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观察综艺—— by莫心伤

作者:莫心伤  录入:11-23

何青荷已经习惯万年老二的待遇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吴杞与聂平然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严中喆和左文峰排在第三个, 安惟和杨铭远最后。
新嘉宾的话题度最大,放在最后一个可以理解,同时圈外人与圈内人的演技有差距, 所以素人放一块, 演员放一块,省得演员先出场, 拉高了大家对嘉宾演技的期待,素人再表演, 观众会觉得失望。
吴杞和聂平然第一个出场, 反而状态最为放松, 吴杞提着裙子走上去, 斗志昂扬, 一点都不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小姐,而像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聂平然同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破罐子破摔, 演成啥样就啥样。
节目组居然没让他们演著名的阳台幽会,而是演朱丽叶假死, 罗密欧服毒, 朱丽叶醒来见到罗密欧死去, 然后自杀那一段。
两个人几乎全程独白, 根本没有对话,看来是再婚组平时吵得太多, 节目组故意不让两人说上话。
独白需要饱满的情绪, 一个人躺着装死,另一个人对着“尸体”表达爱意, 再加上吴杞是反串,其他围观的人终于明白, 聂平然说的悲剧演成喜剧是什么意思了。
这次综艺的录制,安全按照实际拍戏的规格,何青荷好奇地站在导演的后面看监视器,发现在屏幕里,演员的一举一动都会放大,看得特别清楚。
要说唯一跟实际拍戏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导演不喊卡,嘉宾们演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何青荷看别人演戏正看得津津有味,工作人员过来喊他,他才发觉马上轮到自己上场了。
布景早已搭好,等第一组嘉宾演完,一波工作人员搬着东西哗啦一下去了下一个场景。
与刚才的欧式风格不同,这回是中国古代皇帝的寝殿,美轮美奂的寝殿中间,摆着一个宽大的卧榻,是这一段戏的主战场。
场上的灯光模拟烛火,打得没有那么亮,何青荷上场的时候,依旧被晃了一下眼睛。
他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央。
万年老二当习惯了,凡事不争不抢,渐渐遗忘,原来聚光灯下,被众人瞩目的感觉是这样子的。
何青荷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甘寂。
甘寂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
“这是何处,是阴曹地府吗。”
甘府的那场屠杀历历在目,他的眼前一片血红,满目猩红之中,有父亲愤怒的脸,以及母亲悲伤的泪。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
到了阴间也好,就不用遭之前那种罪了。
他一定跟甘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同路,甘寂起身,想寻找自己的父母。
可阴曹地府也像皇宫一样豪华吗,甘寂怔怔地坐在卧榻上,终于认出此处。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他曾经来过。
他低头看着卧榻,榻上雕刻着熟悉的龙纹,他曾经与皇帝在这上面偷得片刻欢愉。
甘寂一瞬间明白过来,下令灭门甘家的,是皇帝,留他一个活口的,也是皇帝。
甘寂立即觉得恶心,一阵头晕目眩,伏在塌边几乎无法呼吸。
这时候,皇帝出现,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
“寂儿。”皇帝喃喃呼唤,伸手把甘寂汗湿的额发撩到一边,温柔地问,“累了么,要不要用些吃食。”
甘寂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望着皇帝。
他伸出手,抚摸皇帝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皇帝眸光深浓,凝视着甘寂苍白的脸。
甘寂说:“杀了我。”
皇帝顿住,表情变得阴郁。
甘寂继续抚摸皇帝,一直摸到他的颈项边,轻声说:“杀了我,还来得及。”
皇帝沉声说道:“朕既然放了你,就不会让你死。”
甘寂稍稍偏头,温润的眼睛水波荡漾,带着一种天真,他问皇帝:“为何不让我死。”
皇帝把他搁在自己脖子边的手拉下来,将他冰凉的指尖握进自己的掌心,沙哑地说:“朕以为你心知肚明。”
甘寂笑了。
冰雪一般的面容突然春花绽放,在脆弱中平添几分艳丽,阴冷又美丽,如泣如诉,仿佛幽怨的鬼魂。
甘寂说:“陛下不过是图我的身子罢了。”
他拉着皇帝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胸膛、腰腹:“陛下喜欢我的这里,还有这里,所以舍不得杀我,我说的对么。”
皇帝眯起眼睛。
甘寂幽幽叹息:“可惜陛下更喜欢社稷江山,可怜我父亲只想做纯臣,一生明哲保身,却还是被陛下看中,人头拿来祭旗。”
皇帝同样叹息:“寂儿,何必如此聪明,你不如傻一点,过得会快乐一些。”
他把甘寂拉过来抱住,用下巴蹭甘寂的头顶,温言细语:“朕赐你一间冬暖夏凉的宫殿住着,你喜欢海棠,便在殿前种满海棠,朕日日去看你,陪你解闷,你说好不好。”
甘寂靠着皇帝的胸膛,说:“原来陛下是想效仿金屋藏娇。”
皇帝摸摸他的头发:“若你不愿住在深宫,朕把你安插到近卫营,你仍能建功立业,只是每日需到朕的面前点卯,你看这样如何。”
甘寂又笑:“陛下倒是想得周全,就不怕旁人非议?”
