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琅终于是愿意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同乔铭笑着礼貌打了个招呼，态度比对江立临时不知好了多少。
乔铭也回以一个微笑，“你之前都没有来过，随意坐，想要吃什么直接去厨房里拿，不用见外。”
宋怀琅说好，笑起来颇有少年意气：“谢谢乔铭哥，那我可不客气。”
秦湫桐坐在宋怀琅与江立临的中间。
宋怀琅坐下来后，他与江立临之间的剑拔弩张散去大半，秦湫桐给他拿了个茶几上的橘子，剥给他吃，态度十分殷勤。
宋怀琅问江立临：“这次有关蝴蝶的案件是个什么处理结果？”
蝴蝶案件一开始的处理结果已经刊登在了报纸上，警局是不可能重新修改结果再次刊登，那岂不是在打他们自己的脸。
同样也会让大家对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这事的真实情况只有警局里的他们自己人知道，也同样会记录在宗卷上，留着备份。
秦湫桐也想知道这些案件的处理结果。
他听了乔铭跟江立临吃饭时的对话才知道原来那个画家不仅仅是杀了那一个来他的摊位上买蝴蝶的外国大学生，他还丧心病狂地又杀了好多人。
差一点自己也要死在对方的手里。
这样的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那些蝴蝶都已经送到了科学院，留着那些专家们进行处理，因为这个画家涉及到了好几起案件，所以现在我们警局已经联系上面的领导汇报，估计时间要很久，具体的结果我也无法透露。”
江立临一点一点给他们拆开讲可以透露的细节，并且告诫他们不要将这些告诉其他人。
秦湫桐与宋怀琅纷纷说好。
“画家带来的这些灵蝶是佛国的一种邪物，它们专门依靠新鲜流动的血液生活，一般栖息地都在各种有着许多天然陷阱的洞穴内。但这样苛刻的条件无法令它们大规模繁衍。”
“不过这些灵蝶主要是用来杀人，并不是鬼之类的东西。”
江立临这一句是安慰秦湫桐。
秦湫桐突然想起什么，他连忙问道：“那画家能控制住蝴蝶吗？”
“不能，蝴蝶在饿疯了的情况下甚至会攻击饲养者。”
江立临道。
秦湫桐“哦”了声，他想到他之前跟宋怀琅一起出门散步时碰到的那只蝴蝶。
在阳光下起舞，颜色亮丽又叫人感到不适。
“你们学校里的那个学生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蝴蝶。”
江立临转头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宋怀琅身上。
宋怀琅脸上没有出现意外的表情。
他聪明，一听对方的话，再想到这些日子看到的，就知道那肯定是因为画家没有控制住蝴蝶导致它们飞出去，闯入了他的学校里，杀死了他的学弟。
秦湫桐也反应过来，他轻轻拍了拍宋怀琅的手背，无声安慰对方。
宋怀琅闷着声应下来，“嗯，我知道。”
这天过后，宋怀琅开始来乔铭的家中给秦湫桐上课。
“这些日子学的不错！”宋怀琅夸赞道。
如今的秦湫桐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他被乔铭所影响，学习的态度有了重大改变，效率也提高不少。
乔铭作为医生，每天的工作格外细致，秦湫桐晚上总跟他一块儿在书房里，他完成白天宋怀琅给他布置的作业，乔铭就坐在书桌前写文件。
只要是开始了，乔铭都不会有任何的分心，一心一意都投入自己的工作中，不会被外界的事务所打扰。
秦湫桐跟乔铭相处时间长了，也慢慢有了这个习惯。
每天他都会看一篇宋怀琅特意给他挑选出来的留着当课外阅读的小短文。
只是他很慢，短文字数不多可他能看一个多小时。不过等他终于看完且全都理解了意思，那种巨大的成就感真的是无法言说。
次数多了，秦湫桐也开始迷恋上这种成就感。
秦湫桐的学习进度也比之前加快不少。
白日里有宋怀琅一对一教学，到了晚上，他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询问乔铭，乔铭对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个人都在不停地给他开小灶。
秦湫桐得了宋怀琅的夸赞，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话有些扭捏：“谢谢，都是你教的好。”
“说谢谢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宋怀琅注视着秦湫桐的目光温柔，“你这些日子的所有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最勤奋的人了！我们班上的那些天之骄子他们都没有你这么厉害。”
宋怀琅张口就全是甜言蜜语。
秦湫桐的脸忍不住发红。
“你这话夸张了吧。”
“不夸张，实话实说而已。”
今日只有宋怀琅与秦湫桐在，此时还没到乔铭下班的时候。
宋怀琅提议道：“今日我们出去吃，我请你吃好吃的。”
“就我们两个人出去吃吗？”秦湫桐想到乔铭，态度犹豫，“乔铭过会儿就下班了。”
