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沙石塔每年都没有人能够杀出重围。
也正因如此,这个赛区完全没有任何实况转播。从开始到结束都安安静静悄无声息。
现在,距离下午的开赛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暴晒的烈日下,陆陆续续有人往擂台赶去。这些人一眼看过去就非良民,“毁容者”不计其数,大约是为了不被调查局和赏金猎人发现自己是通缉犯的身份。
通缉犯们愿意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参加守势大战,当然不只是为了丰厚的奖金,更多的,是想要永远脱掉通缉犯的身份。
因为每一年,分赛区入围决赛的选手,都会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和保护,当地政府为了捧出一个决赛选手,不仅愿意花钱花精力,更愿意替他们洗掉一些不干不净的身份。
只要最后这些选手是以“X星域X星球xx城市”的名头赢了比赛,带来的好处远远大过抓住一个通缉犯。
当然了,保护通缉犯这种事在大城市是被禁止的,但……
这里是沙石塔。
“市长办公室今儿个又联系你了?还是在劝你把隶属单位改成沙石塔政府?真犟啊……你和市政府都是。”
在赶往擂台的乌泱泱人群中,有个一身素白的女人,走路稳稳当当,不疾不徐。她扎着高马尾,风一吹,发梢就往旁边路过的人身上扫去。
有人骂了一句脏话,抓住她的头发一扯,还没等把她给拽到,自己的胳膊却被一圈发丝缠住,下一秒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的手被腐蚀掉了,只剩下森森白骨。
女人拿出一把梳子仔仔细细把发尾沾到的血和肉给梳开,又说:“沙石塔这边应该是打算广撒网,包括你在内的所有有晋级希望的选手,他们都打算争取一下。那些通缉犯肯定接受了,他们比赛的目的就是这个。到时候就看谁能成功突围。”
“争取你了吗。”她旁边的年轻男人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
“没有啊。”她说完,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对啊,为什么不来争取我?我也赢了七场了,难道还配不上市长办公室的一通电话?”
“赢了七场比赛,死了七个对手。人家市长也怕你。”他的声音带着笑,但分不清是心情愉悦,还是天生爱笑。
“你又好到哪儿去了?赢八场比赛,八个对手的异能都没了。你要跟我说是巧合吗?”
“是巧合。”
“我该信?”
“你最好信一下。”
温和的笑容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威胁。
女人搓了搓自己的马尾,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所以你真的不打算改你的隶属单位?”
“为什么要改,调查局的名号比沙石塔听着响亮很多。”
“那是之前,很快调查局就要完了。”
她挑了挑眉,笑得别有深意,“内部消息,如果这次的守势大战,调查局没有夺冠,你们的现有权力将有一半都将被军部和联盟政府接手。聪明人就应该赶紧跑。”
旁边的人也笑了笑,但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对自己的消息来源很自信:“外人恐怕还不知道,但我听说,调查局总部现在已经乱套了,从局长到看门的狗都换了人。联盟政府现在就等着一个机会抓调查局的毛病,守势大战是个契机。最重要的是,这次军部来了个很厉害的人,他的异能完全不可解,夺冠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们单位现在已经大厦将倾了。”
“所以啊,”那人笑笑,“我更不能改我的隶属单位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帮调查局拿冠军啊。”
对于他的话,赵无期并不想嘲笑,她确实能感觉出来这个“萧寻”的异能有点厉害。
但她觉得他之所以自信,恐怕是因为还没有见识过军部那个夺冠热门的厉害。
不过她来比赛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洗掉自己的身份,对于别人的输赢没那么在意。如果萧寻如此执着地要用调查局的名义打比赛,那之后遇到什么麻烦也是他的事。
“如果有人对你下手,我可以救你一次。”她承诺道。
