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天枢提出要先前往第九区获得第九区指挥官的支持时,查理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而天枢是这样回答的,“越是贫瘠的地方或许越是深埋宝藏。”
那时的他完全没想到他在第九区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水流已经停了,第九区的水资源贫乏,沐浴时间每人只有三分钟,即使是指挥官特别开启,三分钟的时间一到,热水就停了。
周边的温度却没有降下。
天枢浑身都湿透了,白蒙蒙的雾气包裹着两人,他接受着莫尹狂热得有些蛮横的吻,双臂按照莫尹的吩咐牢牢地抱着他,手掌不知不觉下滑到了借力点,紧绷而弹性,莫尹看上去苍白又精瘦,那个地方却是很有肉,手指都快要陷进去。
天枢的头脑几乎全是空白的,或者说是混乱的,要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以同等的热情回应莫尹的吻。
舌尖交缠摆动犹如两军交战,那其中强势的碰撞,迂回的拉扯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没有亲身去经历这样的吻,就无法理解原来与人亲吻也会产生那样剧烈的悸动。
毫无经验的人在这方面表现得极度生涩,除了本能以外,只能依靠对方去引导,额头上不知是残留的水珠还是渗出的汗,滚入眼睛,热辣地刺激分泌出更多液体。
他所抱着的人如蛇一般把他缠得很紧,在这种快要窒息般的亲密中,吻得天昏地暗。
遍布着水渍的肌肤贴上,黏紧的一下仿若要揉在一起,又极快地又分开,在空旷的公共浴室形成一种节奏异常激烈爽快的拍打声,天枢只觉呼吸节奏全跟随着灌入耳中的清脆声响,不自觉地追随、配合,逐渐合拍得热气沸腾,嘴唇湿润得快要融化。
莫尹的呼吸声,皮肤传来的热度,舌尖在他口腔里肆无忌惮的狂乱力道,发尾一晃一晃地荡在他手背上的触感……天枢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利弊的能力,他的思维不是被大脑,而是身体的其他地方给控制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枢的手掌忽然松开上移,莫尹惯性下坠的同时,天枢的手掌紧紧地按住了他的背脊。
脑海中太阳般的爆炸重现,呼吸是长而急促的,濒死般的喘息,两个人都是。
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莫尹双手按在天枢的肩头,低着头,呼吸喷洒在天枢的锁骨,他蜷缩在他的拥抱中,脚踝在天枢的背后交叉相扣,他抬头,又轻轻地吻天枢,那无动于衷的嘴唇在他温柔地舔舐两下后忽然激烈回吻。
莫尹头微微向后仰,两只手抓住天枢后脑勺的头发用力扯着,那种疼痛似乎刺激到了天枢,天枢一鼓作气把人抱到了木制的长椅上。
莫尹仰躺下去,他那张苍白的脸终于充满了润泽的红,白发披散在他身后,湿漉漉的贴在他的皮肤上,他的手压住天枢的后颈,一秒也没有迟疑地仰头主动迎上轻吻。
长椅很狭窄,莫尹半个人侧躺在长椅上,那条修长精瘦、肌肉匀称漂亮的左腿只能斜斜地荡在地面,将身后剩下的空间让给天枢。
这样从背后怀抱着这位残酷的指挥官,就不必接吻,天枢终于能够分出一点心神,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莫尹,莫尹雪白的睫毛紧闭着,幅度时快时慢地剧烈颤动,天枢盯了他的侧脸一会儿,终于意识到那睫毛颤动的快与慢是因他的动作。
他在做什么?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得怎么快要破开一样?
