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野像是被甩了一巴掌似的,脸色陡然间苍白,他死死的攥着手机,喉咙沙哑:“至少司明羽的事不是真的!”
池星燃弯了下唇角,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晏斯野的心疼的像是要裂开,他想不明白,老天到底要给予阿燃多少的苦难,才会彻底放过他……
这些年的惩罚和代价,难道还不够多吗?
“阿燃。”晏斯野慢慢坐在了池星燃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这件事我会去处理,这段时间,你先不要看手机了,事情一定会过去的。”
就像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时间总会抚平所有的伤痛。
就这么过了许久多久,池星燃忽然道:“今晚的直播,我会照常开的。”
晏斯野:“阿燃……”
池星燃轻轻笑了一下:“与其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还是我这个当事人自己主动站出来会比较好吧。”
看着池星燃眼里的温和和宁静,晏斯野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心脏。
好疼好疼。
那些恶言恶语,即便是他看了都难以控制情绪,可池星燃却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
或许他早就应该明白了。
池星燃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会躲在他的背后,哭哭啼啼的小少爷了。
这些年,他已经成长的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再需要他,不再需要任何人,便可以独自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了。
他希望池星燃能重新做回那个无忧无力,万千宠爱的小孩,可事实是,池星燃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满身伤痕,却不会再对任何人喊痛的大人了。
池星燃从床边站了起来,来到衣柜前选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转身笑着问晏斯野:“今晚直播的时候,穿这套好吗?”
池星燃准时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他的名字还挂在热搜的前排榜单上,许是没有想到在池星燃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露面,直播间里先是一片死寂,随后海一样的弹幕疯狂的刷新起来。
【池星燃?】
【他怎么敢的啊。】
【这是想趁着粉丝掉光,自己被封杀前,最后捞一笔钱跑路?】
【还要不要点脸啊。】
【他要是要脸,就不会去陪客人睡觉了哈哈哈。】
【大家注意,千万不要给他打赏礼物!不要让他靠着流量和热度捞钱!】
【……】
池星燃并没有仔细去看这些弹幕到底说了什么,他只是像往常那样,调整了下摄像头的机位,按下了话筒的开关——
“大家好,我是……池星燃。”
他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平静且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想,很多人应该都很好奇,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是不是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做了那么多不堪的恶心的事,甚至还有一些粉丝在等我的回应,希望我能拿出证据,让那些人闭上嘴巴……”
池星燃淡淡的勾了下唇角,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只是,要让大家失望了。”池星燃一字一句:“网上的那些爆料,绝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此话刚出,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疯了一样“刷刷刷”滚动。
【我靠?这是直接承认了?】
【能不承认吗,照片视频什么都有,他不承认还能怎么办。】
【可以死鸭子嘴硬啊,说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假的,大不了还能直接装死啊,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偷偷直播呗,反正互联网没记忆。】
池星燃停了许久,似乎在给所有人接受消化的时间,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他才重新开口。
“我过去是个很糟糕的人,父母的过度宠溺,让我在24岁之前,都还只是个自私的巨婴。在我的世界观里,只有金钱,地位和压迫。我想要的东西,用钱一定能买得到,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人,都该彻底消失……”
说到这,池星燃微微低头,嘴角有些苦涩和自嘲:“现在想想,我根本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思想,或许我生下来,就是一颗社会的毒瘤。我已经记不清了,在我成长的那20多年的时光里,我到底伤害过多少人,又给那些人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就像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我居然会因为别人坐了一下我的凳子,就朝对方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弹幕依旧在不停的闪过。
【这是在卖惨?】
【不好意思,我们对你过去的经历,成长轨迹都没有兴趣好吗!?那些受害者不需要你的道歉,只需要你的消失!你只要出现一次,他们就会想起那些往事。】
池星燃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些刺耳尖锐的言论,依旧平静的诉说下去。
“24时,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一场变故,那些事已经很久远了,简单来说,我家破产了,我也从曾经那个一块钱掉在地上都不会捡起来的少爷,成了为了一份工作向别人低头的普通人。我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需要为前24年的自私,愚蠢付出百倍的代价。”