皇帝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朕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谁敢质疑,朕要谁的脑袋。”
甘寂推开皇帝,从他的怀里坐起,望着皇帝:“没人敢质疑陛下,所有人只会想,甘家的儿子原来是以色侍君的嬖人。”
他脸上的笑容美得惊心动魄:“身负血海深仇,却雌伏于灭门仇人身下,陛下是想让我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么,又或许是想让我百年之后,无颜见甘家列祖列宗。”
皇帝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甘寂被掀翻在卧榻上,久久无法起身。
榻上之人细瘦纤弱,趴在那里,蝴蝶骨透过薄薄的衣物显露形状,像不屈的山脊。
皇帝心软了,他走上前,动作轻柔地把甘寂扶起来,抚摸他的侧脸,低哑地说道:“寂儿,你不要跟朕作对,好好听朕的话,朕已经让你活下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甘寂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皇帝继续说:“只要你听话,朕保你下半辈子荣华。”他顿了顿,“朕知道你不爱荣华,朕让你负责修书,全天下的典藏,你想看多少就有多少。”
甘寂还是一动不动,宛如没有灵魂的玩偶,由着皇帝甜言蜜语,没有一丝反应。
皇帝终于发现甘寂不会理他,但是无所谓,只要甘寂的人在他怀里,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皇帝抚摸着甘寂的头发颈项,再摸到他单薄的胸膛与窄细的腰肢,露出沉迷的神色。
他伏在甘寂的耳边说:“你刚才说朕图你的身子,没有说错,朕恨不得将你拆了吞进肚里。”
“寂儿,你是朕的。”
皇帝的指尖探进甘寂的衣襟,甘寂依旧没有反应,仍由皇帝摆弄。
衣料摩擦的声音细碎地在寝殿回荡,皇帝把甘寂压在卧榻之上,俯身抵住他的腰身。
欲望膨胀,空气中弥漫着糜烂的气息,腐朽而奢靡,令人绝望。
甘寂睁着眼睛,眸光涣散,眼眸失去往日的清澈,变得浑浊不堪。
但他并没有屈服,缓缓偏过头,看了看覆在他身上的皇帝,张开嘴,狠狠咬在皇帝的脖子侧面。
皇帝吃痛,一把将甘寂甩开。
皇帝站起身,捂住脖子,阴沉地望着甘寂。
甘寂的唇边带着从皇帝脖子上咬出来的血迹,他用指尖抹了一点红色,放在面前看,喃喃地说:“我要弑君,是灭九族的大罪,可我已经没有九族了,如何定我的罪?”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绕进去:“我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若我无罪,为何灭我满门。”
甘寂看也不看皇帝,自顾自地说着。
鲜血从皇帝的指缝中渗出来,皇帝没有喊人,只是那么看着甘寂。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步,却像相隔海角天涯。
皇帝说:“你疯了。”
甘寂还是不理皇帝,甚至开始哼歌。
那是他老家的民谣,小时候阿娘把他抱在膝上,轻柔地唱给他听。
皇帝听过这首曲子,他与甘寂柔情蜜意的时候,甘寂抚着他的额角,在他耳边喜悦地哼唱。
曲子还是那首曲子,哼曲子的人依旧还在,可一切都变了。
覆水难收。
“卡。”徐导象征性地喊了一声,意味着豪门组的表演结束。
何青荷停止哼唱,静静地坐在卧榻上,一时之间没有动。
傅琛走过去,捧起他的脸,仔细察看,问:“我没有伤到你吧。”
他们的剧本被何亦竹改得尽量内敛,原电影里疯狂的冲突变得温和,可依旧有一个扇巴掌的动作。
昨天他们练了很多遍,傅琛怎么也下不了手,后来把何亦竹重新找回来学借位,才勉强像那回事,傅琛仍然怕他伤到何青荷。
傅琛没有等到何青荷的回答,而是发现他在发抖。
何青荷的身体细细颤抖,沉浸在绝望中无法自拔。
傅琛低低地喊:“青荷,何青荷。”
何青荷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意识到他不是甘寂,猛地清醒过来,无措地看向傅琛。
他在傅琛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与担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扑进傅琛的怀里。
傅琛紧紧抱住他。
“没事了,你是在演戏。”傅琛的声音低沉,温和地告诉他。
何青荷知道是在演戏,可他不由自主地难过,他觉得主角太惨了。