宋怀琅故意板起脸来，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实则暗中撒娇：“这是我请你吃的，关他什么事？”
他垂下眉眼，表情带着一点落寞，“你是更加喜欢跟他在一起吃饭，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吗？”
这话说的！
秦湫桐怎么会这么想。
宋怀琅就跟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似的，叫秦湫桐无法拒绝。
他的心肠本就软，此时再被宋怀琅这么一磨蹭，他也跟着松了口。
“好吧，那我们写张字条告诉乔铭一声，别我们出去了他找不到人要着急了。”
秦湫桐双手放在了宋怀琅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下，安慰这个个头比他要大多了的弟弟。
宋怀琅一听，笑开了花，“好，都听你的。”
这个时候倒是嘴甜了。
宋怀琅请秦湫桐去的还是之前那个商场，这一片也就那处商场离得最近。
秦湫桐本不想来，可他被身边的年轻人搂着肩膀哄，说什么没事的，会陪着他。
秦湫桐对上那一双清澈诚挚的眼睛，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到了门口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我订了顶楼的餐厅，那里人少，吃的东西也多，安静些。”
秦湫桐与宋怀琅进了那次坐的玻璃电梯，宋怀琅见秦湫桐不安，便粘着人，防止对方害怕，“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秦湫桐应了声，他扣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都是汗，他只要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当初在电梯里撞鬼的画面，突然有瞬间的恐慌。
他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心口处的衣服。
心儿慌张厉害，总觉得今天不会如此这般顺利。
宋怀琅今天出门带了领结，他比秦湫桐要高，仗着秦湫桐被他搂着，不抬头就看不到他，悄悄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结，给自己松点透透气。
玻璃电梯里的空间小，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他的鼻腔里全是秦湫桐身上那股甜腻的味道。
他很喜欢，甚至还忍不住想要多呼吸两下。
这种味道叫人陶醉，凝神静气。
“湫桐。”宋怀琅喊道。
秦湫桐抬起眼，疑惑地望着他。
宋怀琅忍不住有些紧张，今天是他们两个单独来吃饭，这对他具有重大意义。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什么味道的沐浴露或者是香水啊？”
秦湫桐听他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衣服他都是用的乔铭家的洗衣液。
乔铭很喜欢薄荷味，连带着秦湫桐也喜欢上这样冷淡的香味。
“薄荷味道啊。”秦湫桐道，“你之前好像问过我，我说是跟乔铭要的香皂。”
秦湫桐：“你要是喜欢这个味道的话，我回头问问乔铭，或者你直接问他香皂是在哪里买的。”
“欸，不是那种味道，”宋怀琅当然是闻到过乔铭的薄荷味，他当即否定，“你身上的味道很甜，还有种香味。”
秦湫桐“啊？”了一声，表示疑惑。
宋怀琅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扯开话题，“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行。你今天点什么吃的？”秦湫桐听他的话。
宋怀琅早就已经想好了，他带着秦湫桐往前走，“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秦湫桐跟宋怀琅说了会儿话，心里的紧张散去大半，等他平安无事走出电梯，剩下的紧张的情绪才有所缓解。
他悄悄松了口气。
宋怀琅请秦湫桐吃的是牛排，这是国外常见的食物。
但在秦湫桐的跟前就很新鲜。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干净的白色盘子，摆了刀叉，盘子里放着一块全熟的牛肉，还放了一点调料，在盘子旁边摆着一杯橙汁，用来解腻。
秦湫桐吃不了没熟的肉，他的胃被家里人娇养到大，有点刺激性的，没熟透的，都不能吃，一吃就要拉肚子，而且很痛。
两个人边吃边聊天。
“这一顿应该很多钱吧，我听江立临说你读书很厉害，学校会发奖学金，你该不会用的奖学金来请客的吧？”
秦湫桐说。
他的目光柔和，头顶的灯光打下来，落在他的黑黝黝的眼睛里，像是布满了星辰的夜空。
格外漂亮。
望着人说话时，也是格外专注。
“还好，也不是很贵。”宋怀琅端起果汁，跟秦湫桐碰杯。
秦湫桐天真相信了，他举起酒杯也跟宋怀琅碰了一下：“干杯！”
