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清面上却没什么起伏:“已经没用了。”
他看向方熠:“顾安风的帮手不止叶斐然一个,他们几个公司都有往来,估计早已经把账做干净了。”
“更何况,”他顿了一下:“我现在手里不仅一分钱没有,还欠了好几亿,拿不出钱是没办法和他们抗衡的。”
方熠忙说:“我会帮你的,少爷,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帮你。”
“至少……也该试一试,对不对?”
江意清过了好几秒,才抬头过来看他:“方熠,你图什么呢?”
“我以前对你并不好。”江意清回忆着:“会因为大晚上想吃点心了就一时兴起给你打电话要求你半个小时立刻送来,会因为你做报表晚了半个小时就罚你加班到半夜,对了,你那次生病了说想请假还被我否了,说必须过来上班……”
“这么想想我真的是太糟糕的老板了。”江意清自嘲道:“像我这样的人本应该会成为你的噩梦才对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小的时候我把老爷的古董砸了,你会因为怕我被老爷罚帮我认了下来;高中的时候我因为没带作业本被老师罚站,罚放学后打扫教室,你嘴上不耐烦可还是帮着我一起打扫教室;你成人礼生日会那天我生病了,在你的聚会上晕倒了,你放下了手里的事情送我去医院陪我到第二天天明……”方熠望着他:“你怎么会是糟糕的人呢?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着的。”
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有很多事就连江意清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方熠还记得。
江意清怔住了,怔了许久,久到方熠以为他已经要被自己打动了,才听到他说:“方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你走吧。”江意清说:“拿着你的钱过安稳的日子,不要再跟我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为什么?”他的声音染上了慌乱。
“少爷,我们就不能永远像以前一样吗?”方熠望着他,目光急切而又真诚:“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你怕生活的没有以前好,我会拼命出去挣钱,会供你过上像以前好的生活……”
“够了,不一样了,我们之间也永远回不到从前了。”江意清冷声道:“我没有钱,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惟命是从?方熠……维系我们关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钱,我不直接点破,但你我心里都明白。”
“不是啊……”方熠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中滑落:“真的,不是啊……”
我一直喜欢您,从年少时期就发了疯一般的喜欢您,期待着您能什么时候回头来看我一眼……您难道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方熠心中无声的呐喊着,这些话在他心里积压了这么久,如今在江意清面前照样无法说出口。
从鸿来离职后他收到不下于十家企业的邀约,大部分都是看中了他在鸿来工作的履历,想获取鸿来的商业机密。为此,有的企业开出的待遇甚至比他在鸿来待着的时候多出两倍,如果是为了钱他为什么不接受邀约直接去上班?还要在这里苦苦找江意清找这么久?
江意清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很难再相信人了。方熠,你走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方熠看着他站起身,跟在他身后,泪流满面:“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像这样被他软禁在这里吗?”
保镖已经注意到不对,从旁侧走了过来。
江意清没转身,目视前方说了一句:“与你无关。”
随行的保镖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在方熠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杜若宣找了江意清将近半个月时间,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昨天找的私家侦探说一直盯着的方熠下午去了郊区一片别墅区,去见了江意清。
调查过后果然发现那栋别墅是叶斐然的房产,而目前江意清被他软禁在别墅里,还配备有保镖看护着。
幸好他找到的侦探人脉广,收买了叶斐然安排的家庭医生,以为江意清做治疗的名义带了出来。
而后又利用一模一样的车在半路进行掉包,将载着江意清的车一路开到杜若宣要求的地点,另一辆司机驾驶空车则装模作样的去家庭医生那里进行治疗。
江意清在后座坐着,隐约感觉到这次的路程比起以往都要长,直到主驾的司机说了声“到了”,领着江意清下了车,进到面前的别墅里。
陌生的环境让江意清皱眉:“换医生了吗?”
“嗯,之前的医生叶先生不满意,换了批新的。”引导他走进别墅的男人笑着说道。
男人将他引领到房间里,接着请他稍等几分钟,便关上门出去了。
江意清环视四周,并没在四周看到任何专业的医学设备,也没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不禁起了疑心——
这里真的是新医生要为他看病的房间?
