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应了一声,他只脱去了外衣外裤躺在冷硬的床板上,身上盖着没有发霉气息的被子,倒是还算舒服。
床板很硬,秦湫桐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下来没多久他就睡了。
等到起床的时候,秦湫桐还有些迷糊,被子里暖呼呼的,他根本不想起来。
不过——
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吓得他浑身就是一颤,只是往后一退又撞到了个暖暖的小身体。
他这才定下心,他往后扭头去看,被子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儿子。
他又小心翼翼掀开前面的被子去看,就瞧见了那一只眼熟的猫儿。
猫儿似乎还没有睡醒,正趴在他的被子里呼呼大睡。
秦湫桐的脑子清醒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桐生竟然会让猫儿上床来。
这猫儿又怎么会钻人的被窝?
秦湫桐不知道,不过他没有打扰它们的睡觉,只是小心地慢慢从被子里出来,他想要下床穿衣服,但他才刚将自己拔出去,被子里就钻出来两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它们同时往后面仰,张开了自己的小嘴巴,就这样打了一个哈欠,身体也跟着往后倒,小手都伸出来,握成拳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异常同步,异常和谐。
秦湫桐:“……”
秦湫桐:“!!!”
秦湫桐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两只小的看,心里对于猫儿的芥蒂放松了不少。
也不知这两只昨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看看这小动作,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娃娃跟猫儿同时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个坐在床上揉眼睛,然后用软乎乎的眼神看着他,一个则是蹲在床上甩甩尾巴,大而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昨晚它们之间的争锋相对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秦湫桐瞧着就忍不住心里发软,嘴角也勾出一个笑的弧度。
“现在要起床了吗?”秦湫桐询问小娃娃。
小娃娃连忙点头,“要、要。”
秦湫桐便将床上的小娃娃给抱起来。
小娃娃很乖巧,坐在妈妈的怀里伸手捂住嘴巴,又打了一个哈欠。
秦湫桐在屋子里等了等,听到外面砍柴的声音,他将窗户上的布拿下来,看到了已经起床在干活儿的柴夫。
秦湫桐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早啊。”
柴夫听到开门声,也是抬眼望过去,结果就被秦湫桐的笑容给晃花了眼。
他一早上就晕晕乎乎:“早啊。”
“早上有没有热水啊?”秦湫桐道,“还有没有吃的?我们肚子好饿。”
饿了一夜了,晚上睡着了不饿,可是醒了又饿了。
柴夫一听便急忙起了身,“有的有的,你等我一会儿。”
他将热水同馒头和粥端给了秦湫桐,秦湫桐给小娃娃洗脸,又喂饭,等小娃娃不吃了这才自己吃。
旁边的猫儿在看到柴夫的时候连忙躲进了床底下,等柴夫走了,才从底下出来,猛地站直了身体,伸出前爪趴在矮小的桌子上,双眼可怜兮兮地盯着桌子上热乎乎的吃的。
它看了老半天,这才又抬眼去看秦湫桐,从嗓音发出“呜呜呜”的低低又软软的声音来。
别提有多可怜了。
秦湫桐听得心里发软,他叹了一口气,将猫儿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小椅子上,撕下一点馒头给它吃。
猫儿立马低下头嗷呜嗷呜地吃起来,很是急迫。
现在天亮了,秦湫桐才更好地来观察这只猫儿。
猫儿年纪看起来不大,应当是还没有成年,他仔细看了看,发觉这竟然是一只母猫,额头上有一点白色的毛发,从脖子到肚子上都是一片白色的毛毛,很是漂亮。
只是毛发干枯,身体瘦削,瞧起来也应当是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
秦湫桐看着看着,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怜爱来。
他留了一个馒头给猫儿吃,剩下的粥和馒头都他跟孩子吃的。
不过小娃娃吃不了多少,它是不用去厕所的,吃饭也只是为了让秦湫桐感到欢喜罢了。
秦湫桐吃完,将桌子收拾一下,又将床铺收拾干净,这才提着自己的箱子抱着孩子跟柴夫道谢后离开。
柴夫就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背影看,砍柴都没有精神,那股子生气儿似乎是跟着秦湫桐一起离开了。
猫儿终于吃了一个饱饭,热热的,身体也是暖和了。
它从小房间里出来,蹲在门口晒太阳,目光也落在秦湫桐的背影上。
猫儿蹲在原地呆了会儿,看看没有发觉到它存在的柴夫,尾巴一甩,跟着秦湫桐他们去了。
“妈妈、妈妈,猫儿、猫儿来了。”
软软的小声音响起来,秦湫桐坐在牛车上摇摇晃晃,他的脑袋都要跟着被摇晃晕过去,却还是顺着小娃娃手指的方向看,就瞧见一只瘦小的猫儿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只是它的速度太慢了,距离在慢慢拉远,可是它还是不肯放弃。
秦湫桐几乎瞬间意识到这只猫儿的心思,它想跟着他们。
“它想跟着我们。”秦湫桐喃喃自语道。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猫儿的身上,他回了国,可是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里去。
心里一阵茫然。
他也不确定要不要带着那只猫儿。
“跟着、我们?”小娃娃重复了一遍,“那可以让它跟着我们吗?”