“今天在这里,我并不是想要为自己说什么。直到今天,我仍然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曾经把大把大把的钞票甩在别人的身上,所以才会在那几年,同样被脱下衣服,去接受别人的嘲讽和羞辱。善恶因果,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原谅,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很抱歉,向喜欢我的人隐藏了我不堪的过往和经历,也向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你们遇见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弥补我当初的过失。”
【只是一句对不起就没了吗?】
【太假了吧,现在才来说弥补,要不是事情被曝光,你还会想起来说要弥补人家吗?】
【哎,我觉得他没有为自己开脱,也没有卖惨,态度也算诚恳了,谁还没有年轻糊涂的时候呢。】
【我就是再年轻糊涂,也不会做逼人家退学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就是,其他的就算了,逼人退学……这几乎害了人家一辈子吧,都过去十多年了,你还能补偿人家什么呢。】
【不要再洗了,根本洗不白的。】
【……】
池星燃没有再去看这些评论,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再次说了句“抱歉”后,池星燃伸手,关掉了摄像头,结束了今晚的特殊直播。
刚走出房间,就看到晏斯野微微皱着眉头,直直的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他。
什么话也没说,晏斯野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将他一把拥在了怀中。
温热的温度慢慢包围住他,池星燃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什么人的怀抱都好,他只想靠一会儿,就这么靠一会儿就好。
休息够了,他还要爬起来,去迎接明天的太阳……
可晏斯野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在这个夜晚,他只能看着池星燃又一次掀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把自己放在炙热的舞台上,像个小丑一样,接受无数人的审判。
他心疼,难受。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办法替池星燃做。
池星燃说,那是因果报应,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可是,真的是因果报应吗?
他只是性格顽劣了点,他没有抢别人的男朋友,没有逼别人退学,也没有自甘堕落和下贱,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和欲望,去主动出卖自己的尊严和身体……
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而池星燃,也根本不想再解释什么。
在他的灵魂深处,他依旧在为池家所遭遇的一切,为他的母亲的去世“赎罪”。
晏斯野的心死死的揪成一团,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湿湿软软的棉花,让他透不过气,也难以说出一个字来。
除了用拥抱告诉池星燃他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还是池星燃最先开了口。
“我没事的,说出来后,反而轻松了很多……”池星燃稍稍放开了些晏斯野,低头的看了眼戴着的手表:“才九点半,你不是说,找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吗,我们一起去看吧。”
晏斯野声音发哑,鼻子一片酸楚,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好,我们去看电影,我们不想这件事了。”
他握住池星燃冰冷的手,带着他往书房走去。
晏斯野把租来的碟片放进DV机里,关上书房的灯,在沙发上坐下,揽着池星燃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黑白的默片,画面摇晃破碎,晏斯野的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他时不时的低下头,池星燃安安静静的趴伏在他膝头,目光专注,沉静的盯着电视屏,就好像今天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时间如同指间的细沙,无声的从缝隙中溜走。
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后,池星燃也趴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
晏斯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旁的毛毯,盖在了池星燃瘦小的,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上。
他关上电视机,然后小心翼翼的托着池星燃的身体把他抱了起来。
池星燃轻轻的抽搐了一下,两只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放在胸前,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防御的姿态。
晏斯野就这么带着他回到了卧室,小心翼翼的将他塞进了被子里。
一滴眼泪,从池星燃的眼角滑落,无声的滚进了枕头里。
晏斯野的心像是被狠狠剖成两瓣,眼眶霎那间染成一片猩红。
离开卧室,家里的保姆阿姨拿着一部手机急匆匆走了过来。
“先生,我刚刚打扫直播的房间,池先生的手机落在那里了,一直在响……”
晏斯野接过低头看了眼,眼神骤然间冷了下去——
阿燃就是个小主播,虽然最近人气不错,可一夜之间,各种爆料轮番而上,各种信息被完全挖出来,要说没有幕后推手,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阿燃也就和陆呈有过来往,顾与峥偏偏还因为这件事警告过他和阿燃,这件事是谁做的,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这段时间,秦逸宸一张旁敲侧击的问他要不要回来创业,重新开始,他想着阿燃刚回到他身边,他们的感情和关系还没有稳定,再加上两个孩子还小,他想把时间都放在阿燃和孩子的身上,可现在,这些人,已经敢骑在他的头上欺负阿燃,真当他晏斯野是死的吗?
