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九百万。”
让池一鸣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子弹弹头的位置,那部分和弹身的金属结构不同,是某种琥珀色的透明材质,而透明的封层之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动。
陈北抬手示意,池一鸣便伸手取过拿在面前仔细看,这一次他看得清楚。透明弹头内封着的不是火药或是其他物质,而是样子奇特的某种昆虫、还不止一只。仅仅只是看着那东西在狭小的弹头空间里,池一鸣都觉得浑身难受,一想到这东西如果打入人的体内……忽得他想起了枪姐之前说过的话,猛地抬头看向陈北。
“这是当年处决鹰组织成员的特殊枪支?”
陈北有些意外,不过那抹情绪转瞬即逝,他点了点头,回应了这个问题。
池一鸣扯动颈侧黑绳,将那块奇怪造型的吊坠拿出来,手中的子弹慢慢对上铜块凹陷的位置,刚刚好卡了进去。他放下子弹,胸口起伏说不出来话,看向养父遗物的目光异常复杂。
陈北在旁看他比对的动作,已然有了答案。
“看来当年池鹏没死,是因为这个东西保了他一条命。不过……”
“不过什么?”
“据我所知这种子弹的穿透力很强,一般的金属根本不可能无伤。就我已知的信息来看,你这枚吊坠里至少掺了那么一两种特殊金属成分,而这些金属分散掌握在几个家族手中,不对界内普通民众出售流通,所以……建议你找个嘴严的专业人士鉴定一下,得出了结果就知道是谁救了你养父一命。”
“多谢建议,我会考虑。”
池一鸣将吊坠放回衣内,并没有立刻肯定回复陈北,转而道:“陈长官,现在您可以继续说了。”
陈北笑了笑道:“闻翼把你教得不好骗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看起来冲动又直接。”
池一鸣不说话,只淡淡看向对方,直到男人耸了耸肩无奈再次开口。
“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请。”
陈北深吸了口气,一瞬间整个人十分疲惫的样子。他歪着头看向窗外,目光也变得飘忽。
“曾经有个年轻人,他有抱负也有远见、人还正直阳光。从上学开始,周围的人无论什么身份都会被他吸引,他也像太阳一样…不知不觉成了周围所有人的太阳。”陈北的语气充满了怀念与向往,脸上的笑容在此刻纯粹真挚,每个字都郑重且温柔。尽管只是只言片语,也可能让听的人了解到他所说的那个人是多么的美好。
池一鸣没有出声打断男人的怀念,他只是默默听着。
“阳关驱散一切黑暗,他也是那样践行着自己的理想。每个认识他的人都震惊于他生于权力的牢笼却能活得那么耀眼,所以拥有太阳的日子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是那是的我自私又狭隘,所以当理想的鹰找上他的时候,我做的不是支持他保护他,而是试图扼杀他的理想,将他彻底藏起来……”
陈北哽咽了,池一鸣已经隐约猜到了结局。
理想的鹰…很明显在这里指的是养父创立的组织。鹰组织覆灭,那么陈北口中的‘太阳’必然也不能善终。
“你失去了他。”
“呵,对。”陈北自嘲一笑,转回头看向池一鸣,“他义无反顾燃烧自己,却被自己的至亲抹杀。就是用这东西…我连完整的样子都没能留下。”
“所以你打算报复?而闻翼和我刚好与当年的鹰组织有关系,作为拥有相同仇恨的人,我们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你很聪明,如今时机到了…”
“所以你其实很清楚闻翼不是讨伐‘鹰’的功臣,而是掌权者的敌人。”池一鸣没让陈北把话说完,他也根本兴趣听男人的‘宏图大业’,“我不介意我们之间为了达成目的而相互利用,但我绝不会和没有诚意的人合作。”
陈北闻言笑出了声,说不清那笑是什么意味。
“你代替闻翼来找我,是表示闻翼是有诚意的人?他要是真有诚意,还用得着你从我这儿打听池鹏的事?”
池一鸣冷着脸说道:“陈长官,我和闻翼之间的问题与你无关。况且…我和他本来也不是合作的关系。”
“是嘛…”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两人的谈话被迫中止。几乎是门被敲响的一瞬,池一鸣看到男人又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和善模样。
没等陈北开口让人进来,来人就已经先一步推开了门,是张陌生的脸。对方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池一鸣,而且表情立刻变得不悦起来,瞥了一眼转头看向陈北问道:“他是谁?”
