么了?你没有隶属单位,市政府愿意给你大力支持是好事。他们甚至可以组织几千人在决赛现场给你拉横幅。”
“不不不,你不懂。”赵无期抓住他的裤腿,一脸视死如归,“我不能这么高调,我必须要静悄悄地加入选手大军。我可是来杀人的。多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就多一分任务失败的风险。”
“萧寻,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离开。”她央求道,“带带我。”
雁风浔笑了笑,把腿一收,冷酷无情地说:“不。”
“我可以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我对别人的秘密没兴趣。”
“这个秘密与调查局有关。”
雁风浔表面很淡定地扫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对这个所谓的秘密到底感不感兴趣。
赵无期也拿不准,但以她这几天对“萧寻”的接触来说,她认为这个人应该对调查局很忠诚。所以她试探性地透露出了一点口风:“其实我是军部的人,我这次被派来,就是要杀掉晋级的调查局选手。”
“……”雁风浔试图克制自己的白眼,最终幽幽叹了一声气,把赵无期拎起来,扔开了。
“我说的是真的。”
“行。”雁风浔看她一眼,“那你先杀一个我看看。”
赵无期面无表情地咽了口唾沫:“……我也没想到如今的调查局,还能有你这种程度的高手。”
雁风浔本来不想搭理她,但原地踱了两步,最终还是走到赵无期面前,吐槽了她一句:“你们星际最高审判庭的人品真差,要说谎就好好说谎,干嘛要拉人家军部背锅。”
赵无期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剧变。
她从震惊到疑惑又到震惊,最后停在了欲言又止的惨白:“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不是杀手,而是星审监察机构的外派调查人员之一,还知道你编赵无期的假名,是因为,过去每个被你调查的家伙最后都会被判终身监.禁。”
雁风浔把赵无期的隐秘资料一一细数,又说,“其实你想查的人是雁飞霄吧?你们在军部的监查人员发现,他几个月前未经允许偷偷设立自己的特战队。这是不符合规矩的。你们当时就想查他,被雁江拦了下来。你们不想和军部正面起冲突,所以表面停止了对雁飞霄的监视,但私底下应该还是在查。”
赵无期听着听着就变了脸色,手一用力,拔掉了自己的两根头发,疼得一激灵。
雁风浔笑道:“起初发现雁飞霄有问题的时候,雁江确实帮他压下了这件事。可他这小儿子叛逆期太长,脑子也有点不好使。被敲打了几遍还不知道见好就收,反而越来越急,背后的小动作大到连联盟政府也发现了。这时候你们星审终于坐不住,出手了。”
“星审这次派了三十多个调查员,以不同身份进入决赛,目的就是以参赛选手的身份接近雁飞霄。要是运气不错的话,还能被他‘收编’进他的军团。可惜的是,今年的自由参赛选手都很强,你们的人基本都倒在了初赛。只有你成功突围。”
雁风浔微微一顿,意味深长,“但你真的觉得,雁江不知道吗?”
“……”赵无期看来还处在大脑空白的震惊中,明明不该回答,却下意识问了句,“他如果发现,早就出面制止。他这人出了名的护短。”
“可你没有想过,他默许你们的暗中调查,就是在护短。”
“什……什么意思?”
“第一次雁飞霄练兵被发现,雁江私下敲打他,这属于家务事。第二次,雁飞霄竟然在背后搞傀儡军团,这就上升到了整个军部的问题——傀儡军团,不死不灭以一当百的东西,想要启动这个项目得经过重重审批,但雁飞霄是私自做的,要是联盟政府认定这事雁江知情,那么整个军部都会被贴上‘反.政.府’标签,那可不是家务事了。”
“雁江知道,作为雁飞霄的父亲,要是这个时候还敢出面保他,属于火上浇油,更是把整个军部拉下水。所以他干脆默许了星际审判庭的调查——而且必须要查,查得越清楚,雁飞霄反而越安全。”
赵无期不理解:“为什么?查出来雁飞霄私自练兵,星审必然逮捕他进行审判。雁江一向对我们星审的人很不客气,他怎么可能希望我们查他儿子。”
雁风浔忽然问了句:“你知道雁飞霄多少岁吗?”