秦湫桐因为小孩子的话而低下头,“你想让它跟我们一起?”
“嗯。”小娃娃道,“我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好。”
秦湫桐同意了。
他让牛车停下来,将跟在车子后面追着的猫儿抱上了车。
他摸了摸猫儿的脑袋,目光柔软,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秦湫桐的钱不多了,他跟着牛车来到了镇上。因为会写字念书,又会一些西方文字,他便成了一所学校里普通的老师。
因他会的东西多,文学、数学、英文都会,课也跟着多起来,是拿月薪最多的老师之一。
学校里包吃包住,老师有自己住的地方,于是秦湫桐便拖家带口地住了进去。
或许乔蕊说的是对的,国内鬼太多了。
秦湫桐刚来的第一天就见了鬼。
学校总有各种各样的传说,这所普通的学校更是不例外,许多学校的建造地都会选在乱葬岗上,用学生的人气来压制住乱葬岗上的怨气。
而秦湫桐如今碰到的就是这样的。
秦湫桐现在胆子大得很,他假装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几只怨鬼,带着它们进了自己的宿舍,成了自己孩子腹中的养料。
猫儿是能见鬼的,而且也通人性。秦湫桐如此做的次数多了,猫儿也明白了一些。
在秦湫桐不在宿舍出门上班的时候,就会带着因为吞噬了不少怨鬼而强壮了一些的小娃娃一起去学校的各个地方找鬼吃。
猫儿负责在一旁守护,提醒小娃娃是否来人,而小娃娃则是杀鬼,又吃鬼。
它的能力真的在一次次变强,秦湫桐在这里住了半年,秦桐生的一双腿便好了,骨头都恢复了。
甚至是外表都长大了一点点,这让秦湫桐惊喜异常。
“我总觉得最近学校的采光不错。”
“是啊,好像是比以前要亮堂,最近活儿也少了,睡觉也好了,我之前上班都一阵阵腰酸背痛的,现在浑身轻松。”
“肯定的!确实是感觉轻松,而且我看最近学生们的积极性也提高。”
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聊天,秦湫桐在自己工位上批改作业,他的耳朵动了动,将老师们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老师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是知道的。
现在学校里的怨鬼都被桐生给吃完了,自然是没鬼了。
鬼都没有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会再受到它们的影响了。
秦湫桐手里捏着笔,笔在他的手指间转了一圈,明亮的日光从窗户外落进来,打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指间,像是在他的手上跳舞。
这里既然没有鬼了,不如换个地方吧。
秦湫桐对秦桐生的能力没有数,他并不清楚现在秦桐生可以做到哪种程度,是否能跟他回家去一起复仇。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培养桐生。
他有种预感,他很快就能回家了。
在夏季刚来临,学校里有两个往县里去进修的名额。
县里也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市,而镇上还算是村。
秦湫桐在镇上生活了这么久,早就将这里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了,没有多少鬼怪,他便没有犹豫,主动报名参加了这次进修。
想要参加这次进修的老师很多,他的能力出众,被第一个就选上了。
秦湫桐没有任何留恋便离开了镇上,也离开了自己工作了快一年的学校。