两人吃完了饭，又去了楼上。
现在米国有电影，跟国内的皮影戏差不多，都是在落在幕布上给人看的。
不过好像又不一样。
皮影戏的人都在幕布后面，观众只看得到他们手里拿着的“人”的影子，但电影是在屏幕上，有颜色，还能看得清人脸。
秦湫桐是第一次看，眼睛都睁大了，很是新奇。
宋怀琅一直专注地看他。他就喜欢看到秦湫桐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专心注视着自己的模样，眼睛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着迷。
这次的电影也是他特意选的。
是国外性感女明星首次出演的爱情片，他已经看过一次觉得不错，这才带着秦湫桐一起过来看第二遍。
这部电影主要讲述的故事是女主角和男主角从小青梅竹马，后来因为战乱被迫分开，女主成了红灯区的小姐，男主则是成了军人，男主通过努力成了一个小将军，并且想要找到自己的小青梅。
在他事业变好之际，他碰到了女主，男主一眼将女主认出来。
女主也认出来了他。
女主尖叫一声，立刻跑走，不肯见他。
男主连忙四处打听女主的遭遇，同时对女主产生了怜爱，他小时候就爱上了这个女孩。
后面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故事很短，但其中有太多的曲折。
宋怀琅看着还好，但秦湫桐倒是不行了。
秦湫桐一边看一边哭，出门带出来的帕子都被哭湿，最后还是宋怀琅把他搂到怀里，带着他出了影院的门。一边摸他的背，一边沉默地安慰。
“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买一杯水，我很快回来。”宋怀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让秦湫桐在这儿靠着。
秦湫桐抓着他的手臂应了声。
他其实并没有这么想哭，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确实是掉了几滴眼泪，但后面就止不住了。
身体像是被打开了一道阀门，精神气儿跟着泪水一块儿都飘了出去。
这一块儿地方都没有什么人，也不知道热热闹闹的电影院里怎么就这儿安安静静，外面的声音都没了，寂静到只能听到秦湫桐自己的心跳声。
秦湫桐靠在墙上，身体不住往下滑。
他无力地蹲在了地上，脑子里发晕，眼前发黑，晚上好好地出来吃个饭，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啊。
他的身体平日里也不会如此脆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会儿也有可能是几秒，秦湫桐的耳边出现了熟悉地脚步声，他以为是宋怀琅回来了，便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抬眼去看，一个趴在地上的男人正直勾勾地抬头望着他。
这个人！
这个人——
秦湫桐的心猛然加快，脑子里瞬间出现了许多的画面来。
有他自己看到的，也有自己想象到的，全都是血淋淋的，全都是面前的这个上次在电梯里遇到的男鬼。
男人似乎是发现秦湫桐看到自己了，它往前又爬了几步，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
随着它的靠近，秦湫桐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宋怀琅的脚步声，原来刚刚一直宋怀琅都没有回来，脚步声是眼前的这个怪物在戏耍人的把戏！
秦湫桐终于是想明白了，同样他完全没有退路。
他张开嘴巴，发出了带着哽咽的呼救声，“怀琅！怀琅！”
秦湫桐不大的声音完全被锁在了这一片区域内。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心中快要绝望之时，突然两只短短的黑色小手从爬行的男人身下伸了出来，死死地张开，利爪嵌入了男人跪地的两只后腿上，瞬间无数黑色的烟雾从男人的伤口处四散开来，男人张开嘴巴，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而秦湫桐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时间。
秦湫桐终于是积蓄出来一点力气，慢慢地双手撑在身后往出口的方向挪动。
耳边是厉鬼嘶嚎的声音，秦湫桐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他周围的场景就变了。
秦湫桐突然出现在一个窄小的玻璃电梯里，这个电梯正是当初他乘坐的那一个。
缠住男鬼的烟雾的颜色比之前要更加深沉一些。
只能隐约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那两只抓着厉鬼不放的小手，只有五根手指头，但光光是这样，就已经叫厉鬼尝到了厉害。
小娃娃死死地拽住了面前的大鬼，眼神凶狠，像是一只小小的狼崽。
它就知道一定要陪在妈妈的身边，如果没有它的保护，妈妈一定会受到来自他人的伤害！