“十八岁,完全行为能力人,犯错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赵无期铁面无私道。
“对,十八岁。那你知不知道,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用自己的异能练一支傀儡军团是几岁?”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10岁。”
赵无期一惊:“你果然是联盟政府的高层,你连这么细节的问题都知道?”
雁风浔笑笑,没回她这句话,只说:“我只是想告诉你,私下创立军团不是雁飞霄这样的小屁孩儿能搞成的,他10岁的时候连一个人看恐怖片都会吓哭,没有人教他他绝对不可能冒出‘傀儡军团’这种念头。雁江默许你们调查,是因为他知道雁飞霄背后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线索。他巴不得你们抓到那个家伙。”
“他自己怎么不查?”
“你怎么知道他没查?”雁风浔反问,笑容揶揄,“也许正是因为查到了什么,所以才觉得……接下来需要联盟政府和你们星审出手。”
赵无期的嘴越张越大,马尾差点炸起来。她的脑子迅速转来转去,最后什么结论都没有,只能挫败地问道:“不是,你……到底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所以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也是来调查这件事的?联盟政府,还是议事会?”
雁风浔看她那副三观震碎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说:“我的目标,和你一样。”
他和她一样,目标是雁飞霄。当然,找到雁飞霄以后要做的事却不一样。
这一点雁风浔没有明说,赵无期自然理解错误。
她长叹一声,露出焦虑的表情:“是我们的人?该死的……监查所究竟背着我安排了多少人,明明强调了我的身份是绝对不会泄露的,居然把什么都告诉你了,难道你的任务级别比我高?”
雁风浔只是笑了笑,多的什么话也不说,让赵无期自己去猜。
他当然不会告诉赵无期,根本无人泄漏她的任何身份秘密。这一切,都是雁风浔共感来的。
而这份共感的能力,是不久前,秦招在病床的被子下“塞”给他的。
雁风浔还是一脸平静地继续讲:“你一直跟我强调调查局大势已去快要不行了,因为你已经得到内部消息,知道军部现在占领了银门港,以及,秦招已经昏迷了小半个月。不过我也很奇怪,万一查出来雁飞霄真的有问题,那军部也应该受到审判和制裁,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无论如何这次都会是调查局受到制裁……”
他假装思考了一阵,给出答案:“该不会是联盟政府其实是两边都在查吧?”
赵无期只当他是自己的同事,也便不再隐瞒:“这个我不清楚,我只了解我这个任务的部分详情。但是我估计和你猜的差不多。现在我们俩负责调查军部和雁飞霄的事,有其他的同事在追踪调查局那边。”
雁风浔借此分析道:“所以,现在是联盟政府受够了这么多年调查局和军部各霸一方的局面,正好趁两边都出了问题,是削权的好时机,便搞出个争夺折叠空间住军权的戏码,让两边竞争。大家都以为是军部和调查局在争折叠空间,其实未必。真正想得到这个驻军权的,是联盟政府。”
现在调查局晋级人数不多,至少从别人眼中看来,没有夺冠希望。
而军部的夺冠热门是雁飞霄——正好是赵无期他们的调查对象。
到时候雁飞霄一旦夺冠,星审再把他傀儡军团的事揭露,那么调查局和军部两边都是满盘皆输。
联盟政府那时只需要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绵里藏针地就可以把折叠空间的驻守权收归政府所有。
源源不断的兽魄,是力量的象征。得到了兽魄,联盟政府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最强大的军团。
久而久之,他们不必再仰仗军部或调查局,也不必再夹在两者中间天天当和事老。甚至,未来还有机会可以取缔这两支庞大的势力,这才是联盟政府的目的。
赵无期没有反驳雁风浔,就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雁风浔沉吟少许,道:“联盟政府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他们打算趁这次守势大战,一次性削弱两边的势力?”