晏斯野深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放在了耳边。
“喂。”
电话里安静了下,许是陆呈没有想到接电话的是他,过了好几秒,才道:“阿燃呢。”
“他睡了。”
陆呈:“是吗。”
阿燃完全是被陆呈连累的,晏斯野没办法不去责怪陆呈:“找阿燃有事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陆呈:“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晏斯野冷笑:“你拿什么处理好?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放心?你应该知道,是谁在网上捅了阿燃一刀的吧。”
第149章 请你放过我的朋友
电话里静默下来,足足过了半分钟,陆呈的声音再次传来:“抱歉……”
“道歉的话就不用了。”晏斯野没工夫在这里听陆呈的忏悔,他还要去处理网上的风波,“总之以后,请你离阿燃远一点,我不希望任何人再伤害到他。”
陆呈:“不会了。”
他突然顿了几秒,接着道:“我会去找顾与峥的。”
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既然由他而起,那就由去结束一切。
“帮我和阿燃说一声,就说这段时间,谢谢他的照顾。”
电话被陆呈挂断了。
晏斯野看着灭下去的手机,狠狠的拧了下眉头,转身走进了书房,从手机里找到了个号码,随后拨了出去——
夜幕沉沉。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温柔的洒落在这座宁静古老的城市。
陆呈站在云城某片富人区的一栋别墅前,一边仰头看着亮着光的窗口,一边面无表情的夹着香烟,吞云吐雾。
一根抽完,又是一根……
直到半包烟抽完,陆呈才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烟蒂,然后抬脚走向别墅的大门。
“谁啊?”
保卫室的保安打着手电筒走了出来,在看到陆呈时,对方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二话不说的将别墅的大门打开。
很显然,这里的主人已经预料到了他会来。
陆呈拉了拉衣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没那么渺小可欺,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到了别墅的门口。
大门被打开后,一条黑色的德牧犬摇着尾巴,冲到了他的面前。
它在陆呈的脚边打转儿了好几分钟,随后亲昵的用自己脑袋蹭着陆呈的裤腿。
“乐乐……”
陆呈忍不住蹲下身,将德牧犬抱了起来,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原来你还记得我……”
“呜呜……”
狗狗伸着舌头去舔陆呈的脸颊。
陆呈忍不住笑了一声,就在这时,客厅的明亮的主灯被“啪嗒——”一下猛然打开,刚刚还昏暗的四周,瞬间被照的刺眼明亮。
陆呈不由的皱了下眉头,等眼睛适应了强光,这才慢慢的抬头看了过去——
二楼的楼梯处站着一个高大颀长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休闲衬衫,黑色长裤,一只手冷冷的插在裤子口袋里,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楼梯的扶手上,深邃漆黑的瞳孔,带着几分笑意,像一个志在必得的猎人,终于等来了自投罗网的猎物。
陆呈就这么盯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
直到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乐乐。”
德牧犬立刻丢下陆呈,眨眼间奔到了男人的脚边摇尾巴。
男人冷笑:“给你吃给你喝,居然连主人都能认错,畜生东西。”
德牧呜咽一声,乖乖巧巧的趴伏在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这才将目光转回到陆呈的身上,几乎是一瞬间,陆呈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像是落了两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的他膝盖都不由的软了两下。
他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尽可能的维持面上的镇定,微微抬起下巴,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一丝退怯。
男人就这么一步步的朝着陆呈走了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每缩小一分,陆呈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僵一分,直到,男人在他面前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明明知道自己会来,却还是装出明知故问的样子来:“这不是陆先生吗,怎么,有事吗?”
