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久，明秋才开口：“你干嘛……”
尹凡棠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是江辞，闷闷地说：“离别拥抱，再见，小宇。”
江辞离开重庆的第一年春节，他没有如约回来。
他只是简单给江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广东冬天也不冷，打算过年在那边多赚点钱。
江辞打电话的时候正站在街头抽烟，满满当当的霓虹灯落在他身上。
江婉说昨天小宇还问起他，江辞垂下眼睛，弹了弹烟灰，说：“他高三了挺忙的吧。”
“那孩子要强，做什么都认真。”江婉笑了笑，又说，“你不回家他会有点难过的。”
“忙过这阵吧。”江辞说。
挂了电话，江辞揿灭了烟，看了一眼时间。
远处走来一个短头发的女人，皮肤很白，她走到江辞面前，笑着说：“等很久了吧。”
江辞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嘴角牵动：“还好，一支烟的时间。”
女人叫金珍，江辞没问过她从哪里来，也不在乎这是不是个真名，这里的人萍水相逢，看对眼就凑在一块，排遣的是在他乡共同的寂寞。
吃完饭就去上床，心照不宣的，做完江辞裸着脊背，从烟盒里咬出一根烟。
金珍用脚趾碰他的小臂，姿态懒懒的：“你过年都不回去？”
“回去也是一个人，有什么好回的？”江辞伸长手臂去够丢在地上的裤子。
“你妈嫁人了也是你妈。”金珍说。
江辞笑了下：“我这人占有欲强，要么都是我的，要么跟我没关系，不上不下不如不要。”
金珍头发有些乱蓬蓬，她捏着自己的鬓角开玩笑：“对自己妈妈占有欲这么强，不正常。”
江辞终于拿到打火机，他点了烟，靠在床头，懒懒地吸了一口，他抽烟散漫，看起来只是一种习惯，并没有多喜欢。
“你之前说，你在重庆开店，为什么又不开了？”金珍趴着，微微仰起脸，看江辞。
“开店也就是混日子，混着混着无聊了，就想出来。”江辞夹着烟，烟灰有些长，看着摇摇欲坠。
“你这人，没有个定性。”金珍笑了，她伸手拿走江辞抽了一半的烟，吐出烟雾。
“看来没有什么东西能留住你。”金珍说。
江辞隔着还未消散干净的烟雾看金珍，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宋宇，金珍的眼睛有点像宋宇，眼梢长，抬眼多情，低头温柔。
但宋宇的皮肤比金珍还要白一点，像瓷器。
江辞闭了闭眼睛，微笑着说：“我也不想被留住。”
这一段剧情明秋是后来在影片里才看到的，因为江辞在广东的戏是在明秋杀青之后尹凡棠单独拍的。
江辞在第二年的初夏回到重庆，原因是江婉摔伤了胳膊。
江辞回来得很着急，敲门也有点不耐烦。
宋宇开的门，表情很诧异。
江辞看着他，着急地问：“我妈没事吧。”
江婉也走过来，她被江辞吓一跳，她还吊着石膏，看起来有些笨拙。
“你怎么回来了，我没事，就是左手不能用。”江婉跟江辞解释。
“而且小宇已经放假了，一直在帮我的忙。”江婉笑着说。
江辞这才转头看宋宇，他的喉咙滚了滚，还没说话呢，宋宇就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留给江辞一个背影。
江辞有点尴尬，他下意识看着宋宇刚刚用力关上的房门，抓抓头发说：“他不会还在生我气吧。”
江婉叹口气：“小宇本来就内向，好不容易跟你混熟了，你个没良心的就跑了，不打电话也不写信，跟忘了他一样，换我我也生气。”
江辞不自在地说：“弟弟又不是女朋友，还要我去哄吗？”
江婉拿起门口挂着的钥匙，说：“你们俩聊聊，我去楼下给你们买凉糕吃。”
在江辞开口前，江婉又说：“我挺好的，不用你帮我去买。”
江辞被她抢了话，默默闭上嘴，等江婉走了，江辞就走过去敲门，放轻了声音问：“小宇，我可以进来吗？”
宋宇不理他，但江辞才不管，他直接拧开门把手，用力地把门推开。
宋宇正躺在床上，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在心里骂江辞不要脸。
江辞已经进来了，宋宇没地方躲，干脆拉了被子把自己盖住。
江辞在床边坐下，戳了戳这一团被子，说：“生我气呢。”
宋宇声音闷闷的：“没有。”
江辞很诚恳地说：“对不起，我说会回来，结果没回来，真的对不起。”
“谁管你回不回来。”宋宇别扭地说。
江辞心情很好地笑起来，他顺手扯了下宋宇的脚踝，说：“快出来吧。”
宋宇缩了缩腿，不情不愿地松开被子，但依旧背对着江辞。
“你是不是因为要陪女朋友才不回来的？”宋宇声音轻轻的。
江辞一愣：“你说金珍吗？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傍上了个大款，又给她买衣服又给她买包，还说要带她去香港。”