起身准备打开房间的门,出去看看情况时,却发现门把手已被人从外面锁上,根本拧不开。
联想到路上司机异常沉默的态度,江意清越来越觉得可疑了。
退回到房间里,正在思索着该怎么应对眼前这状况的时候,房间的门忽地被推开。
门外的男人走进来,继而将门再次反锁上。
江意清望向男人,眸中划过惊讶:“……杜若宣?”
杜若宣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你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江意清已经开始打量周围有没有能拿来自卫的武器:【我要是失手杀了攻二,应该不会影响剧情评估吧?】
【……先不提最终剧情评估,你所在的是世界是现代法治社会,你要是杀了他的话肯定逃不过法网恢恢。】
【到时候我就彻底出名了,青市著名老赖之子锒铛入狱……】
【您现在的知名度也……不差。】
跟系统贫完的江意清回到现实。很可惜,他没看到任何尖锐利器,甚至能拿来当武器的可打碎的玻璃杯都没有。
于是他的视线在房间里飘忽了整整一圈,最终又被迫回到面前的杜若宣身上。
“你掉包了司机和车?”江意清道。
杜若宣点了点头:“见你这一面还是花了我不少力气的。”
江意清看向他:“你想怎么样?”
杜若宣笑了一下:“别紧张,我对伤害你不感兴趣,只是来找你聊聊天。”
“或者你可以当成……胜者的示威?”他笑意更深:“我想你应该知道了鸿来的事我也有份参与,不仅如此,最早就是我鼓动秦宣鹤进来一起合作的,靠着和股市庄家合作,倒卖鸿来的股票,我们四个人各自都赚了一大笔……”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这幅境地算是我一手造成的。”杜若宣说。
江意清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后,喉头中发出一阵清亮的笑声:“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恨你,还是对报复你的那些手段表示后悔?”江意清说:“你太可悲了,杜若宣,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得到认同,或者是胜利的快感。”
“你已经赢了,没错。”江意清继续道:“如果这是你想听到的话,我满足你。”
“装着若无其事,但从你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在意啊。”杜若宣淡淡一笑,身体朝后仰:“果然就像我预想的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你都只把别人当做蝼蚁罢了。在你看来,被那么微不足道的蝼蚁掀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当然会觉得无法接受。”
江意清皱眉:“你想表达什么?”
杜若宣说:“阐述一个你自己似乎都没发现的事实,好让你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那天?”杜若宣看向他:“我被父母从外校送过来念书,对于新环境紧张又忐忑,那时候我在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就坐在台下第二排……”
“当时只有你前面的座位是空着的,老师让我坐在那里。”杜若宣说:“我坐下来的时候,紧张的跟你打招呼,你冲我笑了笑……”
“你笑的就好像天使一样,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回忆到那一天的场景,杜若宣面上也露出笑容。
“我一心想跟你认识,交我来到那个班级里的第一个朋友,我记得我把我妈准备的礼物郑重的送给了你。”杜若宣垂眸,笑意更深:“你笑着接过来,我以为你会喜欢,放学后我从教室后门经过,有同学在打扫卫生,我见他们看着我似乎在聊什么,就走过去看了一眼,看到我送你的礼物出现在垃圾桶里……”
“放学路上我听到有人在我背后偷笑,说我给你送的礼物太掉档次,惹了你不开心,我肯定要完蛋了,来第一天就惹了最不该惹的那个人……”
“我以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他抬起头来,笑意消失:“却没想到是真的。”
“你和你的朋友故意在我值日的时候把黑板一遍遍弄脏,接着在班里把刚墩好的地泼满脏水,看着我无措的表情你反倒笑起来。”他说:“在你的默许之下,他们开始变本加厉……藏起我的作业本,用我的名义给班上的女生写骚扰信件,越来越没有下限。”
“你的跟班们好像肆无忌惮,因为知道背后有你撑腰,我根本不敢反抗……”杜若宣说:“但没想到我把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告到了老师那里,班会上老师像模像样的拉出来那些人批评了你,实际上目光一直落在你身上。”
“你对我找老师告状的行为很不满,默许你的跟班升级对我的霸凌。”杜若宣说道:“但你始终只在一边看着,从来没加入进来过,直到目睹了我在更衣室偷闻了你的衣服后,你也加入了进来。”
“那时候我才明白,你对同学的亲和只是老师面前才会出现的限定版,事实上在背后完全是相反的模样。”杜若宣说:“整个班都害怕你,所以不是加入你的行列中,就是被你欺负。”
“你和你的跟班们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我上完了高二最后一个学期就受不了转学了。”杜若宣说:“这么说来,我们的渊源是不是还挺深的?”