“闻家主的弟弟,是公事。”
陈北的语气倒像是在向闯进来的青年讨好解释,池一鸣在旁听着皱起了眉,因为那并不是长辈哄晚辈的口吻。看着青年看向自己那充满了敌意和怀疑的目光,池一鸣轻笑一声站起身道:“陈长官看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就不打扰了。”
此刻陈北脸上是那副温和的表情,远没有暴露本性时的疯狂,不过在池一鸣告辞离开之际,他忽得开口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闻家主是个优秀的商人,他的诚意一向需要同等的付出,譬如没有任何价值的…骄傲?”
青年听不懂陈北和池一鸣的对话,面露不悦地催促道:“你们叽里呱啦的说完了没?”
“…多谢提醒。”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委员会的大人物这么难搞?”
闻跃新看人皱着眉坐进车里,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闻翼让池一鸣来这里的用意,所以只以朋友间随意的口吻问了一句。
池一鸣皱着眉,等车子驶出界境安监委的院门后才出声道:“回去之前,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去哪?”闻跃新得到的工作内容里并不包含这一项,不过他没有拒绝。
“谢谢。”
池一鸣临时起意,所以在闻跃新没有多问就同意下来后由衷地同对方道谢,随后将上次去过的枪姐的店铺地址报给了闻跃新。
坐在副驾驶上,池一鸣将今天陈北说的所有话重新梳理了一遍。以养父池鹏为联结的整件事的脉络已渐渐清晰,但他仍需要弄清楚闻翼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拒绝陈北别有意味的提议。
不需池一鸣多提醒,闻跃新主动将车子停在了那片区域的外围,看起来也是很熟悉这里的规则。
然而再进一步时,池一鸣却拒绝了闻跃新的同行。
“抱歉,接下来…我想单独行动。这些你都可以告诉闻翼,事后一切问题我来承担。”
闻跃新背靠着车,双肩歇了力,略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有阻拦。他抬手为池一鸣指了路后便坐回了车里,作为年纪相仿的青年人,闻跃新对池一鸣的接纳程度很高,从来没有歧视或为难过池一鸣。
“谢谢你。”
池一鸣再次道了谢,这次他微微躬身以示自己的歉意和敬意,随后转身循着上次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往巷子里走,直到他的身影在拐了个弯后完全消失在了闻跃新视线之内。
车内的青年再次叹了口气,掏出设备联系上了宅邸那边,等了一会儿才被转接到主人手中。
“…堂叔,是我。”
“嗯。”通话那头的男人懒懒地应了一声,听声音似乎是刚醒不久,“你现在在哪?”
“交易区的外侧,一鸣一个人进去了。”
“…看来,他和陈北的交流比我想象得还要顺利。也是…这么多年了,也该等不及了。”
闻跃新对当年的事知道的并不多,甚至于今天池一鸣代替闻翼来见陈北的真实目的他也不知道,只是听到闻翼低声的呢喃,他心头跟着有些沉重。
“…跃新。”
“啊?”出神间,忽然听到耳边人声轻唤,闻跃新忙回过神,“抱歉堂叔,我刚刚…没听清您说的话。您…”
那头传来闻翼轻声叹息,短暂的安静后,男人复又开口重复道:“跃新,今天送了一鸣回来你就正式放假准备婚礼的事吧。我给你放个长假,好好和许小姐过个蜜月假期。”
“堂叔这是…不想让我赚您这份工资了吗?”
闻跃新故作轻松问道,心中却已隐隐明白了什么,而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嘴角笑意有些僵在脸上,青年轻呼出一口气,郑重道:“那太爷爷他们…就麻烦堂叔您了。”
“嗯。”
枪姐对于池一鸣的到来并不意外,不过她见到表情严肃的那人后直言池一鸣比她预料得更早。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池一鸣与枪姐面对面坐着,Omega还是和上次见到的一样,骄傲又耀眼。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反杀奴役她们的掌权者,并为同类开辟出一片自由生活的区域。
AO的生存法则中也包含了对于强者的崇敬,所以潜意识里,对于枪姐,池一鸣是天然有些信任的。
他将养父的吊坠摘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抬头直视枪姐,正色道:“关于这个…我想枪姐上次修复的时候就知道其中隐藏的秘密了。”
枪姐挑眉反问道:“知道什么?”