宋宇猛地翻身，表情有点愣愣的。
江辞耸肩：“感情不就这么回事吗？”
“喂，你别一脸可怜我的样子。”江辞有点不爽地去揪宋宇的脸。
宋宇坐起来，偏过头，脸还有点红，嘴硬着：“看你可怜，我原谅你了。”
“臭小子。”江辞有点不爽地嘀咕一句。
这段拍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林启卓突然对光线有点不满意，他喊摄影和灯光过来调整。
演员自然也不能乱动，两个人就只好一起维持着这个姿势继续坐在床上。
尹凡棠下意识盯着明秋的脚踝看，他忍不住伸手比划了一下，说：“你脚踝好细，倒是像女人的。”
明秋皱眉，有点烦地说：“你见过不少是吧。”
尹凡棠眨巴下眼睛，进行澄清：“这话说的，当然不是。”
“我谈恋爱还是比较正人君子的。”尹凡棠信誓旦旦地说。
明秋抿嘴，满脸写着不信。
说到这事尹凡棠就有些八卦了，他戳戳明秋的小腿，压低声音问：“那你谈过恋爱吗？”
明秋出现了短暂的呆滞，他还没有回答，尹凡棠就特欠地拖长调子“哦”了一声。
“知道了，没谈过。”尹凡棠笑眯眯地说。
明秋嫌他烦，抱着胳膊说：“关你什么事。”
尹凡棠忍笑：“没谈过就好，我看你像个恋爱脑，怕你被别人吃干抹净，伤透心。”
明秋十分无语，说：“放心，不会有这种事。”
尹凡棠忍不住想掐他脸：“你小小年纪干嘛总是这么严肃，很吓人。”
明秋无奈地看着他。
“笑一个。”尹凡棠比划了一个上提嘴角的动作，“放轻松。”
明秋看着尹凡棠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在心里佩服他总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同时又有一些羡慕他的坦荡和自信。
但当明秋对上尹凡棠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的，他就不太想让尹凡棠失望，于是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
尹凡棠心满意足，脸上笑意更盛，他由衷地说：“你有点可爱。”
“滚。”明秋没好气地转开脸，不幸地发现自己毫无防备地落入了尹凡棠的圈套。
很烦人。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呜呜
第29章
宋怀睿去外地出差了，江婉就喊江辞在家里住几天，宋宇高考完接了个家教的活，每天下午去隔壁小区给几个小孩上课。
江婉手还没好，江辞就包揽了家里的家务，这天他收了衣服，叠好之后拿去宋宇的房间。
之前宋宇在家都不让他帮忙叠衣服，江辞拉开柜子，有点无语地皱起了眉。
江辞估计宋宇平时也不让江婉帮忙叠衣服，衣柜特别乱，看起来摇摇欲坠。
江辞看得浑身难受，选择做一下田螺姑娘，帮宋宇拯救一下他的衣柜。
江辞鼓捣了一阵，从衣柜深处扒拉出一个盒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盒子里面是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真丝材质。
江辞呆了呆，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这条柔软的裙子，然后沉默地盖起了盒子盖。
江婉在外面喊他，江辞应了，收拾好衣柜走出去，表情没什么变化。
“去买个西瓜回来吧，天太热了。”江婉跟他说。
江辞点点头，看了眼时间，拿了钥匙说：“正好小宇要下课了，我去接他。”
外面蝉声轰鸣，江辞捏着钥匙在手指上转。
江辞脸上没表情，但这个转钥匙的动作却让人清楚察觉到他的烦躁。
江辞到地方的时候时间正好，抽完一根烟的功夫，就看到宋宇下来了。
宋宇穿了件白色短袖，背着一个双肩包，样子乖乖的。
江辞眯着眼睛看着宋宇像只小狗似的跑到他面前，天太热，宋宇鼻尖上沁出了汗水，他有点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江辞把刚买的冰棒拿出来，贴到宋宇的脸上，笑着说：“出来买东西，顺便来接我们宋老师。”
宋宇突然一下冰得皱眉，听了江辞的话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拿起冰棒，说：“知道了。”
江辞偏过头看他，一笑：“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
宋宇很好养活地说：“随便吃啥。”
已经是下班时间，路上车多，江辞拉着宋宇的胳膊，走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小宇，你有没有女朋友？”
宋宇一愣，有点茫然地说：“什么女朋友？”
