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之货—— by她行歌

作者:她行歌  录入:12-07

“可是盼来盼去,蛋糕坏了,糖是苦的,故事没讲完奶奶就生病了。”
“我和左烬在逃亡的路上,他问我,梦想是什么。他的梦想是退休,我呢,我的梦想就是和你在一起,和奶奶在一起,和小五在一起,我们都在一起,可梦想早就碎了。”
任意用力抓着胸前的毯子,极力压制着哭腔:“言哥,我用了很久才明白,我们回不去了。”
他从未如此剖白过,原来回忆不仅仅有甜和苦,还让人无力重新开始。
“我做错了事,你怎么对我我都该受着……可是……太疼了……”
“你说你不会再那样对我了,我……有自知之明。”
“你前途无量,理应有更合适的人在你左右,一个般配的爱人,一段简单的关系。”任意说到最后,嗓子完全哑了,“那个人不是在第四区背叛过你的omega,不是豢养在家里的缓解剂,不是华舒光的遗孀。”
任意略微停顿,将喉间的哽咽压下去,然后继续说,“那个人,不应该是我。”

直到佣人来敲门,傅言归都未发一言。
说再多已于事无补,心碎了再拼起来,那些裂痕也不会消弭不见。年少时的无言热爱,重逢后的一再妥协,任意已经给出了他能给的一切,毫无保留。
如今,他不肯再往前一步,是对傅言归没有信心,是自己也早已丧失勇气。
敲门声持续传来,打破了两人的僵局。任意用力揉揉脸,调整一下情绪,站起来绕过傅言归,走去门口开门。
“先生,楼下来了很多人,您快下去看看吧。”佣人有些着急地说。
面对外人,任意又恢复成淡定自如的模样,说“知道了”。说完他回头,傅言归还坐在矮几上,一动未动,视线落在某个点上,似乎陷入一种很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言哥,”任意唤他,“我要下去一趟,你如果累,就回房间休息……如果想离开,随时可以走,我让人送你。”
傅言归回过神,他看起来做了一个很痛苦的决定,定定看了任意一会儿,眼底全是心疼和不舍。
几秒种后,他站起来,缓步向门口走来,停在一个不让任意觉得不适的安全距离上,用一种十分可靠的语气和态度说:“我陪你下去。”
楼下大厅里站满了人,吵嚷声不时传来,任意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傅言归错后他半步跟在后面,没有喧宾夺主。但他的存在感太强,原本骚动的人群看到这俩人一起下楼,登时安静下来。
人群中一个气势十足的中年alpha看到任意下来,往前走了两步,视线从傅言归脸上转到任意脸上,表情复杂。
任意知道这个人,叫郑显,身份地位在华光会算是元老级人物,在第四区关系深厚,盘根错节,原本在他的计划里是得罪不起的角色。
“任先生。”郑显态度还算客气,不知道是敬着已死的华舒光,还是畏着在场唯一一个还没离开的傅言归。
“总长出了这样的意外,华光会上下现在都处在混乱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你身份特殊,华光会的事怕是会扰你清净,华光会的档案和印章留在这里不合适,我们今天来取,早点选出合适的新会长,才能早点稳定军心。”
郑显这话说得客气,语气和架子却是端着的,他堵在最后一处台阶处,不愿意让任意下来,有逼着对方立刻点头的意思。
任意听完这话,停在五六级台阶处,没再往下走。如今他站得高,俯视着一众alpha,气势上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弱来。
“我丈夫尸骨未寒,凶手还逍遥法外,你们就急着夺权吗?”任意质问道。他看起来很憔悴,但眉眼间透着一股坚定和不妥协。
这让郑显心底一沉。他原本就预料到任意不会那么好说话,但也并未太把他当回事。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omega罢了。
郑显双手插进口袋,微微回头,嘴角一挑,立刻便有人附和。
“任先生,我们理解你的痛苦,念你是omega,将来生活无依无靠,在第四区怕是有诸多不便和不安全。你放心,华光会将来不管谁当家,肯定会护着你的。”
随后又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接话:“大家也不想闹得难看,可现在第四区群龙无首,强敌环伺,”那人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傅言归,“若是不趁早定下来,一但乱了,闹起来,华光会都自顾不暇,怕到时候你也免不了成众矢之的,不得善果。”
这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了。
任意知道,要不是忌惮傅言归,这些人怕是当场会吃了自己,直接动手把印章和档案抢出来。
傅言归脸上厉色一闪而过。大厅里除了华光会的人,也站着他的人,个个荷枪实弹,都在看傅言归脸色,只要傅言归稍有暗示,这些人就会动手。
