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衣与贺流云对战过几次后,便暂且停了下来。因教习的数次夸赞,近日来找傅雪衣小作比试的弟子并不算少。
“贺师兄,你每日都和傅师弟分在一起,这总得给我们一些机会,见识见识傅师弟的剑招厉害吧?”
傅雪衣见状,便随意接了一位师弟的话,轻笑道:“请。”
同不同弟子对战比试,傅雪衣发觉自己对于基础剑诀的领悟与增长似乎会更高一些。
于是,在此后数次实战课上,傅雪衣会主动接受来自于其他弟子的比试邀约。
偶尔几次的时候,傅雪衣也会想,若是他能跟他那位师尊也比试一番,或许收获会更大一些。
然而,在九州之内,无论是哪个徒弟可能都没有过他如此大胆的想法,连修行之途都还没正式开启,就想着去挑战师尊了。
但是,是比试,就总会有“意外”发生。
傅雪衣和一位师兄比试,点到为止。傅雪衣在即将收剑之时,一道充满灵力的剑招却转瞬袭来,击中了他手握剑柄的手背。
鲜血瞬间裂了开来。
随着一声轻鸣的剑音过后,傅雪衣手中长剑也一同碎裂。
那一瞬,他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是周遭弟子传来的惊呼声,以及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傅雪衣蓦然回神。
贺流云已经从另外一边跑了过来。
傅雪衣垂眸,望见自己手背上崩裂开来的剑伤,鲜血淋漓。
可他仍旧忍着痛,强握着断剑剑柄。
剑不能、也不该脱手。
贺流云出手,指尖落了一道灵力在傅雪衣鲜血淋淋的手背上,暂且止了血。
这时候,才传来对面人语气慢悠悠的道歉:“抱歉啊,傅师弟,我一时之间没注意到现在的场合,下意识就用出了一成灵力。”
“这是我家祖传的愈伤药,傅师弟没有灵力护身,一时来不及躲,伤得有些重了。”
对面弟子说话间递过来一瓶简陋的愈伤药。
贺流云语气冷漠地指责道:“林翔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翔惊讶道:“贺师弟,我修行已有数年之久,平日里在外对战都是用了灵力,最近回到宗门,是一时忘记了宗门早课的规矩。”
“我是该罚,就罚我多抄几遍宗门规矩,但是……”林翔眉头轻蹙了下,“虽然贺师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但是眼下贺师弟你却说我是故意而为之,这是不是在仗势欺人?”
“你!”
贺流云出声,神色不忿。
傅雪衣仍旧握着那柄断剑剑柄,原本已经止过血的手背很快又有血渗了出来,在他白皙的肤色之下,显得有些刺眼。
这道剑伤几近深刻见骨。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今夜来找我。”
双方僵持不休的情况之下,教习听说有人因为早课训练而受伤,很快赶了过来。
在了解清楚清因后果之后,他对林翔做出了惩罚,罚其抄宗门规矩百遍。
“若是一个剑修,连对周遭环境的掌控都无法精准做到、会出现失控的话,那他不如早日改修其他道法。”教习问道,“林翔,你可明白?”
林翔道:“弟子服从教习的安排,罚抄宗门规矩一百遍。。”
“今日早课到此为止,大家各自散去,好好思考今日之事。”
教习说罢,拂袖离去。
林翔笑了笑,语气温和,带着点儿歉意:“傅师弟,今日真是抱歉了。”
事后,贺流云不忿道:“林翔就是故意的。”
傅雪衣取了伤药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将药粉倒在自己的伤口之上,又听见贺流云道:“几年前,林翔就是欲拜入上林春一脉失败了,因而这次回宗门发现仙尊收了你做徒弟,才会怀恨在心,故意针对你的。”
贺流云低声说:“是我忘记提醒你了。”
傅雪衣倒好上药,单手取了绷带,让贺流云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又才出声道:“那我往后……会遇见更多这样的事情。”
贺流云解释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林翔那样阴暗的。”
包扎好伤口后,傅雪衣开口问道:“贺师兄,若今日林翔针对的是你,你能躲过那一剑吗?”
贺流云迟疑地看着傅雪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雪衣这个问题。
“你能。”傅雪衣轻声道,“但是,我不能。”
剑法练得再好,若是没有相应的修为来匹配,便如同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今日唤作任何一个人,面对林翔那一剑,或许都可以躲过那一式剑光。
林翔今日一事,戳破了傅雪衣的幻想与逃避。
若他还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待在傅家,可以是任性自由、快乐散漫的小少爷,所有人都会惯着他、宠着他、护着他。
可是,他已经不是了啊。
他现在是谢凛的徒弟,会有很多人盯着他的身份。无论愿不愿意,他都会被推着往前走。他不可能躲在这个温和的壳子里一辈子。
若是下一次,朝他而来的,是一把捅到他心口上的剑呢?