必须寻求途径去缓解这种快死一般的“痛楚”。
天枢低下头,嘴唇盖在那雪白的睫毛上。
痒痒的,又湿漉漉的。
他亲吮着,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又下移到了指挥官那两片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一发不可收拾的混乱。
天枢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切,当莫尹后肘推他的胸膛时,他几乎可以算是顺从地很自然地躺下,由着莫尹坐起,莫尹俯视着他,雪白的睫毛打开,紫色的眼睛里仿佛将要流淌出实质性的色彩,他在笑,那种很满意很愉悦的笑容。
莫尹的手指一根根从他的手指缝隙中嵌入,微微仰头,白发随之跳跃,令人目眩神迷。
天枢在这样完全不逊色于初来时的爆炸的冲击中迷失了心神。
等到彻底安静下来时,莫尹略有些疲惫地趴在天枢身上,天枢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还在与他十指相扣,头脑里一片绚烂色彩,仍在高热余温中,以至于当莫尹抽出与他相扣的手时,天枢下意识地反扣了一下,挽留般地往自己的身侧拉,等到四目相对,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睛时,天枢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喉结快速滚动,他松开了手。
莫尹勾唇一笑,手指抬了下天枢的下巴,低头温柔一吻,“辛苦了。”他随即站起了身,身体的皮肤表面残余着动情的粉,线条优美紧绷的后背白发披散,若隐若现地有几块红痕,大约是因天枢的掌心过分用力而留下,白发尾尖荡在弯曲的腰上,向下,深红充血,指印交错。
天枢想要移开视线的,但又像是还没完全掌握回身体的控制权,视线仍然紧紧地盯着莫尹的背影,他看到莫尹从容地走到墙边,热水淌下,莫尹把自己的长发撩到一侧靠在他的腿边,那雪白的长发褪色般地流下白色……不,那不是头发上的颜色……
“过来洗,”莫尹肩膀靠在墙上,懒洋洋地对着仍坐在长椅上的天枢道,“别指望我太惯着你。”
天枢慢慢站起身,赤脚踩在地面,他感到些许梦幻般的荒唐感,沉默地站到莫尹身边,视线依旧在莫尹起伏的身躯上流连。
“指挥官……”
天枢张口,水流进嘴里,味道充满金属的涩味。
莫尹完全不理会他,他利落地清洗身体,动作很熟练,在完成了清洗后,才回了一个“嗯?”字。
天枢慢慢把嘴闭上了。
衣服在水汽中沾湿了一点,指挥官没有任何芥蒂的利落地将所有的衣物穿好,最后戴上手套,回头看到动作异常缓慢的人仍在系腰带时,他上前从对方的手中夺过了腰带。
天枢微微垂着头,看着指挥官手指灵巧又细致地替他系腰带。
“从今天起,你睡在我的房间,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待在房间里别乱跑,第九区公民的精神力全由我支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眼睛,所以你最好乖乖的,”腰带系好了,莫尹从天枢的臂弯中拿起他的外袍也替他披上,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情人,打点好一切后,他抬头看向天枢,“把你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藏好了。”
空气中仍残留着两人亲密过后的温度和气味,然而对方的态度似乎已经完全从中抽离。
天枢手指细微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说完,脸颊就被轻拍了拍,力道类似亲昵的爱抚,语气也很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很冷酷,“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别这么笑,我不喜欢。”
天枢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不显得特别冷漠,看上去斯文清雅,有点李修的味道,莫尹多看了两眼,天枢的脸色沉了下去,又有点兰德斯的意思,莫尹看他忍耐着似乎想要爆发,又有了几分裴清的影子,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宠溺了,“这样就很好。”
指挥官的房间也没什么特权地狭小,天枢得到了一套新的衣服,看上去是第九区的军服,他想要一套平民的服装,但很显然没有他来挑选的余地,而且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第九区根本没有平民。
军服穿在身上,天枢有些不适应,越是富庶的地区穿衣的风格就越是休闲宽松,被军服严丝合缝地束缚之后,身体瞬间就感觉到了压迫,即使只是一身衣服,也仿佛缠绕着那个人的影子。
想起莫尹看他的眼神与笑容,天枢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不畅。
身为一区的指挥官,精神力在整个联盟都是顶级梯队的自然人,天枢还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应该说从踏入第九区开始,他就在接连不断地遭受着打击和挫折。
像是走错了命运的道路一般。
天枢低头整理袖口,脸上露出自嘲中带着些许狠劲的笑容,随后表情慢慢变得疏朗放松,新的体验,未尝是坏事。
后背隐隐有些刺痛,除了被鞭打留下的伤痕,还有一些不是那么显著的,轻动一下,皮肤表面拉扯的痛。
……那是被坚硬的指甲深深扣入肌肉所造成的延迟的疼痛。
手指顿在袖口,天枢不由出神,记忆瞬间侵蚀大脑,他的太阳穴砰砰直跳。
说出去也许会遭人嘲笑,但事实是他的“清白之身”也栽在了这里。
天枢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后知后觉,耳根到后颈,红了个透。
对方显然经验异常丰富。
看上去那么残酷疯狂的人实际在这方面却拥有着超乎寻常的风情,那么这种风情到底从何而来?他又是在透过他看谁?
