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沉舟站起身,抬眼过来,本来恭敬递过来的手僵在半空中,定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角的微笑消失,眸中闪烁着震惊。
叶斐然并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径直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樊沉舟,你脸上的表情实在称得上是精彩。”
樊沉舟的目光落在一边的男人身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和他是一伙的?”
男人顺势也坐下来,模样优雅自如,微笑着朝樊沉舟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樊沉舟的脑袋轰的一下,所有信念彻底崩塌,他恍惚地垂眸看向茶几上自己摆的文件袋,那些通宵做的企划书现在仿佛就像是笑话一样。
可笑他还以为是真的会有机会能争取到投资方的回心转意,做了十足的准备,却根本没想到自己是被叶斐然算计了。
所谓的投资款不过是空中的亭台楼阁,一场虚幻的梦。
他僵硬地坐了下来,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开口道:“樊先生,您不向叶总展示下自己的企划书吗?我看您都已经拿来了。”
樊沉舟没理他,过了几秒后,抬起头冷冷道:“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OK。”叶斐然笑了下:“本来还想给你机会展示下你的企划案的,既然你这么说,就直接跳过这一环节了。”
“樊沉舟,想要我继续投资吗?”叶斐然道。
见樊沉舟面无表情抬头看过来,叶斐然又笑了下:“不是耍你,是真的给你这个机会,你想要这个机会吗?”
樊沉舟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叶斐然。
叶斐然表情平静,话语却带着狠厉:“如果想要的话,就在我面前,在我爸妈面前跪下,磕几个响头,哭着道歉说你错了,说你对于陷害我、陷害叶家后悔无比,去乞求我爸妈的原谅……”
“只要你做了,这笔投资款我就会考虑继续投给世华。没错,只是考虑。”
“但你也得换种角度想,你如果不跪下来道歉,我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一下。”叶斐然笑了一声。
“如果做不到,你就慢慢等死好了。”叶斐然说:“还记得那笔只要你还一半本金的高利贷吗?”
“只要撤资,你三个月后还不起这笔贷款,就要面临成倍的罚息,樊沉舟……”叶斐然身子凑近,只和对方隔着一张咖啡桌,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次要完了,你已经死定了,知道吗?”
“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跪下来抱着我大腿痛哭流涕,求我高抬贵手……”
“所以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间跳到我眼前呢?”叶斐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本来我是打算过几周再开始撤资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有让你攒足了希望才能让你摔得更惨。”
“可是你最近似乎太轻松了,非要掺和江意清的事,我只好提前了计划,否则你的美梦还能再多做几天。”
“我真该五年前就找人把你废了。”樊沉舟紧盯着他,冷不丁开了口:“也省得留了个祸害,五年后害了我自己,也害了江意清。”
“你的目标是我,为什么要伤害江意清?”男人冷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复仇计划?踩着一个无辜的人,来达到你的复仇目标?”