江意清愣愣的望着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对于杜若宣来说,江意清上次来他家里时说的完全是不一样的版本,在江意清的粉饰之下,那些他默许之下发生过的欺负似乎和他完全无关似的,而那些霸凌行为也成了因为嫉妒自己成绩好的小小捉弄。而他后来会霸凌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偷闻了他的衣服,过界了。
更可笑的是,当时在江意清的蛊惑之下,他竟然便也就那样认同了他的话。
那时,当江意清把藏着的手机直播摄像头拿出来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一切只不过为了诱使自己说出有利于他的话。
“所以那一天你装作醉酒来到我家之后,究竟是真的忘了你当年对我做过什么,还是又在拿出你招牌的演技在演?”
过了半晌, 沉默了许久的江意清才抬起头:“我没忘记。”
在当时对那些事实避而不谈当然是因为那样对自己比较有利,即使卑劣,但是结果证明的确有用。
也成功让杜若宣身败名裂了。
“你难道……不该对过去的那个我道歉吗?”虽是疑问的口气, 但是语气却十分冷静:“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只是因为我家境不如你们, 还是因为我懦弱?”
“你又怎么能做到若无其事的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意清抬起低垂的眼眸,看向杜若宣:“不然我要怎么样?告诉所有人你是因为我曾经霸凌过你才会想报复我?绑我去玩那些花样?”
“或许我说的话大部分都是谎言,但是有一句我没说错。”江意清说:“我说过当时你是转学来的, 成绩好人也单纯的像张白纸,他们是因为嫉妒才会欺负你。”
“你知道吗?人只会孤立跟自己不一样的物种, 对于那群混吃等死只是为了应付家里才来上学的公子哥来说, 你是完全不一样的物种。”江意清道:“你一定觉得很无辜, 明明只是认真听讲认真博取老师的喜欢了, 为什么会不知不觉成为他们的眼中钉,欺负的首要目标……”
“有时候太过鹤立鸡群也是一种原罪。”
听了江意清的话, 杜若宣不可抑制的笑起来:“所以你当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对吗?”
江意清盯着他:“是。”
杜若宣笑的腰都要弯下来,给江意清鼓着掌:“你终于承认了。”
刺耳而又诡异的笑声持续了足足十几秒:“江意清, 你说得对,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可悲至极……”
“可悲到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 我还以为你至少在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会有一丝悔恨,以及对我的抱歉……”杜若宣道:“就算我告诉过自己那不可能, 但是还是不可控制的抱有着那么一丝的期待。”
“我他妈在期待什么啊?”杜若宣说:“即便重来一千万遍,你也只会是这个样子, 不会有任何改变。”
即便世界重启, 再来一遍也会是这样。他的确做到了让江意清坠到低谷, 但自己却根本没有感到任何的快乐。
“你一定好奇, 为什么我一定要把你大费周章绑起来做那些事?打你一顿不是更直接?”