“不要动我的朋友。”
陆呈直截了当。
顾与峥凌锐的剑眉微微扬起,并没回答。
陆呈一字一句:“你恨的人是我,和池星燃没有关系,不要再动他。”
顾与峥唇角很冷很冷:“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我早就警告过他了,可他还是不自量力的想要帮你,你以为,他帮你藏起来,我就没办法了是吧。”
顾与峥微微转过身,靠在了门上:“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罢了,如果再不知道收敛,我不介意把他和宋浩那几个人的事情发出去。”
陆呈的拳头捏的更紧,“顾与峥,你恨的人是我,不要伤害我的朋友,算我求你……”
顾与峥像是听到了笑话:“求我?”
陆呈声音有些沙哑:“是,我求你。”
顾与峥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里染上了几分冷冷的戏谑。
陆呈盯着他的眼睛,窒息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多久,陆呈才微微往后撤了一步,弯下了右膝,然后是左膝,就这么跪在了顾家渐冷坚硬冰冷的玄关上。
“……我求你。”
顾与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呈,眼里闪过了一丝报复得逞后的痛快,他慢慢站直了身体,走到陆呈的面前,修长的手指,一把抓住了陆呈的头发。
陆呈头皮一阵剧痛,眉头微微的收紧,他被强行拽着抬起脑袋,五官都有些微微变形扭曲,就这么半眯着眼睛盯着面前,高高在上,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
顾与峥脸上全是刺骨的凉意:“求我,你要怎么求我,你不会觉得,光是给我下跪磕头就够了吧。”
陆呈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一字一句:“我可以回到你身边,只要……放过我朋友。”
顾与峥勾起一抹讥笑:“陆呈,你可要想好了,这次你回到我身边,可不是当我的男朋友来享福的。”
头顶火辣辣的疼痛终于到了可适应的范围,陆呈同样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当然知道,我早就不是你男朋友了,不是吗?”
他就是想的够清楚了,今晚才会来到这里。
顾与峥终于松开了手,陆呈喘了两口气,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鞋柜,想要站起来。
“我让你起来了吗?”
陆呈只是顿了一秒,随后还是站了起来。
顾与峥眼底一狠,一把掐住了陆呈的脖子,将他狠狠的按在了鞋柜上。
陆呈的后腰撞在鞋柜角,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陡然苍白,他赶紧咬住嘴唇,将那声痛呼咽回了嗓子里。
脆弱的脖颈被捏在另外一个人的手中,缺氧的窒息感让陆呈渐渐头晕脑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股巨大的力气,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砰——”
整个身体撞在沙发腿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天旋地转的视线中,那双鞋子慢慢在自己的面前停下。
陆呈的头发再次被顾与峥薅起,温热的鼻血从他的鼻腔里涌出来,顾与峥蹲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陆呈,你不会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吧,像小说里演的那样,把你弄回来,表面上报复你,实际上却心疼你?”
陆呈的鼻血大块大块的砸在地板上,他用袖子狠狠的蹭了把脸,什么话也没说。
顾与峥用手背把陆呈的脸拍的“啪啪”响,苍白的右脸很快就浮上一层红,“陆呈,你给我听好了,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要想我放过你的朋友,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我最讨厌看到的就是你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明白了吗?”