他的话正戳到叶斐然的痛处,同样这也是他一直对江意清有愧的地方。
“你跟顾安风签订了什么协议,他答应过事成后给你分多少钱?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计划好的对吧?”樊沉舟的理智已然崩盘:“叶斐然,你真是够厉害的,几个月之前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像大街上的某个烂掉的再普通不过的废物垃圾一样,没想到你全是演的……”
他笑道:“骗过了我,骗过了江意清,骗过了所有人……”
叶斐然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身边的男人见状,冷声道:“樊总,看来叶总给您的最后一次机会,您是拒绝的意思了。”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可聊的了。”他站起身,跟在叶斐然身后准备离开。
“叶斐然,”看着叶斐然在身边走过去,樊沉舟同时快速站起身,在背后叫住他:“你怎么报复我都行,我认命了,我斗不过你。”
“但是你放江意清走吧,不要再招惹他了。”
这像影视剧一样的台词让叶斐然觉得可笑,他无视樊沉舟在背后喊出的话,也无视身边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快步离开了咖啡厅。
江意清一觉醒来,便听到系统播报主角攻樊沉舟的个人进度值不断上涨,他打开系统界面简单查看了一下,发现上面樊沉舟的进度值已经涨到了78。
但他现在被叶斐然关在家里,根本出不去,也没见到樊沉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度值上涨。
从床上下来,准备起身的时候,卧室的门从外面推开。
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床上坐着的江意清:“你醒了。”
江意清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并没应声,又将目光转开,朝窗台外的黄昏景色望去。
暮色降临的景象莫名让人心头多了一丝哀伤,似乎暗示着江意清的生命随时也会走到尽头。
男人仿佛也习惯了江意清的冷漠,走过来,站在江意清面前俯下身,帮他披上一件衣服:“我刚去见了樊沉舟。”
“我在一个月之前以我手下的名义跟他签订了投资合约,实际上是为了骗他掉进贷款陷阱,就在昨天我命人撤掉了投资,他刚找好的工厂、刚购买的原材料将会全部白费,亏损至少千万。”他道:“他在五年前曾用过同等卑劣的手段把我和我父母逼到绝路,到今天,我才把五年来的痛苦全部奉还给他。”
他的坦白让江意清怔了下。所以樊沉舟的进度上涨是因为剧情彻底崩坏了?两个人没像本来预想的那样冰释前嫌,主角受反而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了主角攻,一心想把他搞死。
果然角色后半段进度值和崩坏度有关……他没猜错。
叶斐然见他愣了一秒,知道他在听,看着江意清转过去的侧脸,心里多么想让他主动转过脸来看自己一眼,可是知道对方根本不想看到自己。
“这些事,从来都没跟你讲过。”叶斐然说:“五年前发生这些变故太突然了,当时你在国外留学,放假回来后有一次碰到我在街上兼职,问我为什么把号码换了。”
“我那时见到你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不堪。”他说:“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所以才会对你说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
“那些话,全部都是违心的。”他轻轻道,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但他还是想要解释给江意清听。
“后来见到你第二天,我就把兼职辞了,还跟家里商量着一起换了城北的房子。”他说:“因为怕会再见到你,也怕你会再找过来。”
“那时,原本以为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刚搬走的那段时间,还经常会半夜梦到你。”
感受到江意清的冷漠,意识到他可能并不想听这些,叶斐然轻轻一笑:“抱歉,不知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些……”
江意清依旧沉默,兀自站起身,朝阳台走去,站在落地窗栏杆之前的他沐浴在落日余晖里,美得像一幅油画。
叶斐然走上前,静静站在他身后:“帮我搞垮樊沉舟的世华,是他们三个向我开出的入伙条件。”
虽然没提那三个人姓名,但叶斐然想江意清应该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最终答应了和他们一起联手合作,但并不是因为他们开出的条件。”叶斐然说:“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真的求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
江意清嘴唇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回一句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极为嘲讽的无声笑了一下。
第五十三章
樊沉舟昏昏沉沉的开车回到公司, 一路上因为恍惚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被后面的汽车司机按喇叭探窗出来骂了好几次。
但他仿若没听见似的,始终目视着前方, 目光僵硬而呆滞。
似是对于外界的一切已经毫不关心。
回到公司后, 他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冷静了一个小时, 接着让秘书将各部门经理叫来,一起开会。
经理们原本以为樊沉舟会带来好消息,但没想到交代的却是遣散各部门职员的事宜, 以及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的补发事宜。
有人试探着问了句:“樊总,投资商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樊沉舟没抬头, 只是沉默着, 片刻后说:“谈崩了, 投资的事不用再想了。”
大家这才明白, 原来樊沉舟叫来所有人过来是开散伙会的。
会议的最后,樊沉舟跟所有人保证公司的亏损自己会一个人承担, 至于拖欠的薪水自己会想办法后续发给各部门的员工。甚至于世华解散之后, 他也保证会尽力想办法给这些员工找下一个去处。
可谓是考虑的周到又细致。
这些员工大部分是从世华创立之初就进来工作的,一起共事了这么久, 彼此之间早已经积累了深厚的感情。世华虽然已经没有再翻身的余地, 但是樊沉舟还是想尽可能地给他们后续安排妥当。
会议室弥漫着哀伤的氛围, 面对公司现在的局势,每个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能做的事只有将部门手头的事安排妥当,然后按樊沉舟交代的, 逐一遣散部门的员工们。
结束会议后, 樊沉舟回到办公室。
助理敲门后走进来, 犹豫再三, 不知道是否该在此刻说这件事。站在办公桌前面显得有些局促。
樊沉舟投过去眼神:“说吧,是什么事?”
