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说还很和谐。一鸣是个很体贴的人,非常照顾我的腰,多谢关心。”闻翼是人精,柳易的话他听得明白,却没有反驳对方的话。不过是口头上的攻受关系,他并不追求在旁人面前立这种形象,也无所谓被人说几句,所以乐得含糊其辞,维护Alpha的面子。
柳易刚点头想嘱咐两句,池一鸣却突然开口直言道:“不是这样的。”
“啊?一鸣,什么不是?”
“柳哥,你刚刚说的和事实是相反的。”
“你……”柳易没想这个可能,一时有些愣住了,呆呆地看看池一鸣又看看闻翼。
闻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唉…你何必说穿,这种事被说两句我又无所谓的。”
“不,我有所谓。”池一鸣神情坚定,尽管听了他的话后柳易和付倾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但他还是坚持说道,“我将你们视作家人,我对家人从不隐瞒欺骗,而且也并不觉得这种事说不出口。Alpha又怎么了,做承受位又不丢人。要是为了那点Alpha的面子尊严天天和家人也要撒谎,那才是蠢到无可救药。”
“哈!”屋里只有闻翼笑得出声,那笑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欣慰。男人抬头,直视池一鸣的好兄弟、以及曾经与池一鸣有过临时契约的付倾,说道,“虽然这事听起来一波三折,不过现在结果很明确了。我猜想,一鸣应该没有对你们隐瞒鹏哥的事。”
“对。”柳易拍了拍付倾的肩,代替他回应了闻翼,“我们确实没想到你和池叔是伙伴。”
“正常。我出身在界内掌权的十三家族,又是闻氏唯一的继承人,那时候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我是反叛者。”尽管这是闻翼第二次见柳易他们,却也毫无保留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去。池一鸣相信的家人,他也愿意给予最基础的信任,“接你们进来是我的提议,也是对这个家来说最好的结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鸣会和我以及…更多人,再次试着改变界内的局面,到时候AO的生存空间应该会比现在更自由…更公平吧!”
“我替一鸣问你个问题。”
“请。”
“你是Beta,为什么会帮AO争取权利?你是既得利益者,为什么会和被压迫的人站在一起?”
这个问题池一鸣问过,不过当时的答案被闻翼一带而过,他并没有得到更准确真实的回答。而闻翼只是看了他一眼,转头同柳易答道:“如果你的至亲与挚友都深受这个规则的迫害,你能独善其身么?还是当做他们没有受过迫害,继续做朋友与家人?”
“不能,也不会。”
“我既是规则的受益者,也是规则之下牺牲品的孩子,所以这就是我的答案。这样说,你们能接受吗?”
“我明白了,抱歉怀疑你。”柳易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猜疑,与闻翼握手言和后又看向池一鸣,最后他突然站起身朝自己的好兄弟深深鞠了一躬,“一鸣,对不起!昨天,是我口不择言…伤到了你。”
池一鸣站起身将人扶起,摇了摇头,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说道:“柳哥,我们是家人不是么?你昨天生气也是因为把我当做家人,所以一时无法接受我要带你们进界内生活。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也会产生一样的想法。我们是家人,所以也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一直记在心里,话说开了,还是和从前一样。要说这个家有什么不一样,或许是…多了一个人吧。”
“嗯…一家人。”
枪姐带着三个孩子和早餐回来时,屋里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柳易陪着付倾在其中一件卧室休息,池一鸣和闻翼则在客厅坐着说话。
两个小的还兴奋着,热闹的街市、临街小摊的食物香味,甚至是街上自由行走的Alpha和Omega们,每一样都是两个孩子之前不曾见过的光景。如果不是惦记着家里哥哥还等着他们带早饭回去,只怕枪姐一时半会还带不走两人。
早餐都是论份单装的,枪姐自己从中拎了三份出来,剩下的都交给了池年,由她带着弟弟妹妹给卧室里窝着的两个送饭去。
“凑合垫点。”
早饭是这片最常吃的烙馅饼,馅儿是甜口的蜜豆碾碎了混着酥油,卖相虽然不那么精致,可胜在香甜可口还便宜,配上一杯白豆浆刚好解腻。
“说起来,最近各处都闹得厉害,蛛网应该有准确消息吧,透露点?”枪姐斜坐着,啃了一大口饼,歪头看向闻翼。
“消息有,怎么算账?”