她是个商人,不会把话说得太直。因为那样,她也就少了转圜操作的空间,所以池一鸣不把话挑明,她也就不直面回答。也是出于这么多年经商与人际往来的经验,让她不容易被随便一个人诈出来自己的筹码。
“有人把那种处刑的枪找了出来并告诉我……一般的金属不可能阻挡那种特殊的子弹。我养父留下的这件遗物中掺杂了部分十三家族才能拥有的特殊金属,我猜想…当初提醒我枪支特殊的枪姐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东西里面隐藏的秘密!”
池一鸣目光灼灼,他的话同他的眼神一样笃定,不过告知枪姐的消息却掐头去尾隐去了部分细节,留下足够遐想的空间,他才能得到更加真实的答案。
“呵!”
枪姐看着他,忽得笑出了声。她出声,却不是同池一鸣说话,而是叫来了守在门外的店员。不是上次那个咋咋呼呼的Omega女孩,但进来的女Alpha身上却混杂着那个Omega柑橘味的信息素。
“去把奇哥找来,他今天没活,应该在老地方。”枪姐主动出声,打破了两个年轻Alpha莫名其妙对视的诡异氛围,将自己的助手支开后转头同池一鸣说道,“Alpha对自己的Omega都有强烈的占有欲,那小甜橘对你很有好感…你懂得。”
池一鸣点了点头,他当然懂,只是单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罢了。
枪姐看着他,又突然说道:“不过那位老板是Beta,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你的味道,真是可惜……说起来,我手底下有能提取信息素转制成信息素香水的员工,要介绍给你吗?”
相似的话闻翼也说过,看起来指的同样是枪姐这儿。
池一鸣叹了口气,不厌其烦解释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枪姐却反问道:“那是什么?你总不会想告诉我你真信了自己是闻翼的弟弟吧?你要真是闻鼎天的种,他一定会最先掐死你。”
“…总之不是你说的那样。”
女人单手托腮,歪头打量着年轻的Alpha,眼中满是戏谑。上次经手的修复师还没到,她便趁着等待的时间不断提出新的话题。
“好吧,就算我相信你不是,那闻翼呢?Beta可没有刻在骨子里的占有欲……而且我想你也没天真到觉得一个能把自己亲生父亲炸死的年轻家主会无条件对你好吧?”
“他明明只是和叔…”池一鸣下意识反驳,刚说出去几个字就猛地意识到女人在他的真话,立刻闭了嘴,但显然为时已晚。
以枪姐的阅历和精明,仅靠池一鸣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便能够摸索出最接近的答案,再看那件特殊的遗物时,她已有了答案。
“看起来你知道‘大叛乱’的始末了?”枪姐说得笃定,只瞥一眼池一鸣的表情便全都想明白了,进一步追问道,“你养父是…池鹏?”
陈北能说出的事情始末,枪姐能知道也丝毫不意外。
被人猜中到这个份上,池一鸣也坦然点头承认。在枪姐这样精明的人面前撒谎或装傻都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道:“我还以为这种秘密只有界内的高层才清楚。”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详细的记录确实是被封存起来了,当年主导的高层这两年也莫名消失了好几个。不过作为鹰组织的领导者,池鹏的名字还是很响的,而且时至今日…这里仍然隐藏着不少追随他的人。”
枪姐的话对池一鸣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既证实了池鹏的存在与过去,也给了他一些新的希望。
正这么想着,女人突然笃定地说了一句:“你知道的这些不是闻翼告诉你的吧?”
池一鸣点点头道:“是。不过这个人是谁我不方便告知。”
“没关系,我也不好奇。其实…”枪姐的话说了一半,上次的修复师便已经被领了过来。她主动起身将老伙计带进屋里并随手关上了门,一边主动解释道,“不是修东西。是上次你帮忙修复的这东西…现在这小子想问清楚有关里面特殊金属的情况。”
修复师看了眼枪姐,随后解释道:“你那个吊坠上特殊的造型是因为受到了一种特制子弹的冲击,不过据我了解,那种特制的子弹冲击力和强度都很高,一般的金属的硬度不足以抵消子弹的冲击,而能达到这个强度的特殊金属直到现在都仅供少数几个家族内部流通。至于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这些就够了,多谢告知。”
池一鸣已经不需要查证那特殊金属的来源了,纵观这段过去的来龙去脉,答案只有那么一个。
枪姐走过来,一把抓起桌上的吊坠塞给池一鸣,揽着他的肩膀就把人往外带,几乎可以说是主动送客了。直到把人送到店门口时,她才说道:“做生意我很欢迎,不过今天这种白嫖的行为可没有下次了。”
池一鸣握着吊坠的手紧了又松,脸上难掩疲惫和愁容。他轻叹了口气重新戴上,吊坠藏于衣裳下。
他出来再坐上车的时候,表情比刚刚还要凝重,不过这一次闻跃新却没有主动追问。他只是淡淡询问道:“要直接回去吗?”