助理于是便告诉樊沉舟,说是按照他之前吩咐的为他找来了一批打手,但不知道现在他还是否需要。
樊沉舟缓缓抬起头来:“当然需要。”
他的人生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他还有机会把别人的生活送回到正轨上。
更何况,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看着江意清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被叶斐然圈禁玩弄,失去最基本的自由。
樊沉舟纠集了所有的打手,在次日半夜时分来到叶斐然别墅外,剪开别墅篱笆外的铁网,依次钻了进去。
叶斐然雇的保镖基本在午夜十二点之后就会去休息了,就在别墅小院里的另一间小房里住着。
如果动作足够轻,是有可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救江意清出来的。
而即使被别墅的保镖们发现了,自己带来的打手也能强行带江意清走。
三个打手在一楼待命,顺便看外面的情况,樊沉舟跟另外三个打手上了二楼。
之前侦探已经摸清了基本情况,知道江意清就在二楼主卧里住着,而叶斐然隔三差五便会回来,基本都在江意清隔壁住着。不过偶尔也会跟江意清睡一间房,这样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接着叶斐然第二天一大早就会离开。
樊沉舟摸黑找到了主卧房间,尝试着慢慢推开,并试图不让门开的时候发出任何声音。
月光投映下的房间内,削瘦的腰背曲线在床上依稀显现着,青年似乎正侧躺着睡得香甜,不会被任何响动吵醒似的。
樊沉舟心跳开始加速,缓步上前,站在床前,手轻覆在青年的肩头上:“意清,醒醒……”
触手所及却是一片空荡,原本高耸起来的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塌陷下去。
樊沉舟心瞬间沉下去,手拉住被子的一角试探着轻轻拉开——床上果然空空荡荡的,江意清又哪里在?
门口站着的打手感觉到不对劲:“老板,怎么样……”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身后一股力量拽过去摔在地上,寂静的走廊瞬间响起吃痛的惨叫声。
樊沉舟立刻回身望去,房间的灯也跟着瞬时被打开,室内明亮起来。
主卧门口,叶斐然轻步走进来,面带微笑:“你还真的是有种啊,真敢带人过来……”
樊沉舟视线穿过他身后,自己带来的几个打手此刻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想也不用想,一楼的几个打手一定也被撂倒了。
而叶斐然的保镖就站在门后,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江意清人呢?”他问:“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叶斐然说:“你不会以为你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他吧?”
樊沉舟怒意上涌,箭步冲上前揪住叶斐然的衣领:“我问你江意清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叶斐然身边的保镖立刻围上来将他拉开,将他的胳膊反扣在身后。
樊沉舟死命挣扎着:“他人呢?叶斐然,今天见不到他我不会走的,你以为我不敢去警察局举报你?你凭什么把他关在你这里?”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他?我问你!”他大声喊道。
“我在这里。”一道声音从走廊响起,青年缓缓从叶斐然身后走过来,站在樊沉舟身前,淡淡的望着他。
樊沉舟一见到江意清,瞬间便安静下来,瞳孔里只剩面前的青年。
他艰涩开口:“江意清,我是来带你走的……”
江意清轻轻笑了一声,眼神在樊沉舟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落在其它地方:“樊沉舟,我哪儿也不会去的。我听说了你公司的事,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以你现在的境况,就算带我走,又能改变什么?”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淡笑:“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折腾了,对于我来说在你那里和现在没有区别,你也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樊沉舟震惊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没有区别?”
转而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另一旁的叶斐然:“是他逼你说这些的对不对?是不是他要挟你说这些违心的话,否则就会继续加倍折磨你?”