但任意看起来并不着急,华光会的几个重量级元老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他就站在台阶上静静地听。听累了,整个人靠在栏杆上,不怒也不恼。
不知道谁说到哪一句,“你一个外人”这样的话清晰传进耳朵。
任意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他拍一下栏杆,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传来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声音不大,但尖利,大厅里喧嚷的人群一时被这动静吸引,都闭了嘴,视线也都重新回到任意身上。
“外人?”任意提高了音量,冷嗤一声,“我6岁从福利院被总长接回来,就入了华光会,13岁去了铃兰馆,傅主席怎么离开的第四区,华光会怎么变成一派独大,会长又是怎么当上的总长,相信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了。”
他没看傅言归,平静说着自己在铃兰馆卧底的事,丝毫不在意傅言归就在他身后。倒是几个元老猛然变了脸色,那样子是生怕傅言归想起什么,当场打起来。
任意才不管这些,继续说:“我一直有会籍,机密档案里写得清清楚楚。我进华光会的时候,相信在场很多人,连枪都还没学会怎么开。”
“我和总长结了婚,他活着,我是他的omega,他死了,我是他的遗孀。”
“现在质疑我身份的人,着急让我交出印章的人,才是外人吧。”任意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郑显脸上,意有所指地说,“或者,是凶手?”
大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凶手”是很严重的指控,没人愿意成为被怀疑对象。
傅言归在任意身后不明显地翘起嘴角。任意很聪明,不会陷入自证怪圈,很快抛出“凶手”这个话题,这可比“外人”的杀伤力大得多。
任意环顾四周,已经达到想要的效果,便话锋一转:“大家说得对,我一个刚刚丧夫的omega,凭什么站在这里,凭的就是我和总长一条心,是只要有我在一天,谁也别想离间华光会。”
场面上的话说完了,就该说点大家关心的。
“总长在婚前已经把所有机密文件和印章放在了第九区的银行,家里是没有的,你们喊得再大声也没用。秘钥当然是在我手里,因为总长早就不信任某些人。”
“他同时也给了我一份名单,他说上面是这些年真正为华光会卖力的人,并嘱咐我,如果他将来有不测,就将他的遗产分给大家。”
这些话一说完,众人一片哗然。
要知道华舒光的身价不可估量,华光会的产业遍布第四区,医疗、能源、交通、房地产,这些几乎都有华舒光沾染。尽管他富可敌国,但他喜好独大,对下属也吝啬,这些年没少被华光会的人非议。
“这份名单上的人不多,是总长简单列的。”任意说到这里,稍事停顿,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刚才还闹得很凶的几个人气势都落了下来,脸上出现不明显的焦急和期盼。
——谁都想知道自己在不在这个名单上,谁都想分一杯羹。
“总长没有子嗣,也给我留了足够的钱。属于华光会的东西,我会按照他的遗愿分配给大家,这份名单我会用做参考。”任意说,“但我相信真正为华光会奉献的人,肯定不只这些。”
说罢他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华光会分支和子支的一些二三号人物。其中被他说到名字的人,有的就在现场,神情立刻就变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时候,任意不得不感慨多亏了华舒光小气,他要是度量大一点,搞得不那么一人独揽大权吃独食,这里未必没有死心塌地愿意跟着他的人。要是真如此,任意这一出如此直白简单拉拢人心的手段,不见得好使。
名单当然是子虚乌有,任意也不在意把华舒光生前看得比命还重的财产都散了。
要是能把华舒光气得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那才好。
任意语气一直不急不躁,直到此时,大家才开始对他另眼相看。
想来也是,华舒光在婚前就大张旗鼓地对他上心,怎么看都是恩爱两不疑的样子。再想到华光会那么多卧底都在傅言归那里折了,唯独这个omega,将经营了十年的铃兰馆一击击破。看来是有真本事的。
“华严,你跟在总长身边的时间最长,对会里情况也了解,这两天你重新拟一份名单给我。”
被突然点名的华严闻言立刻站出来,从人群边缘往前走了几步,挤到郑显旁边,恭恭敬敬地说:“是,任先生。”
已经有人把视线落到华严身上。就这一句话,表明华舒光死后,华助理依然受到任意的信任和重用——这种列名单的安排,笔杆子一转就有了,华严要是掺点私心,任意明显是不会管的。