天枢继续整理衣袖,直到衣袖都变得规规矩矩,听话的顺直。
不管那是谁,他都不在乎。
手指按压在金属纽扣上,指腹越来越用力,一下放开,天枢走到门口,他打开门,门外有许多也一样军服打扮的人行色匆匆地来回奔跑,其中有许多高大挺拔的青年,身上散发出和他们领袖类似的冷冽气息。
对于天枢突然住进指挥官的房间,他们好像都完全没有异议,带他回到房间的武重神色严肃,半点没有轻佻审视的意味,对他的态度非常尊重。
这令天枢感到些许寒冷。
对于指挥官的“宠物”如此恭敬,这能说明两点,第一,这位指挥官的威严已经到了接近神明的地步,第二,像他这样的存在,对于那些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天枢冷静地分析着,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去审视自己的处境,他越来越冷静、平和,甚至有闲心在莫尹的房间里逛了一圈,他在心里默算时间,差不多四个小时后,莫尹终于回来了。
第204章
归来的指挥官看上去神采奕奕、精力充沛,完全没有忙碌了一下午的疲惫,或者说因在浴室里的那两个小时有丝毫的改变,他上来先打量了下天枢的军服打扮,给了两个字的评语,“很好。”然后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把手里的军帽放在桌上后,右手手指对着左肩点了两下。
天枢站在一旁不动,几秒钟后等来了对方一个挑剔的眼神,附加另外两个字,“不懂?”
天枢上前,手指压上莫尹的肩膀,用力捏起、按下。
在自然人中,两人的身体素质都算是佼佼者,这样毫无保留的力道显然已经超过了按摩的范畴。
莫尹翘起左腿,头微微向后仰,闭着眼睛看上去似乎很享受。
天枢视线落在他脸上,脑海中分成了几部分,各种思绪博弈,表情镇定无波。
过了不知多久,白色的睫毛打开,深紫色的眼珠流露出些许兴味,“你很有力气啊。”
按摩的动作停了,脸色也陷入了僵硬。
莫尹大笑起来,天枢没料到他会突然笑得那么开心,捏着他肩膀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地微微悬空,听着耳边回荡的笑声,天枢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发烫。
跟任何人交往谈判都不会落在下风的一区指挥官在第九区指挥官面前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莫尹笑够了,再次看向静默的天枢,他扬了下下巴,用半真半假的语气道:“去浴室洗澡吧。”
天枢慢慢看向他,这次很明确,对方正在跟他调笑。
一味地闪躲只会陷入弱势,但其实表面的示弱也未必不好,这样不正能够降低对方的警戒吗?但天枢却觉得这些伪装心计都是徒劳的,莫尹早将他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他非常地了解他在想什么,而他却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落差让天枢感到一种新鲜的失控,他决定暂时抛开一些沉重地压在他心上的东西,不考虑任何利益的来对莫尹的行为作出反应。
“一起吗?”他从容道。
莫尹微笑,“你想要一起吗?”
“作为宠物,我的意愿应该不是那么重要。”
对于天枢的回应,莫尹再次笑了,他眯起眼睛,看上去心情很好,“你进入角色倒很快啊。”
天枢原本想笑的,但忍耐住了那个模式化的温和微笑,像莫尹所说的那般进入角色,“不能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吧。”
莫尹点了点头,“现在是备战状态,不需要每天清洗那么多遍,水资源很宝贵,就这么休息吧。”
天枢也没有反对。
很明显只能供一个人躺下的单人床,两个人要怎么睡?
答案很简单。
“你睡地上。”
莫尹站起身,随手对着床边的地面一指。
天枢站在原地不动,莫尹已经合衣躺上了床,正如他所说,备战状态下的休息。
“怎么不休息?你不累吗?”
莫尹盘着手躺在床上,没有看天枢,而是看着天花板,语气仍旧是那种似调笑又似故意要给人难堪,“哦,我忘了,你很有力气,那就别睡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这是宠物?
不是仆人吗?