枪姐听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切!你这人就这点没意思,一鸣怎么说?视消息轻重程度,我可以从你那笔欠款里扣掉一部分。”
池一鸣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问道:“消息值不值的,我也不懂这个行情。不过现在界内各处是个什么情形,我想枪姐心里也有个大概了。那么我有个问题,想先跟枪姐您问清楚。”
“成,你问吧。”
“如果界内一旦出现规模较大的权力斗争,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这里的现状。枪姐您…或者说砂的立场是什么?”
池一鸣的话将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一下子拔高了。枪姐脸上玩笑的神情也收敛了不少,虽然嘴角还是习惯性地勾起一丝弧度,但目光中已带上几分探究。思考的时候,女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思虑了片刻后,枪姐开口给了答复。
“砂代表了这里的秩序,我们追寻自由和公平。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个很贪心的人,只能接受现状及以上。如果有利可图,砂也不介意掺和一脚,但……绝不会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只看利益,不看立场?”
枪姐目光瞥了眼沉默不语的闻翼,随后道:“当然不。现在界内掌权的几个家族不是想驱赶奴役我们,就是想统治利用我们,我还不至于带着兄弟们去给这群人打工。能让蛛网拓展到我眼皮子底下,已经是我给予闻翼这个人最大的尊重了。”
“我要问的问完了。”池一鸣点了点头,已经明白了砂不会成为敌人。他扭头快速和闻翼对视了一眼后说道,“目前阶段我能透露的是…我们以及另外的合作者打算推翻界内目前的统治模式,至于立场…枪姐听说过‘鹰’吗?”
“当然。毕竟当初告诉你,你的养父可能是界内重犯的人还是我,所以……你的养父就是鹰的池鹏?”
池一鸣沉默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老照片放在桌上,又将吊坠摘下来推给对方。
枪姐拿过那张照片,她没真的见过池鹏这个人,但她还记得修复师还原吊坠时的草图,与照片正中笑容灿烂的男人胸前戴着的十分相似。
比起池一鸣是鹰组织领导者养子这件事,更让她震惊的是照片里疑似池鹏的男人揽着的那个同样在照片中心的年轻人。
“闻翼,你竟然是……”
闻翼很坦然地承认道:“如你所想。”
或许是这个消息过于劲爆了些,就连阅历丰富的枪姐也是用了点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哈!这听起来真不可思议,你居然…有趣、有趣!”枪姐抚掌大笑了好几声,一双美目在池一鸣和闻翼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落在池一鸣脸上,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八卦问题。
“你知道闻翼是你养父的好友吗?”
“知道,我知道枪姐想说什么。闻翼和我叔叔过去的关系与我和他在一起这事没有必然联系。”
女人听了又捧腹笑了几声,她侧坐着,左臂撑在桌上拖着下巴,整个人也朝池一鸣他们这边歪过来。
“所以…一鸣你心里希望我是什么立场?”
池一鸣对此只是淡淡说道:“枪姐,我只是在和你做笔交易。你想知道的消息我已经说明了,甚至透露给你部分秘密,这是我的诚意,仅此而已。况且,刚刚枪姐自己也说了,你和砂都不会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我不报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指望几句空话能改变你的立场与想法,所以我想我们的话题到此为止比较好。”
“说得真好,听得我更想把你挖过来了,可惜啊…”枪姐用一种轻松的口吻结束了这个话题。诚如池一鸣说的那样,她虽然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并没有插手的念头,何况砂只是暗中通关这片区域的秩序,组织结构更接近于雇佣兵,其实并没有正面与界内的权力上层冲突的底气,她也压根不想让兄弟们去做马前卒送死。
不过在知道了闻翼池一鸣与鹰的关联后,她倒是安心了不少。转头想起来一件事,犹豫了下还是看向闻翼问道:“闻翼,你介意把一鸣借给我一天么?”
“看他自己,我都可以。”
池一鸣立刻想起来出发接人前,枪姐同他提过的那个制作信息素香水的商人。
“可以,我今天没有安排。”说完,扭头看向闻翼道,“说起来,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我让周炜加了个班,车停在外围。”
“那我先送你…”
“我让人开车送他出去。”枪姐抢过池一鸣的话,接着说道,“你没有代步工具,又不能抱着人走。他行动不太方便的话,还是少走比较好,何况…他今天的运动量,跑裂缝一趟应该已经够了。”
池一鸣没有拒绝,因为枪姐说的是事实,只是后面送闻翼上车的时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晚上回家,给我留口饭。”
闻翼笑着点了点头。
枪姐挥手示意,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池一鸣收回视线看向笑盈盈的枪姐,很肯定地说了一句:“枪姐留我应该是为之前做香水的那件事,那我们走吧。”
枪姐笑着反问道:“没考虑过也许我是想支开闻翼,好多从你这里套取些消息?”