县里的人比镇上的人多得多,秦湫桐到了新的学校后发现这所学校比镇上的好多了,新学校里找不到任何一只鬼的踪迹。
秦湫桐的脸都拧巴起来,不过很快就又舒展。
不怕的。
反正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户,肯定会有撞鬼的。
秦湫桐的猜测不错。
县里没过多久就发生一件大事,两个大户人家喜结连理,在街上摆三天三夜流水席庆祝,这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县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秦湫桐当然也跟着去了,吃饭是顺带,主要还是想看看来的这些人里,有没有人被缠上的。
秦湫桐跟几名同事带着小娃娃一起去人家吃了流水席。
秦桐生别看它年纪小,可是敞开了肚皮吃,竟然比身边的大人吃的还要多,这可把秦湫桐的同事们给惊讶坏了,他们让秦湫桐掀起小孩子的衣服来,看看肚子,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发觉这小肚子瘪瘪的,瞧着竟然像是没有吃。
“你家孩子胃口可真大啊。”
他们忍不住打趣。
秦湫桐笑了,“能吃是福。”
实际上这是秦桐生的能力在变强的体现。一点一点重新成为人。
现在在外面就跟一个普通的孩子差不多,会吃饭,会上厕所,什么都会。
如果不是道行很高的道士,是绝对看不出来秦桐生的异样。
秦桐生长得白里透红,五官精致,就像是一只雪雕玉镯的瓷娃娃,一看就叫人心生欢喜,尤其它还格外懂事。
主家的人一看,便着急着亲自找到秦湫桐,想让他家的孩子当福娃。
即是跟在新婚小两口身后的娃娃。
秦湫桐一听,脸色差点没绷住。
找厉鬼来当福娃?
他没有立刻应下来:“我家孩子年纪小但是主意多,得问问它自己的意愿。”
于是主家立刻蹲下来跟秦桐生商量。
许诺如果愿意的话会给秦桐生很多的巧克力,还有奶糖。
巧克力和奶糖是刚出来不久的新鲜玩意儿,价格昂贵,只有有钱人家才能买得到。
但是这些在国外很常见,秦湫桐以前也会给它买,只是现在回国倒是买不到了。
于是秦桐生便甜甜地应下了:“好哇。”
主家笑开了,甚至还给秦湫桐包了一个大红包。
回去时,秦湫桐问道:“你去会不会给你造成影响?”
秦湫桐实际上并不想让秦桐生去。
不仅仅是担心秦桐生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担心那一对小夫妻会被他的孩子所影响到。
秦桐生说没事,“妈妈,我总觉得他们那屋子里香香的。”
“香香的”这是秦桐生在看到可以吞噬的鬼怪时会出来的话。
特指鬼怪,与他们单纯人类吃的食物味道没有一点关联。
秦湫桐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也去做个好事除了吧。”
秦桐生当然是应下。
小娃娃很快就来到了那户人家的后院中,此时只有那个新娘子在。
秦桐生是男娃,本应该要去男方家中,但它是女方昨日才找来的,也来不及被送到男方那儿去,便就先算是女方家里的了,等接了亲才算是男方家里的。
新娘子披着红色的盖头,她的心跳很快,不知道为什么盖着盖头也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好些天了,她这些日子怎么都睡不好觉,家里人总说是她要成婚了紧张的。
她将异样同自己的贴身丫鬟说了,丫鬟护着她,陪在她房里睡了几日,那种感觉没了,可丫鬟这两日忙碌起来不能陪着她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屋子里没有开门,也没有开窗,可她放在腿上的手总能感觉到冰冷的风。
现在应当是夏季,正是炎热的时候,为何她屋里这般冷?
