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杨砚青扮演的翠花和凤儿相认以后,今日凤儿自打看到杨砚青就扑上前拉着他的手不放,还甜滋滋左一声右一声姐姐叫着。
杨砚青:“......”
杨砚青心说是不是姑娘间非得手拉手肩碰肩才方便交流......
周围人看到后稍愣一下便知翠花应是知道凤儿女扮男装学艺的事儿了。
虽然凤儿跟膏药似的一直粘在杨砚青身边叽叽喳喳不停,但杨砚青一旦开始讲课,凤儿立刻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奋笔疾书,一双杏眼恨不得把杨砚青盯穿的好学生。
杨砚青自然都是倾囊相授,虽然对学生们一视同仁,但杨砚青还是会在凤儿这儿比对其他从未接触过琵琶的人要多一些关注,主要是杨砚青发现凤儿不止学习努力而且极有天赋,这样的好苗子求之不得也很难不让老师喜欢。
“好姐姐,按理说我弹琵琶也有些年头了,但姐姐讲的内容我竟闻所未闻。”下课后凤儿意犹未尽,立马搂上杨砚青的胳膊眼睛闪光。
“哦,那个,咳,是家传的琴技。”杨砚青身子僵成一根棍,“你按我的理论和技法学习定会有长进。”
杨砚青心说其实他都不知古人是怎么学琵琶的,反正他是把自己从小学的乐理知识和琵琶技法从最基础开始教授给他们。
小倌们下课后陆续去了西厢房,凤儿则心领神会拉着杨砚青偷偷溜进“小黑屋”,殷勤地帮他穿外衫、扎发髻,“这方面我可是得心应手,绝对能把姐姐打扮得得风流倜傥沙州第一美男子。”
“咳,咳咳......”杨砚青捂着嘴紧咳了两下。
杨砚青随后回到了内院,刚一进书房便引来宋小宝黑溜溜一双小豆眼死死盯着他的脑袋追着瞧,“少爷......这谁给你扎的发髻。”
宋小宝瘪了嘴咸咸道:“反正小宝是学不来那帮小倌的花哨手法。”
杨砚青没理会碎碎念的宋小宝,他怕墨踪等太久便加快脚步径直进了卧房。
掀开层层青幔来至里屋后当即迎来小五的称赞。
只见小五眼睛放光,“少,少爷的发髻真好看。”
墨踪抬头瞧了杨砚青一眼后拧着眉垂下睫羽,之前说过的话竟又改了口,“小五,这桌几太小,容不下二人用饭。”
“够用够用。”杨砚青赶紧朝床头快走两步,虽然没照镜子但他也明白自己这脑袋瓜子绝对是个漂亮“祸端”......
杨砚青立马扬手把簪子遽地拔了出来,顷刻间一席墨发流沙般洒满肩头,杨砚青眨着一双桃花眼柔情万种望着墨踪,暖暖道了句:“咱俩挤挤可好?”
第三十三章 挑小倌消遣
杨砚青在说话同时后脑勺两道黑线,心说怎么昨天刚搬回的紫檀桌又没了,这还抄哪门子帐练哪门子笔啊......
墨踪看到杨砚青墨发披肩,猛地想起青楼那晚于台上信手抚琴又惊鸿一舞的杨砚青,局促地偏开头喉咙起伏哑然着没再反驳。
杨砚青见墨踪松了口立刻把床头桌几挪到墨踪身前没让他下床,随后自己搬来把椅子坐在了墨踪对面。
坐好之后二人距离瞬间拉近,双方视线刚一碰撞便不约而同匆忙错开各自望向了两旁。
之后小五端上两个盛满饭菜的碗放到了窄小的桌几上。
“夫人。”杨砚青立刻殷勤把筷子双手递给墨踪,“用饭吧。”
在瞧着墨踪动了筷子后杨砚青这才也用左手拿起筷子低头扒饭,可刚一低头就和同样低头的墨踪脑袋微微碰到一起。
杨砚青慌忙端起碗坐直身子连说了一串儿对不起,之后直接把两根筷子攥成一根木棍一下下往嘴里扒饭。
杨砚青心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每次一见墨踪还紧张成了狗......没出息玩意儿。
光顾低头干饭的杨砚青也就没注意到对面垂着头的墨踪一对儿耳垂红成了花骨朵。
半晌后杨砚青余光发现墨踪好像停了筷子,抬头一看只见墨踪正默默盯着自己左手腕的藤镯看。
杨砚青:“......”
