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身份悬殊了，你是我府上的人，谁敢低看你半分？你跟路十三交好，你看看他，在外面大家也要称一句路先生的，谁敢瞧不起他？我宁王府的侍卫又不是奴隶。”
“宁王殿下，你脑子清楚一点！”沈兮安若只是个暗卫也就算了，霍燃根本是在避重就轻“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霍燃对着沈兮安的背影道“不是你先喜欢我的吗，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承认喜欢上了你，两情相悦这么好的事，你怎么就非得扫兴说那些呢？！王子猷雪夜访戴，兴起而至，兴尽而归，不好吗，你为什么就总是那么多心事？”
沈兮安心里一痛，兴起而至，兴尽而归，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霍燃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妥，平日里他说话之前也会思虑上三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对上沈兮安总是冲动“我…”
沈兮安回身与他对视，为什么，因为不想你因我沾上半点污名，不想有朝一日成为你的隐“宁王殿下自作多情了吧，我何时说过喜欢你？”
对上沈兮安比纸还白的脸庞，霍燃又生气又心疼，这人以前的乖觉果然都是装的，实际主意大得很！
迈出书房的一刹那，沈兮安心里空空的，没想到到头来是他拒绝了霍燃。
他听到背后有东西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不过没有回头。
他们的相遇没有错，重逢也没错。
错的是他的痴心妄想和谄媚勾引，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离霍燃远远地，不这样耽误他。
雪花浩浩荡荡的从空中飘落，
沈兮安伸手去接，
他来麟国那年，也是第一场雪的时候。
过了今年就是第四年了。
四年，一朝贪心，害人害己。
一场雪，下了隔夜还没有停。
霍燃陪庄鸢去城外祈福。
魏平安排沈兮安随行，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这种冰天雪地还得陪小少爷出城，霍燃也是够不容易的。
庄鸢的父亲是霍燃的老师，辞官后再不与任何同僚走动，唯一还会见的就是霍燃这个小弟子。
他对霍燃相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当年霍燃被人构陷入狱，是他和彼时还是大皇子的霍煜四处奔走、倾力相救，才找到证据让霍燃脱罪。
霍燃为了回报老师，对庄鸢有求必应。
下了马车，沈兮安给霍燃和庄鸢撑伞，华阳寺门前是一段上坡路，百十级台阶，一把伞从后面遮住两个人很难。
庄鸢还好，比沈兮安矮一点，伞稍微举起来即使站在矮一层的台阶上也能遮住。
霍燃就很麻烦，他本就比沈兮安高了大半个头，这里的台阶一级又很高，下了雪还很湿滑，沈兮安走的绊绊磕磕。
霍燃把伞接了过去跟庄鸢两个人打“你回马车里等吧。”
“是。”
霍燃揽住庄鸢的肩膀还嫌不够，把伞向他那边倾。
沈兮安看到霍燃一半肩膀都被雪花打湿，忽然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静静伫立着，连霍燃和庄鸢什么时候进的华阳寺都没注意到。
直到雪花在睫毛上结冰，迷了眼睛，才收回目光。
等他们出来时，沈兮安不知又从哪弄了把伞来，主动替庄鸢撑。
庄鸢也愣了一下，后来反应过来，他是不想让霍燃淋着，默默翻了个白眼。
一个大男人淋点雪会死啊。
霍燃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没一会儿，余光扫到沈兮安只顾着庄鸢，整个人都在伞外，又沉着脸把庄鸢拉到自己伞下，扶着他的肩膀道“小心滑。”
“谢谢霍大哥。”
沈兮安愣了几秒，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心里不可控制的一阵暖意流过，转瞬又冷却成了冰。
回到王府，霍燃和庄鸢一起吃饭，言语处处是些意义不明的关心，又总是用余光扫他。
沈兮安一开始以为他是想要挑刺，嫌他伺候的不够尽心。
等到庄鸢要回家了，路过沈兮安身边，嫌弃的夹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句“真不懂除了长相之外还有哪里好”，沈兮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味，原来霍燃是在故意做给他看呢。
