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蕊的指腹上还沾着她自己的血，她去摸秦湫桐的脚踝，只是才刚刚碰到，她的手指就猛然一痛。
乔蕊“嘶”了声，她抬起手一看，指腹上凭空多出来两个小口子，正不住流血。
她不甚在意地用手绢擦了擦，眉头蹙起，这伤口的切面是撕咬伤。
可她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伤了她。
到了下午，秦湫桐终于是醒了，他在梦中只觉得有人不停在追赶自己，从未放弃，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无论自己如何跑，都无法甩开。
他不敢回头，只能不停的朝着前跑。
“啊！——”
秦湫桐身体一阵剧烈颤动，从床上陡然坐起，双眼睁大，额头上满是冷汗。
坐在一旁打瞌睡的乔蕊被他的大喊大叫给惊醒。
她慌乱地爬起来，去看自己弟弟关心的朋友。
“怎么了怎么了！”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没有清醒的困倦。
秦湫桐听到耳边有陌生的声音，身体下意识扭头去看，看见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女人长得很漂亮，浓妆艳抹，眼尾拉的很长，气势凌厉。
但她的面容轮廓又是柔和的，倒是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你，你是谁？”
秦湫桐眼中露出警惕，他放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抓住床单，身体紧绷，生怕对方会突然伤害自己。
乔蕊看到了他的警惕，便停下脚步跟秦湫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同秦湫桐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不要害怕，我是乔铭的姐姐，乔蕊。”
“你要找乔铭吗？我去喊他进来。”乔蕊主动温和下来，放轻了声音。
秦湫桐被噩梦惊醒，整个人几乎是从水里拎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柔弱可欺，是乔蕊对他现在的看法。
秦湫桐听到了乔铭的名字，心情总算是一点点平复下来。
他咬着唇，同乔蕊小声说道：“好，我想找乔铭，谢谢姐姐。”
他对乔蕊喊姐姐。
乔蕊的心控制不住地砰砰跳了两下。
她家里的几个臭弟弟都没有喊过自己姐姐呢。
这小孩子儿可真乖。
乔铭很快就进来了，他的头发凌乱，衣服也没有打理好，他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起身过来找人。
平日的整洁此刻都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乔铭一过来就紧紧拉住了秦湫桐的手，不肯放开。
“你终于是醒了，你都快要把我们给吓坏了。宋怀琅被你吓得不轻，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他看着都要哭了。”
秦湫桐的手很凉，像是冰块，乔铭面不改色抓着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衣服里暖暖。
一旁的姐姐瞧见了没啥反应。
得，他这是把自己的亲姐姐都给忘得干干净净。
“那怀琅现在怎么样？”秦湫桐忍不住关心起宋怀琅来。
乔铭垂着眼，扶着秦湫桐再次躺下去，给人盖好被子，“你再躺会儿吧。他可比你好多了，人家现在起码能跑能跳，我看你干啥啥都不行。”
秦湫桐听他这么说，终于是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口中说着好，但乔铭感觉到他的手在细细发抖。
乔铭给了自己姐姐一个眼神。
“我去给你泡杯热茶。乔铭，你在这儿陪着你朋友好好说说话。”乔蕊主动打开门，走出去，将这间屋子留给这两个人。
等乔蕊走后，秦湫桐这才连忙追问道：“你姐姐怎么来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有个姐姐。”
乔铭用纸巾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之前没说是因为忘记了，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人在国外，大家不怎么经常外来。她这两天正好过来看看我。”
乔铭没有将乔蕊的职业告诉秦湫桐，他怕秦湫桐会感到害怕。
秦湫桐听了应了声，“挺好的。”
“我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只有我一个，我以前也会想如果我有个哥哥或者是姐姐，那有多好啊。”
秦湫桐有乔铭在身边陪着，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
跟秦湫桐家中不同，乔铭家里的兄弟姐妹可是多的很。
他摸了摸秦湫桐的头发，替人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眼神专注：“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