“这镯子......”杨砚青赶忙放下碗筷,抓了抓眉毛,“想是夫人不要了我才戴上,若夫人介意我这就......”
杨砚青边说边要摘下藤镯。
“你戴着吧。”墨踪遽地低下头胸腔撞鹿,倒不因其他,只因这镯子其实有些来历,当时是住持大师圆寂前交给自己,据说也是母亲留下的。
墨踪因为没见过这种镯子当初找人打听过,没想到这藤镯竟是吐蕃国受万民崇拜的岭狼一族独有。
岭狼氏族名声在外曾是吐番国最强利刃,更是大乾国曾经的噩梦,据说当年雪狼王仅携百人就灭敌上万,而这个用千年藤曼制成的镯子正是凶残狼群中天生神力的雪狼一脉的专属配饰。
每代雪狼王一生只娶一妻,藤镯则会在成亲那晚赠予妻子,寓意二人生生世世缠绕相伴至永恒。
墨踪当时权当笑话没深究,毕竟自己早已归入般若法门,何处不是安身地?
但此刻,墨踪食不下咽心思百缕,一个是因那寓意非凡的藤镯若真是雪狼一脉独有,自己岂不极有可能是狼王后代?
若当真如此,倒是该寻机把自己身世和处境消息传递过去,万一真是同族,报仇雪恨指日可待。墨踪虽这样想,但心里又怕连累杨砚青。
另一个让墨踪面热把头垂得更低的原因,则是他竟一不留神就把藤镯送了出去......
之后在杨砚青饭后又去西厢房寻那群小倌时,墨踪脑子陡然冒出那句“长着杏眼,姑娘般水灵的小倌”,骤然一股妖火冲冠立马后了悔,恨不得追过去把藤镯捏碎了也绝不送他。
杨砚青在西厢房跟小倌们打了个照面后偷溜去了东厢房,叫着宋小宝俩人一起大眼瞪小眼琢磨起了“风筝猪”制作工艺......
宋小宝皱出了满脸褶子,“少爷,梅赤白日间正巧把纸鸢给送来了,要不我拿来给您瞧瞧?咱干脆仿着他那纸鸢照着做得了。”
“他把纸鸢做好了?那你还不快拿来!”杨砚青双手叉腰,“嘶......宋小宝,你敢偷摸藏起来,皮又紧了?”
宋小宝嘿嘿傻笑两声,“嗨,反正少爷早晚也得扔。”
“扔也不能是现在。”杨砚青心说还得指望梅赤找来老师呢,再说战神也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人,“一会儿把纸鸢端端正正给我挂书房墙上去。”
宋小宝:“......”
翌日一早杨砚青脸还没洗就又趴上墙头,仰着脖子细细瞧着墙上那一对儿硕大纸鸢,其实自打昨晚回了书房后他就没离开这面墙。
杨砚青像抚摸爱人一般小心轻柔地触碰那对儿美轮美奂沙燕样子的大风筝,心说这何止是精美的制作工艺,唯美绝伦简直就是艺术品,放到现代那就是非遗。
杨砚青又猛然发现在沙燕尾部竟还题了一行小字,杨砚青轻轻诵读,“落霞沙燕以极目,夕阳西斜影成双。”
杨砚青不禁称赞,“好诗好字!”
看来史书中记载梅赤将军文韬武略出将入相真不是盖的,要是当初梅赤不毅然选择从军,如今在朝中定也是鹤立鸡群了吧。
杨砚青心里又突然像压了块儿石头,心说梅赤手臂受了伤竟还做出这么大的风筝,还一下还做了俩,这每画一笔伤口都得扯着疼吧......