下午，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气温也低了不少，叶豫来找霍燃说什么事，沈兮安在屋外看着院子里的下人忙忙碌碌的扫雪。
他现在对霍燃能躲便躲，可最多也不过就是从屋里到屋外的距离，他还是霍燃的暗卫，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去。
好在霍燃不是那种事儿多的主子，大半时间也不会叫他。
“沈侍卫。”
王府的下人不知道他们那些明卫暗卫的细化，只知道都是侍卫。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沈兮安低声问。
这个女孩是伺候霍燃茶水的，以前总轮上和沈兮安对班，清闲不少，月钱又不会少，简直把沈兮安当成救星，今天她轮休，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
“我今天休息，就做了点心，拿来给沈侍卫尝尝。”
屋里的霍燃跟叶豫说话心不在焉的，看着那女孩春风满面的和沈兮安说话，恨不得竖起耳朵听，沈兮安居然还特意弯下腰听她讲！
“谢谢，不过我在值班，不能吃东西，好意我心领了，东西就不用留下了。”
霍燃“沈兮安，进来。”
沈兮安对女孩道“王爷叫我了，我先过去了。”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我警告你，别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霍燃板着脸道。
沈兮安愕然“我对她能有什么心思？”
霍燃欲盖弥彰道“下人的作用大了，通过他们能渗透到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啊？”沈兮安更懵了，我渗透他们干什么？
叶豫噗嗤笑出来“有些人这个嘴啊比死鸭子还硬。”
“你钱还想不想要了？”
“要要要。”叶豫狗腿道“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公私不分啊，兮安，过来。”
叶豫抓起他的手腕“来都来了，顺便把把脉…嗯？嗯…”
霍燃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过去“好好说话，故弄玄虚。”
“没什么事，有点着凉风寒，气血还是虚，霍燃不给你吃饭吗？要不跟叶大哥去善医堂吧，肯定比他这条件好，我去跟皇上说，我救过他的命，他肯定会给我这给面子的。”
霍燃“我宁王府投入人力物力陪养了快四年的暗卫，你说捡走就捡走，你怎么不去抢。”
“抢不着啊，所以我上你这拐来了么。”
霍燃“行啊，能拐走你就带走吧。”
叶豫撇了撇嘴“啧啧，一个嘴硬，一个被猪油蒙了心，唉~”
沈兮安顿了顿，谁被猪油蒙了心，不会是我吧？
霍燃“滚，你才是猪。”
“哈哈哈，行啊，我愿意当这头猪，你愿意吗？”
霍燃“...”
沈兮安汗颜，叶豫这张嘴真的不会把病人气死吗？
“庄少爷其实不必把我当成敌人，我不是你的阻碍。”沈兮安对庄鸢道。
庄鸢眼神怪异的看了看他，然后接着吃自己碗里的杏仁豆腐“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当然碍不着我了。”
“那庄少爷为什么总是跟我过去？”
庄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你不会以为我喜欢霍燃吧？”
沈兮安“？”
难道不是吗？
“...”庄鸢被无语住“我没那么无聊。”
这可就有点让人找不着北了，沈兮安暗自宣布，来到麟国以后最让他摸不透的人不是算无遗策的霍燃，也不是心比海深的霍煜，更不是表面总是笑眯眯的叶豫，而是眼前这位…小可爱。
“我看不上你很难理解吗？我就是觉得所有人都配不上霍大哥，但这不代表我喜欢他。”
沈兮安简直想给他鼓掌，真是说的太有道理了。
“所以你们到底闹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烦死了。”庄鸢吐槽道。
“我们没闹别扭啊。”沈兮安轻笑道。
今天一大早就好几个大臣来找霍燃，霍燃跟他们密谈，沈兮安自然也要回避。
庄鸢来等到中午了还没见到他人，倒是跟沈兮安大眼瞪小眼了一上午“还没闹别扭…算了，懒得管你们。”
“起火了！起火了！”
庄鸢第二波点心还没吃完，两人就听见院子里的声音，赶紧跑了出来。
沈兮安拉住一个下人“哪起火了？”
“王爷的书房起火了！”
什么？！
沈兮安和庄鸢跑过去，看到有两个大臣站在门外，庄鸢过去拉着他问“宁王呢？！”
“房顶塌了，宁王为了救刘大人慢了一步，现在两个人被挡在了里面呐！这可怎么办呐！”
下人和侍卫都在接水救火，沈兮安抬腿就要往里冲，被庄鸢一把拉回来“你疯啦？！”
沈兮安甩开他，又跟了句“火势到了这种程度一时半会儿很难灭，你站远一点。”
“喂！”庄鸢看他抬腿又要往里冲赶紧叫了一句。
“认识严珵吗？”
“嗯。”