他攀住傅琛的脊背,在傅琛的怀里靠了一会,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真是奇怪,刚才演戏的时候,皇帝的怀抱那样冰冷,现在傅琛的怀里却是热乎乎的,明明都是同一个人。
何青荷平复着呼吸,趴在傅琛身上,随意地抬头看了看,立刻愣住。
拍摄现场的所有人,包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嘉宾,全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何青荷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推开傅琛,说:“演、演完了的话,就走吧。”
他想自己走,结果因为在卧榻上跪久了,脚麻了,最后还是只能靠傅琛搀扶着站起来。
两个人下了场,安惟真心实意地说:“演得真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何青荷与傅琛从没演过戏剧,他们胜在一个态度认真,在安惟的预料里,他们应该能演个六分,没想到今天他们的表现能打九分。
何青荷从害羞的情绪里缓过劲,笑着说:“都是小竹的剧本改得好。”
原电影的冲突太激烈,甘寂与皇帝两个疯子互相撕咬,何青荷与傅琛根本演不来。
何亦竹把剧本里的台词从谩骂改为讽刺,强迫改为麻木,最后甘寂的发疯也换成另外一种形式,主角的情绪更为内敛,主打一个冷淡下的暗流涌动。
本来这种含蓄的剧本非常吃演员的演技,演技差点的,根本无法表达角色内在的情绪,但何青荷与傅琛这对极地夫夫刚好对路子,没人比他们更擅长冷处理,所以他们演得特别贴合。
只是这样下来,他们演的人设跟原剧本里的不一样,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让电影的粉丝不高兴。
眼下管不了那么多,能够顺利演完,何青荷就满足了。
聂平然也夸何青荷:“大家都是没演过戏的人,为什么你们演得这么好,衬托得我和吴杞像谐星,太过分了。”
何青荷连忙恭维回去:“谐星多好啊,超有记忆点。”
提到谐星,下一个上场的是严中喆和左文峰,他们演的是喜剧。
何青荷卸了妆,刚好赶上演员组开演。
严中喆和左文峰一直不温不火,其实跟他们演得好坏没什么关系,甚至因为他们的演技太好了,演成了剧抛脸,无法让观众们记住。
这次的老牌经典喜剧,两个人依旧发挥到极致,没想到万年伟光正男配的严中喆和武生的左文峰,能把黑色幽默演得入木三分,在场所有人都憋不住笑,首次出现因为旁边的笑声太大了,导演不得不喊暂停的情况。
何青荷在一旁看着他们,默默希望这两个人能通过这次综艺打一个翻身仗。
演员组演完,最后一个出场的是安惟与杨铭远,节目组经过讨论,给他们起了一个代号,叫年上组。
挺好的,一听就知道在叫谁。
节目组给年上组出了一个难题,让他们演父子,所有人都在期待安惟的表现,想看他是如何化解这个难题的。
安惟的处理非常巧妙,他把剧本里所有需要喊父亲的台词删改了,但是行为动作还是按照父子相处的模式演。
这样出来的效果就有点似是而非,有时候觉得他们演得像父子,有时候又不像,看到最后所有人迷糊了,反正安惟的演技在哪里,能看出两个人的感情好就行了。
至于什么样的感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一天四场戏下来,各有千秋,演员们发挥出色,素人们也非常认真,徐导非常满意,晚上还是没有折腾人,不安排项目,让嘉宾们自行休息。
直到吃饭的时候,何青荷还有点没出戏,时常代入甘寂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现在的何青荷认为,甘寂对皇帝还是有爱的。
毕竟甘寂不是冷情的人,滔天的恨意下,一定藏着点点爱意。
只是就像他们之前分析的,在皇帝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注定两个人只能悲剧收场。
何青荷不停地想电影的情节,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傅琛几次给他夹菜倒水,打断他的思路。
何青荷知道傅琛在担心自己,轻浅地朝他笑笑。
傅琛也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看见甘寂在对他展颜。
可惜他们演的那一部分,甘寂从没真心实意地笑过。
傅琛到现在都无法理解皇帝,为什么那样伤害深爱的人,他无数次地想,如果是他在那个位置,一定会做得比皇帝更好。
傅琛抬了抬眼镜,抛开脑子里的想法,继续吃饭。
等吃完晚餐,何青荷正想提议出去逛逛,排解情绪,何亦竹晃晃悠悠地溜达到他们身边,对傅琛说:“把我哥哥借走一会,没关系吧。”
何亦竹居然对傅琛这么客气,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傅琛打量何亦竹,见他看着没问题,说:“没关系。”