冷不防地杨砚青脑中乍然冒出青楼那晚被梅赤强吻的场景,杨砚青心跳莫名加快,浑身一哆嗦抹了把嘴直摇头:
“哎,可惜可惜,才华盖世人中翘楚的梅赤咋就偏偏瞧上曹砚青了呢!”
“咳,咳咳!”宋小宝在一旁夸张地狠咳几声,吓得杨砚青连忙捂舌头,没想到自己竟就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
杨砚青回头一瞧又立马傻眼,只因墨踪不知何时来了书房,此时也盯着墙上那对儿比翼双飞的沙燕纸鸢,眉毛直接拧成了十八街的麻花。
杨砚青:“......”
杨砚青脑门三道黑杠,心说墨踪和梅赤积怨三百年,这墨踪才将将原谅自己,刚才竟又当着他的面夸把梅赤夸上天......
“咳,小宝,那个......”杨砚青趿拉着鞋子一连摆手,“待风鸢节过后赶紧把这对儿丑陋不堪的长脖子鸡扔喽,挂两天就得了,权当给梅将军面子了。”
“得嘞少爷。”宋小宝满口应承。
墨踪:“......”
墨踪没言语转身走了,在掀起青幔时又回头瞧了眼墙上的纸鸢,垂下眼睫进了屋。
在今日画院下值路上,杨砚青又一次万众瞩目,一路收获了一波又一波冷嘲热骂以及学生们的嫌恶眼神。
杨砚青心中腹诽,看来是最近自己大手一挥把怡香院所有小倌分批接进府还招摇过市的事人尽皆知,再一个估计也因学生们都收到那本艳册了吧,不仅“毁眼睛”还得照着仿画,简直对自己的厌恶更上一层。
想必摧残墨踪第一侩子手外加风流无度残暴断袖人设已被自己坐得死死了,杨砚青倒喜闻乐见,吹着口哨迈起了四方大步,“小宝,明儿带把伞出来。”
“少爷,这大艳阳天的......”
“防口水。”
宋小宝:“......”
到了曹府门外一下马车,杨砚青远远瞧见一头墨色苍鹰高傲地立在门口石狮子上左右甩着脑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杨砚青:“......”
完犊子!梅祖宗又来了?
他为啥总来这么早,不会是来找墨踪报仇的吧!
杨砚青当即跳下马车甩开膀子往府里猛跑,宋小宝紧跟其后。
正往内院狂奔的杨砚青被府兵追了上来,“少爷,方向错啦,梅将军去西边院子了。”
“什么?”杨砚青一个趔趄快捣腾不上气了。
完犊子,梅赤要看到自己招了满院小倌儿还不当场捏死俩?
“小宝!你先回屋看着夫人去。”
杨砚青说完立马扶着脑门子掉头往西院冲,到了院门口才一推开门果然远远瞧见一墨色身影斜在椅子上,左手晃个葫芦,右手一下下敲着扶手,小倌儿们板板正正跪成一排抖成筛子。
杨砚青:“......”
杨砚青倏地猫起身子溜去了“小黑屋”,只因他看到凤儿也在里头跪着呢,自己这明晃晃过去还不当场露馅儿?现在就指望梅赤一会儿能配合自己演戏了。
不出片刻一席淡藕罗裙的杨砚青亭亭走进了大堂引来众人目光,“今日课取消了,你们都去西厢房候着吧,一会儿晚间要陪曹大人吃酒。”
歪在红木椅上的梅赤腾地坐直身子眼睛也跟着直了,可下一刻又倏地把头转向一侧抬头望天,侧脸红了一大片,随手冲小倌摆摆手,众人便如临大赦般般纷纷跑出了屋。
“让梅兄见笑了。”待堂内仅剩二人时杨砚青摘下面纱挠了挠眉角,“近来日子单调,我就想着找几个模样俊的......消遣消遣,嘿嘿......”
杨砚青借机打起小算盘,寻思着不如将计就计,借曹砚青和小倌有染的事实让梅赤死心。
“哦,想寻欢作乐了。”梅赤眼睛盯着墙壁,顿了半刻忽然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算我一个,我去西厢房也挑一个消遣消遣。”
作者有话说:
落霞沙燕以极目,夕阳西斜影成双——啡枝儿
杨砚青:“......”