江辞挺在意地说：“我也不会管你早恋的事，但你要谈恋爱的话，找个自己的同学挺好的，千万别找比你大的。”
宋宇奇怪地看着他：“我没有女朋友。”
江辞皱着眉：“我今天帮你收拾房间，盒子里的衣服难道是我妈的吗？”
宋宇愣在原地，他下意识咬嘴唇，耳廓慢腾腾地红起来。
江辞觉得他的表现很奇怪，就停下脚步。
“你帮我收拾房间干嘛？”宋宇低着头，手握紧了，声音有点抖。
“我收衣服觉得你柜子太乱，想整理一下，不是故意翻的。”江辞说。
宋宇脖子都红了，他憋着口气说：“之前学校表演，买的戏服。”
“你们什么表演啊，要穿这个？”江辞一脸震惊。
“你别管了。”宋宇摆了摆手。
“有照片吗？想看看。”江辞好奇起来，他有点幼稚地用肩膀撞撞宋宇，“给我看看吧。”
宋宇闷头往前走，不想理他。
江辞看他脸红成大虾，虽然心痒，但顾忌到小孩脸皮薄，他也就不再提这事。
但这天晚上，江辞却做了个梦。
梦里江辞知道自己在广州，他正坐在出租屋里等金珍。
楼梯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靠近，最终在门口停下。
江辞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金珍穿了衣服外套，里面是一件墨绿色的裙子，边缘卡在胸部。
整个梦都是无声的，江辞看着金珍把外套脱下来，完整地露出里面的裙子。
江辞一愣，发现这是宋宇房间里的那一条裙子。同时，江辞也发现这个屋子里的陈设布置和宋宇的房间一模一样。
江辞没有时间多想，金珍扔了外套就跨坐到他的身上吻他。
江辞没有闻到她身上通常带着的那股浓烈的香水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家里的洗衣皂的气味。
江辞有些恍惚，他握住金珍的肩膀把她推开，却看到了宋宇的脸。
那一张纯真干净，无比漂亮的脸。
江辞吓得直接惊醒，夜晚无比寂静，宋宇躺在他的身边，正熟睡着。
梦里的最后一幕他实在记得太过清晰，他拥抱着宋宇，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
江辞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两下，才慢慢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想自己真是疯了。
绿裙子这一场戏是金珍的女演员来了之后拍的，于曼名气很大，这次过来特别出演都是靠林启卓的面子。
她在重庆的戏份少，压缩在一晚上就拍完了。
送走于曼后，就要拍宋宇穿绿裙子坐在江辞身上的那一幕了。
明秋在房间里换衣服，绿裙子是服装师给明秋量了尺码定做的，很合身。
可能过于合身了，明秋有点不适应。
布料滑溜溜地贴在他身上，两腿之间又空荡荡的，一时间，他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化妆师进来给他补妆，两个人已经混得很熟，化妆师给明秋的脖子和肩膀扑粉，笑着说：“这裙子一穿有点太漂亮了。”
明秋特别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奇怪。”
化妆师知道他害羞，安慰他：“一会儿戴了假发就不奇怪了。”
化完妆，要先出去给林启卓检查，明秋推开门时有点鬼鬼祟祟，探头转了一圈没看到尹凡棠。
林启卓走过来，一眼看穿：“那混小子烟瘾犯了，拉着摄像出去抽烟了，你别躲了。”
明秋闷咳一声，老老实实站定了：“林导，你看行吗？”
林启卓把人上下一打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让副导演去把尹凡棠喊回来。
明秋坐在床边扯了扯裙摆，因为觉得别扭，他刚刚自己都没有看镜子，只是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
林启卓看他这么不自在，大发善心给他讲戏：“你不用这么紧张，江辞梦里的宋宇不是现实里的宋宇。五秒钟的镜头，你只要自然地坐在江辞身上就可以，不需要有太多情绪。”
明秋认真记下，心里那根弦还绷着，刚打算再问点什么，就听到尹凡棠回来的脚步声，明秋下意识闭上了嘴。
“我回来了！”尹凡棠听起来心情格外好。
明秋闭了闭眼睛，心想，完蛋了，这人一定会调戏他好几句。
太讨厌了。
但明秋没想到的是，尹凡棠走到他身边停下，并没有对他评头论足，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林启卓：“那现在开拍吗？”
林启卓效率至上，一声令下大家都回到了工作岗位。
尹凡棠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看着明秋，说：“请坐。”