他多么期待江意清点头,承认自己是被威胁了才会这么说,实际上是愿意跟他走的。
但事实却是,江意清望着他,眼神里不带任何感情的摇了摇头:“没任何人要挟我。”
樊沉舟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不可能……江意清,你可以告诉我真话的……你信我,我可以找别人过来帮你,难道你要后半辈子被他这样圈禁在这里?”
江意清却已经转过了身,落下最后一句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请回吧。”
看他转身走远,樊沉舟拼命地想上前拉住他:“别走……江意清!我不带你走我不会离开的!不要走,求你了……”
“江意清!江意清!”
然而无论他怎么歇斯底里地叫着青年的名字,青年都没再回头看他一眼,转而走出房间,从叶斐然和一众保镖面前擦肩而过,消失在走廊深处。
而樊沉舟自然也挣脱不了保镖的桎梏,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意清离开。
叶斐然道:“我想他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樊沉舟,你别再死缠烂打了。”
樊沉舟死死盯向他:“你对他做什么了?你用什么威胁他了?”
叶斐然看向他:“别再自欺欺人了,他只是单纯不想和你走,还看不出来吗?”
樊沉舟一言不发,被保镖一路强行拖到楼下,再扔到别墅外的院子里。从地上爬起来后,樊沉舟趁机捡起一块砖头砸到刚转过身的保镖头上,接着疯狂反击。
他的打手们和其他保镖们打作一团,但奈何人数劣势,很快被保镖们一一揍倒。
连带着樊沉舟也被拳头撂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落在身上,痛到就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蜷缩起身体保护住头部。
二楼的某个客房里,江意清在窗前冷冷地看着院子前的这一幕。
院子中被按在地上被动挨打的男人仿佛感知到了他的目光似的,艰难地抬起眼,不经意地和二楼房间窗户后青年的目光相撞上。
目光对视中,看着青年不为所动的模样,男人瞳孔中的光逐渐一点点熄灭。
水滴从眼尾不自觉地滑落,不仅是因为樊沉舟知道自己的确无力救青年出来,也是因为青年毫无所谓的态度。
或许就像青年说的那样,他经历了太多,已经疲惫了,不想再做抵抗了,宁愿被现状裹挟。就算是像傀儡一样活着,他也已经无所谓了。
回想起青年以前的骄傲模样,让人感到是何等的唏嘘。
拳头如同雨点一样砸在身上,樊沉舟麻木地放弃了抵抗。
短短几秒钟,他的脑中几乎回想了一遍过去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若他当时早点反应过来一切,在查到叶斐然利用鸿来在暗中跟世华作对的时候,就告诉江意清,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至少不会发展得像现在这样不可挽回。
或许在他将叶斐然有鬼的事情告诉顾安风,而顾安风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时,他就已经该猜出不对劲了,他实在太过于迟钝了,所以才让事情到了如今这副田地。
而叶斐然接近江意清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利用江意清来达成对自己复仇的目标。
一切因他而起,因果循环形成一个闭环。或许冥冥之中,江意清正是因为他才会被害成这样。
樊沉舟在这一刻心如刀割,内心后悔到了极点。
二楼窗户后的青年冷淡地转开目光,将窗帘拉上,消失在樊沉舟的视线中。
不知过了多久,保镖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樊沉舟和其手下丢在别墅外大道上,恶狠狠警告:“再敢强行往里闯,我们下手就不会这么轻了,赶紧滚!”
