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书房看看。”
这也太奇怪了。
谢凛话音落罢之际,傅雪衣眼前光景一晃,转瞬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没多久,谢凛找到那些话本。
傅雪衣谨慎地问道:“师尊,你看过吗?”
“你觉得呢?”
“其实……”傅雪衣轻声道,“这里面讲的都是关于师尊你厉害的地方。”
谢凛顺着傅雪衣的话,神情淡淡:“所以,你得出我是个厉害的老男人?”
傅雪衣致力于把谢凛哄好,像兔子似的,很快钻进谢凛怀里,主动蹭了蹭,语气乖巧:“师尊,你不要看了。”
作者有话说:
修仙界科普知识:在修仙界之中,千岁的年龄差根本不算什么的。作者写的上一对师徒也是千岁年龄差~
年轻,不老,会宠人,体力超好.jpg
感谢支持,比心心。
“师尊之前不也是这样亲过我吗……”
傅雪衣悄悄地将谢凛手中的话本子按了回去, 见谢凛对于他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师尊。”傅雪衣轻声解释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谢凛不为所动, 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说你老的意思。”傅雪衣微微揪住这个人的衣袍袖角, 眉眼低垂, 倒打一耙地胡说, “是你听错了。”
谢凛顺着傅雪衣的话道:“我不老的话,会听错你的话吗?”
傅雪衣一时语塞, 眸光微微转了一下,小声道:“师尊, 我错了。我求饶,你原谅我。”
谢凛抬起手来, 轻轻捏着傅雪衣的后脖颈, 有一下没一下的, 力道轻缓。
傅雪衣莫名读懂了谢凛的意思。
他轻颤了眼睫, 仰头吻上这个人的唇, 主动示好。他的吻一直绵延而下,直到蔓延至谢凛腰腹位置。
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方之前, 傅雪衣整个人被谢凛给提了起来, 谢凛问道:“做什么?”
傅雪衣轻眨了一下眼, 眸中泛起些许的茫然,迟疑道:“师尊之前不也是这样亲过我吗……”
“不用。”
谢凛没真生气, 将傅雪衣抱了起来,转瞬到了旁边的房间。
傅雪衣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下意识以一只手撑起身体, 另外一只手微微抵住谢凛的胸膛, 轻声道:“不能在这儿。”
谢凛有些意外地问:“你想在书房?”
“不是……”
因为谢凛的话, 傅雪衣微睁大了桃花眼,解释出声:“我是说回师尊你的房间。”
末了,他还补充道:“你不能嫌我麻烦。”
傅雪衣坐起身来,喊了一声“师尊”。
最终,谢凛还是听了他的话,将战场转移了。
越是临近三月初的时候,傅雪衣越是紧张。
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了。这一次,他师尊要去傅家,沈景之也要来傅家。
傅雪衣思来想去,自我安慰似地心说道,沈景之不知道那株灵药是他向谢凛求来的灵药,谢凛好像也没有问过当年他求那株灵药是为了什么。
只要他自己不要慌张,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就算沈景之知道了那株灵药是来自于剑宗上林春,也不会冒然跑到谢凛面前去道谢。
傅雪衣想了好几日,觉得自己只要不让沈景之跟谢凛单独见面,就好了。
这两人并不熟。
傅雪衣打定主意,在豫州的时候,自己要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谢凛身边,最好是走哪儿都跟着。
二月下旬,傅雪衣将家中送来的礼贴分给了同在学堂上课的同门师兄师姐们,称随意前往,一切花费都由傅家承担。
二月底时,傅雪衣特地向学堂请了几日的假期,回到清玄境,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提前回豫州去。
宗主临时找谢凛有些事情,因而谢凛不会跟他一起回去。
傅雪衣只好同谢凛约定好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传灵讯通知他。
下午时,傅雪衣离开宗门下了山,乘坐传送阵,回到豫州。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傅家守卫一见到傅雪衣,便主动迎了上来,道:“二公子。”
傅雪衣问道:“父亲母亲他们都在家中吗?”
“家主他们都在厅内。”
“那我去找他们吧。”
傅雪衣进了大门,飞奔向大厅,朝着厅中正在交谈的两人出声喊道:“母亲,父亲!”
厅中身着淡紫色衣裙的秀美女子转眸望过来,见到傅雪衣时,眸光微亮,连忙招呼道:“雪衣,快过来。”
傅雪衣应声走过去,语气乖巧地喊道:“母亲。”
他母亲萧虞心拉着他的手,将他左看右看之后,道了一声:“雪衣,你怎么又瘦了?”