何亦竹便冲何青荷勾勾手:“走呗,我们俩兄弟唠唠嗑。 ”

何青荷跟着何亦竹走出去。
何亦竹怕被游客看到, 特意选了其他剧组封闭拍摄的景区,这个剧组拍的是民国戏,两个人走在民国样式的街道上, 旁边散落着黄包车, 街道两侧甚至还有当时流行的歌舞厅。
何青荷很久没跟何亦竹单独说话了,他甚至没在脑海里找到, 跟何亦竹面对面交流的记忆。
何亦竹一向跟大哥互动比较多,基本上不会主动理他。
何亦竹比何青荷前一个身位, 何青荷望着他高挑的背影, 问:“是有什么事吗。”
何亦竹扭头, 嘲讽地说:“没事的话, 就不能跟哥哥聊天了吗。”
何青荷说:“当然可以。”
何亦竹找他聊天, 这件事足够让他受宠若惊。
但聊什么呢,何青荷实在想不出话题。
何亦竹不耐烦地皱皱眉头, 率先提问:“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综艺。”
何青荷笑道:“之前说过, 你放了刘絮的鸽子,她就找到了我。”
何亦竹“切”了一声, 说:“别用别人当借口了, 要是你自己不想来, 谁也逼不了你。”
何青荷沉默。
何亦竹说的对, 现在想想,来参加综艺, 表面上是刘絮劝说傅琛, 他跟在傅琛后面,实际上不过是他顺水推舟而已。
何青荷认真地说:“大概是觉得生活太无聊, 想找点刺激。”
现在的何青荷认清了自己与婚姻,勇于承认自己的想法了。
也许在那个时候, 他就隐隐察觉生活中的不对劲,想要寻求突破了。
何亦竹看了他一眼,说:“我不喜欢你。”
何青荷听了没什么反应,笑着说:“我知道。”
这么多年的无视,何青荷能察觉到何亦竹的厌恶,于是他也默默不去招惹何亦竹。
何亦竹接着说:“我也不喜欢大哥。”
这点倒是一视同仁。
“我同样不喜欢我们的老爹。”何亦竹的表情有点冷,“何家的一切我都很讨厌。”
何青荷垂下眼睛。
“大哥是老爹的心头好,妈妈当年最喜欢你,只有我什么都不是。”人一旦开始数落,一时半会很难停下来。
何亦竹说着,语气忿忿:“既然偏心的话,就不要养这么多,一碗水端不平,到最后每一个孩子都养不好。”
何青荷安静地听着。
何亦竹瞪他:“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吃饱了撑的,无理取闹。”
如果是大哥就会这样说,每次何轩柏都说,钱给你花了,要什么有什么,还有哪里不满意。
二哥不会训斥他,但二哥像个假人,总是不说话,静静地望着他笑,让何亦竹同样看着心烦。
装什么啊,心里肯定跟大哥一样,恨不得他彻底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何青荷摇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他神情温和,“一个家里,上行下效,那么多家庭成员,互相影响,年纪小的如果学坏了,一定是年纪大的有问题。”
后出生的人是一张白纸,前面的人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搞得纸张一团乱,到头来还要怪白纸本身不够白,这样太没道理。
何青荷望着何亦竹,说:“你没有错,错的是比你年长的我们。”
都是他们让何亦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何亦竹说不出话。
在所有人眼里,何亦竹都是捣乱的那一个,大家都说他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只会给家里添麻烦。
别人越是这样说,他越是搞事,他要让所有人不称心如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没有错。
这句话竟然是从他一直讨厌的哥哥嘴里说出的。
过了半天,何亦竹憋出一句:“所以在你心里,我是学坏了。”
何青荷想了想,说:“之前是有一点这样觉得,这次录制以后,就不这么想了。”
何亦竹对待演艺事业并不是玩玩而已,而是认真经营,这样的何亦竹,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而且……何亦竹嘴巴上说着讨厌他,从实际行为上看,好像是反过来的。
何青荷以为何亦竹要习惯性杠一两句,谁知这次他说:“我也是看了你在综艺上的表现以后,发现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何亦竹从深山老林里拍戏出来,看到何青荷参加综艺的消息,第一反应跟何轩柏一样,认为何青荷在瞎胡闹。
但他跟何轩柏不一样,何轩柏对综艺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眼,他则是找来《婚后观察》,把前面的部分,一期不漏地全看了。