“那是因为我只能在你身上才能体验到高潮的感觉啊。”他自嘲笑起来:“只有重演被你欺侮的场景,才能让我硬起来……”
“我他妈就是这么一个可悲可笑的废物啊,就连男人都称不上。”
“而最可悲的是……”他站起身,绕到江意清身后,从堆满杂物的架子上拿下来正在录像的手机,放在江意清面前的桌上。
“就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根本没把我当做是一个人,甚至毁掉我的声誉和我的一切,我还是他妈的,喜欢你。”杜若宣说:“还是在心里苦苦盼望着你能多看我一眼,到我身边来……”
“所以赢的怎么会是我呢?”从口袋里拿出信号阻隔器的远程遥控器,继而放在桌上:“是你才对。”
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出房间。
靠在门外的墙上,泪流满面。计划好的用同样手段报复江意清,却最终还是做不到。
不为什么,他只是……做不到。
就如同他所预想的一样,青年承认了一切,没有任何道歉……就像他一直说的那样,青年从骨子里就是个卑劣透顶的男人。
但即便这样,他依然还是做不到用同样的方式去伤害青年。因此早在江意清承认之前就把信号阻隔遥控按下,中断了直播画面。
门内,面对情绪失控的杜若宣,江意清始终一言不发。他明白如今说什么都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盯着杜若宣在自己的视线中离开,他缓缓拿起男人放在他面前桌上的手机,目光落在其上。
画面明显是一直对准着自己拍摄的,也不知道刚才录下来了多少。
原以为上面会显示直播间的实时状况,但他注意到最新的直播间留言已是二十分钟前的了。
仔细看才注意到手机并没网络信号,意味着直播早在二十分钟前就中断了。
他神情中流露出不解,转而拿起手机旁边的遥控器,盯着上面的“信号屏蔽”字样。
翻过来后,怔然地看着上面那早被按下的“ON”按钮。
那晚在酒吧和江意清见完面后,樊沉舟心里仍一直惦记着江意清。
想知道江意清离开叶斐然那里后会去哪儿,会不会过得不好,又会不会碍于面子不知道找谁帮忙。
更何况江意清身体不好,苦日子大概是过不得的。
樊沉舟让他的人继续盯着江意清的行踪,好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几天的跟踪调查却显示江意清根本没从叶斐然那里离开,不仅如此,别墅内外还加强了管控措施。
白天有不少保镖在别墅的小院里站着,走来走去。
底下的人第一时间给樊沉舟打电话过来:“老板,江先生好像被看管起来了,这几天出门后面都会配备保镖,看样子是专门为了看住他不让他逃跑的。”
樊沉舟捏紧了手机,惊讶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他被软禁起来了?”
“嗯,就是我说的那样。我刚看到了江先生出来在附近散步,后面的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看样子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憔悴……”私家侦探道:“现在怎么办?您需要我怎么做?”
樊沉舟沉思许久,首选方案当然是报警了,但是江意清现在不希望公众找到他,让警察介入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看来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来救江意清出来了,但也需要更精密的筹划。
“你先在附近继续蹲守着,看能不能蹲守到里面的人出来,搭个话问问情况,记住要尽量自然一些,不要让人看出来破绽。至于其它多余的事情不要做,我先想想后面该怎么办。”思考良久后,他交代手下道。
“好,知道了老板。”对方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后,樊沉舟独自坐在办公室宽大的椅子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在他苦苦思索办法的同一时间,叶斐然这边已经开始加强了警惕之心。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告诉了江意清真相,家里的信号都是切断的,必不可能是通过上网知道了相关的信息。
调了近三天的监控后,果然发现江意清在某个晚上曾溜出去过,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直到两个小时后才回来。
而就是在那个晚上,他回来后正巧撞见江意清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情景。
火星撞地球,两个人的情绪在那晚一起爆发。虽然叶斐然知道他把江意清强行留在这里是最为愚蠢的决定,实际上只会把江意清推得越来越远。但是他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他没法让江意清离开。
现在想想,是不是就那样直接放他离开比较好呢?这样至少可以让他快乐。自己可以暗中观察着他的情况,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如果那样做了,现在江意清也不会对自己恨上加恨……就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愿意给他。