“没有吧,是我又高了。”傅雪衣语气略略有些兴奋,“我觉得我快比我哥都要高了。”
萧虞心点头应声道:“对对对。”
傅慈道:“夫人,你又胡乱纵容他的话。”
傅雪衣闻言,比划道:“等过几日,让哥哥跟我比一比就知道了。”
萧虞心温和出声,纵容地说:“不用比,你们在我这里,都一样高。”
晚膳时,傅慈问道:“仙尊说了什么时候来我傅家吗?”
傅雪衣想了想,摆手道:“其实,师尊他真的没有什么规矩的,就跟寻常好了。师尊有什么事,他什么时候来,肯定会跟我说的。”
谢凛这人直白至极,才不会憋着不说呢。
用完晚膳后,傅雪衣回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上午时,家中派人来送了他将要在及冠礼上穿的礼服,也一并将他师尊的衣裳给送了过来。
傅雪衣简单试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将这两套衣裳一起挂了起来。
下午时,傅闻寻提前从宗门回来。
傅雪衣听闻这个消息,拉着傅闻寻,在训练场好好比划了一下午。
临近晚膳时间,两人才作罢停手。
傅雪衣道:“哥哥,你要是再不抓紧修炼,你弟弟都快要赶上你的修为了。”
傅闻寻虚眯了下眼睛,哼声道:“你现在才金丹中期境界,我半只脚都快踏入化神境界了,你说你快赶上我的修为了?傅雪衣,你在白日做梦呢?”
“当修为突破到元婴之后,每一小阶的精进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傅闻寻摇头道,“你应该先想一想,一年之后的青云台之争。”
“你作为剑尊唯一亲传弟子,无论修为如何,在青云台之争上,定会有很多人来挑战你的。”
傅雪衣闻言,好奇道:“那我明年岂不是还可以打你?”
傅闻寻喊道:“傅雪衣,你想不得我好哇,没准儿我明年在青云台之前就进阶化神了呢?”
“哦。”
参加青云台之争的修士,只有两个限制。
一是骨龄不过百,二是修为在化神境界之下。
若是明年傅闻寻进阶化神初期了,那的确是不能够参加青云台之争。
傅雪衣思及此,遗憾出声:“可惜了。”
傅闻寻道:“你的对手,应该是沈景之。”
傅雪衣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傅闻寻“啧”了一声,语气隐约吃味:“傅雪衣,怎么?你对你亲哥都要下狠劲儿打,对沈景之就舍不得了。”
“他身体不好。”傅雪衣回过神来,补充道,“他从前身体不好。”
傅闻寻道;“吃了你带回来的灵药,他现在身体可好了呢。”
傅雪衣听见“灵药”两个字,蓦然噤声。
他又听见傅闻寻继续哼道:“我就说,你当初带药回来的时候,就多说点儿,编说些什么那灵药是你费劲千辛万苦、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带回来的。”
在傅闻寻的印象里,他这个弟弟平日里很少吃苦,若是在寻药过程中吃了什么苦,回来肯定会向他们抱怨的。没抱怨的话,大概就是傅雪衣没怎么吃苦。
“没有。”傅雪衣无端被戳中了心事,神色略微不自然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强调道,“这有什么啊?”
“傅闻寻!你的朋友是不是很少啊?帮朋友一把,也是要求回报的吗?”傅雪衣故意损人,“该不是在道宗的时候,你这个做师兄的,被刚入门才两年的小师弟给打过,所以看他不太顺眼吧?”