若是往后有人将剑对准他的亲人与朋友,而他恰好在现场,却无能为力呢?
今日早课提前结束,傅雪衣同贺流云告辞之后,回到清玄境结界处,在结界外坐了许久,才拿着身份弟子牌,打开了清玄境结界。
清玄境中常年覆雪,满目皆是干净无暇的雪色。
傅雪衣回去时,在清玄灵殿遇见谢凛。因为有伤在手上,他向谢凛简单地行了礼,将手藏在了身侧。
“过来。”
谢凛今日穿了一身幽蓝色长袍,流银色软纱如同落在夜色中的月华,清寒而神秘。
傅雪衣安静地走了过去,眸光轻垂,就听见谢凛对他道:“把手拿出来。”
傅雪衣闻言,微微抬眸,撞进那双平静的眼眸之中。他迟疑了下,然后才将自己藏在身侧的手拿了出来。
谢凛道:“你受伤了,谁帮你包扎的?”
傅雪衣轻声道:“是贺师兄。我让贺师兄帮我绑了下绷带。”
谢凛抬起手,指尖落在傅雪衣手背包扎的绷带之上。
灵力落在傅雪衣手背处,那被绑得乱七八糟的绷带瞬间散开了来,露出他手背上那道深刻的剑痕。
冰凉微寒的灵力覆落于傅雪衣伤口上,他下意识想躲开,却被谢凛强行握住了手腕。
不得已之下,傅雪衣只能克制地安静下来。
谢凛的灵力钻入他的伤口之中,寒凉却隐约酥痒,像是在愈合那道剑伤一般。
傅雪衣的指尖轻轻颤了下,便听见谢凛问他:“很疼?”
傅雪衣抿唇摇头。
谢凛直言:“贺流云包扎得太丑。”
傅雪衣摇头迟疑:“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这伤也不重,只是小伤而已,很快就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谢凛打断。
谢凛盯着他,目光平静道:“你可以找我,而不是在结界外坐那么久。”
也就一刻钟而已。
傅雪衣启唇,又没说什么,安静地点了点头。
他手背上这道深刻见骨的伤在谢凛的灵力之下,很快愈合如初,连半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谢凛轻轻地点了下傅雪衣手背,才收回手,出声道:“你今日受伤了,练剑一事,便休息一日。”
傅雪衣闻言,应声走出了殿中。
须臾,谢凛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清玄境。
剑宗,星辰海。
谢凛出现时,星辰海峰主正在和贺流云说话,听见动静,站起身来,问道:“仙尊今日来是找我有何事?”
“我不找你。”
谢凛看向贺流云,道:“我找你徒弟。”
星辰海峰主闻言,也朝着贺流云看了过去。
贺流云满脸茫然,心说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儿啊?
“傅雪衣。”
谢凛道。
贺流云神情顿时了然,将今日早课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绝对没有半分添油加醋。
半刻钟后,谢凛拂袖离去。
与此同时,临江仙主殿前,临江仙峰主感知到什么,起身应了出去。
他在殿外瞧见从虚空之中一步踏出的谢凛,出声询问道:“你这是……”
“我许久未曾下山与你比试。”谢凛道,“今日有了这兴致,同你打一场。”
临江仙峰主闻言,神色略显奇怪,似乎没明白谢凛今日突如其来的发疯是怎么回事儿。
剑宗五大峰主之中,在谢凛当年踏入修炼道途的时候,临江仙峰主稍微年长,在当初基本上也算得上是与谢凛有过同辈之争的剑修。
两人曾经有过一战,然而临江仙峰主在那一战当中输给了谢凛。
因而,他深知谢凛就是个疯子。
谢凛好多年不发疯了,怎么时隔多年又来发疯?临江仙峰主被迫和这个疯子在虚空之中又打了一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谢凛临走前,丢了一瓶愈伤药过来,冷淡说了句“慢慢养伤”。
临江仙峰主捏着那瓶愈伤药,反反复复地思考了一遍,然后撕裂虚空,去了星辰海主殿。
星辰海峰主还在跟贺流云讲事情,瞥见一把冲进来的临江仙峰主,神情略显无奈,出声道:“流云,临江仙峰主找你。”
“我干嘛找你徒弟?”