新娘子的身体突然一顿,僵住了。
有什么人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耳边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小姐,小姐……”
“再陪陪我吧,小姐……”
是她丫鬟的声音,正温声软语地跟她说话,撒娇。
新娘子的身体软下来,是她就好,是她就好……
可是她完全忘了,她的丫鬟还在外头忙碌,跟在管家的身后跑来跑去,哪里是能来得了的。
新娘子抬起手,覆盖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上,只是才一搭上去,她就被冻得浑身一震。
冷、太冷了、像摸的是冰块,僵硬无比。
新娘子的双眼都睁大了。
“嘎吱。”
屋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小身影,外面的热浪也偷偷跟在它的身后跑了进来,屋子里的寒冷尖叫着跑开。
新娘子的身体这才恢复了知觉,她颤颤巍巍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小手给抓住。
“咦。”小孩子奶呼呼的声音响起,她可以看到盖头下方的景象,一只小小的手抓着她的手,而她的整个手心都是黑漆漆的。
她这只手冷的刺骨,凉意不停地从这只手里往她的身体里面钻,似乎要入侵她的五脏六腑。
新娘子被冻得哈气,是白色的雾气。
小孩子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惊讶,只是在好奇。
于是她就瞧见小孩子突然给她抹了一下手掌心,黑色痕迹里就多了一个小小的干净的巴掌印。
她的目光又急急忙忙落在小孩子摊开的手掌上,干干净净,白皙可爱。
上面一点都没有沾染到自己手掌心里的黑色东西。
这让新娘子的心一松,心里涌上来一阵希望。
她想这定然不是什么黑色的颜料,若是黑色颜料,那孩子的手上也会沾染上。
可是偏偏没有。
但这到底是什么呢?
新娘子想到那种要侵入骨髓的冷意,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她心里有个猜测,可是她不敢说。
它用自己的小手擦的, 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新娘子的手掌心重新恢复成白皙的颜色,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存在。
“小弟弟。”新娘子开了口,在他们这里,女方进入男方家门之前是不可以同其他男人说话的, 就连自己的父亲或者是兄弟那都是不能的, 更不要说这个“小外男”, 不过现在也没有这个讲究。
如果不是对方的出现, 她指不定刚刚就要死了,谁知道那个鬼要对自己做什么。
小手的主人一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松开了她的手, 将自己的小手缩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是不是我的父亲母亲找来的新的福娃?”
新的福娃这事,她家里人昨日同她说过, 她当时只是随意应了一声,现在想想多亏了自己的父母。
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秦桐生应了声:“是的。”
新娘子一听眼泪都要激动地掉出来了,福娃好, 福娃好, 福娃一来就救了她一命。
“小朋友,那你可以陪着姐姐坐一会儿吗?”
她放轻了声音, 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 不要吓到对方。
好在孩子也是个胆大的。
他的声音奶里奶气, “好啊。”
他说道。
秦桐生就搬来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新娘子的身边,什么都没做。躲在暗中的鬼自然是看到它将自己的诡术破解, 救下了这个新娘子。
它看了会儿又发现, 这个孩子只是误打误撞, 它只跟新娘子说说话,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这要是换成了另外一个阴阳先生, 指不定就直接拿着家伙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说不定要来收拾它了。
鬼怪没有将这个小孩子放在心上。
很快新娘子就发觉了不对劲,屋子里的温度又重新变冷了。
而且似乎越来越冷。
新娘子哈了一口气,身体在打颤。
“小朋友,你觉得屋子里是不是变冷了啊?”
小朋友没有立刻回答,新娘子眼皮一跳,“小朋友!”
“啊啊啊啊!”
一阵陌生的惨叫突然炸响在新娘子的耳边。
新娘子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她立马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鬼怪的嘶吼声不绝于耳,她细细听,还能听到其中的恐惧与崩溃。
似乎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子阴冷的感觉便没有了,屋子里的气温在慢慢回升。
新娘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但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用自己的双耳去感知。
奶里奶气的小声音终于又重新响起来,“好、了~嗝~”
秦桐生在发现自己竟然打嗝后,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不让对方听到自己打嗝的声音。
他妈妈说了,当着其他人的面打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会让人觉得没有教养。
新娘子一听,这一刻都顾不上礼数了,她直接自己掀开了盖头,双眼发亮地盯着自己跟前的小孩子。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
新娘子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她能感觉道那个可怕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摘下了盖头,她看到了小孩子的脸。
白嫩嫩的,脆生生的,那脸上两颊上的肉,就像是白胖、白里透红的小馒头,可爱极了。
看得她心里软软的。
新娘弯下腰,要将小孩子的长相刻在自己的心里。
“我可以抱抱你吗?”