“枪姐要是有这个打算,就不会跟我都坦白了。何况,我只是配合着,又不像枪姐这样在组织里的威望高,怎么看都是闻翼知道得更多。”
“哈哈!虽然这么说,但听你刚刚的口气,明显是清楚所谓的合作者是谁,不过嘛…今天这个份上也够了。还有,请继续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可千万别学闻翼那样老算账。”
“鹰现在是我的责任,所以我能在我可控范围透露给枪姐一些事当做合作的诚意,但我不能拿合作者的安危当筹码,毕竟鹰覆灭过一次,当年包括闻翼在内的核心成员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那你还告诉我闻翼是鹰组织的人?你知道这消息卖出去有多么值钱么?不说现在,就算从前,界内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闻氏。”
池一鸣很淡定地摇了摇头,肯定道:“枪姐不会那么做的。”
“这么肯定?”
“嗯。这里的生活氛围很好,只要接触过一阵子就知道枪姐和砂组织费了多少心力,可只要上层的权力结构一日不推翻,就不会有真正的自由。当初的鹰是为了这个理想,我想枪姐心里或多或少也有过这个念头,不会为了蝇头小利摧毁可能实现的理想。”
“确实,我还不稀罕拿这种事去讨好那些家族掌权人。看他们倒霉,我可能更开心一些。”
枪姐说得毫不顾忌,过程还不耽误给池一鸣指路。两人结伴来到一处卖杂货的小铺子门前,女人停住脚步,忽得说了一句:“给我点时间考虑,或许我们也可以加入……就这儿,进去吧。”
没容池一鸣反应过来,枪姐抬手一指眼前的小铺子,自己提步先走了进去,池一鸣愣了一秒才跟上。
这个小杂货铺里什么都卖,不过放眼望去,货架上都是些日用品和小玩意。店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原本还有些犯困的女人见到枪姐后,立刻换上了副笑容,主动起身迎了过来。
“贵客啊!什么风把枪姐吹来了!来来,里面坐。”女人侧身让路,池一鸣经过她身边时也客气地点了下头。
这小杂货店看着不大,实则内有乾坤。里侧一扇门链接着店主自己住的家,一楼后面是工作室和临时休息室,二楼则是卧室等私人空间。
两人被领到了工作室,枪姐开门见山介绍道:“筱筱,这就是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客人,想请你帮忙制作一瓶信息素香水的,他的…伴侣是个Beta。”
女店主看向池一鸣,笑着说道:“没问题,费用我已经收了,随时可以开始。”
“麻烦了。”
“不客气,先坐。”
工作室有现成的工具和设备,女店主动作利落将角落一台提纯机器的盖布掀开,一边利落地从下面橱柜里取出手套、针管和消毒液等物品。
一应准备物品端到桌上,女人拿起手套戴上消毒,一边说明道:“取样工作开始前,有些事情我需要先向客人说明。信息素香水并不是市面上主流的生意,所以制作技术算不上高端,只是提取信息素后萃取,混合一些香味剂制作,并不能完全还原。而且因为需要用针刺入腺体提取原液,可能会造成信息素失控。虽说Alpha的易感期不像Omega情期那样每月都来,但也不排除会提前,冒昧问一句,客人上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池一鸣想了想答道:“至少一年前了。”
女店主显然有些犹豫,她看向枪姐担忧道:“枪姐,我这儿可能没有这位客人能用的抑制剂。”
枪姐利落起身道:“没事,你先继续,我去把我老婆的抑制剂拿过来两支。”
“麻烦枪姐了。”女店主继续做着准备,估摸着枪姐来回的时间差不多了,她拿着一直针头位置很长的针筒和消毒棉签过来,“客人,那个…因为要消毒,可能需要您先把上衣脱了。”
池一鸣依言将上衣褪下放在一边,女店主随即拿着东西站到他身后。有些冰凉地消毒棉擦过腺体周围时,池一鸣打了个寒颤。虽说Alpha的腺体不比Omega那样对外界触碰很敏感,但被冰一下还是有反应的。
针尖刺入的时候是很尖锐的刺痛,不过对于经常受伤的池一鸣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难受的是抽取信息素的过程,那一瞬,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颈后。
说不上是剧痛,但却是一种钝刀子割肉的漫长折磨,没有尖锐的峰值,持续时间却很长。而伴随着信息素抽离,腺体原本的机能避不可免被打乱,就像是有一团火在身体里乱撞,烧得他有些发晕,眼前开始有些模糊。
池一鸣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已经有了易感期的前兆。
所幸枪姐回来得还不算晚,趁着池一鸣的信息素爆发没到达峰值时拽起他的胳膊给了一针,配合着女店主递过来的抑制贴,双重加固将四散的信息素遏制在了腺体里。