临江仙峰主断然拒绝:“我不找你徒弟,找你。”
于是,贺流云躬身欲退出主殿。
临江仙峰主问道:“谢凛今日发什么疯?莫名其妙跑来打我。”
于是,星辰海峰主又把贺流云给叫了回来:“流云,你回来。”
贺流云一只脚才刚刚迈出主殿,听见自家师尊的话,又将脚收了回来,转身来到临江仙峰主面前,行礼道:“见过峰主。”
“是这样的,原因来自于今日的早课实战训练上……”
贺流云又将先前给仙尊说过一遍的话,复述给了临江仙峰主。
临江仙峰主:“……”
他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徒弟的事情,这谢凛还如此护短。
徒弟犯错,师父还得吃苦。
回去之后,临江仙峰主思来想去,对不起自己挨谢凛打的这顿伤。他不好过,怎么能让自己干了坏事儿的徒弟好过呢?
没多久,临江仙峰主便把自己的大徒弟给叫过来,吩咐道:“让林翔多抄一百遍宗门规矩,你去把他叫来,在我面前抄。”
“不抄完,不准走。”
另外一边,傅雪衣并不知道清玄境外发生的事情,很快回到住处,在书房待了一个下午。傍晚将至时,他才从书房中出来。
翌日,傅雪衣去上早课时,才从贺流云处听闻了昨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贺流云道:“昨日,先是你师尊来找了我,没过多久,又是林翔的师尊来了星辰海主殿。”
“后来,我从师尊那里得知,你家师尊约林翔师尊比试了一番。”贺流云见教习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学堂外,连忙压低声音,“你想啊,在剑宗谁打得过你家师尊啊?”
“听说昨日一战,还是你家师尊压了修为之后的同阶一战。”
末了,贺流云还补充说道。
早课结束时,傅雪衣问了贺流云一个问题:“贺师兄,你平日里在修行上有任何问题,也会向师尊寻求帮助吗?”
贺流云神色自然:“这是当然了,师尊不就是为我们的修行之途解疑答惑的吗?”
傅雪衣安静下来,眼睫微垂,隐约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贺流云问道:“傅师弟,你是不是还挺怕你家师尊的?虽然仙尊看起来是有些不近人情的,但是对于亲传弟子,应该不算太冷淡吧?”
“还有之前傅师弟你还不是仙尊徒弟的时候,仙尊也将灵药给了你,并没有不近人情啊。”
傅雪衣心烦意乱地点点头,并未多言。同贺流云告别时,贺流云赠了一盒糕点给他。
“傅师弟,这应该是你们家乡那边的糕点吧。你离家已经好几个月了,因而我想着给你带了这糕点过来。”
贺流云不太确定地说完,便笑了笑,顺势离开了这里。
傅雪衣有些失神地抱着那盒糕点,回到清玄灵殿,朝谢凛行礼:“师尊。”
这时候,他才忆起自己手中还有一盒别人送的糕点,身形微顿,指尖微微收拢了些。他忘记将这盒糕点藏起来了,谢凛肯定得问。
果不其然,谢凛走过来,将执雪剑给傅雪衣时,目光从他怀中轻扫而过,淡声问道:“这是什么?”
傅雪衣轻声答:“是豫州那边的糕点,我托人……拿回来的。”
他斟酌着用词:“许久未吃了,我有点想吃这个糕点。”
傅雪衣说完,又怕谢凛听了这话,现在马上就要拉着他去豫州,半刻也不带停歇的那种,便补充道:“不知道师尊在豫州时有没有尝过,我想与师尊分享。”
他在心中默然对贺流云说了一声抱歉。
傅雪衣将糕点盒打开,推给谢凛。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谢凛将执雪剑递给他的动作已经很久了,又连忙伸手去接剑。
手忙脚乱之下,傅雪衣手中的糕点盒往旁边倾斜而去——
下一瞬,一只带着微凉的手伸出来,扶住了他的手腕。
谢凛出声道:“小心些。”
傅雪衣拿了执雪剑,感受到原本寒凉的剑柄很快升了温。
谢凛握着他的手腕,从他那只手上拿着的糕点盒中,取了一块糕点来吃。
傅雪衣抿着唇,心跳得飞快。迟疑良久,他才终于开口道:“师尊,我在修行上有一惑。”
谢凛抬眸看向他。
“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炼化师尊的……元阳?”傅雪衣话语轻了下来,心跳声好似比话音还大,“求师尊为我解惑。”
他竭力克制着呼吸,怕自己此刻走出清玄灵殿后,便想要逃离这里。
谢凛微抬指尖,松开了傅雪衣的手腕,看见眼前人微垂却轻颤不已的眼睫,像是瑟瑟发抖的纤薄蝶翼,脆弱易折。
他平静道:“今夜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抬头。”
从昨日林翔一事给了他警醒之后,傅雪衣从昨日下午到此刻,便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失神。