众人面色一时精彩纷呈,已经有人盘算着这两天走走华严的路子了。
华光会内部派系多,华舒光在位还能拢在一起,不在了,就是一盘散沙,人人为了争利益随时可以拼命,当然,也可以随时倒戈。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开口了。
“任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就说,咱们都是一家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和团结,不能被有心之人离间。”
敬语也开始用上了。
“任先生,您说得对,omega怎么了,您的枪法当年可是蝉联四年冠军,比很多人强多了。”
“任先生,总长不在了,您是华光会的大功臣,有什么事您看着处理就行,我们听您的。”
任意等的就是这句话。

一旦有人开了头,大家便开始七嘴八舌说起来。
郑显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他在华光会地位仅次于华舒光,前些年没少和对方闹矛盾,直到后来华舒光当选第四区总长,他才消停下来。如今华舒光死了,他原以为拿到会长之位轻而易举,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遗孀,三言两语就把事搅混了。
今天他来这里,是抱着必成的心态来的。他原本计划逼任意交出印章和档案,然后按照提前设定好的说辞,暂时代管华光会。等找个理由把华舒光的案子结了,再名正言顺继任会长,将来甚至还可以竞选第四区总长。
一是他没料到傅言归没走,这让他不敢直接动手。二是他没想到任意搞了这么一出劳军政策。
来现场的不只有他的人,各分支的代表几乎都来了,有的人一听说有钱分,态度立刻变了。这些人虽然不具备和他竞争的实力,但你一句我一句,话说多了,他就没那么足的势头名正言顺代管华光会了。
郑显暗中给手下打了个手势,这是他们商定好的讯号,如果不能智取,就武力解决。
那手下得到示意,悄悄退出人群,准备通知外面的人进来——郑显已经集结了自己能调动的所有武装力量,就藏在别墅外两公里处。
那人已经退到门口,动作随意,人群中没引起注意。一直站在任意身后的傅言归微微眯了眯眼,偏头看了一眼成坤。
这次跟着傅言归一起来的人里,成坤是行动队长。他从第九区跟着傅言归回来之后,原本的名字和身份都抹掉了。如今,他已经完全替代那个背叛过傅言归的成坤,成了新的“成坤”。
成坤收到指示,轻轻点头,立刻转身跟了出去。
任意也看到了,包括悄悄出去的郑显手下,以及随后跟出去的成坤——那个在第九区和他赌过飞珠盘的alpha。
不用猜,他就知道成坤跟出去干什么。
不可否认,他今晚要办成这件事,如果没有傅言归,他不可能顺利办完,即便完成,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假了傅言归的“虎威”。
——只要有傅言归这个新联盟国军委会副主席在,只要傅言归摆明了态度支持任意,今晚,甚至将来,在第四区任何人想要动任意,都得掂量一下。
任意定了定神。傅言归始终站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他没回头看,但傅言归的气息和眼神都萦绕在周边,想忽略很难。
这是一场意料之中的对峙,这场对峙的计划中原本没有傅言归,如今有了,任意想,既然躲不开,那就顺其自然。
任意掌心又敲了一下栏杆,“叮——”一声脆响传来,余音绕梁。
“在处理遗产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这声脆响再次压下大厅里的喧哗,任意说,“得把总长的死弄清楚,不能让他走得不明不白。”
事到如今,任意已经完全控场。
胃口吊起来,糖也许了,是该办正事了。郑显在任意计划里原本是尽量不要招惹的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现在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了。
时机已到,任意伸开掌心,把手往下压了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那掌心里赫然有一枚绿宝石戒指。
螺环纹,轨道镶,三颗大小一样的宝石,散发出荧蓝色光芒。这戒指一看就是稀罕货,当然,正是因为少见,也就不少人知道,这戒指是郑显常年戴在手上的。
大家这才明白,方才一开始,就是戒指击打栏杆发出的声音。
现场一片阒然,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猜测,大概任意口中所谓总长的死,是和这枚戒指有关。
“这枚戒指,是我从总长被害现场拿到的。”任意说着,视线缓缓转动,落到郑显身上,他仿佛陷入极大痛苦中,声音猛地提高,嘶哑着嗓子问,“郑显,这不是你的戒指吗?”