果然自己的本能是对的！
小娃娃的双眼黝黑，里面喷出浓烟来，但这些浓烟又像是粉末，一个劲儿地往外面冒。
将面前的厉鬼几乎完全笼罩住。
秦湫桐听到了从烟雾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身下坐着的电梯猛然往下坠落。
这完全不应该是平日里的速度。
秦湫桐的身体一阵失重，他整个人跟着往下掉。
“啊啊啊啊！！！”
宋怀琅跑出电影院去旁边的餐厅里买了一杯热茶来，他端着水杯急冲冲地往电影院里走去，突然他的心脏颤动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给凭空攥紧。
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他稍稍喘口气，缓了一下，脚底下的步子瞬间加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第一时间奔跑去找秦湫桐。
他跑回了电影院里，电影院里人来人往，他找到了自己让秦湫桐呆着的位置，这儿站着好多人，可唯独就是看不到秦湫桐。
他去哪儿了？
自己不是让他在这儿等着吗？怎么突然不见了？他是不是不想见他，这就故意走了？
宋怀琅心急如焚，他连忙去问周围的人。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看到我的朋友吗？就是之前跟我一起过来的，是个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的男人……”
宋怀琅急切地询问。
但被他拦住询问的两人脸色不太好看，她们停下了原本的交谈，两人目光上下扫视一番宋怀琅，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你们看到了吗？拜托，这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宋怀琅瞧见她们的举动，就知道她们一定是见过秦湫桐。
他又急迫了几分。
“先生，您确定是带着人一起进来了吗？”
被他拦住问话的女人拧着眉头，在压抑着不耐，“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大家都亲眼看到了，先生你是一个来的。”
女人虽然表情不悦，可还是放轻了声音。
面前的年轻男孩子瞧着失魂落魄，又长得格外俊俏，很是好看，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瞧着脑袋不好使，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神神叨叨，对着空气说等他，她们两个浑身都像是淋了一场冷水澡。
宋怀琅的脑子里嗡嗡的。
他只知道到了一件事，秦湫桐不见了！
宋怀琅立刻转身离开，两个女人在后面喊他都没有回应。
“湫桐！湫桐你在哪里！”
宋怀琅在商场里到处找秦湫桐的时候，秦湫桐已经被面前两只鬼打斗的场景吓得贴在玻璃墙角瑟瑟发抖。
两只鬼一个大一个小，大一点的使劲儿伸手去拽躲在烟雾里的小娃娃。
小娃娃也是凶的很，它面对体型比自己大很多的鬼一点都不惧怕，直接冲了上去。
烟雾将中年男鬼的身体包裹住，烟雾也无端大了一圈，范围暴涨两倍不止，边缘还有黑色的烟雾在不断扩张，丝丝缕缕，似乎要填满整个电梯的空间。
秦湫桐在忽然下落又忽然升高的密闭空间里独自崩溃，他在心里不住哀求，来个人救救他。
他睁着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往外面看，刚刚还人山人海的商场，此时早已没有了一个人，就只有他在偌大的商场里，孤零零的。
这种恐慌感，被抛弃的孤独感几乎让秦湫桐愈发崩溃。
中年男鬼显然不是小娃娃的对手，被小娃娃抓挠泄了半身的阴气，又被对方找准了机会，趁机一口咬在了它的脖颈上，男鬼立刻痛到大声呼救。
它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小娃娃的对手，它必须尽快离开！
只是它盯上秦湫桐已经很久了，到底还是不死心。
秦湫桐第一次来它就看上了。
秦湫桐有一副好皮囊，而且当时陪同对方的几个男人瞧着都是有钱人。
这具身体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香饽饽，天生的阴体。必须要赶紧下手，要不然就会被其他的鬼给盯上抢走了。
在这样意志的驱使下，它鬼使神差地朝着秦湫桐伸出了手，但还没有碰到对方呢，这个小东西就突然蹦跶出来将自己的好事给搅黄了。
它只能忍着不满离开。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它可一直都在惦记着秦湫桐，今天终于是将对方给盼过来了。
但没想到这糟心的小娃娃也跟了过来。
真是晦气！
不过现在的它已经有了准备，当初会被小娃娃给抢走头颅并且摔碎，那完全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准备，这次自己做好准备，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办法对付自己！