从他决定把江意清软禁在自己这里之后,江意清就没有再主动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就连强硬地把对方的下巴抬起来转向自己,那眼神也只是极度冷漠地落在他身上,那漂亮的眸子像看一具尸体似的,不带任何感情,再缓缓转到别处。
就连一句“滚”对方似乎都不屑说了,只是一味地当做他不存在。
爱的对立从来都不是恨,而是无视。叶斐然很明白这一点。
但既然已经做了这个选择,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叶斐然只想静待那个合适的时机到来,然后把所有事情解释给江意清听,祈求他的原谅。
但现在……至少请给自己照顾他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为江意清特意准备的这个藏身之地已经被人发现了,在方熠找来之后他就更笃定这一点了。而偷偷约江意清出来,告诉他真相的人也一定派了人在附近蹲守,一直观察着江意清的情况。
于是便特意交代雇来的保镖注意附近可疑的车辆和可疑的人。
不出所料,不到两天便抓到了一个别墅外车辆里正在对着别墅偷拍的人,抓过对方的照相机,在里面找到上百张偷拍的别墅里的相片,画面里大部分都有江意清。
保镖作势扭送对方要去警局,逼对方说出他的雇主是谁,对方不想惹祸上身,在去往警局的路上架不住逼问还是招了,供出了自己雇主的身份。
叶斐然在听到樊沉舟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略有意外的,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人的名字,甚至以为可能是顾安风,但就连一秒都没想过是樊沉舟。毕竟江意清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风光的他了,对于樊沉舟已经没有了再讨好的价值。
而且,他没想到在如今这个时候樊沉舟还能掀起水花。
原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只是因为他最近没空收拾才能喘口气活到现在的人……
如今却主动在他面前挑起了存在感吗?
或许是让他快活太久时间了,叶斐然想。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借这个时机一起收拾了吧。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通讯录的一个号码,交代对方准备收网了。
另一方面又跟助理拨了个电话过去,将早就部署好的事情告知助理,让对方按照自己的安排一步步来做。
接到了私家侦探慌慌张张打来的电话,樊沉舟紧皱眉心听对方把刚发生的事告诉了自己,接着脸色阴沉地挂断了电话。
私家侦探刚刚在电话中告诉他,自己已经暴露了,被迫把他的身份供了出来。现在叶斐然已经知道了他在自家别墅外私自调查跟踪,让他做好随时被对方找来的准备。
樊沉舟想着该不该先发制人,干脆雇一拨人冲进叶斐然别墅把江意清直接带走好了。既然叶斐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行动,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干脆明牌行事。
他吩咐助理想办法雇几个打手,找到后立刻通知自己。
到了下午手机便接到公司下属打来的电话,原本以为是自己交代雇人的事情有了进展,没想到助理带来的是另一则坏消息,说融资部门刚接到了投资方撤资的消息,具体的原因还不清楚,让他赶紧来公司看看情况。
他急忙开车前往世华,几乎一下午都在跟之前谈好的投资方打电话协商,但对方显然已经没有回转心意的打算。对方声称自己已经有了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世华的盈利并没达到预期的标准,后续投入风险太大,因此选择撤资。
世华的资金链此时断裂的后果是灾难级别的,生产线会是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不出一周工厂便会被迫停产。已经签订的订单不能准时交货,临时启用代工厂加工不能保证质量,更有可能砸自己招牌。
他压根没想到明明已经签订了协议,对方却还能直接违约,在这个关键时刻撤资。不顾面子,打电话哀求对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并答应自己会在年底给他兑现分红承诺,分红比例会远多于协议签订的比率。
对方似乎被打动了,说可以见一面,但是希望他带着诚意过来,而自己也会带着自己上头的老板亲自过来,再给他一次展现诚意的机会。
樊沉舟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当初和他签协议的男人便是投资者本人,却没想到只是对方的手下。
樊沉舟通宵做了一个晚上的企划书,直到第二天中午仍然没合过眼,他带着企划书开车去往和投资人在电话中约定好的场所。
静待对方来临的过程中,脑袋里还在不断盘算着一会儿该要怎么说,才足以打动对方继续投资下去。
约定时间前一分钟,投资人到了,跟樊沉舟打过招呼后,身子让到一边,给樊沉舟介绍着自己的老板:“樊总,这位是我的雇主,姓叶,您可以叫他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