饶是这样,女店主也还是被那强大的信息素刺激得有些腿软,枪姐走过来扶住她,用自己的信息素将对方包裹住,避免被影响太多。
“谢谢。”女店主在枪姐的帮助下缓过来一些,随即从架子上摸出自己常用的抑制剂,利落地打了一针,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她长舒一口气,不再被陌生Alpha的信息素所影响,“工作室正对着一间小休息室,枪姐扶他去躺一会吧。香水萃取合成至少得三四个小时,睡一觉足够。”
枪姐向女店主点头道谢,回身拽住池一鸣的手臂,把还没完全平复状态的Alpha带出了这间小工作室。
一进休息室,池一鸣就瘫坐在了长沙发上。药物冲抵本能,这个过程并不那么舒服,就像是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尽管这是基于他意愿的一盆冷水,但身体该难受还是难受的。
“我多拿了一支,再来吗?”
池一鸣摇了摇头,后**脆身子一歪,侧躺到了沙发上。抬起手臂搭在额头上,闭着眼试图缓过那阵难受的劲儿。
“那你回去时带着好了。闻翼家里没有你这个等级的Alpha,他那儿临时找不到你用的抑制剂,带着以防万一。”枪姐撸起袖子看了看表,“筱筱说萃取香水要三四个小时起步,你在这儿眯一觉吧,时间来得及。”
易感期被强行压制,除了难受之外,还会很疲惫。所以不需要枪姐多劝什么,池一鸣闭上眼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梦里不像现实里那么难受,他感觉周身很轻松,而在这个朦胧的梦里,他居然见到了过世几年的养父池鹏。只不过梦中的养父还是一副年轻的模样,他挥手招揽着朋友伙伴到身边。
池一鸣看到那些人张嘴说着什么,可他一个字也听不清,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部哑剧,而最终梦里的那些人站成两三排,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像他从闻家三楼黑屋里带出来的那张照片一样,而画面也定格在了那些人微笑着的那一刻。
紧跟着是一片鲜红,让人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周围红得刺眼。
“…鸣、一鸣?醒醒!”
“!…哈啊!”池一鸣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全是汗,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的枪姐,随后他低头,手指按住太阳穴尽力保持清醒,“对不起枪姐,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没事,我只是来叫你的。筱筱把香水做好了,喊你过去挑个礼盒包装。”
“嗯。我睡了多久?”
枪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得有五个小时了吧,不过筱筱那边进度也慢了点,时间刚刚好,走吧。”
女店主看到他俩一前一后出来,拿着个玻璃瓶子就走了过来。透明的香水瓶不大,看着只有30ml左右的样子。
“您定制的信息素香水,可以喷一些确定味道合不合适。另外这个货架上所有的包装款式您都可以挑选,钱之前已经付过了,包装的费用也包含在内,所以您放心选。”
架子上的款式五花八门,从最普通的盒子到那种创意式的,甚至有支持刻字服务的,池一鸣最后从里面选了一个最朴素的白色基础款。
女店主虽然疑惑于客人选了个最便宜的,但还是按照池一鸣的要求用那个白色的朴素礼盒包装起来交给他。
出了店门口,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主动下车迎了过来,“枪姐。”
枪姐点了点头,之后扭头同旁边的池一鸣说道:“你状态不稳定,我让人开车送你到附近。不过那一片我们的车不好直接进,需要你自己走一段。”
“这就够了,多谢枪姐。”
枪姐拍了拍池一鸣的肩,在送他上车之前说道:“合作的事咱俩都再考虑考虑,没准之后会有转机。”
池一鸣只点头算作答应,随后坐进车里离开。
回去的时候才过了中午,或许是因为不太舒服,他并没有到弟妹在的新家坐一会儿,而是提前回了闻氏的宅邸。
回到三楼卧室时,闻翼正坐在床上看东西,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放下书拿起了拐杖站起。
“这个…送你的。”
一个白色的礼盒被递了过来,不过闻翼注意到了池一鸣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
“礼物?是什么?”