可惜对方并不买账,甚至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谢谢你。”
赵无期之所以愿意帮萧寻,也不是因为她心地善良。
他们都是从其他星球来这里参赛的,第一天比赛的时候,萧寻在她的下一场。
那时她刚在擂台上把对手打趴下,准备拿着第一场胜利的号牌下场,地上的异能者忽然就跳了起来,朝她开了一枪——在比赛中是不可以使用武器的,所以她的对手就算杀了她也赢不了。
他只是单纯地要报复赢了自己的赵无期。
再厉害的人也躲不开一个没有预兆的意外,当时那颗势元弹距离她只有不到一毫米,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旁边的萧寻替她挡了一下。
而且挡的方式相当震撼——他用两根手指轻轻一弹,把子弹原路弹回。
赵无期正好接着大家都在吃惊的时候,冲回去把那个手下败将给直接斩草除根并且鞭尸了三分钟,以确保他不是假死。
就这样,看起来纯良无害的萧寻成了赵无期的救命恩人。
虽然事后,萧寻每天都会跟她重复很多遍:“我没救你,当时不挡,子弹会误伤我。”
赵无期却选择性无视了他的话:“总之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想杀谁告诉我,别客气。”
萧寻:“不用。”
赵无期:“啧,还在客气。”
赵无期是工作人员口中改了名字的参赛者之一。
她真名叫什么已经无从查证,但据她自己所说,她本人是个杀手,只要被逮到了那就是个无期徒刑的重罪犯。
看她杀人时那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大概也能知道她犯的事不少。但她来参赛还真不是为了洗白身份,她是有任务在身。
但她并没有透露自己要杀谁,“萧寻”也不在乎。
这几天,她除了比赛,就是找“萧寻”,以免他死在某个异能者的报复之下。不过这显得多此一举,因为赵无期现在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力量深不可测,根本不需要她保护。
快到两点钟的时候,赛场已经在预热中。
打到今天,有资格参赛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家还都是熟脸孔。有些人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趁这个时间放放狠话,甚至搞点小动作的大有人在。
赵无期煞有介事地站在萧寻身边,把腰上的一条猩红长鞭取下来缠在手上,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模样。
擂台下一片混乱喧嚣,看起来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但赵无期很严肃:“你拒绝了沙石塔市长的建议,他们是不会让你晋级的。现在任何人都可能会是你的敌人。”
今年本来就有几匹黑马,沙石塔政府把萧寻当做第一首选,但却几次三番被拒绝,接下来肯定就会换一个人选。为了确保他们的人晋级,其他人必然是要遭殃的。
“不知道他们选了谁。”赵无期的目光在周围扫过。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气。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货真价实的能量场。有人在故意释放带有威慑性的势元,在场众人都感到了不适——除了萧寻。他好像没什么感觉。
赵无期顺着那股杀气看了过去,蹙了眉,随即收起鞭子,对萧寻说:“你的救命之恩我来世再报。”
萧寻:“?”
赵无期跟他指了一下:“那个男人叫红镰,前两天你应该也见过。报名资料上写的B级异能,假的,他势元超过一万,我跟他交过手,打不赢。”
“打不赢?”他问这话的表情就像在说:打不赢还能活下来?
赵无期读懂了他的意思,解释道:“我跟他求饶了,抱着他的大腿哭了58秒。本来打算一分钟后和他同归于尽,结果59秒的时候他嫌我哭得太吵,走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抱着他大腿哭的人。”
“出来混,自尊是最不重要的。”
“我是说,你的异能不弱。”
“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赵无期低下声音道,“我的异能很强,但他更厉害。你不是说我赢了七场死了七个人很可怕吗?他,赢了九场,场上场下加在一起死了二十八个人。”
“这种人还能继续参赛?”