小娃娃刚吃完了一只鬼怪,又听了对方的夸夸,觉得有些新奇。
它以前可只能听到来自母亲的夸夸呢。现在听到其他不认识的人夸了自己,秦桐生倒是有些脸红。
可是它的小身板又挺起来。
“可以哦~”
小娃娃说道。
这一次它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当着人家的面打嗝。
新娘子得到了它的允许,立刻将孩子给抱起来。
小娃娃一开始还挺高兴,直到它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小孩子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看的时候,新娘子就发现好像有些不对了。
“你是不是要这个镯子?”女人的说话声音十分轻柔,像是害怕声音大一点就能将怀里的小孩子给吓跑了。
小娃娃点点头。
于是新娘子就将自己的镯子摘下来给小孩子看,“这是我的夫君为我买的镯子,是不是很好看?”
她忍不住对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炫耀道。
这个镯子是她的夫君送给她的聘礼,特意给她的,想让它代替他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小娃娃伸出了小手想要去触碰这个镯子,女人同意了。
她放任小娃娃的行为。
只是没想到小娃娃的手才刚刚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腕立刻出现了刺痛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的。
她立马睁大眼睛去看小孩子做了什么。
小娃娃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又不碰了,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新娘子心下发颤,她对小娃娃道:“你再来摸摸。”
听到她这么说,小娃娃这才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覆盖到镯子上。
“啊!”新娘子惊叫一声,整个手臂都发酸发麻带着密密麻麻的刺疼。
小娃娃又立刻将手放开。
新娘子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清楚,这个镯子大有问题。
毕竟她亲眼看着小娃娃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夫君送给她的镯子,她的身体就出现了问题。
她的脸色都变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新娘子的声音里满是慌乱。
但小娃娃没有回答她,“姐姐、你把,这个拿下来。”
听到小娃娃的声音后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闭着眼,咬着牙,等着接下来的疼痛,可是她闭上眼拿下来后,竟然没有感到异样。
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疑惑地看向小娃娃。
小娃娃让她将镯子放在桌上,她照做了,小娃娃用手摸镯子,她又开始疼了,用布轻轻蹭着镯子,她也感到了疼。
用簪子、用衣服……等等都试过了,只有她自己摸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怎么回事?
新娘子疼得出了一身的汗来。
还好不是特别难受,她能忍受。
“你的命数、被绑在这个、上面了。”
小娃娃慢慢地说道。
什么意思?
“可以,可以再说得清楚一点吗?”新娘子的声音软了,没有一点力气。
小娃娃抿着唇想了想,“就是,这个镯子是你,你,就是这个,镯子!”
“它疼、你也疼、它磕碰、你更疼。”小娃娃让她自己拿着镯子,“它如果碎了……”
秦桐生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
而新娘子的双目睁大,眼眶瞬间就红了。
玉镯碎了,那她也就是死了?
哈哈哈哈哈……
这个可是她最爱的男人送给她的。
女人死死地抓住了镯子,但很快又小心翼翼松开,生怕自己会对玉镯造成损坏然后伤害自己。
“那怎么办?”
她问道。
秦桐生在脑子里面想了想,他妈妈以前跟他说过什么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是谁给你的,就让谁来还。”
小娃娃脸色平静,
但新娘子却是心中一颤。
谁给的,就让谁来还?
这是她未婚夫给的。
两家的新人都已经准备就绪,秦湫桐身为“福娃”的父亲,有资格坐在宾客的席位,吃第二顿流水宴后的正餐。
这一桌子上都是年轻人,大多数都是刚二十出头的晚辈,一个个穿得光鲜靓丽,瞧起来个个风流倜傥。
他们谈笑风生,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说不完的话。
只是他们的眼神总是忍不住瞥向了其中一个人的脸。
这个人很面生,他们都不曾见过。
听他们的长辈说,这是女方找的“福娃”家里人,因为“福娃”是男娃,所以“福娃”的父亲也算是他们男方家里的人。
这才坐在了下边。
怪不得呢,这么面生。
他们每个人都要看看秦湫桐的脸。
他们自以为目光都静悄悄的,但在秦湫桐这边,他们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