在莫尹看不到的地方,天枢笑了,他所不知道的是,假使他这个笑容是正对着莫尹笑的,那么莫尹是不会批评他这个笑容的,莫尹只是讨厌两个人之间再有一点点虚假的东西。
莫尹是手掌搁在大腿上,手指来回演奏乐器一样依次点动着,看上去耐心十足。
天枢走过去,因为房间狭小,两步就走到了床边,他没什么太大的障碍便单膝跪地地伸手给莫尹按摩大腿。
那双看起来纤细的腿触感软中带硬,手指按压下去又很快弹回,紧绷的军裤勾勒出肌肉变化的形状,天枢低头看着那双腿在他的掌心像有生命般地上下起伏,隔着薄薄的布料,莫尹那微冷的皮肤逐渐被他摩擦得有了些热度。
不过几分钟不到,莫尹就伸出手抓住了天枢的手腕。
天枢回望过去,神色坦然。
莫尹看着他,眼神变得些许冷淡。
很显然,指挥官不喜欢这种有些亵玩式的抚摸。
他是高高在上的,只享受被仰望的姿态。
“上来。”
天枢微微一怔。
莫尹已经拉了他上床。
狭小的单人床对于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来说实在太勉强了,莫尹拉天枢上来时已经调整了姿势,侧躺着后背靠墙,天枢顺势侧躺,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侧躺的姿势。
窗外红光变得黯淡,第九区的夜晚降临了。
没有多余的空间,呼吸自然地缠绕在了一起。
一天之内,什么亲密的事都做了,什么亲密的姿态都有了,此刻面对面地躺在床上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天枢慢慢垂下眼,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完完整整地看到莫尹的脸庞。
自然人都是很美丽的,他们在进化中将强悍赋予精神,将美丽赋予外表,而莫尹的这种美丽是被残忍的异化过的,据说异化的过程非常疼痛,这带来的美丽也如斯残忍。
外表的美丽亦不足以概括这位指挥官的魅力。
是的,尽管他现在身为阶下囚,但他也要承认对方风采逼人。
这和他的外表无关,当他从贫瘠粗粝的第九区走出时,他的那双眼睛会令你感觉到无论周遭多么黑暗,他都始终熠熠生辉,那是灵魂所散发的光芒。
自然人研究精神力,开发精神力,依赖精神力,精神就是一切,灵魂这个词汇已经很少有人提起。
天枢看着闭上眼睛的莫尹,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柔和,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他的确看到了对方的灵魂,一个异常高傲、强大、纯粹的灵魂。
“当了执法者,你要做什么?”
对方毫无预兆地开口,天枢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进入了他的“备战”状态。
这个话题需要仔细斟酌。
在回答这种问题上,天枢都不用想,就有数不清的套话可以回答,保管滴水不漏,能和莫尹周旋一晚上都不止。
思索片刻,天枢低声道:“做执法者该做的事。”
这不是谎言,也不是随口敷衍,在莫尹这个能看透他的人面前,天枢觉得他完全没必要撒谎。
他以为两个人会进行一段有关联盟现状的深入对话,哪知莫尹却是闭上了嘴,表示谈话到此结束,额头向前一靠,他倚在了天枢的肩前,“抱我。”
天枢浑身微微一颤,几个小时前的记忆再次侵蚀了他的脑海,一样的命令,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前者给予他强烈的如爆炸般的刺激,霎时间将他炸得粉身碎骨,后者如传统的精神力攻击一样,能在人的精神力中留下烙印。
莫尹静静等待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重复自己的命令,因为他知道天枢会遂他的心意的。
或许每个世界里的“他”都各有差别,但其实每一个“他”也不过是他展现出来的其中一面罢了,他们之间是有共通的点的。
那就是他们都难以抗拒另一个相似的灵魂。
片刻之后,莫尹感觉到天枢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莫尹静静地倚靠在他的胸前,呼吸均匀,仿若已经进入睡眠,又过了几个呼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向下滑了一些,整条手臂从他的肩膀一直搂到他的腰,手臂微一使力,两个人贴得更近,莫尹抬起手,把手搭在了天枢的腰上。
两个人的姿势完全就是热恋中的情人,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天枢半闭着眼,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怀里的人,他不禁产生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俘获这位指挥官的心?那个人又是为什么和这位指挥官分开?