“在别的地方可能已经把他抓了。”赵无期耸耸肩,“但这里是沙石塔。”
“那倒是。”
这也是他来这里比赛的原因。
沙石塔混乱的规则,就是隐藏自己的最佳条件。
“他的杀气好像冲着你来的,估计是知道市政府的人联系了你,但他可能不知道你拒绝了市长……如果他误会你们俩是竞争关系,你就死定了。”
赵无期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旁边挪了一步,和萧寻拉开了一点距离,亡羊补牢地假装和他不认识。
但念在萧寻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她还是安慰了他一句:“好在今天是红镰的最后一场,我打听过了,他对上的那个异能者今早刚受了伤,这场比赛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等红镰赢完十场,晋级就走人,你到时候躲着他点,还算是安全。别太担心。”
萧寻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但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担心。
人说怕什么来什么,往往是真理。
原本要和红镰打最后一场的那个异能者,主动弃权了。
裁判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场下的人发出喝倒彩的嘘声。
由于和红镰同级别的参赛者,死的死,淘汰的淘汰,因此没办法再从B级里挑选,裁判寻求红镰的意愿,他接受来自A级异能者的PK。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红镰的势元早就比A级还要高。
赵无期脸色惨白地望着工作人员用电子抽签的设备开始挑选红镰的新对手,她猛搓自己的马尾辫,口中喃喃:“别抽到我,我愿意今年少杀几个人。”
这时,广播传来一句:“2154号参赛选手,马上到内场做准备。”
萧寻的记忆力很好,他记得,赵无期就是2154。
他看着她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抱着他的大腿再哭一次。”
“同一个方法用两次,效果会大大削弱。”
“那这次就下跪。”
赵无期咬着手指,半晌后,点点头:“我试试。”
萧寻笑了一下,在旁边找了个看起来平整的石岩坐下,静待观战。
赵无期,A级异能者,能力为液态瞬失。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以化成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如果在有水的地方,她可以把异能溶于水,攻击范围扩大。
赵无期喜欢穿白色,因为血溅在白色的衣服上会有很鲜明的对比,这能让她兴奋。
不过她现在兴奋不了了。
她的对手红镰比她更热衷于用血来装点自己。
红镰的名字来源于他的异能,深红镰刀。使用异能后,他的势元会幻化成一把杀伤力极强的镰刀状武器,会攻破一切势元低于它的防御装置,并且被深红镰刀所伤的部位,伤势会不断蔓延,很难自愈。
但这不是这个异能最强的地方。
深红镰刀最大的优势在于,它会吸收异能者的鲜血作为自己的能量补给。
没见血之前,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异能,一旦见了血,它会进入另一个状态,大家私下取名叫“死神镰刀”。
进入死神状态的深红镰刀将免疫一切精神系异能,同时削弱物理系异能带来的攻势。它会增大至三米长,不需要异能者拿着挥舞,它可以自己锁定目标。
也就是说,到时候赵无期的对手不是红镰这个人,而是那把镰刀。关键是镰刀不会痛,不会受伤,而且还有体积上的巨大优势。
赵无期的异能本来就是需要和对手近距离接触,而红镰的异能却可以用一把镰刀来作战。这样一来完全克制了她。
她在想,是现在弃权放弃任务损失更大,还是在擂台上搏一搏最后命悬一线更惨。
还不等她做好决定,红镰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通缉犯脸上大概都有相同的凶相,是为了给别人造成一种“我不好惹”的想象。对此,赵无期也很熟练,她比红镰的表情还冷酷。
“你应该站到对面。”她说。
“我不跟你打,你把那个小子叫上来。”红镰歪了歪脑袋,冲她示意正在远处观战的萧寻。
“他的赛段是最低等的D级,跟你挨不着。”
红镰眯了眯眼,杀气四溢地看着她:“怎么着,这次不打算抱着我的大腿求饶了?”
赵无期想到上次差点死在镰刀下,确实有些忌惮,于是转身要走:“那我问问他。”
红镰不屑地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赵无期会选择自保。
只是他没有料到,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下一刻,赵无期忽然拔出腰间长鞭转身朝他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就要偷袭成功——
然而红镰站在原地,躲都懒得躲。
他并不在乎。
以他的势元,就算站在原地不动,赵无期也杀不了他。
但他要赵无期死。
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在这短短几秒钟之内。
连场上的裁判和后台的工作人员都以为他们这是要打起来了,下意识地调度势元准备防御。可是几秒种后,长鞭未响,赵无期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要死不活地抽搐。
这已经不是属性克制就能解释的问题了。
红镰的势元比他前两天的比赛还要强,他只是挥了一掌,就把赵无期拍翻在地。
鞭子软绵绵的落在一旁,赵无期的马尾辫也散开,像一滩黑色的淤泥,她纤瘦的身体在地上挣扎,每动弹一下便吐出一口血来。说明五脏六腑已经损坏。
然而红镰还觉得不够。
他打算赶尽杀绝,于是用异能召唤出那把死神镰刀。阴沉沉的笑意在脸上绽放,完全不顾耳边裁判的阻拦:“禁止台下私斗!”