尹凡棠的态度自然，并没有因为他穿了裙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让明秋松了一口气。
明秋心里负担卸了大半，说了声不好意思，提起裙子跨坐在尹凡棠的腿上。
工作人员走过来帮明秋整理裙子和头发，尹凡棠很绅士地把手撑在身体两侧，偏过头，目光没有落在明秋身上。
“你别这么僵硬，你又不重的。”尹凡棠说。
明秋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全部调整好之后，尹凡棠伸出手，握住明秋的肩膀，做一个把他推开的动作。
明秋看着尹凡棠的眼睛，深呼吸了一下。
这一条拍了四个不同的角度，等林启卓终于宣布这条过了的时候，明秋感觉自己腿都麻了。
尹凡棠弯着眼睛看他，手自然地抬起来，摸了下明秋的假发，说：“你这样好漂亮。”
明秋腾得一下脸红，一动差点从尹凡棠身上摔下去。
尹凡棠微笑着扶住明秋的腰，大尾巴狼似的，说：“你小心点。”
明秋烦死他了，立马从尹凡棠身上下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尹凡棠看着明秋的背影，笑容仍挂在脸上，整个人却有些出神。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明秋站在那里，裙子贴着他的身体。
其实明秋不像个女孩，哪怕穿了裙子戴了假发，尹凡棠也不觉得他像女孩。
明秋肩宽腰细，身材比例很好，有一种蓬勃的生命感，是那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年轻人的身体。
尹凡棠知道明秋肯定会因为裙子而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在拍摄结束前，他都没有开他玩笑。
最后那句话是由衷的，明秋很漂亮。
尹凡棠下意识抬起手，嗅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气味，淡淡的，很好闻。
作者有话说:
没有存稿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今天又晚了呜呜
尹凡棠换了衣服卸了妆，这才慢腾腾回到招待所。
推开门他就听见卫生间里有水声，估计是明秋在洗衣服。
明秋衣服不多，他很爱干净，换下来就会顺手洗掉。
尹凡棠十指不沾阳春水，之前洗衣服打扫卫生都是花钱请别人来做。后来明秋为了感谢他，会顺便帮他一起洗衣服。
尹凡棠的字典里没有不好意思这几个字，就欣然接受。当然他还是保持分寸，内裤都会留下来自己搞定。
之前明秋帮他洗衣服这件事，尹凡棠从来没有多想。今天听着水声居然有些雀跃，心里痒痒的。
尹凡棠心里想，虽然明秋整天板着张脸，但确实对他还是很好的，这会儿又在洗衣服了，跟个小媳妇似的。
尹凡棠心情很好地一把推开厕所门，话到嘴边却堵死在喉咙里。
明秋根本没在洗衣服，他站在浴缸里，正在冲凉。
一丝不挂。
尹凡棠“嗷”了一声赶紧往外退，因为太过慌乱，关门的时候还夹了自己的脚。
尹凡棠吓得够呛，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下去半杯，手还有点抖。
虽说两个人住在一起，但不穿衣服的明秋尹凡棠还是第一次见。
刚刚那短短几秒的画面焊死在尹凡棠的脑袋里。
明秋肩宽腰细腿长，整个人白得晃眼。虽然瘦，但不显得柔弱，反而有一股生命力。
尹凡棠喝完杯子里的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他出神地想，这个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白？
隔了一会儿，尹凡棠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他想，都是男人他在这里害什么臊？
浴室里水声停下，尹凡棠握着水杯，又感到一阵焦躁。等明秋出来他该摆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尹凡棠正在那里左摇右晃怎么站都觉得奇怪，浴室门再一次打开了。
明秋只穿了件五分裤，上半身赤裸着，毛巾顶在头上。
尹凡棠慌乱地转开目光，不自在地说：“你怎么不穿衣服？”
明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淡淡地说：“忘记拿上衣了。”
尹凡棠心里直呼自己有毛病，明秋没穿上衣他这么不好意思干什么？
尹凡棠强迫自己转过头，一脸正义地看向明秋。
明秋身上痣多，锁骨和胸部都有。
宋宇这个角色需要控制身材，明秋平时吃得不多，整个人薄薄一片。
尹凡棠闷咳一声，有点心猿意马。