秦湫桐笑了，“你姐姐好温柔，怎么可能对你不好。”
乔铭只是嘴唇上扬了下。
秦湫桐的身体虚弱，再加上受到惊吓，才醒了没多久，喝了一碗乔铭端过来的温热的小米粥后就又沉沉睡过去。
乔铭又陪了会儿，给秦湫桐盖好了被子，又掖了掖，这才出去。
乔蕊在等着他。
“他的情况如何？你可以试试吗？”乔铭开门见山。
乔蕊倒是更加平静：“先别急，带我去事发地看看。”
乔铭开车带乔蕊去了。
还是那家商场，里面人来人往。
乔蕊戴着墨镜撑着一把精致的油纸伞，贴身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只是站在那里，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些视线乔蕊一概都当作没有看见。
她仰着头去看这个地方。
乔铭问她看出什么没有。
乔蕊嘴唇勾起，语气矫揉造作：“弟弟，咱们这才刚来，哪里能看出什么。”
“别催姐姐，姐姐要是能解决，铁定是帮你做好。”
“来，你陪姐姐逛逛，姐姐这还是第一次来国外呢，好多洋货都没见过。”
乔蕊都这么说了，乔铭也就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进了商场。
两人在商场里走了一圈，乔蕊走在前面，态度潇洒，身后跟着的乔铭左手袋子，右手包包，只是一身气度在，倒不显得尴尬难看。
等姐弟两个终于是逛完走到电梯前时，乔蕊停下了脚步。
乔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一座玻璃电梯。
“是这个吧？”乔蕊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
此时商场里许多人都等在这儿排队上电梯，她也跟在了这些人的身后。
乔蕊招呼自己的弟弟来，“乔铭，你快来。”
“这些东西也都一起带上？”乔铭将两条胳膊稍微抬起来一点，好让自己的姐姐看看她自己的战果。
这些全都是乔铭给乔蕊买的，乔蕊说姐姐过来看弟弟，弟弟于情于理都要请姐姐吃饭，买东西。
乔铭跟他姐姐吵架说话一般嘴皮子都不行，后面都是乔蕊想做什么，乔铭就跟在她身后。
两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乔蕊的眉头拧起，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留在这儿。”乔蕊想了很久，还是自己买的东西更加宝贵。
她在一家化妆品店铺里买了一套贵妇面霜和乳液，花了她弟弟大半工资，可把她给高兴到合不拢嘴了。
乔铭：“……”
乔铭确定他姐姐确实是不想让他留下来，这才提着东西走开。
“行，那你注意安全。”
“你姐姐什么能力你还不知道吗？”乔蕊挥挥手，“回去等我消息吧。”
乔铭便回去了。
到了晚上，乔蕊打车回来。
客厅里坐着乔铭跟秦湫桐。
秦湫桐听到敲门声，连忙跑到玄关，他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了乔铭的姐姐，“乔铭，你姐姐回来了。”
乔铭在厨房里应了声。
秦湫桐将门打开，乔蕊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娃娃走进来。
秦湫桐正疑惑地望着乔蕊手里抱着的那个小孩子，没成想小娃娃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竟然抬起小脑袋，直勾勾地就朝着秦湫桐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瞬间，秦湫桐连忙避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这个娃娃的身上察觉到一种熟悉感，但紧跟而来的是害怕。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叫他不自觉地往后连退了两步。
小娃娃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那双眼睛黝黑，连屋子里的灯光都照不亮，可秦湫桐却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好奇来。
只是小娃娃在看到他后退的动作后，睫毛垂下，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乔蕊抱着小娃娃朝着秦湫桐走来，秦湫桐站在门口，往屋子里走不是，出来也不是。
就直愣愣地站着。
相比于秦湫桐的手足无措，乔蕊倒是落落大方。
她大步走过去，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了秦湫桐的跟前。
她将怀里的小娃娃往秦湫桐的怀里一塞，“你帮我抱会儿行吗？我好口渴，我进屋子里倒一杯水喝。”
秦湫桐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强硬塞了一个小娃娃。
而始作俑者更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客厅里面冲，那架势活像是在沙漠里生活了好几天的人类，一口水都没喝到过似的。
秦湫桐跟怀里的孩子大眼瞪大眼。
最后还是秦湫桐没受得了，他抿着唇就要将怀里的小孩子给放下。
但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动作里明晃晃地写着拒绝。