傅闻寻撩起袖子,没好气地喊道:“傅雪衣,你给我过来。”
傅雪衣说完那番话,早就已经跑远了。
夜里,傅雪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又被刚才做的噩梦给惊醒了,额上全都是冷汗。
梦里乱七八糟,扰得他心绪复杂。
傅雪衣在床上安静良久,抬手唤出了一道灵光,传了一道灵讯出去,想问谢凛什么时候到豫州。
当灵光自他指尖飞掠出窗外后,他才想起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好像不太适合传灵讯给谢凛打扰。
只不过,那灵讯已然飞走,傅雪衣抬手都召唤不回来,只好又召唤了一道灵光,正欲解释时,便已经有灵讯飞了回来。
傅雪衣拆开灵讯,内里是谢凛清越如玉石相敲的声音:“不清楚。”
他回了灵讯说好,坐起来,试图修炼。
没过多久,傅雪衣又起身穿好外衣,跑到院子里练剑,直至天亮。
上午时,傅雪衣接到沈景之的灵讯。
大概是因为昨日傅闻寻已经离开宗门的事,沈景之听闻他从青州回了豫州,便下山来神城找他。
傅雪衣思及谢凛并没有给他传灵讯说自己今日就要来,便应了沈景之晚上的邀约。
黄昏将至,豫州神城的天被夕阳染得火红,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岸之上。
傅雪衣和沈景之约定好了在从前常去的酒楼碰面。他到酒楼的时候,酒楼内的小二认识他与沈景之,对他说沈景之已经到了。
酒楼小二很快将傅雪衣引至二楼包厢。
傅雪衣道了声谢,推门而入。
包厢内,沈景之原本是坐在窗边看着河边岸柳的景致,在听见声音之后,转头看见傅雪衣,便起身迎了上来。
他温和出声:“你今日倒也来得准时。”
傅雪衣微微挑眉,得意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迟过了。”
沈景之笑着说:“看来剑宗的确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将你往日爱拖延的习惯都给改了。”
小二将傅雪衣引来包厢后,没过多久,便点的菜上齐了,躬身退出包厢。
中途,沈景之提前将傅雪衣的及冠贺礼交给了他,道:“你及冠礼那一日,去傅家的人应该会很多,比较热闹,我怕这份生辰贺礼不能够及时交到你的手上,因而提前给你。”
傅雪衣想到去年沈景之送的兔子玉簪,便好奇地问:“这次又是什么?我现在拆开来看了?”
沈景之应声道:“可以。”
傅雪衣打开手中的木盒。
木盒之中,是一把檀木梳,上面依旧刻了他所喜欢的兔子。
傅雪衣问道:“沈景之,你送我梳子做什么?”
沈景之解释道:“在及冠礼上,你的执礼者会为你梳发束发并及冠,所以,我在想送你的生辰贺礼时,便想到了梳子。”
“所以……”傅雪衣语气顿了下,脱口而出,“沈景之,你竟然是想当我一回长辈,给我梳头发啊?”
“我跟你说,要是这样,我及冠礼那日肯定不用这把梳子的,不能让你压我一头。”
沈景之笑了下,他向来温和,开口道:“你要这么想,就将它当做一个装饰物,也没关系。”
傅雪衣仔细观察着这把梳子,问道:“这梳子里面是不是有你的灵力?我好像感知到了。”
沈景之并没有回答傅雪衣的问题,只道:“今年年初的时候,在道宗发生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隔壁一个主峰的峰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不知任何缘由地被替换掉了。这位峰主的灵源气息没有变化,神识与灵台也没有变化,连本源气息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不知道伪装了多久,连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就是本尊的时候,被他刚出关的道侣揭穿了身份。”
傅雪衣越发好奇,问沈景之:“检查身体,也检查不出来吗?”
“检查不出。”沈景之摇头道。
“这个人伪装得很好,但是他的道侣在出关之后,与他相处的过程之中,无意间问了那个人关于她和那位峰主才知道的一个秘密,那个人没能够回答上来,那个人才终于被戳穿了身份。”
傅雪衣又问:“那这个峰主呢?”
沈景之道:“陨落了。”
“那这个峰主的道侣不是很伤心?”
“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取代了我,当你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知晓‘我’不是我,并且及时止损呢?”
“所以,我在这把梳子里藏了一个秘密。”沈景之解释了这把梳子,“等你需要的时候,将它拆开来。无论过多久,关于梳子里的秘密,我的答案都不会变的。”
“但是……”
傅雪衣闻言,迟疑道:“有时候,人都是会变的。”
怎么保证答案永远不会生变?
沈景之轻声笑道:“可是,傅雪衣,我不会变。”
傅雪衣顿声,微垂眸光,抬手喝了一杯桃花酒。
就在这时候,一道灵讯从窗外夜色之中飞掠而来,转瞬落在了傅雪衣手中。
傅雪衣放下手中的梳子,抬手拆开灵讯。
谢凛的声音从灵讯中流泻而出:“我到豫州了。”
傅雪衣连忙站起身来,对沈景之道:“我师尊找我有点儿事,我得先回去了。”
沈景之问:“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回家的路我熟。”
傅雪衣摇头,把玉盒收了起来,飞快冲下了楼。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酒楼门口, 傅雪衣浮上面颊的酒意被凉风吹淡了些。
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许多,手中仍旧捏着谢凛那道灵讯,转身穿越人群, 往傅家驻地附近走去。
远离热闹之后, 傅雪衣突然间想起两年前的时候, 大概也是这样相似的情况。
两年前, 他以为谢凛不会追究的时候,谢凛却亲自从青州下山, 来到豫州,要收他为徒。那一夜, 他心绪复杂,现在也同样心绪复杂。
只是, 这其中纠结的, 却好似不太一样了。
傅雪衣走过一处街角, 隔着很远, 他就已经提前看见了谢凛站在那里的身影, 身形颀长而挺拔。
走近之后,他开口唤道:“师尊, 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谢凛看向他, 应了一声:“你刚才没在你家中, 而是在城中酒楼?”