所有人都看向面色铁青的郑显。
这出变故显然超出郑显预料,他脸上青筋暴起,似是气急:“你在胡说什么!”
“你在婚礼上喝多了,下半场让服务生带你去客房休息,”任意有些崩溃地质问着,“可你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是不是真的在休息,谁能证明?你熟悉这栋房子所有路径,只有你最有可能带走总长杀害!”
“所以我才坚决要去现场,我要看看,我的alpha,是怎么被害死的。军警和法医说没有证据,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枚戒指——”任意捏着戒指,往前伸了伸手,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得到,“是从他断腿截面的碎肉里找到的。”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的确,郑显和华舒光虽然表面情如兄弟,但实际上不睦已久,这在华光会不是秘密。要说华舒光死了,谁最受益,郑显首当其冲。
“任意,你敢栽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了他!”郑显脸上杀意涌现,大声呵斥道。
“戒指就是证据!”任意毫不示弱,“如果不是你杀了总长,为什么你的戒指会在现场!”
“我睡着了,醒来才发现戒指没了,谁知道去了哪里?”郑显说完,突然一顿,似是想到什么,指着任意破口大骂,“是你!肯定是你这个贱人诬陷我!”
郑显确实睡着了。他喝了侍应生端来的一杯酒,觉得头疼,便让管家找了间房,躺下就睡过去了。现在看来,这是着了别人的道。
端给他酒的那个侍应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挺眼生,他当时没多想。谁想到他一生小心谨慎,竟在华舒光的婚礼上栽了。
“郑显。”傅言归原本是个轻松的姿态,此时从任意身后侧了侧身子。他本来就高,还落后任意一个台阶,这下完全露出身形,周身是不可撼动的气势,配着一张冷冽的脸。
“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有证据放证据,没证据找证据,空口白牙地骂人是不是不太好。”傅言归的语气轻轻松松,眼底却冷意乍现。
到此刻,傅言归已经大概知道任意说留下来有事要做,指的是什么。既然人不肯跟他回去,他也承诺过再不会和以前那样对任意,他就要说到做到。
——任意想要什么,他就尽自己所能帮对方得到什么。
傅言归这一说话,所有人都看出来他这是明确站哪边了。其实从一开始,傅言归没离开,并寸步不离跟着任意进出,大家就都看在眼里,只不过遭遇突变,又利益当头,所有人心里都乱得很,顾不上多想。
现在看来,傅言归未必如传闻中那么恨任意。
“大家不用觉得我别有深意。”傅言归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不紧不慢打着官腔,“我之前是和华光会有过不快,但那都过去了。我现在代表新联盟国来参加华总长的婚礼,该有的礼节和尊重我们都有,我这次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想和第四区建立良好关系。只是很遗憾,出了这样的意外。”
说完,他话锋一转:“对我来说,任意是华光会的人,也是华总长的遗孀,他来代管华光会,更合理,也更有利于第四区未来发展。”
“当然了,在此之前,你们内部还是要先解决华总长的事。”
不得不说,傅言归十分善于话术和蛊惑人心,这些话说出来,摆明了“我不插手你们的事”,但又扔出一个“支持任意”的结论,就看大家怎么选。
傅言归这一介入,情势完全变了。
第四区帮派很多,龙盘虎踞,华光会在实力上是有绝对优势的,不然华舒光也不会被推选为第四区总长。但如今华舒光死了,华光会陷入内斗,其他帮派首领必然会借此上位。与其让别的帮派首领成为总长,不如还是华光会的继任者上位,所以内斗必须要尽快结束。
如今傅言归摆明支持任意,就算华舒光死了,只要任意在,也无法撼动华光会在第四区的地位。
况且任意还要给大家分钱。
这个道理谁都懂,郑显当然也懂。
华严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转过身,面对着郑显,将后背留给任意,厉声质问:“你对总长有多大恨,要这样残忍地杀他!”