“他一会儿到了，就说我已经进去了，让他不要派人再进了，如果我一刻钟还没有出来的话，说明情况复杂，我会想办法保住王爷，再让他们派人。”
“好。”
沈兮安脱下外袍用水浸湿，然后冲了进去，里面的火势好像没有外面看着那么大，看来火源不在书房内部。
但霍燃和刘韫被书架挡住了，里面的书遇火也很快烧起来。
霍燃“你怎么进来了？”
沈兮安没有回答“你怎么样？”
“暂时没事。”
刘韫年迈，几乎窒息，帮不上忙，霍燃要护着他，所以才这么半天都出不去。
沈兮安跟霍燃合作，移开所有的书架，把浸湿的外袍裹在霍燃身上。
霍燃“给刘大人吧。”
沈兮安心里不情愿，但的确只能如此。
两人搀扶着刘韫往外走，一件布一样的东西从架子上掉下来。
沈兮安看清是什么东西一愣，刘韫仿若垂死病中惊坐起“龙袍？！宁王，你是何居心？！”
沈兮安看向他眼神深不见底，这老头看起来好像没有良心。
龙袍是怎么回事，沈兮安不清楚，虽然他心里觉得不是霍燃私藏的，但万一呢？
这老头是除了他二人之外唯一的目击证人，只要他不在了，就没人知道。
不管霍燃是真的生了什么心思，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只要刘韫死了，就不会东窗事发。
沈兮安扶着他的手微微松了几分。
霍燃“先出去再说！”
沈兮安跟霍燃对视了一眼，霍燃不想掖着藏着，那应当是被人陷害的，两人带着刘韫跑了出来。
沈兮安觉得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万一找不到证据证明清白怎么办，刚刚扔下刘韫对霍燃才是最好的选择。
“霍大哥！”庄鸢跑了过来“宫里也来人帮忙灭火了。”
刚才一起议事的几位大臣也围过来。
“王爷！”
“王爷！”
“宁王！刘大人！”
沈兮安细细看了看霍燃，见他身上应该没受伤才放心，就是没想到刘韫翻脸翻的这么快，当场便开始指控霍燃。
“宁王殿下是不是该给我们解释一下，龙袍是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人一听见这话全都看向霍燃。
沈兮安率先开口“刘大人在说什么？”
反正他也没把东西带出来，大可以不认账。
刘韫指着沈兮安，然后又转向霍燃“你…你们…想赖账！我刚刚都看到了，宁王的书房里有一件龙袍！龙袍！我亲眼看到的。”
另一位大臣道“刘大人看清楚了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有什么证据？！”
“那龙袍就在里面！”刘韫指着书房。
沈兮安道“刘大人这样说就是想空口无凭的冤枉我家王爷了？他好歹也算您的救命恩人，您这样做不觉得太让人寒心了吗？”
“我说的是实话！”刘韫朝着众人嚷嚷“你们不要听信他的狡辩，他就是在替宁王遮掩！”
宫里派来的一众侍卫领头人卫朝是御前的人，深受霍煜重用，霍煜一听说宁王府的事赶紧就派信得过的人来了，没想到现在发生这样的事。
卫朝立刻接管现场，让宁王府的人都不能再接近书房半步“待我派人向皇上禀报此事，得到皇上指示前，委屈各位大人也暂时在王府休息，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出。”
书房的火很快灭了，卫朝让人进去搜，还真的搜到了那件被烧的只剩一半的龙袍。
就算霍燃是被冤枉的，沈兮安依旧捏了一把汗，谁能在他的书房里藏东西呢？
他解释的清吗，皇上会相信他，就算这次心里，也会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吧。
霍燃平日里待人宽和，此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倒是真能出几分沉着冷静杀伐决断的样子。
沈兮安正这么想着，就被霍燃破坏了气氛。
霍燃拉起他的手臂，看到他小臂上的烫伤“怎么弄得，我都没看见，让人去拿药箱和冰块，得快点处理一下，疼不疼？”
“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个。”沈兮安要急疯了，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霍燃耸肩“不是我做的，皇上应该会派人查的吧。”
沈兮安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那万一要是…”
要是皇上已经开始忌惮你了，已经不需要你了，想要鸟尽弓藏了才安排的这一切呢？
“你不觉得禁军的人来的太快了吗？”
霍燃沉默，确实是太快了，从得到消息到出现在这，竟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沈兮安急道。
“你放心，宁王府上下就算被诛连，也不会连累你的。”
沈兮安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拉住他的衣领问道“你说这话有良心吗？！”