秦湫桐感知到了，可他还是将孩子放下来，急急忙忙关了大门，就跟看不到孩子一样往屋子里走，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乔蕊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喝，就看到秦湫桐往厨房里面跑，她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幽怨地望着将它丢在门口的人的背影，但没有上前打扰。
乔蕊慢慢喝完了水杯里的水，她没往小娃娃的跟前凑，不过她放轻了声音，不叫厨房里的人听到。
“你别把他给吓到了。”
她好意提醒。
小娃娃转过脸来，刚刚在门口还精致的一张小脸，此刻血肉模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乔蕊闭上嘴。
幸好她刚刚先把水都喝完了，要不然就要浪费了。
乔铭一转头，瞧见了身边的多出来的人，男人眉眼弯弯：“你怎么到厨房里来了？”
秦湫桐的脸皱起来，“你姐姐有没有小孩子啊？她刚刚带着一个孩子进来了。”
“嗯？”乔铭的眉头跳了跳，他姐姐连对象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
“那孩子多大啊？”乔铭手上颠勺的动作依旧不停。
秦湫桐回忆了一下小孩子的面容，给了个数，“很小，感觉才一两岁。”
乔铭一听站不住了，眉头这下直接拧起来，“我知道了。”
秦湫桐从他的话里意识到了什么，他捂住了嘴，防止自己的声音太大。
秦湫桐满是惊讶地问道：“你不知道吗？”
乔铭选择实话实说：“不知道。”
“我姐姐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我们家里人都不会去干扰她的决定。”乔铭补充，“所以你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悄悄走到厨房门口偷听的一大一小互相看了看。
小的那张脸变了，露出了一个嫌弃的小表情，由心而发。
大的一开始是不可置信，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在自己的背后如此编排自己，她还没去进去找人算账呢，就瞧见小娃娃的表情，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的！
小姐我天生丽质，都不够做你妈？
不过这话也就在乔蕊的心里想想就够了，她是不敢在小娃娃的跟前说的。
毕竟人家自己认的妈在厨房里，就在她弟弟旁边呢。
小娃娃趴在门口看，它知道它的妈妈不喜欢它，一下都不敢进去。
只要是秦湫桐的目光朝着门口看来，它就立刻闪到旁边去，用墙挡住自己的小身体，生怕被秦湫桐给发现。
乔蕊一开始对这小东西还有气，但在看对方如此小心翼翼，心里的气都散了大半。
罢了，罢了，它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还是想要母亲的年纪呢。
秦湫桐在厨房里一直磨蹭，最后还是跟乔铭一起端着菜走出来。
秦湫桐坐在乔铭的身边，几乎要贴着乔铭坐。
乔铭的姐姐则是坐在乔铭的另一边，反而没有跟秦湫桐一样离自己弟弟这么近。
小娃娃则是委屈巴巴坐在乔蕊的旁边，跟乔蕊的距离有一条银河那么远，害怕自己妈妈会误以为它跟乔蕊的关系。
“今天你在商场里感觉怎么样？”
乔铭给秦湫桐夹菜，一边询问他姐姐。
秦湫桐用筷子夹菜，顺便竖起耳朵听这对姐弟闲聊。
“感觉不错，对了，我让你带回来的那些我买的东西在哪儿啊，你带回来了吧？”
乔蕊去看弟弟的脸色。
乔铭垂着眼说：“带回来了，放在楼上书房里。”
乔蕊对他的做法很是满意，“这还差不多，你家里还有其他的房间吗？”
“没，”乔铭问，“你晚上要去住酒店吗？我给你出钱。”
乔蕊本想生气，她可是姐姐，姐姐都来了，做弟弟的竟然都没有地方给姐姐住，实在是可恶，可乔蕊听到弟弟请自己去住酒店的话厚，她就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成吧，既然你上赶着给钱，那我就去了。”
这顿饭吃完，秦湫桐没有听到一丁点自己想听的东西。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如何脱困，宋怀琅是怎么将自己救出来的，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去问乔铭，但乔铭闭口不言。
他有种感觉，乔铭的姐姐肯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看看他们两个人的态度，是一点都不愿意将事情的真相告知自己了。
晚饭吃完，乔蕊就要离开。
她让弟弟送她过去，“你开车送我吧。”
“行。”乔铭上了车，乔蕊也跟着出来，女人出门将门带上，就往弟弟的车子后座走。
“你的孩子不跟你一起？”乔铭通过后视镜去看后座的姐姐。
乔蕊打开车窗，从包里拿出了烟枪，“谁说它是我孩子，我可没有这样的孩子。”
“不是你孩子，你怎么带回来，孩子家里人会着急的。”乔铭拧着眉，“是不是在商场里捡到的？我们把他带到商场里，等他家里人来找他。”
乔蕊借着车内乌黑翻了个白眼。
这小娃娃一看到自己就冲过来，要找妈妈，她甩都甩不掉，现在人家都找到妈妈了，你还想将人家小孩儿从妈妈身边抓走？
反了天了。
她弟弟不能要了，明天估计她就能给她弟弟收尸。
乔蕊叹了口气，跟傻弟弟透了点口风，“放心，它不是普通的孩子。你别多问它的事，日子照常过就行了。”