人群骚动起来,由低变高,指责声渐渐冒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眼见大势已去,站在人群前面的郑显抬手看了眼表,估计着他的人也该到了,眼中杀意涌现。既然大家都觉得是他杀了华舒光,那就是他杀的好了,他不但要杀华舒光,还要杀掉现场所有人。
就在此时,郑显突然往楼梯后面夹角处退了一步,同时迅速举起手中的枪,冲着任意的方向扣下扳机。
“砰”一声枪响传来,大厅内倏忽一静。
变故发生得太快,谁也没防备郑显会突然掏枪,要和任意鱼死网破。
等大家反应过来,郑显已经仰面躺在地上,额头正中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往外流血。
任意姿态没动,笔直地站着,微垂着眼睛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过了一会儿,他往下走了几级台阶。等走近了,众人才发现他垂着的右手里握着一把微型手枪——那是华舒光送给他的新婚礼物,当时特意找华光会的老工匠定制的,很多人都知道。
任意的枪法,很多人听说过,但并未亲眼见过。这样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omega,曾经在第四区掀起过波澜。但这波澜并非来自实力,而是来自那些带有旖旎色彩的感情纠葛,和傅言归的,和华舒光的。当一个omega有足够的外貌和八卦,那么就没人关注他的实力。
现在,任意什么时候掏的枪,又是什么时候开的枪,竟没人看到。
华严背后已经淌冷汗,他暗自庆幸自己做抉择算早,不然以任意的手速,他想取在场某人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况且他身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傅言归。

和华严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厅里静了没几秒,一个人就被推搡着进来。
成坤将一个绑得严实的人踹到地上,是跟在郑显身边的人。那人一进来,就看到郑显躺在地上被爆头,登时吓傻了。
成坤拿枪顶上那人的后脑勺,往下压了压,那人便开始大声求饶。
“外面的人是显哥让埋伏的,不是我,不是我,”他急于撇清自己,话说得语无伦次,“要是今天拿不到印章,就把任意杀了,现场、现场谁要是不服,也杀了。”
那人趴在地上,耳边听到枪栓响动,快要抖成筛糠,立刻又说:“总长是显、显哥杀的,早就想杀了,死了才好上、上位。”
混帮派的人说到底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没受过正规训练,不能指望他们和军人一样严守纪律和底线。稍微一吓唬,让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成坤闻言抬头看傅言归,傅言归点点头,成坤便将那人提起来,扔给旁边的手下。
直到那人被傅言归的人拖出去,大厅里的人才回过神来。
华严早已恢复工作状态,随即安排人将郑显的尸体清理干净,然后走到任意身旁,微微弯着腰,轻声请示:“任先生,坐下说吧。”
时间还很长,今天有的忙了。任意点点头,很自然地下着命令。
他点了几个分支机构负责人的名字,示意他们留下,“给大家备了早饭,一起吃吧,今天有些事要定一下,吃完再说。”他边说边往餐厅走,“其他人都散了吧。”
一场闹剧来得激烈,退得安静。
圆形餐桌上坐着不到十个人,任意坐在主位,主宾是傅言归。
很快,餐点开始摆上桌,任意不动筷,别人也都不敢吃。任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夹了一个小笼包吃。
小笼包刚出锅,很热,他咬开一个小口,重重地吹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跳得很快的心脏才平缓下来。
他慢慢吃完一个小笼包,正要找喝的,一只手端着一杯豆浆就递到跟前。傅言归坐在他右侧,毫不避讳众人,温声说:“加了糖。”
任意爱喝豆浆,但嫌腥,每次喝之前都要加点糖。在很久之前,那时候任意还在铃兰馆,傅言归每早都要亲自给他打豆浆,加糖,看着他喝掉。
后来……后来再没喝过。
一杯温热的豆浆下肚,僵硬的四肢渐渐回血,大脑和心脏缓慢归位。
任意面上依然平静无波,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下了什么决心。现在的任意,在众人眼中,已是神秘而有能量的。
顺利开了局,剩下的路不会多难走。意想中的效果已经达到,这里面有多少是自己的努力,有多少是傅言归的因素,已经不重要。
“总长不在了,由我代替他暂时主持华光会工作,大家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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