杨砚青揉着脑瓜子一步一趋也往内院走,没等迈入西厢房又是一个趔趄猫在了门外,不因别的,只因凤儿居然那么“听话”也跟着一起来了!
杨砚青:“......”
杨砚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幸亏还穿着罗裙忘了换,这才拍拍胸口镇定下来,戴上面纱理了理衣服转身走了进去。
“咳,曹大人今夜选了荣儿留下侍奉,其他人都回去吧。”杨砚青心说赶紧让凤儿离开曹府其他都好办。
“等等。”梅赤放下酒葫芦一抹嘴,“我还没挑呢。”
杨砚青:“......”
听了这话杨砚青心里一块大石头反倒轰然落地顿时松快不少,心说富家公子哥哪个不是顽主,又有几个能从一而终情比金坚的,无他,就因诱惑忒多银子更多。
杨砚青微微欠身喜形于色,“梅将军看上哪个尽管挑便是!”
梅赤抬了抬眼,随手一指,正巧指向凤儿,“就他吧。”
杨砚青:“......!”
哇擦你倒不傻,专挑好看的!
杨砚青几条冷汗下来,“他,他不行。”
梅赤一愣,终于看向了杨砚青,挑了挑眉,“为何。”
杨砚青瞧着汪汪杏目冲他眨两下眼又低下头的凤儿,半天才磨蹭出一句,“因为......曹大人想必是看上他了。”
凤儿:“......”
“哈哈哈哈。”梅赤突然笑得开怀,“又瞧上一个?瞧上他哪儿了,脸蛋儿?”
“非也。”杨砚青倏地否认,定定看向凤儿,半晌后缓缓道:
“曹大人特意叮嘱让我好好教小凤琵琶,因为大人从他身上看到一股狠劲儿,凤儿是从骨子里爱琵琶,这股痴劲儿也让大人分外着迷。”
凤儿愣怔看着杨砚青随后不知所措低下了头。
“哼。”梅赤在旁冷哼一声,微挑的眼尾耷拉下来,起身走到杨砚青身边轻轻碰了下他胳膊,“你随我出来。”
杨砚青:“......”
跟在梅赤身后的杨砚青赶紧回身冲那帮小倌猛招手,尤其盯着凤儿示意他们赶紧撤!
出了西厢房后梅赤倚在院里一棵古柏上,灌了两口酒盯着手里的酒葫芦,“曹大人倒真是见一个爱一个。”
看着那群小倌陆续撤出院门,杨砚青这才几不可闻吁口气,“勾栏何来真心,房里留下那个叫荣儿的也不过是大人喜欢摸着他头发入睡罢了。”
杨砚青脑子倒是转得快,开始拿话点梅赤,想继续借找小倌的事让他死心,“嗨,其实就是图个片刻身心愉悦。”
言毕杨砚青觉着自己老机智了,却不料再次引来梅赤浑厚畅快的笑声......
杨砚青:“......”
梅赤似还笑出眼泪,抹了下眼角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丢到杨砚青身上,唇角勾了勾:
“这是赵司业让我带给你的,让你把之前青楼用的把式也用在府里,今晚你就继续唬弄那个叫荣儿的小倌吧,记得明早躺回他身边别露了馅儿。”
杨砚青心中一声轰雷经久不息......
曹砚青可真特么能演戏!
随后杨砚青又提心吊胆跟在梅赤屁股后头去了书房,后背快被冷汗打湿,心说怎么穿越之后天天过山车日日修罗场,自己这古代小心脏比特么先天心脏病还来的疯狂,也不知能扛多久......
杨砚青进屋后扯下面纱不停朝卧房瞟,祈祷墨踪可千万别出来,宋小宝此时站在一旁也对着梅赤直撇嘴。
梅赤进入书房后却像个木头桩子般钉在地上没挪窝,随后蓦地回头看向杨砚青,微醺凤眼水光潋滟,“你把我送你的纸鸢挂墙上了?”
“啊?”杨砚青嘴角一抽向梅赤靠近两步压低了嗓门生怕被墨踪听到,“梅兄绘制的纸鸢精美传神惟妙惟肖,挂于墙上更便于欣赏。”
宋小宝:“......”