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多说了些，嘴巴上没把个门：“让你那个朋友多跟它亲近亲近，对他好。”
“对他好？”乔铭一听心里来了点火气，以前在家里他就跟这个姐姐不对头，对方脾气不好，还总拿姐姐身份压人，但家里长辈因为对方的资质就是喜欢她。
一门心思地宠着。
但这里可不是家里。
“我朋友胆子很小的，你说这个孩子不是一般人？那它是鬼？”乔铭的脑子转的快，乔蕊接手了家里的衣钵，她既然说这孩子不一般，那怕是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人。
乔蕊身子一软靠在椅背上，嘴硬道：“我可没这么说。”
“你既然带孩子回来，它跟湫桐有关联？”
乔铭继续猜测。
乔蕊默不作声，点燃了烟，吸了两口。
国外的烟她买了，但是不得劲儿，还是已经抽了习惯了的好。
乔铭跟乔蕊以前生活那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他一看乔蕊的态度，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他伸手捏了捏了自己的眉心。
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面对秦湫桐。
车后座的乔蕊看出了他的担忧，她的面前烟雾缭绕，模糊她的视线。
“放心吧老弟，有它陪着你朋友，你朋友才会更加安全。”
乔铭追问：“你什么意思？”
乔蕊不说了，催促他干活儿：“你还开车吗？话这么多你不开车了吗？不开了就给我点钱，我打的过去。”
乔铭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心下叹了口气，给车子点火送乔蕊离开了。
屋子里两个大人都走了好一会儿，秦湫桐才发现那个小孩子被乔蕊给落下了。
乔铭一向那么细心的人竟然也都忘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秦湫桐抿着唇，半天都不敢喊那个小孩子。
小娃娃坐在地毯上，它似乎是无长时间直立行走，有人撑着它还能努力站一会儿，过一会儿就趴下来。
也因此趴在地毯上被沙发挡住了身形，让秦湫桐刚刚一直都没有发现。
秦湫桐看着那个小娃娃，小娃娃也抬起头看着他。
两个人大眼睛瞪着大眼睛，之前在门口的情景再次出现。
秦湫桐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他望着那个孩子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睛真的好黑，头顶上的光亮都照不进去。
如此黝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的心也跟着加快了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湫桐才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小朋友，你刚刚怎么没有跟你的妈妈走啊？”
“等会儿叔叔回来，再让叔叔送你去妈妈那儿好嘛？”
秦湫桐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只是假得很，眼睛里全是恐惧，没有一点高兴与对孩子的喜欢。
小孩子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
秦湫桐不想跟娃娃对视，他连忙转过身，去装模做样收拾餐厅，可刚刚他们三人早就已经将餐厅收拾好，他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
只能假装忙碌，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就是不去看小孩子。
小娃娃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身边，就呆在秦湫桐的不远处，它没有凑到妈妈的身边去，只是站在那儿，注视着自己的妈妈。
这对它来说格外宁静。
只是对秦湫桐来说，就并不是太好了。
秦湫桐不论朝哪儿看，都能看到那个小娃娃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觉得这个娃娃长得有些眼熟，还没有认出来这个娃娃正是他碰到过的小鬼。
秦湫桐转过身，在发现那个小娃娃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玩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身为主人，他本该去寻找对方的踪迹，只是他心里不愿，便急匆匆往楼上跑，想要快点躺下来睡过去，孩子的事情就等乔铭回来再说。
秦湫桐拿了自己的衣服去了浴室，心中的不安在热水的安抚下渐渐消散。
他穿好自己的睡衣进了房门，躺下来便要休息。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躺在床上过了好久都没有能够睡得着。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不敢睁开眼，生怕自己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会突然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他光是想想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湫桐终于有了困意，他躺在床上慢慢睡过去。