池一鸣没有应声,只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闻跃新也没有说什么,开着车将池一鸣送回了闻家的宅邸。他刚被闻翼放了‘假’,短期内都不会再跟闻氏的人有什么过多接触了,但看着池一鸣下车离去的背影,他还是一咬牙,解了安全带,推门冲下车追了上去。
“等等!”闻跃新一把拉住池一鸣的胳膊,面对对方疑惑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堂叔他和闻氏其他人不一样。在我看来,他只是被这个家束缚了,你如果……总之,有什么打算和难抉择的事,请你相信堂叔他一些。”
“…我会考虑的,谢谢。”
池一鸣的态度瞧不出来是否拒绝,闻跃新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开车离去。
回去的时候医生们刚走,闻翼的状态似乎好了不少,但池一鸣听到敏姨告诉他这些的时候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去三楼的打算,而是径直去寻了妹妹池年。
兄妹俩默契得都有话要告诉彼此,两人照面一开口都撞上了。池一鸣心里有事,叹了口气让妹妹先说。
池年也感觉到了大哥今日的反常,但还是定下心将自己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数据,池一鸣一时间没有头绪,看着那些繁杂的数据就觉得头疼。池年在旁操作,她手指上下滑动,将自己标记成另外颜色的几行数据展示给池一鸣看,并在旁说道:“是这里账户往来的资金记录,严格来说既不属于闻翼个人、也不属于他们家族,是独立出来的账目。昨天和大哥聊过以后我又把它抽出来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找到了几处不太寻常的地方…大哥看这几条!”
池一鸣顺着妹妹的示意扫过那几条,都是支出,数额不小,只是支付的对象却是某某墓园管理。
池年在旁看着自家大哥的表情,配合着将这项特殊支出的名目筛选出来。刹那间,复杂的表格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两条,也让兄妹两人都看得更清楚了。
“大哥不觉得奇怪吗?支付给墓园的钱是这两年才开始有的,总不可能闻家之前没有人祭奠亲人。以大哥对那位的了解,你相信他是为自己死去的父亲提前缅怀吗?”
很显然,闻翼不是那样的人。
何况按照第一次向墓园管理支付的时间来看,那时闻鼎天还没有死,闻翼虽然可能巴不得他爸死,却决定不会提前立碑缅怀对方。不过现在的池一鸣已经有了思路,他也大概能猜到闻翼真正祭奠缅怀的是什么人。嘴上却嘱咐妹妹道:“一会儿记得删干净,咱们俩心里清楚就够了。”
“嗯。大哥你…今晚还要去他那里睡吗?”
“我和他的事还没有了结。无论为了叔叔还是咱们,我都得保证他一直好好活着。”
池年没有回答。
女孩心情复杂,背在背后的双手不由攥紧,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只是目送着池一鸣离去。
“回来了?”
卧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正靠坐着看书的闻翼转头看向门口,托着书的那只手背上扎着点滴的针头,不过脸色确实好了不少。
池一鸣并没有回应闻翼,而是快步上前,挥手打落男人手中的书本,手臂刮到了输液的软管,一下子将闻翼手背上的针扯出来半截。
鲜红的血顺着滴液的软管回流,闻翼皱了皱眉,他没有发怒,只是淡定地揭了固定的医用胶布,利落得将歪掉的针头拔出。手背处一下子冒出血珠来,他面色不变拿纸巾压住,直到那处不再渗血。
“陈北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激动?”
池一鸣此时突然出手,一手攥住闻翼的左腕,一手扣住他的右肩,用力将人按住,自上而下俯视着这个无论何时都冷静异常的人。
“当年那场大叛乱…陈北说你是界内的功臣。”
“你相信?”
池一鸣肯定道:“不!所以我想听你说。”
闻翼嘴角勾起笑,反问道:“不怕我骗你?”