明秋弯腰拿了衣服套上，转脸看他：“你要去洗澡吗？”
尹凡棠拿起杯子想喝水，凑到嘴边发现是空的，他有点尴尬地放下，说：“等一会儿吧。”
两人之间静了静。
尹凡棠挠挠头：“我刚刚在片场说你漂亮是真心的，没在逗你。”
尹凡棠不想让明秋觉得自己太轻浮孟浪，就解释了一句。
明秋站起来，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尹凡棠看着他的动作，他发现明秋的手也很好看，手指又长又细。
“夸女孩才说漂亮吧。”明秋没什么表情地讲。
“我只是觉得这个词更贴切。”尹凡棠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很适合大银幕。”
明秋点点头，礼貌地说：“谢谢。”
尹凡棠被他看着，又开始有些不自在，他抬头看了下时间，说：“我出去一下。”
明秋：“多久回来？”
“说不好，你先睡。”尹凡棠直觉再单独和明秋共处一室他会更难受。
明秋看起来还想问一句，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知道了。”
尹凡棠走出去，随便找了家酒吧进去。他一个人来的，就在吧台旁边坐下来。
“喝点什么？”酒保走过来，问他。
尹凡棠心里堵着，就要了杯威士忌。
尹凡棠托着脸，这个高度正好看到酒保的一截腰，白衬衫收在裤子里，身段很漂亮。
尹凡棠皱了下眉，抬起头，正巧对上酒保的眼睛。
酒保是个漂亮男人，个子高，下巴上有颗位置正好的小痣。
“您的酒。”酒保把酒杯推给他。
尹凡棠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忍不住又看酒保一眼。
二十五年第一次，尹凡棠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男人，脑袋里又浮现出刚刚明秋穿裙子的样子。
因为家庭比较开明的缘故，从小到大，尹凡棠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公平对待，好看的男人他也一样能够欣赏。
但他很清楚，今天看到明秋的感觉不单纯是一种欣赏。
难道是因为明秋今天穿了裙子？
尹凡棠感到一阵崩溃，可他并没有觉得明秋像女人。
尹凡棠心烦意乱，他仰起头喝完杯底的酒，放下杯子后，冰块在酒杯里转了一圈。
尹凡棠招呼酒保，说再来一杯。
酒保没多少表情，模样有些冷淡，但眉眼实在是好看。
尹凡棠托着脸想，明秋长大也会是这样吗？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
长得好看，虽然个性冷淡了一点，但其实心很好，又努力又认真，好好在演艺圈发展，一定能大红大紫。
尹凡棠有点郁闷地叹了口气。
酒保把第二杯酒放在他面前，尹凡棠抬起头，问：“这附近有没有男人比较多的酒吧？”
酒保撤走空杯子放在一边，看着他说：“你是指同志酒吧？”
那个时候同性恋去罪化还没有几年，大众的接受程度不高，这种类型的地方很少，圈子也小。
酒保打量了尹凡棠一圈，说：“同志酒吧的话，附近就有一家，你需要我可以写给你，不过没有熟客带不能进去。”
尹凡棠敏锐地问：“你很了解，那你能带我去吗？”
酒保略略弯起一点眼睛，说：“你不太像。”
酒保的目光有些审视：“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尹凡棠笑了笑，挺自然地应对着：“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明星。”
接着尹凡棠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
酒保跟他道谢，他把烟夹在手里，指尖轻点了一下桌面，说：“这杯我请你。”
酒吧里这一套尹凡棠太过熟悉，他往后靠了一点，坦荡地问：“你对我有兴趣？”
“你长得蛮帅的。”酒保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尹凡棠眯着眼睛，这个人很清楚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很漂亮，像狐狸。
“如果你想找乐子，可以考虑一下。”酒保也很坦诚。
对于同性之间那档子事，尹凡棠稍微知道一点，他看着面前的这个漂亮男人，犹豫了两秒，还是摇了摇头。
酒保也不强求，他拿了柜台上的酒水单，写了几个字，递给尹凡棠。
“这是那家酒吧。”酒保说。
酒保的字很漂亮，尹凡棠看了看，又问：“你是兼职吗？”
酒保一笑：“对啊，暑假来打工的，赚点钱。”
尹凡棠又把酒水单往前一递：“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