等到他的呼吸平稳，一个小脑袋从床底下探出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妈妈的脸看。
眼神分外专注。
好像秦湫桐就是它的整个世界。
它没有爬上床，而是躺在秦湫桐的床边底下，它将自己的小脸蛋朝向妈妈，而床上的秦湫桐是侧躺着，朝着它。
乔铭担心他姐姐带回来的那个小鬼会危害到秦湫桐的安危，便很快回来。
房子里的灯都关了，只留下门口的小灯。
乔铭打开门就喊：“湫桐、湫桐？”
他又打开灯，在屋子里呼唤秦湫桐的名字。
只是偌大的屋子里没有秦湫桐的影子，也看不到那个小孩子。
乔铭往楼上去，他推开自己卧室门，借着走廊上的灯这才看到了躺在自己床上的人。
秦湫桐好端端地睡在他的床上。
乔铭没有打开卧室灯，怕把人给惊醒，他直接走过去。
不过很快他的呼吸很快便停住。
一个黑色的小身影正趴在秦湫桐的里侧，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似乎是对他分外好奇。
乔铭要去给秦湫桐盖被子的手收了回来，他想到了自己姐姐的话，在小娃娃的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他的态度很冷静，好像他面前的娃娃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成年人。
“今晚你就跟他睡在一起？我去书房睡吧。”
乔铭道。
小娃娃没说话，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乔铭说到做到，他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了干净的备用被褥抱到了书房里铺好，打算之后在书房里放一张床。
秦湫桐是第二天时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那一家有着怪异电梯的商场里昨天夜里突然发生大火，烧死了一个男人。
在报纸最下方，秦湫桐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在看清楚的那个瞬间，秦湫桐的脸色肉眼可见转为了苍白，双眼睁大，被吓住了。
宋怀琅第一时间发现了秦湫桐的不对劲，他连忙过来，扶住了秦湫桐，他的视线也跟着放到了报纸上。
“你是认识这个人吗？”
宋怀琅困惑。
秦湫桐当然是认识这个人，哦不，这个鬼。
他可遇到过两次！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但是他不是成了鬼吗？为什么现在又死了？
他到底是鬼还是人？
秦湫桐的内心慌乱无比，但他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宋怀琅听。
他只能紧紧回握住宋怀琅的手，“没什么。”
宋怀琅担忧地望着他，秦湫桐的这个状态可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但既然秦湫桐不愿说，那他也不问。
不过他很快又开口：“湫桐，这个小孩子是乔铭的亲戚吗？还是他儿子？他怎么趴在地上呢？”
“小朋友，地上脏，我们站起来好不好？”
宋怀琅的语气很温柔，耐心地跟面前这个瞧着冰雕玉琢的小朋友讲话。
小孩子抬起头直愣愣地望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里头的意思。
秦湫桐一听就知道他在跟那个孩子讲话，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连忙站起来，“怀琅，”他喊道，“就让它在那儿吧，它过会儿会走的。”
“这怎么行，地上这么冷，又这么脏。我的鞋子走进来走出去，走过来走过去，会把它衣服都弄脏了。”
宋怀琅说着将地上的小孩子抱进了怀里，还在怀里颠了颠，抱着给秦湫桐看。
秦湫桐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他嘴角的弧度都挤不出来，“快放下吧。”
宋怀琅走来，他看小孩子的目光一直都黏在秦湫桐的身上，便起了点玩笑心思。
“湫桐，他好像很喜欢你，你抱抱他好不好？”
抱抱它？
秦湫桐的脸色一僵。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会去抱一只鬼！
秦湫桐忍不住往后退，脸上的笑都没了，眉眼间满是抗拒。
“不，我还是算了，我不会抱孩子。你小心一点，放下吧。”
乔铭听秦湫桐这样说，便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将孩子放在了沙发上。
秦湫桐心惊肉跳，幸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早上是躲到哪里去了，今早乔铭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看到小孩子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