人都有弱点,对于樊沉舟来说世华就是他的弱点,也是他一直想要坚守的东西。而如今世华覆灭,他再也没有了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也失去了唯一的弱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被逼到绝路的樊沉舟已经彻底自暴自弃。
仇恨在心头蔓延,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他死,也该拽上那两个害死自己爸妈的诈骗犯一起死。
也让叶斐然体会一下至亲死在面前的痛苦和绝望。
也算是慰问父母在天之灵了。
他通过调查知道,叶父仍在之前那个医院在休养,而叶母则整日陪床,和叶父同住在一个病房里。
只要能混进病房里,一切就都好办了。
他花钱收买了给叶母送饭的护工,谎称自己是叶父好友的儿子,最近刚回来青市,想给叶父叶母一个惊喜。
跟叶斐然大学时的某一张合照最终打消了护工的所有疑虑,将中午送饭的任务交给了他。
樊沉舟衣服里揣着买好的刀,在上午的送饭时间来到医院病房。
由于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将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起初叶父和叶母并没发现不对劲,笑着问着今天的饭是什么。
樊沉舟摘下帽子,将便当盒子放在桌上,又将口罩摘下:“冬瓜排骨汤和肉末豆腐,还有素煎饺。”
“辛苦你了,小杨,今天的饭菜听起来很丰盛啊,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叶母接过来便当盒子,顺带抬眼看了一眼,却看到眼前根本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你是?”叶母微怔。
樊沉舟笑道:“我是叶斐然的大学同学,最近和叶斐然这不是又联系上了吗?他说他父母在住院,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们两位老人家。”
“就跟护工说了今天我来给您二老送饭。”他言语恭敬。
叶母点点头:“哦,是斐然的同学啊……”
转而注意到他脸上挂的彩:“你脸上这是……”
樊沉舟摸了摸脸上受伤的地方:“哦,伯母,不用担心,是小事,前几天和别人发生了一些冲突而已。”
叶母表面笑笑,实际上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父还未察觉到异常,笑眯眯地对樊沉舟说:“过去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有斐然的大学同学联系他的……看来你们当时关系一定很不错。”
“确实不错,一个班的呢,经常互相照顾。”樊沉舟笑道。
接着上前细心地帮叶母抽出便当盒子,拿出便当盒侧边的筷子。叶母用余光打量着樊沉舟的穿着和相貌,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面上装作镇定,微笑着冲叶父说:“老叶,你先吃,我先去洗个手。”
“你也坐啊,要不要吃水果啊,阿姨去给你洗一点端过来?”叶母冲樊沉舟客套道。
樊沉舟轻轻摆了下手:“不用了,阿姨,谢谢您的好意。”
米饭和菜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叶父接过樊沉舟递来的筷子,便开始尝便当盒里的菜了。
叶父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忘问樊沉舟的名字,还有当时大学时和叶斐然有关的事情。
樊沉舟笑着靠近叶父:“我叫樊沉舟……说起来我和斐然之间也算有不少故事呢。”
“我脸上还有身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他声音幽幽的响起在叶父耳畔。
叶父还没来得及转头,便已经感觉到有一股冷意抵在自己腰侧,鸡皮疙瘩瞬间浮起满身。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樊沉舟的声音再度传来:“别动了,叶康海,刀就抵在你腰上,你如果乱动一下,我不保证下一秒,它会不会就这样直接贯穿你的脏器。”
叶母在洗手间里发了微信问完叶斐然,知道了他并没让什么所谓的大学同学来送饭,知道外面的人很可能是个骗子,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然而刚走出卫生间,她便被外面的情景惊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刚才还慈眉善目的男人,此刻正拿着利器抵在丈夫的喉咙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缓缓割开那脆弱的颈部动脉,夺走她丈夫的生命。
“你——你冷静一点……”叶母拼命忍住那快要掉下来的泪水,内心恐慌无比:“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你快出去……快走!”被挟持的叶父对叶母说道:“不要管我了……这里很危险。”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就走呢?”叶母哭着:“别再说傻话了。”
樊沉舟冷漠地盯着叶母的脸,利刃抵在叶父喉结上,皱眉道:“安静一点,少给我再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了,我不吃这一套。”
“小伙子,你究竟是谁?我们认识吗?”叶父紧张地喉结不停上下滚动,刀锋抵住的位置,不断有血滴随之滑落:“是因为斐然来的吗?和斐然有什么过节吗?你冷静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千万不要冲动……”
樊沉舟嘲讽地笑着,笑容里带着至冷的寒意:“所以到头来,你们根本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吗?相比于我那死去的父母而言,你们也只是轻轻松松吃了两三年牢饭而已……也是,如此简单的代价,难怪想不起来我是谁。”
在对面站着的叶母看着樊沉舟的脸,几秒之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你……?”
“你就是故意接近斐然,最后还造谣斐然导致他不得不退学的那个同学,对不对?”叶母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