红镰森森看他一眼:“那你替她死?”
裁判闭了嘴。
就在镰刀即将把赵无期劈成两半的时候,忽然有个年轻人一脸惊讶地把地上的赵无期给扶了起来,佯作担心地问:“哎呀,这是怎么了?”
红镰的手忽然一顿。
不对……
萧寻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刚才不是还在百米开外的小山坡上吗?!
红镰只能把一切归咎于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在赵无期身上,没有看到萧寻。他手中的镰刀没有放下,一副想要继续劈下去的样子。
这时工作人员从后台伸个脑袋,又恨又怕地说:“红镰,我们以大赛组委会的身份对你提出警告,如果你再不遵守规则,我们会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说完他就把脑袋缩了回去,生怕红镰发疯了连他们都砍。
然而,红镰完全没有动作。
他手中的镰刀忽然消失,人却站在原地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裁判以为他这是终于听劝了,抓紧时间便宣布道:“距离晋级赛开场还有1分钟,选手立刻就位!”
红镰在原地又站了许久,随后,还真的安安静静地走上了擂台。
在别人看来,他是被裁判和大赛组委会给威胁成功了。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那一瞬,忽然用不了异能了。
好在很快他的异能又恢复正常,但红镰已经在猜测是谁对他使用了这种沉默属性的异能——他基本断定是台下那个萧寻。
难怪这人可以连赢八场,原来是因为有这种属性。
尽管萧寻是D级赛段的选手,但也已经很厉害了。连胜八场D级赛可比赢一场A级赛还难。
因为后者可能是运气,而前者完全靠实力。
想通以后,红镰非但没有忌惮,反而笑了。他知道,沉默属性的异能都有时间限制,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多次使用。
也就是说,刚才如果萧寻对他使用了这种异能,那么接下来,他就不可能再故技重施。
“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报完了啊。”
台下的赵无期说着话,又给吐了一口血。
“……你要不闭上嘴。”
“没事儿,伤得太重反而不疼。”
“但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萧寻,你是个非常没有礼貌的人。”
“行了,大赛疗愈师在等你,你自己走过去吧。”
“……我为了帮你杀红镰,牺牲至此,你竟然不把我给送过去?”
赵无期虽然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但这一刻还是觉得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把萧寻的救命之恩给抛在脑后,弃权不比,至少还能保一条命。
她一怒之下就站了起来,推开萧寻要走。
走了两步就愣住了,自言自语道:“我在走路?”
说完,原地蹦了一下,又说,“回光返照?”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回光返照,她的五脏六腑好像在以一种很新奇的方式“再生”。
赵无期记得萧寻的异能好像是一种毒藤,应该不具备疗愈能力才对。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然而那个时候,萧寻已经走到裁判身边低语。很快,他站上了擂台。
“……”
和赵无期一起两眼一黑的,还有台下那些看热闹的异能者。
“有没有搞错啊?找不到A级异能者了吗?居然给他安排一个D级,这不是在帮他晋级吗?”
“靠,这还打什么打,要不直接宣布黑幕,送他去决赛呗!”
“那个D级的异能者也真够倒霉的,本来在自己的赛段赢得顺风顺水,差一点点就可以突围了,被这么摆了一道。”
“不过,早死晚死都一样。总决赛又不分赛段,他一个D级本来也走不了多远。”
“我不想看这种毫无看点的比赛,我要走了。”
“带我一个,本来今天下午除了红镰就没什么好看的,现在还送他一个稳赢的对手,我不如回家看看银门港那边的直播。”
“别急着走啊,我当庄,咱们赌一把?压萧寻的一赔百,玩不玩?”
“行啊,我压红镰!”
“我也压红镰。”
“……那他妈玩个屁啊!”