“你们年轻人真敢说,这话让领导听了,立刻扣你奖金。”赵无期淡淡看他一眼,“不过你也有点把联盟政府想得太冷血残暴了。一次性拿走军部和调查局的权力是肯定不可能的,尤其是雁江的异能军……那玩意儿是庞然大物,谁吃得下?联盟这次只是希望用雁飞霄的问题,敲打一下军部。他们这几年有点太嚣张了。”
雁风浔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听说二十年前,调查局也这么嚣张。”
赵无期笑了:“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雁江的嚣张,是因为他性格如此。但联盟真出了事,他也会第一时间响应,永远把人民和星际和平放在第一位。所以联盟对他并不忌惮,只是担心拿捏不了。”赵无期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而调查局那几年的嚣张,目的只在于扩张。这种人才令人忌惮。”
“你知道二十年前的事?”雁风浔有些好奇。
“辛霍退位的时候,我都高中了,当然知道。”
雁风浔刚想问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通过别人的嘴去听了。
赵无期没有发现他那一瞬的犹豫,反而彻底把雁风浔当作了和自己一起来出任务的同事,开始和雁风浔商量起来:“现在我们要想一想怎么准时抵达龙穹。五天后就是第一场淘汰赛,我们准时上航班都未必能赶上开幕式,现在被沙石塔的人一闹,更悬了。”
沙石塔政府一看就是铁了心想让他们两个其中一人代表政府出战,否则宁愿把他们一起扣这儿。
雁风浔和赵无期这几天比赛也不是没动手杀过人,但那些基本都是通缉犯,杀了也算就地行刑。他们不可能真的把人家政府的干事给杀了,毕竟他们俩都是“公务员”身份,不合规矩。
但秘密任务又不能告知别人,赵无期犯了难。
雁风浔看了一眼时间,却说了句于此无关的话:“决赛是不是要送门票?”
“嗯?”赵无期看着他,“什么。”
“决赛的两个阶段,先是淘汰赛,然后冠军守势。”雁风浔掰着手指算,说,“守势战一般会打个3到5天。”
冠军守势的意思,就是由淘汰赛当中积分最高的人守擂,其他人一一上台PK。
如果第一个人可以直接一口气守擂成功,他就是今年的守势冠军。通常需要和3-5个人打。擂台守势的人可以选择中途休战,时间为24小时。
当然,如果积分最高的那个人不想守擂,也可以从一开始就放弃,那么按照积分排名顺延,由第二名守擂。
但守擂的人通常拥有最高关注度,最优质的疗愈团队,最好的住宿条件,最重要的是,守擂者若是赢了会被人们打从心眼里佩服,输了也会被人安慰说“没关系,你一个人打了那么多场,虽败犹荣”。
还未夺冠就已经先享受了冠军的待遇,这是绝大多数参赛的异能者无法抗拒的。所以哪怕守擂很累,他们也不会拒绝。
雁风浔当然不是要和赵无期聊赛制的事,他直接问:“这么多场比赛,都能送票?”
“给选手的亲友票是通票,整个决赛的半个月里都可以使用、”
“通票好啊,但只送一张?”
赵无期想打断:“是。不过你问这个——”
雁风浔朝她伸出手,与她握了握,说:“把你的那张给我,我要两张内场通票。”
“……”赵无期一边和他握手一边茫然,“你倒卖黄牛?”
对她而言,这是做任务,是不能泄露任何消息的。所以绝对不可能请自己的亲友来观战。
当听到雁风浔要票,她第一反应就是雁风浔要倒卖。
因为现在的决赛门票,一张就已经被炒到了上万。
要是通票,那还不得往两万走?
雁风浔也不客气,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也没数,塞赵无期手里,说:“等联系上大赛组委会,赠票的时候你找我。”
赵无期看着这么多钱,愣了:“你到底是哪个部门的,津贴这么多?!”
天知道,他们星际审判庭监查部门一线办事员,一个月底薪才五千!