眼下谢凛给他的答案,无疑是在他已然沉到底的心上重重地敲了下,内里好似有什么咕噜地冒了出来,酸涩又难捱。
“还有……”
谢凛出声时,傅雪衣抿唇抬眸看向他。
“今日这份糕点并不好吃。”谢凛淡声道,“下一次若是想吃,去豫州神城吧。”
在这世间,谁能在极短的时限内往返青州与豫州两大地域?也只有大乘尊者才能够做到了。
谢凛道:“你好好练剑。”
“好。”傅雪衣应声将糕点盒收了起来,拿着执雪剑走进殿外的雪中。
两个时辰后,傅雪衣将执雪剑还给谢凛,转身离开了清玄灵殿。
此时距离天色将晚还有一段时间,傅雪衣在书房之中待了一会儿,很快从书房到了桃花林间。
傅雪衣手中抱着一个玉盒,抬手从一树桃花上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放进玉盒里。
大半个下午,他都待在桃花林中,采摘了一大盒盛开的桃花,然后回到院子,以备好糖料、酒料等东西。
傅雪衣取了一个小坛子,将洗净的桃花瓣、糖料与酒等共同放在坛中,寻着记忆中的方法进行酿制。
他从前因为好奇桃花酒的酿制,而跟豫州神城中的一位酿酒师傅学习过酿制桃花酒之法。
傅雪衣发现在酿造桃花酒的过程中,能够使他烦躁而不安的情绪变得平静,因而就一直保留了这个方法。
临近黄昏,傅雪衣拿着衣物去了一趟桃花林深处的温泉灵池。
夜色降临之际,他敲响了谢凛的房门。
房间内的灯火随着门被打开而倾斜出来,轻轻地落在了傅雪衣一袭艳丽的红衣之上。
临行前,傅雪衣的目光落了那方从来未曾使用过的柜子。迟疑良久后,他最终打开了柜门,从柜中取了一套崭新的衣裳出来,换掉自己身上原有的衣裳。
谢凛微抬眸光,落在傅雪衣周身。
傅雪衣容貌本就清冷而漂亮,红衣袭身,便愈艳绝,单薄清瘦的腰身被柔软衣料包裹着,裁剪有度,好似是有人一寸一寸丈量过一般,有些过分的贴合。
傅雪衣察觉到谢凛打量的目光,呼吸放缓,轻声喊道:“师尊。”
他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谢凛已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进去。
当谢凛靠近时,强大而具有压迫感的气息像侵袭而来的巨兽,寒凉之中带着强势,使得傅雪衣的呼吸乱了一瞬。
这一次,心里蓦然生出的不安与羞耻,让傅雪衣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傅雪衣意欲抽身逃离此地,却被谢凛伸手给拉了怀中,不准他再离开。
他下午时待在桃花林中太久,即使沐浴过了,可发间染上的桃花气息依旧未曾消散,清淡地浸了周身,很快溢满房间,到处都是。
原本漂亮的红衣很快坠落在了地上,如同一团艳丽张扬的火,将傅雪衣周身摇摇欲坠的防备给吞噬殆尽了。
傅雪衣像一团干净无暇的雪云,被一双泛凉的手给摘取了下来,又很快陷入混乱之中。
他试图让意识保持清醒,可这一次的谢凛似乎比上一次来得更有技巧些,温和绵长的手段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令他一再败退。
脉脉灵力从他的四肢百骸钻了过去,又很快聚集了起来。
傅雪衣意欲出声,却说不出话来。
反复几次之后,他方觉自己眼尾与面颊上的微微湿润,连眼睫上都带着些许的润意。
他被谢凛给弄哭了。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谢凛安静地停下动作,目光落在傅雪衣面容间,停留瞬息。
正当傅雪衣以为谢凛打算放过他的时候,谢凛却将他拉起来,抱在怀中。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下,连彼此的呼吸都能交织在一起,暧昧不分。
傅雪衣声音轻哑:“师尊……”
下一瞬,谢凛的指尖落在傅雪衣的背上,一块一块地细数眼前人的脊骨。
紧接着,他伸出手,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住傅雪衣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今日夜里的第一个吻。
谢凛用了几分力道,最终让傅雪衣没能够再逃避过去。他轻轻地吻过傅雪衣的唇,然后是高挺的鼻梁,似桃花般的眼睛,眼尾的薄红与湿润。
谢凛唇间尝到了傅雪衣眼泪的味道,略微咸涩。他吻掉了眼前人面颊上的泪珠,才陡然继续刚才的动作。
不得已之下,傅雪衣只好抬手环住谢凛的肩,整个人攀附住面前这个名为他师尊的男人。
“师尊。”
意识恍然的时候,傅雪衣被充沛的灵力给堵住了,却还在想:幸好明日是宗门早课每隔六日后的休息日。
否则,他该怎么在符鸟出现的时候醒得过来呢?