“你不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对我撒谎没有任何好处,你如果想隐瞒或是欺骗,今天也不会让我去见陈北。我就想知道当年鹰组织的事,我叔叔他究竟是不是鹰组织的首领,又因此才会被界内追杀逃到界外?他又在这里做了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闻翼长舒一口气,目光微垂,并未像从前似的与池一鸣对视。
“鹏哥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却把你和你的弟妹们教得很像他们。”
闻翼的口气充满了怀念,和提起自己爱人时的陈北如出一辙。而他口中的这个‘他们’,指的大概就是鹰组织的人。
“鹏哥是‘鹰’的创立者,但带领鹰组织与界内掌权者对抗,试图推翻他们的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闻翼顿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抬起头直视池一鸣,吐出至关重要的最后两个字。
“是我。”
第48章 要你和我一起痛苦
池一鸣有想过闻翼是鹰组织的合作者或是背后资助者,却未曾想过他会是鹰组织的首领。
控制的力道大了些,闻翼脸上一瞬闪过吃痛的表情,而Alpha肆意释放的信息素就像一把重锤砸在胸口。身体本能因为基因的差距而颤抖,这次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年轻的Alpha凌驾在他之上,以超出以往的压迫力刺激自己说出实话。
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一场关乎主动权的战斗无声无息间展开。
闻翼左臂向后勾,以瞬间的爆发力挣脱了池一鸣的手。不过已对闻翼的能力有充分了解的Alpha并未因此被动,他脚下向前一挪稳住身形后立刻伸手向闻翼的肘部发起攻击。两人在床边你来我往,都憋着一口气不肯落了下风。
最后还是年轻的Alpha更胜一筹。
闻翼病了一场,又因为躺靠的姿势以及受伤未愈的腰伤而后续乏力。他强在双臂爆发力,但刚刚的情况下他已失了先机,早有准备的池一鸣掐住了脆弱的骨节,将以往总是上位者的闻翼牢牢按了回去。
当然,这是他半条腿跨跪在床上,以自身重量压制住闻翼半身的前提下。
“呵。刚刚那一瞬,我倒是有些理解那些生怕Alpha抢了自己地位的人究竟在害怕什么了。”
闻翼的语气轻松,虽然长眉微蹙,可脸上神情还算平静。
“呼…”池一鸣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这会儿长出一口气,手上的力道却不敢放松半点。他看着面色镇定的闻翼,沉声道,“你高烧的时候不停说着对不起,当年鹰组织的覆灭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翼的身上充满了迷,哪怕是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池一鸣也总觉得他掌握不住这个男人。
“履行去见陈北的约定,你只能换我一个承诺。”尽管身体因为Alpha信息素的影响而颤抖着,但闻翼并没有丧失主动权,他看向压在身上的青年,平静抛出选择题,“是让你的妹妹有出入散心的机会,还是换我诚实回答有关过去的问题…你自己选。”
明明客观上池一鸣是压制着闻翼的,可三言两语间,他又变成了那个被为难被逼迫的人了。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养父,闻翼倒确实是留了个难题给他。
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池一鸣终于开口:“我选年年。”
闻翼挑眉反问道:“你这么努力周旋在那些人中间,临门一脚了,准备放弃了?”
“不!”池一鸣笃定答道。下一秒抬手掀开盖到闻翼腰部的薄毯,“啧。你这人在家养病也穿这么正经?”
闻翼有些好笑地看着刚才凶巴巴的Alpha此刻在与自己的皮带较劲,一时被逗笑出声。因为少了一只手的压制,他伸手扣住了池一鸣准备直接撕扯的手腕,叹了口气道:“做什么?”
“等价交换。不是你教的?”
“…你倒是会挑时候。”闻翼的表情有些意外和无奈,“可我现在没有兴致。”
正埋头‘奋斗’的池一鸣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后反问道:“怎么?你不行了吗?”
“你这么问…到让我没法回答了。”
“没法回答就不答,反正让你有兴致了,就算这笔交易成立了。”池一鸣自顾自说完就低头去解闻翼的皮带扣,虽然费了点力还让闻翼自己搭了把手,但到底还是在那皮带报废之前解开了。
“谁教你的?”
“陈北。”
听到答案的闻翼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阻止池一鸣。
Alpha和Beta的生理结构方面还是一致的,而从前想着和付倾凑合过日子的时候,倒也有过类似的经验。虽然被闻翼盯着做很不自在,但还不至于不会做。
然而现实并没有池一鸣想象得那么顺利。因为他忘记了闻翼不是付倾,Omega会因为青睐的Alpha信息素而动情,但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闻翼并不会因为他的信息素而产生冲动。看着无动于衷的闻翼,池一鸣一咬牙,松开禁锢闻翼的手,俯身把头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