随着裁判的压钟,沙石塔并不高级的赛场擂台上亮起了倒计时。
此时此刻还没有离开的观战人群,大多都是想看看红镰会不会打破最快赢得比赛的记录。
“我赌两分钟。”
“保守了,他的镰刀一出来,秒杀。”
“虽然那个萧寻是D级赛段的,但也别小看他。我前天看过他的比赛,他是自然系异能者,能控风。在戈壁很有优势的。”
“你放什么屁,我昨天刚看了一场他的比赛,他是精神系,可以制造幻境。”
“什么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D级赛段的萧寻?我第一天比赛就是和他打,他的异能是基因异变,有一双银色翅膀,一开场就把老子眼睛都闪瞎了。我记得很清楚。”
“你才认错人了吧。我也和他打过,他异能不是毒藤吗?我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
本来热火朝天的场外观众,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你们确定你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吗?”
“好像是吧……”
“操。”
“来来来,下注了啊,一赔三,我压萧寻!”
红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斜起嘴角冷冷一笑:“很拽嘛,拒绝了沙石塔政府的支持,还敢继续比赛?我提前预告一下,你今天会死在这里。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我现在的势元,起码是你们D级异能者的十倍。”
D级以下异能者的势元不超过一千,红镰的意思恐怕就是说,他已经突破了一万势元。
听着红镰的狠话,雁风浔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距离开场已经过去了半分钟。
到底打不打?什么时候能打?他现在直接把对面扔下台算赢吗?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放狠话的机制?
他叹气。
其实这几天,雁风浔已经发现了,沙石塔城的异能者都有一个坏习惯——他们打架之前老爱放狠话。
就像电视剧里,决一死战的时候要先长篇大论地介绍自己的本领,然后演示一番自己有多厉害,最后啪叽一下被主角拍死的反派一样。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的深红镰刀有多厉害。但是对付你这种小角色,我今天不打算动用它。”红镰抱着手臂,傲慢地说,“我只要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你,但那样就太不好玩了。我可以让你一招。”
雁风浔忍着想要打哈欠的冲动,懒懒道:“怎么让?”
“接下来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打我一次。”红镰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有意思,于是开怀大笑,“哈哈哈!我让你在死之前打我一次,是不是好仁慈!哈哈哈——啊!”
他笑到一半,雁风浔走过去抽了他一巴掌。脆生生的一声“啪”响彻耳际。红镰直接懵了。
台下众人张大了嘴,连裁判也傻了几秒,随即所有人都咬住了自己的嘴皮——有点好笑,但又不太敢笑。
红镰不敢置信地看着雁风浔:“你找死!”
雁风浔无辜道:“你说的,让我打一次。你嫌不够?”
“噗嗤……”
台下终于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红镰很可怕,但是现在感觉他好傻哈哈哈。”
“嘘,小声!你想被他杀了吗?”
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红镰,他周身爆发了强烈的能量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要动真格的了。
大家默默在心里为“萧寻”默哀。
他们觉得这个年轻人死定了。
红镰的势元暴涨到了将要喷出的边缘,裁判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擂台。现在,以红镰为中心的十米半径内,除了雁风浔就没有别人。
他的异能攻击性真的很强,就连台下的人也能感觉到被他的能量场挨一下后那种钻心的疼。
红镰明明说了不用深红镰刀,但现在,那把巨型而又血腥的镰刀还是出现了。他对雁风浔狠狠一笑说:“接下来,我会把你的手脚都砍掉,再把你的五脏六腑掏出来,往你的躯壳里填满沙石,永远挂在这片戈壁滩——啊啊啊?!”
雁风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红镰的身后,下一秒,他的手已经从后面绕至前方,扼住红镰的脖子——一种非常传统的压制姿势,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威胁性,但没有人看见,雁风浔的指尖已经变成了尖锐的藤条,穿过了红镰的喉咙。
连血都没见,红镰已经受到致命伤。
“你的话太多了。”雁风浔的语气有些无奈,“真的很吵。”
说完,他将手一拔,毒藤在迅速回收的过程中,割断了红镰的喉咙,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鲜血溅射开来。雁风浔往旁边一躲,顺便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红镰就这样重重倒在地上,但毕竟是高级势元的异能者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他恐怕也知道这样输掉比赛有点太丢人,于是垂死挣扎地抬起胳膊,想让自己的死神镰刀替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