这次的外派任务这么艰巨危险,赵无期也不过只拿到一个月万把块的补贴。等完成任务,奖金最高十万,她就是为了这个在拼命奋斗。
结果雁风浔直接给了她一大把钞票。
不用数也知道大几万。
“答应了?”
“答应。”赵无期很果断点头,又说,“但我们现在卡在第一步。没有准时到场也就没有机会拿到赠票了,你这个钱我拿着不踏实。”
她话这么说着,但已经把钱揣好了。
雁风浔左右看了一眼,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走过去,然后冲赵无期招招手。
赵无期摸着兜里的几万块钱,脸上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杀手模样,脚下生风走了过去。
雁风浔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赵无期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听他这语气,觉得很认真,也忍不住跟着郑重起来:“什么事?”
“别叫。”
赵无期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推了一把,随后感觉天地变色,白昼瞬间黑了一刹,身体失去平衡,脚下悬浮,脑子空白,眼前所有东西都消失在了某种扭曲的空间中。她下意识感到恐惧,认为自己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所包裹,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其吞没。
冷汗涔涔,心跳加速,喉咙一紧,赵无期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啊——唔!”
还没叫出声,嘴巴被一张胶带贴住。鬼知道这胶带从何而来。
下一秒,她终于脚踏实地,踩在了土壤上,这才安了心。
再抬头,太阳落山,绚烂的黄昏在遥远的天边温柔下坠。周围是飘忽不定的晚风,从林间吹过,拂面而来。
赵无期腿一软,跌坐在地,呆呆看着雁风浔。
“唔唔唔?”
这是哪?
雁风浔拿出手机,给她定位。
赵无期的眉毛都在颤抖。
距离沙石塔几十光年远的族地星域,连超强跃迁都得耗时五天的遥远城市,龙穹。
就这么一眨眼,到了。虽然是在郊外,但确实已经是龙穹地界。
赵无期花了几分钟时间才缓过神来,她自己撕掉了嘴边的胶带,站起来,把兜里的钱掏出来还给雁风浔,说:“我也不问你是哪个部门的人了,票我会给你的。钱你自己拿好吧。”
雁风浔没接,看了她一眼,笑说:“怎么了。”
赵无期望着雁风浔,道:“我没见过你这种级别的空间异能者。”
这句话有很多含义。
一张通票确实不算什么人情,但她无条件给雁风浔,这是她的态度。
诚如她前不久所说——出来混,尊严是最不值钱的。
向强者示弱,这是赵无期的生活态度,和保命经验。
雁风浔只笑了笑,没把钱拿回来,却说:“好饿。”
赵无期说:“把我宰了给你下酒?”
“你们星审的人是不是在做人做事方面有点极端。”
“慕强是异能者的本质。”
“我只是让你拿这个钱带我去吃点好的,我没来过龙穹。这是联盟政府的地界,你应该熟。”
“早说嘛。”赵无期很自然地又把钱收了回去,说,“星审每个月要来联盟政府大楼开会。我来过几次,走吧,带你去吃点当地特色。”
她带着雁风浔,朝落日的方向走去。
雁风浔跟在她身后,长腿慢慢悠悠往前迈,懒洋洋地拿出手机,好像打发时间一样刷着什么。
目光中不经意地看到一条刚发出来不到两分钟就被删掉的帖子。
上面写着:
【前线快报,我在调查局总部大楼八百米开外的小山丘用长焦蹲了三天三夜,终于拍到重大新闻——调查局和军部撕破脸了!昨天不知道是谁在总部大楼里打了起来,连着五层楼都爆炸了,这么大的消息居然被按下来,越是悄无声息越是有问题!】
有一些跟帖也很迅速,在短短两分钟内就聊得热火朝天。
【调查局这回真的是撑不住了,一共才两个人晋级,真的丢人。】
【我还是比较在意秦招去哪儿了?往年晋级人数也不多,但好歹有秦招。今年是摆烂了吗?秦招居然不参赛。】
【真没人说?没人说那我说了啊……秦招是不是已经嘎了?军部敢这么嚣张直接包围总部大楼,不就是说明调查局没有人能把他们打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