“对。”傅雪衣解释说,“我和我一个朋友在酒楼刚吃完饭, 然后就接到了师尊你的灵讯。”
“不用急着回来的。”谢凛道。
傅雪衣闻言,悄悄抬眼,看了下走在他身旁的人, 语气如常:“也没有很急啊, 就是吃完了饭, 我们本来就要各自回各自的家了。”
“是你那位送过你兔子发簪的好友?”
傅雪衣猝不及防之下,又听见谢凛提及起一年前关于那根兔子发簪的事情,神色微顿了下。
他想:有个会送生辰贺礼的朋友,又怎么了?是不可以送?还是不能有朋友吗?连谢凛自己明明都还有朋友的。
不知怎么的,傅雪衣今晚心思活跃,竟然应声道:“是啊,就是那个朋友!”
谢凛听见傅雪衣的话,转眸看了一眼傅雪衣,跟这个人悄悄咪咪来看他神情的目光给撞上。
下一瞬,傅雪衣飞快地移开目光,小声道:“师尊,我今夜喝了点儿桃花酒,你要多担待些,我脑子不太清醒。”
谢凛又问:“喝醉酒不记事?”
傅雪衣摇头,又点头:“记事的。”
谢凛没再说话,任由傅雪衣将他领进傅家,带到上一次他住过的院子。
傅雪衣道:“师尊,这处院子已经被打扫过了,你好好休息。”
谢凛目送傅雪衣离开,这才进了院中,将昨日夜里傅雪衣传给他的灵讯又给听了一遍。
——师尊,你睡了吗?你什么时候才会来豫州啊?
没多久,傅雪衣却又出现在他院门之外,敲响了他的门。
谢凛微微收拢指尖,收起那道灵讯,应声道:“进来。”
傅雪衣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挂在不远处的两套礼服,伸手将谢凛的礼服取了下来,便又出了门,打算把礼服送过去。
“师尊。”傅雪衣抱着礼服,喊了一声师尊,解释道,“这是你后日要穿的礼服。”
“我父亲说,那一日家中虽然要来很多人,但是若师尊你不喜热闹的话,可以在及冠礼的时候才出现,及冠礼之后也可以随意离开。”
傅雪衣一边解释,一边递上手中的礼服,并继续说:“师尊可以先试一试,看看是否合身。若是有不合之处,明日还可以让制衣司进行调整。”
谢凛接过礼服,转身朝里走去。
傅雪衣见状,索性坐在桌前,发了会儿呆。等谢凛再出来的时候,他抬眸望了过去。
谢凛平日里穿的较为素净,通常都是简单至极的衣裳,一看就像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仙尊。
傅家是世家作风,给他及冠礼上定制的两套礼服都偏繁复与精致。金纹白衣,衣料带着坠感,繁复的纹路以金线相绣,云纹自下而上攀附,穿在谢凛身上,别有一番意韵。
傅雪衣站起身来,出声询问道:“师尊,你觉得有哪里不合适的吗?”