顾与峥声音低沉:“其实,我早就巴不得你去死了。像你这种贱人,活一天都是浪费空气。不过,现在就让你死,实在是太便宜了你了,等我哪天玩够了,你再去自我了断吧。”
他像丢垃圾一样,将陆呈丢回在了地上。
“把这里收拾干净,真脏。”
顾与峥抬脚往二楼走去。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遭变的安静下来,陆呈才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他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把地上的鲜血处理干净。
“呜呜……”
德牧犬再次摇着尾巴来到了陆呈的面前。
陆呈干脆盘膝坐在了地上,抱住了它的脑袋。
乐乐的尾巴摇的更欢。
陆呈忍不住笑了两声:“你这家伙,顾与峥不让你接近我,你这么蹭我,小心他不给你狗粮吃。”
乐乐似乎并不理解陆呈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把脑袋往陆呈的怀里拱。
这只狗是多年前,陆呈和顾与峥在乡下做慈善活动时救下来的。
那个时候,它才只有一个多月大,小小的一只,那么小,那么脆弱,连眼睛都才刚刚睁开,躺在路边的草丛里,饿的呜呜叫。
他当时就走不动路了,拉着顾与峥:“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
顾与峥其实并不喜欢养狗,但他对自己,一向都是纵容的。
那天,陆呈用顾与峥身上几万块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的把乐乐带回了家。
找医生,看病,打疫苗,喂奶……就这么一点点把这个小家伙养大了。
对陆呈来说,乐乐就像他的家人一样……
不,他早就没有资格说乐乐是自己的家人了。
当初他匆忙离开时,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乐乐。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
客厅很安静,静的似乎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见。
陆呈从地上站了起来,环视着记忆中的房子,一时间,无数心绪翻涌,将他无声的淹没。
顾与峥并没有安排他住在哪里,以他现在的身份,他也不指望顾与峥会给他一间舒服的房间睡觉,可他真的有点困了,顾与峥对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他得养精蓄锐,才不至于那么快就被他折磨疯掉。
这个夜晚,陆呈抱着乐乐,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蜷缩着渡过了一夜。
虽然没有被子,只有身上的一件外套避寒,但好在屋子里有暖气,还有乐乐这个大火炉,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第二天清晨,陆呈还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开门声吵醒,不等他睁开眼睛,又是一阵冷风灌入。
陆呈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孩,手里拎着几只捆好的螃蟹站在玄关处,静静的看着他。
男孩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脖子上缠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脸颊被外面的冷风吹的微微发红,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很是甜美可爱。
陆呈认的他。
他就是顾与峥刚刚过门没多久的妻子,沈星辰。
很显然,沈星辰也是认识他的,一直在门口站了两三分钟,他才换了鞋子,慢慢走了进来。
陆呈下意识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同时放开了手里抱着的乐乐,乐乐很自然的跑到了沈星辰的身边摇着尾巴,显然,沈星辰早就是它的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陆呈这才意识到一件事,顾与峥已经结婚了,他在这里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沈星辰逗了乐乐玩了会儿,转身把螃蟹放到了厨房,这才回到客厅。
他像是终于察觉到这里还多了一个人似的,声音软软的开口:“顾与峥醒了吗?”
陆呈摇了摇脑袋。
回应完,陆呈才担心沈星辰会误会,淡淡的解释:“我不知道,昨晚我是在这里睡的。”
沈星辰瞥了眼沙发上的外套,“你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
陆呈:“没关系,我很少生病。”
沈星辰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天很冷了,这样吧,一楼有间空房间,原本是我用来当休息室的,后来不怎么用了,里面床,桌子都有,你可以去那里休息。”
陆呈:“不用了。”
没有顾与峥的允许,他哪都不想去。
沈星辰却误会了陆呈的意思,认认真真:“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会……会吃你的醋,你和事情,与峥全部都已经告诉我了。”
陆呈愣了一下,随后道:“抱歉,我没有想要打扰你们的生活,我……”
沈星辰走到陆呈的面前,小声道:“我知道的,是与峥不肯放过你。”
他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我和他在一起的这两年,他一直有心事,我经常看到他拿着你的照片,眼神很可怕,后来他告诉了你……你对他做的事,他说,他要你付出代价,我劝过他了,可是没有用,他……平时,什么事都会满足我的,可只有这件事,我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
陆呈淡淡的:“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恨我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