池一鸣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手按在颈后转了转脖子,随口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才能享受拆礼物的乐趣,我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
“你说得对。”
闻翼拄着拐走回来坐到了池一鸣身边,他将礼盒放在腿上,动作很慢地拉开了礼物的丝带,打开礼盒盖子,透明的香水瓶映入眼帘。
他拿出那瓶香水,拔开盖子对着手掌心喷了一下,薄荷的香味顺着鼻腔直冲大脑,相较于一般植物萃取的薄荷香气更强烈。
闻翼突然伸手掰过池一鸣的脸,低头凑过来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我很喜欢。”
安顿好了家人后,池一鸣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不说说是休息,其实脑子一直没闲着,毕竟对他来说还有鹰的大事需要操心,另外就是养父池鹏的父母家人那边他还需要过去看一趟。上次叶勖说是让池一鸣有空的时候联系对方,怎么见二老叶勖来想办法,后面忙着公证、接人等一系列的事,那件事也就先搁置了。如今手头的事都清了,他才又想起来这一茬儿。
池一鸣按闻翼之前交给他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是秘书接的。
叶勖那边似乎是对池一鸣这个号码做了特殊标注,甚至不需要他说明来意,那边接电话的秘书便主动说道:“池先生您好,家主已经嘱咐过了,您只需要把见面的时间告诉我们这边,我立刻为您安排。”
“明天…可以么?具体明天什么时间段,看叶先生怎么安排方便。”
“好的,那稍后我会将安排好的时间地点发给您。”
“谢谢。”
池一鸣挂了电话,将通讯工具扔到了一边,一旁的闻翼出声道:“怎么愁眉苦脸的?叶勖不像是会难为你的人。”
“和他没关系。我是在想之后的事……”Alpha过人的天赋让池一鸣能够用很短的时间消化掉界内的多数知识,可也更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坚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饶是他身边集结了如陈北、叶勖和闻翼这样的权力者,面对撼动整个界内的未来计划,他还是少不了有些茫然。
“没信心?”
闻翼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纠结,池一鸣也不藏着掖着,坦然点头并道:“不是很正常吗?如果是那么轻松的事,又何必需要陈北那么费心拉拢,又何须你和叶勖那样暗中筹谋?我是外来者,缺少时间与经验,没有你们的底气。”
“别妄自菲薄。不说我和叶勖,陈北那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你是谁的养子就让你入局,换句话说这是你向他展出的个人价值,值得成为这个计划的一份子。”
池一鸣只摇头微笑道:“…闻翼,你真的很会哄人。”
闻翼知他是心情好了些,便接着说道:“说到底陈北那儿我们只算是知情者之一,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处理这个‘大家伙’。”
男人手指向下指地,说的自然是整个闻氏。
池一鸣沉思片刻后问道:“闻氏你能放多少权柄给我?”
“有计划了?”
“还没。”池一鸣暂时也只有目标,并没有计划,或者说他在等一个合适机会。这些他一个字也没有瞒闻翼,直言道,“你那个堂叔一家是最好的出头鸟,不过能在闻氏掌权这么久的,想来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所以我想给他加把火,让他在最合适的时候…烧起来。”
闻翼嘴角含笑,坦然道:“你如果有信心,我可以彻底装病,有人自然会耐不住找上门同你谈合作。当然谈成什么样,我就一概管不着了,毕竟倒是我肯定是‘病着’的。”
“现在不冲在前面了?某人前一阵不是还要和那群人同归于尽的?”
池一鸣从前不曾用这个打情骂俏的语气同他说话,闻翼听得心里舒坦,便一手撑着头,歪头直直看着对方。直到把池一鸣看有些发毛才悠悠道:“被你骂过一次了总得惜命不是?咱们分工,你明我暗,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怎么样?”
“嗯,反正这一套你也最熟。需要我配合什么提前说一声,我需要你的时候也会直接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