霍燃拍了拍他的手背，叫下人去打了水，拿了烫伤膏过来。
沈兮安已经完全顾不上疼了，霍燃给他缠好了绷带，他还愣在那。
霍煜老谋深算，对这个弟弟确实不错，可帝王家的不错怎么可靠，霍燃甚至跟他还不是一个母亲所出。
卫朝的人很快回来，他遗憾的对霍燃宣布“殿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霍燃站起身上来，沈兮安直接挡在了他身前，其他侍卫看到这番景象，手也都放到了腰侧的武器上，微微向霍燃靠拢。
卫朝扫视了一圈众人对霍燃道“宁王殿下这是何意？”
霍燃朗声道“都退下。”
沈兮安忽然站出来“是我，那件衣服是我放在宁王殿下书房里的。”
霍燃呵斥道“别胡说！”
卫朝眯了眯眼睛，显然不信，在场的恐怕没有几个会信“宁王殿下培养的好属下啊，一起带走。”
路上，霍燃一句话都没跟沈兮安说，生气生的很明显，生怕沈兮安发现不了那种。
卫朝把二人带进了宫内的皇家牢房里关着。
霍燃见沈兮安故意忽视他，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那么说，知不知道这是谋逆的大罪！若是无法顺利脱罪，就算肇国有心救你都救不了！”
沈兮安漫不经心道“没人会救我。”
“那你就更不该掺和进来！”
“你不是说了么，若你出事，就算整个王府都要陪葬，我也会是那个例外，我不想当这个例外，你有功夫跟我吵，还不如快点想想办法。”
可身陷囹圄，困兽之斗，能有什么办法？
霍燃和沈兮安在牢里等了三天，都没等到任何消息。
沈兮安自己就是权谋斗争的牺牲品，不会不明白这预示着什么。
连审问他们的人都没有，沈兮安心里彻底凉了，怕是真的被他猜对。
王府怎么会无缘无故失火，刚下过雪，连木头都是湿的。
恐怕是有人授意，故意为之吧。
霍燃看向沈兮安“你还是不肯承认喜欢我？”
沈兮安惊愕“这种时候，你跟我说这个？”
“我怕现在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沈兮安凝视着他，比这凶险的时刻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还是第一次听霍燃说这种话，难道他们真的走上了绝路了吗？
沈兮安深吸了一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捧起霍燃的脸亲了下去，霍燃抱住沈兮安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两人唇齿相接，不同于上一次，是真正的缠绵，就是带了一股子的决绝味儿。
霍燃在心里暗笑，原来沈兮安主动起来这么激烈的，可惜是在牢房，不能更进一步…
“我和秦玦什么都没有发生。”沈兮安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
霍燃知道他还是不好意思把这种事宣之于口，但他不打算告诉沈兮安他知道。
他不想沈兮安误会他是因为知道他还是清白之身才会说喜欢他，真的跟那没有关系。
“发生了也没关系。”霍燃在沈兮安眼睛下吻了一下，两人都不愿提起那件事，但又不得不提。
“他说只要我能忍住不向他求饶，就不会碰我。”沈兮安与霍燃对视“我坚持过去了。”
霍燃把人紧紧抱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愧疚又心疼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安。”
沈兮安额头抵在霍燃肩膀，摇了摇头“我没有怪过你。”
第十二章 约法三章
再见到卫朝是霍燃和沈兮安被关起来的第四天凌晨，卫朝踏着夜色而来，把两人带了出去。
沈兮安看了看霍燃，提审犯人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难道霍煜想要秘密处决他们？
霍燃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静观其变。
卫朝把两人带到一个房间“殿下就别进去了，赶紧跟臣走吧，皇上在等您呢。”
沈兮安一听这话，连忙回过身，什么意思“你要把他带到哪去！”
“劳烦沈公子现在此处待着，时机到了会有人来提审你的。”卫朝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侍卫来拦住沈兮安，把他跟霍燃隔开。
“霍燃！”沈兮安也顾不上其他直呼大名。
不到万不得已霍煜不可能轻易动沈兮安，沈兮安怎么敢就这么让他一个人走。
霍燃看了眼卫朝，卫朝朝侍卫点了个头，霍燃贴在沈兮安耳边道“等我回来接你。”
没一会儿，有宫女敲门进来“沈公子，这是王爷吩咐的，让您务必喝了。”
沈兮安狐疑，药？什么药？
霍燃自身都难保了，能吩咐得了谁？
可宫女一直盯着沈兮安，颇有一种你不喝我不走的架势。