卧房里的墨踪:“......”
梅赤突然后退半步,遽地偏开头不停摩挲腰间葫芦,声音打颤,“风鸢节那日,你可愿随我一起放飞纸鸢。”
杨砚青抓抓脑门儿,“哦,那个......”
“不行,少爷那日还要......”
“小宝。”杨砚青打断了插话的宋小宝,又贴近梅赤一步细着嗓子,“我不擅长放纸鸢,另外我也舍不得让如此精美的纸鸢受那个风吹日晒,这纸鸢合该收藏才是。”
宋小宝:“......”
卧房里的墨踪:“......”
杨砚青吐气如兰,温热气息悉数被梅赤纳入鼻腔,梅赤喉咙发干猛地偏头灌下一口酒却发现酒葫芦竟空了,梅赤骤然转身朝门口走去,“还有些事,我先回府了。”
杨砚青:“......?”
这就走了?难得呀!
杨砚青假模假式追上两步,“梅兄,随我去西厢房用过饭再走吧?”
红着脖子的梅赤抬抬手,“我改日再来。”
看着梅赤远去背影杨砚青狠狠擦把汗,这才让宋小宝给他找套衣裳换上了,随后撒气皮球般瘫在了椅子上。
卧房里的墨踪手里紧攥经书,手指甲快扣进书里了,他倏地抬起眼睫看向小五,“一会儿把紫檀桌搬回来。”
“啊?”小五满口应着,“好,好嘞!”
“明早把那些账本拿进来。”
“夫,夫人要抄账?”小五眼睛遽地亮了,夫人终于肯拿笔了?
墨踪没接茬,自顾道:“你出去跟他说我今日辟谷,让他自己去西厢房用饭罢。”
小五:“......”
小五没来得及兴奋就耷拉脑袋掀开青幔走进了书房。
“少,少爷,夫人说他今日辟谷让您自去西厢房用饭。”
杨砚青:“......”
杨砚青腾地起身冲小五招手唤到身前,声音打颤,“方才你在卧房能听到我和梅赤说话不?”
小五摇头,“听,听不清楚,少爷。”
“哦。”杨砚青吁口气刚缩回椅子上就听卧房传来“啪”地一声响。
卧房里的墨踪把经书狠狠摔在了桌几上。
杨砚青腾地弹起身,“啥声音。”
“书,书掉了吧,我回去看看。”
“书掉地上都能听见?”杨砚青一把抓过小五,“你确定在卧房听不到我说话?”
“听,听不到。”
杨砚青拍拍小五,“行,去吧。”
墨踪:“......”
小五走后杨砚青把宋小宝也遣出了书房,因为距用饭还有段时间他便又拿起笔墨展开纸张画起了墨踪的肖像。
才画半截杨砚青却放下了笔,举起纸张盯着用左手画的画像直摇头,可谁叫自己曾许诺墨踪陪他一起左手吃饭写字呢,自然也包括作画。
杨砚青拉开抽屉把藏在底层的十来张墨踪肖像拿出来卷在一起塞入袖口,又把最后这张最丑的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这些应该够用了。”杨砚青嘀咕着起身出屋朝西厢房去了,进了偏堂在看到宋小宝后当即把那卷画像递给他,目不斜视郑重交代:
“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务必把这卷画像找人带去吐蕃国散布于境内,记得一定贴在显眼位置。”
“这......”宋小宝翻着眼珠子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少爷放心,小宝能找到路子。”
宋小宝随后展开画卷瞟了一眼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少爷!”宋小宝惊呼一声又赶紧左右顾盼压低嗓门,“您要帮夫人逃走?”
宋小宝涔涔冷汗,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掉,掉脑袋的罪啊!”
第三十五章 找人泄泄火
杨砚青知道现在已有蓝茵茵给墨踪送信,但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风吹草动,更不知她是否也把墨踪的消息送到了吐蕃。
杨砚青心说还是自己主动出击把墨踪的近况遭遇传去吐蕃吧,说不定那个神医就在吐蕃国境内呢。
杨砚青其实也想过一旦放走墨踪他自己就是死路一条,但如果怎么都要掉脑袋他宁愿让墨踪早几年脱离苦海,不过杨砚青也有侥幸心理,反正墨踪偷偷溜走也没人知道是自己暗箱操作,最后说不定就判个失责罪?