然后……他发现二哥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何家的人过得不开心,本来应该正中他的下怀,但何亦竹没有高兴。
所以他来了,他威逼利诱让刘絮把他安排进综艺,就是想近距离接触何青荷。
何青荷笑:“你真是个好孩子。”
何亦竹炸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少装长辈。”
何青荷说:“我这是夸你,你喜欢听什么样的表扬?我多说几句。”
何亦竹瞪着笑眯眯的何青荷,突然发觉这位脾气好的二哥同样有恶劣的一面,他哼了一声,说:“既然这样,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一国的了。”
刚才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现在却用这种小学生词汇,何青荷笑道:“好,以后我跟你同一阵线,帮着你一起跟大哥吵架。”
谁知何亦竹心里门儿清:“大哥那个老狐狸,跟我吵架也就是随便敷衍,不是真心实意。”
何青荷感慨,原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却依旧在各自的角色里演戏。
何亦竹说:“不提那些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和傅琛。”
他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认真起来的何亦竹瞬间成熟十岁,看起来非常可靠。
“那时候你说结婚就结婚了。”何亦竹皱起眉头,“不后悔么。”
何青荷的婚姻,在何亦竹眼里,又是何家的一项罪证。
何青荷结婚非常突然,何轩柏与何丰启都很满意,那几天走路都带风,甚至比何青荷自己都得意,何亦竹认为是父亲和大哥联手把二哥卖了。
何青荷平静地说:“不后悔,跟傅琛结婚是我自己的意愿。”
结婚之前,大哥跟他聊过,让他自己考虑清楚。
何亦竹张张嘴,最后放弃了,说:“反正是你的家务事,我懒得管了。”
他撇了撇嘴,心想,傅琛好歹人品没问题,就是情商低了点。
何青荷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笑着说:“谢谢。”
何亦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就是对傅琛说了太多谢谢,才变成现在这样,别对着我说。”
何青荷一时半会改不掉自己的客气,无声地笑了笑。
这里是拍摄区域,已经清退了其他人,何亦竹仗着自己跟影视城的人熟,才找了这样一个清静的地方。
清静倒是清静,只是为了节约电费,缤纷的霓虹灯没有开,旁边的建筑又是仿制的民国样式,在幽暗的路灯光线下,有点渗人。
这样一个适合拍鬼片的夜晚,何青荷的身心却暖洋洋的。
不过他与何亦竹兄弟之间的心结,远不止何亦竹说的那样简单,他垂下眼眸,提到:“妈妈的事……”
何亦竹打断他的话:“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想想,你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那年何青荷才十几岁,可所有人都怪他,包括何青荷自己也认为是自己的错。
“我是长大了才意识到,那样对你很不公平。”何亦竹说,“可我那时候年纪比你更小,无法分辨这些事。”
就像何青荷刚才说的,家庭成员里,年纪小的总是听从年纪大的,其他人的态度影响着何亦竹,何亦竹只不过是有样学样。
何亦竹看向何青荷,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没有迷惘,他说:“至少现在我长大了,懂得分辨是非了。”
何青荷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曾经跟在他身后跑的小不点,如今成为了坚定的大人,作为二哥,他倍感欣慰。
可一想到何亦竹成长的过程中,他自顾不暇,一点忙都没帮上,何青荷便难过得不行。
如今,他反而需要弟弟来安慰。
何青荷站在夜色里,目光如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像一缕轻烟,似乎稍稍用力吹一吹,他就要飘走了。
何青荷郑重地对何亦竹说:“谢谢你,小竹,今天谢谢你。”
何青荷回来得很晚,傅琛问他跟何亦竹聊了什么,何青荷微笑着回答:“兄弟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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