傅雪衣睡了过去,就连在梦境之中,他也好像是坐在一艘极不稳当的船上。
当他睁开眼醒来时,眸光轻颤颤的,继而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谢凛。
雪衣铺在他手背之上,带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傅雪衣反应了瞬息,下意识坐起身来,轻声喊道:“师尊……”
始一开口。他便噤了声。
谢凛伸出手,语气平静:“抬头。”
傅雪衣微微抬了下头、紧接着,他的下巴被冰凉的指尖抬高,显露出纤细的脖颈,还有一片雪白间的点点吻痕,颜色深而欲。
谢凛指尖落下一抹灵力,轻柔地拂过傅雪衣脖颈。
傅雪衣只觉自己原本微哑的嗓子很快得以缓解,他开口,声音如往常那般清悦:“师尊。”
“嗯。”
谢凛将指尖收了回来,继续看着傅雪衣。
傅雪衣迟疑地问:“我的灵窍与灵脉是都……开了吗?”
他昨晚后来实在没能受得住,晕睡了过去。
“没有都开。”
谢凛解释道:“你晕过去了。”
傅雪衣微抿着唇,又听见谢凛继续对他道:“三处灵窍与灵脉。”
“修士体内一共有一百零八处的灵窍与灵脉,这是一个人达到大乘境界所需要的的所有灵窍与灵脉。”谢凛道,“你只开了三处,可以修炼过炼气的三小境界。”
傅雪衣模糊地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况。
昨晚,他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和谢凛做了三次,就开了三处灵窍与灵脉,那如果是修士全身一百零八处灵窍与灵脉的话,他还需要和谢凛……
这时候,谢凛问道:“你想一次性将所有灵窍与灵脉都开了?”
傅雪衣闻言,顾不得自己此刻复杂纷乱的心绪,连忙摇头拒绝。
谢凛这句话,不就是在问他是不是要一次性做完这一百多次吗?
不眠不休一个多月,就算谢凛身体好到了极致,但是依照他的身体情况,他可能会死在这床上吧?
傅雪衣反复斟酌过后,迟疑地开口道:“师尊,我每月月初休息的时候,来找你……解惑,可以吗?”
谢凛安静地看了他一眼。
傅雪衣见状,在心里纠结良久,胡思乱想,揣度着谢凛的各种想法。他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有种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的感觉?
傅雪衣思索时,微垂的眼睫轻轻颤抖着,隐约有些不安,想着要不要改口。
谢凛望见他微颤的眼睫,出声道:“可以。”
傅雪衣闻言,轻抬眸光,看向谢凛,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谢凛继续道:“今日,你就在这里修炼。”
傅雪衣弧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谢凛起身离开此地。
傅雪衣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掀开被子,目光落在自己周身的痕迹之上,一边穿衣服,一边迟疑心想:虽然这些痕迹并不痛,但是为什么每次都不给他消除这些痕迹呢?明明就是一道简单术法的事情。
等他踏入炼气境之后,一定得最先学愈灵决。
傅雪衣穿好衣服,盘坐在榻上,静心凝神,开始回想早就已经牢记在心的《相思决》。
开了三处灵窍与灵脉之后,那些被傅雪衣吸纳进身体的灵气终于有了储存之地。如同干涸已久的池中落下了第一滴水珠,傅雪衣察觉那些未曾消散的灵气通过灵脉,蓄在了灵窍之中。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灵力,但是对于一直只能眼睁睁看着充沛的灵气从他体内溢散的傅雪衣而已,是一大惊喜。
傅雪衣静心修行了一上午。直到某一瞬,他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像是什么无形的壁障应声碎裂开来。
周遭的灵气第一时间涌入傅雪衣的四肢百骸之中,最终汇聚在了一处灵窍之中。
他这是……修炼到了炼气前期境界?
傅雪衣仔细回忆过往上早课时教习所讲的知识,心中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