他立刻就排除了分手这个选项。
老实说,他真的不觉得会有人选择跟指挥官分手。
生离的选项被排除之后,就只剩下一个。
——死别。
天枢看莫尹的眼神变得愈加复杂。
他想象怀里这个刚强残酷的男人失去爱人时会是什么模样,他无法想象,因为竟然会不自觉地心痛而没办法具体地去想象那个画面。
两个人相识的时间是如此短暂,而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却又是如此丰富,他的内心经历了剧烈的起伏,对莫尹的感受也同样在两极之间来回游荡。
这一趟第九区之行或许真的像查理·于所说,是个错误。
也许是精神和身体的疲乏太过严重,天枢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而事实是他很快就睡着了,反而是在他睡着后,莫尹睁开了眼睛。
莫尹没有忘记来这个世界里除了快快乐乐地谈恋爱之外,他还要去认识“他”。
白天,他花了一部分的时间去部署战斗,又花了一部分的时间继续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他从公开的资料中一路往前翻看研读,越看下去越觉得熟悉。
然后他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过去的历史和他所学到的自然人历史在架构上是相似甚至重叠一致的,如果把这里就当作外面的世界那样看,真的按照他所知的历史来排序,那么这里大概是莫尹所处的那个时代再往前五百多年。
而莫尹所真正学到的历史中,这一段是被略过的,所谓自然人和平地进化演变的年代。
第九区是整个联盟的遗失之地。
这段时间是否也是遗失的时间?
天枢是真实存在的人吗?存在于五百年前的时间?
他这是带他回到了过去的某段时空?还是这仅仅只是个构建得过分精巧真实的小世界?
莫尹的脑海中也有很多待解答的疑问。
他可不会去祈求对方回答,他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那“他”岂不是要大他五百多岁……视线在天枢的脸上掠过,莫尹伸出手,手指在天枢的鼻尖轻轻敲了一下,老家伙。
在领到“新身份”后的第一周,天枢过上了他从未想过的生活。
他的活动范围基本仅限于莫尹的房间,一日三餐固定时间会有人来给他送餐,伙食和被囚禁时几乎毫无差别,有一天傍晚,莫尹回来和他一起吃了晚餐,莫尹所拿到的配餐也和他一样,蒸得很烂没什么滋味的米饭和土豆。
第九区没有任何人有特权,天枢正在身体力行地感受着这句话,而另一件他正身体力行地感受的则是第九区指挥官那旺盛的精力。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天枢在内心进行了一番很长的心理建设,公共浴室朦胧充满了热气的环境也起了很大的助力。
那或许是指挥官仅存的一点仁慈。
他们的第二次和第一次相比非常的直接且粗暴。
指挥官回到房间内,摘下军帽抽走腰带和他惯用的鞭子,边解扣子边对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天枢甩出了一个字,“脱。”
书桌上摆放的是一些研究武器制作的书籍,上面作了大量的批注,莫尹也没有避讳天枢的存在,就那么放在桌上,整个房间里也没什么可以消遣的东西,于是天枢也就自然地打开翻看。
天枢手掌心捧着书,抬头双眼静静地看着指挥官。
指挥官看上去完全没有求欢的样子,神色平常,手指向下一颗一颗地解扣子,用余光来催促他,像是在赶时间。
天枢石化了一样坐在椅子上不动,视线慢慢落了下去。
莫尹已经脱去了衬衣。
平视的视线落在他腹肌中间的线条上。
莫尹伸手抚摸了一下天枢的头顶,语气似很温柔道:“在磨蹭什么?”抚摸头发的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温柔地用力向前搡了一下。
额头撞到略有些凉的肌肤,浓烈的金属融化后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在金属纽扣上擦过,血的味道,天枢抬头,莫尹上身还未脱去的只有一双手套,皮质的手套严丝合缝地与那双粗糙且伤痕累累的手贴在一起,这些伤痕被查理·于认定为是下等人的标志,实际却是无数次冒险研究的证明。
莫尹承受着天枢仰望的视线。
“啪”的一声,天枢合上了手里的书。
莫尹饶有兴致地俯视着天枢,想看他会作出什么反应。
他知道他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在各个世界里的交锋都证明了这一点。
在这种情形下,反抗其实是一种幼稚的选择,无能的挣扎只是徒增上位者的乐趣,如果够聪明,就应该识相地选择暂时妥协,以待后招。
就像在第一个世界里,莫尹所处的那个弱势位置一样,只能靠头脑,靠算计,靠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理解与利用。
天枢会怎么选呢?
莫尹看着天枢站了起来。
两人的身高体型都旗鼓相对,面对面靠得距离太近,难说下一秒是会亲密拥吻还是大打出手。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莫尹都欣然接受。
天枢的选择是后者。
双方都没有使用精神力,而是纯粹地像原始人一般进行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