沈兮安自知现在人在屋檐下，也没有他反抗的余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好像就是普通的风寒药剂…
“奴婢告退。”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定时定点的有人送饭送药，过得比在王府还规律，甚至太医还来过给他的手上的烧伤重新包扎过了。
但一旦他问到关于霍燃的事，就没人回答了。
沈磐以前说沈兮安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忍，可现在沈兮安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要到临界点了，霍燃到底怎么样了？
从他们被带进宫中到现在已经十天了，霍燃跟他分开之后便杳无音讯。
“沈公子。”卫朝的出现让沈兮安见到一点光亮，管他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总归比没消息强“跟我出来吧。”
“卫大人这是要带我去哪？我家王爷呢？”
卫朝没有回答，沈兮安发觉这条路是出宫的路“在下就送到这了，沈公子从这里出去就行了。”
“为什么？”沈兮安抓住卫朝的手臂，他现在走了，再想进来可就难了，没等到霍燃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
卫朝看了他一会儿“宁王殿下在门外等你。”
沈兮安眼里闪过些许的错愕，可卫朝好像不是在骗他，沈兮安运足轻功飞身出了宫门，真的看到了霍燃站在马车前。
霍燃接住他“急什么？”
沈兮安左右看了看他“你没事？”
“当然没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燃拉着沈兮安上马车“回家再说。”
马车上，霍燃见沈兮安急着想知道，就直接告诉了他。
“你是说，这件事是你跟皇上设计的，为了铲除异党？”
“是，杜礼勾结陈王意图谋反，若我还在，他们会有顾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我和大哥商量，给他们创造这个机会，我们不想再等了。”
“所以那把火也是你找人放的。”
霍燃承认“是，但我没想过你会闯进来，我早上特意交代让你去跟着庄鸢，就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你…！太危险了。”
霍燃不以为意“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就这么喜欢我？”
沈兮安偏开头，不再与他说话，可是他们不是互相喜欢就能相守的人。
“是我太冲动了，没让皇上误会你什么吧？”沈兮安冷静下来一想，这要真的是个诬陷也就罢了，生死攸关还管什么其他。
但现在是霍燃和皇上做的局，霍煜真的不会疑惑他为什么会站出来替霍燃顶罪吗？
会不会觉得霍燃和他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没有，你别多想。”
沈兮安叹气“你不想说就算了。”
马车到了王府，霍燃先下去回身要扶沈兮安被他躲开了。
霍燃“？”
这人不会要赖账吧，危机过去了就不承认了？
“霍大哥！”庄鸢从院子里跑出来，扑过来抱住霍燃“吓死我了，刚刚有人来通报说你回来了，怎么样了，没事了吗？”
霍燃抬起双手没有跟庄鸢接触，尴尬的看了眼沈兮安，我可没碰他啊。
沈兮安没什么表情“属下告退。”
哎…霍燃叹气，拍了拍庄鸢，让他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敢回家啊，怕我爹问我！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我改日亲自去向他解释。”霍燃打发了庄鸢，想着要赶紧去找沈兮安，什么意思啊，没事了就不搭理他了，还能这样，那他还不如一直在牢里！
霍燃这么想着，可他这一回来就被各种事绊住，黎叔、严珵、魏平、贺栢…霍燃这一忙就到了晚上。
还是黎叔说先让王爷休息一下明天再说，霍燃才得以喘口气。
沈兮安收到通报说霍燃找他，结果一来，霍燃叫他过去吃饭，沈兮安听了直接转身要走被霍燃拉住。
霍燃把他压在门板上“你不是真想赖账吧？七皇子，说话不算话啊。”
沈兮安连忙推他“你起来…”
“我不，我们都说好的，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糊弄我的是吧，现在没事了，又要跟我划清界限，玩弄我感情呢，你可真行啊。”
沈兮安偏过头不看霍燃“我没有那样想…”
“哦？”
“...”沈兮安沉默半晌“...我们得约法三章。”
“你说。”
“不许对外宣称我们的关系。”
霍燃挑眉，暂且应下“行。”
“在别人面前要避嫌，别做让人看出来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