不过杨砚青心里清楚,有曹祭酒在自己肯定没活路......
杨砚青轻踹宋小宝一脚让他闭嘴,又探头看了看还留在卧房里的荣儿,杨砚青把宋小宝拽出屋,“谁说我要帮夫人逃走,我是在帮他找大夫把腿治好。”
“啊?”宋小宝翻了翻眼珠,“夫人的腿肯定治不好,那可是在毒药里泡过的,肯定废了啊。”
“能治好,吐蕃国那边估计有神医,有什么冬虫夏草藏雪莲的,再加上红景天藏红花什么的吃一吃估计就能站起来了。”
宋小宝:“......”
“......可是”宋小宝挠挠后脑勺,“这画里为何只写了墨踪二字,其他什么都没写,这谁能知道您是在寻医啊。”
杨砚青戳戳宋小宝脑袋,“写多了容易露馅儿,我这不是画了......我这不是找人画上了夫人在轮椅上没了右手废了双腿,还画了他的牛角刀和藤镯,总之夫人不是普通人,明眼人看了定会自行打探更会想办法帮墨踪找神医,再把神医送上门的。”
杨砚青知道只要把画散播出去,岭狼那个神秘氏族肯定也会发现。
“可是少爷,您把消息传过去后会不会有吐蕃贼伪装上门直接把夫人给带跑了?”
“哪儿那么容易,府里府外全是兵,另外曹祭酒还布置那么多“假老百姓”,除了盯着我就是看着墨踪了,估计不等出城就被官兵抓回来,还能轻易让他们跑了?
杨砚青话虽这么说但他却心知肚明,一旦墨踪双腿痊愈能站起来了,这世上就没人能拦得住墨踪了。
要知墨踪虽然断了右手,但武僧自小练的都是双手功夫,棍棒刀法全是左右练法,尤其左手刀玩的叫一个出其不意反向套路,而且威武刚猛灵活多变比右手还要狠绝数倍,更何况他是雪狼后代力量过人,连战神梅赤都招架不住。
杨砚青一想到这里又抓起脑袋开始担心死在墨踪刀下的梅赤了......
“咳,总之现在就是双管齐下吧,一边让墨踪练左手写字作画,一边暗地帮他传消息寻大夫。”
杨砚青边说边往屋里走,“对了,回头整个招小厮的布告贴府外去,写上‘不包吃、不包住,也没工钱’。”
宋小宝:“......”
“少爷,这谁能来啊。”
“你没听过姜太公钓鱼?”
宋小宝恍然大悟,“愿者上钩?”
“行,有点儿墨水儿。”
宋小宝傻笑着挠挠头。
“对了,今晚我跟荣儿宿在西厢房了,你去跟夫人说一声我不回去了。”
“啊?”宋小宝破声。
“怎么,少爷我又不是神仙。”杨砚青跟宋小宝挤咕着眼,“难受时不得找个人泄泄火?”
宋小宝:“......”
杨砚青之所以要在宋小宝面前演戏主要是怕宋小宝哪天再说漏嘴,杨砚青强忍着笑拍拍宋小宝肩膀,“去吧去吧。”
宋小宝:“......”
宋小宝随后深一脚浅一脚迈进了墨踪房里,皱巴着脸小心翼翼着,“夫人,少爷说他一会儿用过饭后直接宿在西厢房了,您......您早些休息吧。”
“不,不可能。”小五咔吧着眼突然插了嘴。
宋小宝耷拉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夫人,反正少爷也不会对那些小倌动真情,您不必往心里去......”
说完后宋小宝抬眼见墨踪依旧闭目坐在榻上沉默不语,宋小宝左右拿捏一阵,叹了口气干脆直言不讳:
“夫人,少爷毕竟血气方盛有时也需找人释放,您别怪少爷......”
墨踪遽地睁开了眼,声音寒冽,“小五,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