中年男鬼满心欢喜，望着秦湫桐与小娃娃的眼神更加邪恶。
它在脑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要将他们全部吞吃下去的画面了。
若是当初的小娃娃跟它直接碰上，说不定真的会让它给得逞，但现在的小娃娃早就已经从画家那里吃了不少的蝴蝶，除了被江立临他们挖走的那部分蝴蝶，剩下的几乎全部进了它的肚子。
现在的它，实力已经比当初要更加厉害！
中年男鬼跟小娃娃经历了数分钟的对打后，终于是支撑不住，被小娃娃按在了地上暴揍。
它失策了，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这么厉害。
等小娃娃出完气，将死狗一样的男鬼给丢到一边去，抬起头去看自己妈妈，才发现秦湫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小娃娃脸上暴戾的表情瞬间变了。
它连忙爬向秦湫桐，冰凉的小手在秦湫桐的脸上胡乱摸。
它太过着急没有注意到，它身上的阴气重，一股股的黑色的阴气化为雾气顺着秦湫桐的鼻腔和耳道进入他的身体里，秦湫桐的身体不住轻轻颤抖。
眼皮下的眼珠子也在不住乱动。
小娃娃张开嘴巴，表情着急。
它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而刚刚奄奄一息快要消散的鬼影，趁着小娃娃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又悄悄爬了起来，那中年男人的脸重新恢复了平整。
它用恶毒的目光去看面前的这个鬼娃娃，若是目光能杀鬼，小娃娃此刻已经被它的目光杀了个七八百回。
它咬着牙，干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一起进它肚子里好了！
“湫桐你醒醒！湫桐……”
秦湫桐的耳边叽叽喳喳, 他睁开眼，但眼前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浅淡的烟雾看不清，耳朵里也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也听不清。
好累啊。
好困啊。
秦湫桐想着, 双眼一翻, 意识又被扯回了深处。
乔铭守着秦湫桐, 眉头紧皱。
“别皱眉了, 你这眉头里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旁边飘来一阵浅淡的烟味，坐在乔铭身边的女人双腿交叠。
她穿着一身得体靓丽的开叉旗袍，手里捏着一把烟枪, 正吞云吐雾。
“不要在这儿抽烟。”乔铭开口道。
乔蕊可不理他，自顾自地又吸了一口，“你不懂, 这抽烟快活似神仙。”
“你是不想要命了吗？抽烟这能是好事？”乔铭语气邦邦硬，不见一点面对女人应有的柔和。
乔蕊叹了口气，这才将没抽两口的烟给灭了。她拿着烟枪凑到弟弟面前看, “行了吧, 这成了吧？”
“你说你，平日里都想不到姐姐, 有了事情找姐姐帮忙了才会想起来, 你不知道姐姐我这心里头多伤心难过。”
乔蕊起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有一股淡雅的香水味，这是乔铭给她买的国外大牌, 她一直用着。
“你都几日没合眼, 去睡会儿吧。”乔蕊叫乔铭走开。
乔铭不走, “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喊你。”
乔蕊不高兴：“你这孩子, 姐姐这是关心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乔蕊瞧着弟弟眼下的一点青黑，就知道她弟弟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有些心疼。
乔铭问她，“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乔蕊：“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看我做什么，我能让他立刻醒来？我只是一个道士，又不会医院里的那一套。你是医生，这不应该问你吗？”
乔蕊瞥见弟弟望过来的不赞同目光，脾气登时就上来了，炸了毛。
“行了，你先走吧，别在这儿碍眼，逼我跟你吵架！”
乔蕊再次赶她弟弟走。
乔铭没吭声，乖乖离开了。
乔蕊等乔铭走后，过了两分钟，她将屋子里的窗帘拉上，又将房门锁紧，禁止任何人的靠近。
她拿出银针刺破自己右手的中指，面不改色挤出两滴血，闭上眼睛，抹在了眼皮子上。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斑斓的视线瞬间褪色，只剩下灰白。
乔蕊掀开了盖在秦湫桐身上的被子，将对方的裤脚卷起，露出了那一截白皙的脚踝。
在那脚踝上，赫然留着一个黑色的印子，很小，像是小孩子的手，却缺了几根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