谢凛道:“没有。”
傅雪衣放心地点点头,应声道:“那就好。”
“师尊,礼服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傅雪衣同谢凛告辞离开。
翌日,傅雪衣想到昨日夜里谢凛问他的那番话,还特地示意性地请他师尊去豫州神城最大的酒楼吃了一顿饭。
时间转瞬来到三月初。
傅雪衣睁眼醒来的时候,刚一起床,就收到了许许多多的灵讯,一一拆开来看,发现其中大多都是祝他二十岁生辰快乐的。
对于这些灵讯,傅雪衣只挑了些平日里与他自己较为相熟的人,一一回了灵讯,这才起身,穿上了那一身礼服,出门去相隔不远处的院子寻谢凛。
傅家驻地门口,守卫早就已经并列在大门两侧。
受邀前来的客人递上请帖,便很快会有侍者上前来,引人去前厅。
前厅院中,早就已经备好了酒水与各类吃食,侍者与客人来往于其中。来往的客人遇见其他相熟之人,便会站在一起,交谈着今日及冠礼的情况。
今日来傅家的客人之中,有一半的人看重的是傅家的世家脸面,而另外一半的客人,来看这位小辈的及冠礼,却是看重了今日及冠礼主角的那位师尊的关系。
仙尊谢凛常年隐居于剑宗清玄境,近百年无人曾撞见过谢凛的出手,就算是出手,也是在旁人所不知知晓的情况之下,难以得见真容。
谢凛很少露面在世人眼中,就算是上一次从青州来豫州收徒,这个消息也是在事后传开了,这些人才得知此事的,从而错过了谢凛在豫州的机遇。
这次来傅家,及冠礼还没有开始,便有不少人期待着。
傅家家主及其道侣现身前厅时,笑着拱手,向众人问候之后,又说了好一些客套的话,相互贺喜。
时辰将至的时候,天光照进前厅,一片明亮。
随着礼者唱和声不断,傅雪衣才应声从正道走了进来,进入前厅。
周遭不少人虽然已经知道傅家有个小儿子得了仙尊重视,却都只是第一次见傅雪衣。
修仙界修士大多都非眼缘庸俗之人,却都在此刻为傅雪衣蓦然现身之后所瞬间冲击而来的容貌震撼,感到不小的惊艳。
与谢凛那一身礼服有所不同的是,制衣司在裁剪傅雪衣的礼服时,在腰间增加了浅色的流苏。金纹白衣显沉稳,腰身清瘦纤细,玉珏压袍,流苏也随礼服主人的身形而动,隐约流动着并不算太过沉稳的灵动感。
前厅早已经被布置得庄严恢弘。
傅雪衣缓步走进前厅,跟随着厅中不远处礼者的唱和声,一一行跪拜之礼。
最终才是谢凛的出现。
在礼者的唱和之中,傅雪衣抬手行礼,跪在团垫上,微微抬眸,看见了谢凛去拿旁边礼者托盘中的梳子的动作,神色恍然了一瞬。
两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他朝谢凛行拜师礼。
谢凛拿起梳子,为傅雪衣梳理顺了一头墨发,然后才抬手挽发,及金冠,戴玉簪。
傅雪衣微微垂眸,便看见谢凛为他及冠后,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了过来。
不远处,礼者唱和“礼成”二字。
傅雪衣只好抬起手,抓住谢凛伸过来的手,借力从团垫之上站起身来。
谢凛手中微凉的触觉顺着两人短暂交握的手掌传了过来,被傅雪衣所感知。
他不是没有握过这双手,而是从来没有在周遭都是人的情况下,当众去握这双手。
在大家投落而来的各种或祝贺或艳羡的目光之中,傅雪衣的指尖轻颤了下。
谢凛宽大的袖袍堆叠在他们交握的手掌上。
下一瞬,傅雪衣突然感知到谢凛原本该及时抽离的手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突然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才松开了他。
这个人怎么突然吓他?
傅雪衣的心跳加快了一下,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周遭距离站得近的那些人,悄悄观察着他们的面上神情,并未发现任何的异色。
傅雪衣放松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不远处身着月白长袍的沈景之处。
沈景之见傅雪衣望了过来,弯唇轻轻地笑了下,视作安抚。
整个及冠礼所有礼节结束之后,傅雪衣自顾自地站在一处暂且无人到来的角落里,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傅雪衣。”沈景之迈步走过来,出声道,“今日难得见你紧张。”
傅雪衣神色微怔,问:“我表现得这么镇定,你还能看出来我紧张?”
“只是有一点儿而已。”沈景之道,“不熟悉的人,自然看不出来。”
傅雪衣短暂沉思,心绪微顿。
所以,刚才谢凛突然在袖子底下回握他的手,不是为了吓他,反而是想要安抚他的?
傅雪衣抬眸望了一眼谢凛所在的方向。
谢凛正在和道宗宗主交谈着什么。
这场及冠礼,连道宗宗主都来了。
傅雪衣深知不是因为自己有这个脸面让道宗宗主都来参加这样一个没什么好处的及冠礼,而是因为这场及冠礼的执礼者是仙尊谢凛而已。
傅雪衣看见那些努力往那边凑进去的修士,莫名感慨了一句:“原来,就连大乘尊者,也避免不了各种交际的。”
沈景之道:“你作为这场及冠礼的主角,外加仙尊亲传弟子这个身份第一次对外露面,很快也要进行交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