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肯回到峦身边去,明明很惦记峦,在意峦,也想着有一天要回去找峦,但隐隐就是感觉还不是时候。
然而,现在呢?峦可能真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自己这时候回到他身边真的好吗?真的有用吗?
祝子绵反反复复想着,想得头疼了起来,身上又开始时冷时热,意识变得迷迷糊糊。
不知多久,他感觉到有人解开他的衣衫,帮他用温热的毛巾擦试着身体。
祝子绵浑身酸疼,由着对方摆弄,一动不想动,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只是脑子里清晰地蹦出个念头:这医院的护士照顾起病人,是挺贴心的。
这时,就听到峦的声音在一个近到几乎贴身的距离响了起来,“他怎么又烧起来了?”
是——峦吗?
祝子绵本不太清晰的意识,一下子变得透亮。他委实没想到是峦在照顾他,压根儿不敢这么想。
确认了这一点后,他从不想动,变成不敢动了。想着这时候醒过来,也太尴尬了吧。
好在峦话音一落,便开始给他把衣衫穿好,看样子已经擦拭完了。
这时,祝子绵听到苍在不远处接了峦的话。
“绵的身体太虚了。离开你这几个月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劳累过度加营养不良,要不是仗着年轻,我看他都能猝死。”
峦沉沉叹了一口气,拉开了病床边的围帘,看着苍问:“如果,我硬把他带回去呢?”
苍轻笑了一声,“最好不要。我看绵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还是等他回去找你的好。”
“他会吗?”峦的语气有些急躁。
苍移动轮椅靠近了一些,“放心吧。他只是需要点时间。”
祝子绵感觉自己这么偷听两人谈话,挺不礼貌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该醒还是不该醒。只想着,两个人还是出去聊得好。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苍换了话题。
“公司——出状况了?很严重?”
峦不着感情地嗯了一声,“科是早有准备。他一方面把公司正在制作的游戏项目泄露出去,一方面几乎申请了公司所有的项目款开发这款游戏。原本按计划三个月后游戏投放市场,资金陆续回炉。但现在,这款游戏不能再发了,那资金链就会断。”
两人沉默了片刻,苍又试探地问:“你父亲会帮你吗?”
峦苦笑,“我父亲?他早巴不得我关了公司,回去结婚,怎么可能帮我?”
苍倦倦地笑了一声,“难怪,科做的这么有恃无恐,他是算准了你父亲的心思。看来,你融不到资了。”
峦在屋中踱了两步,最终坐到了绵的床边。
祝子绵感觉手背一阵暖意,峦握住了他的手。
“报应吧。”峦自嘲起来,“我向他隐瞒董事长的身份那么久,现在好了,我真的要保不住这个董事长的身份了。”
祝子绵心潮一阵翻滚,他是气峦向他隐瞒身份的事,但没想过让峦被这样报应。
现在听峦这么说,他莫名感觉自己有错,忍不住翻手回握住了峦。
这个举动让峦的身体动了动,祝子绵感觉得到峦的意外。
顿时,他一阵羞窘,猜测自己装睡的事要穿帮了。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假装自己梦到了家人。迷迷糊糊地开始说梦话。
“爸,你别打我了,我错了,我知错了。你别生气了。”
峦握着绵的手紧了紧,安抚着说:“没人打你,睡吧。”
祝子绵继续装梦,勾着唇长长嗯了一声,顺势向峦的方向翻了个身,孩子般地撒起娇:“那你陪我睡。”
峦轻轻笑了一声,“好啊。”
一阵轮椅声响,苍知趣地离开了病房。
祝子绵不用装睡了,没一会儿他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天刚亮不久,峦已经不在床边,却是楠在一旁守着他。
“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用上班的吗?”祝子绵有些意外。
楠扁了扁嘴,“请假啦。现在公司天天有人请假。公司也不拦着,反正人心惶惶的,谁都没心思干活。”
祝子绵坐起身,喝了几口楠递过来的水,面色变得沉重。
“公司真得扛不过去了?”他忍不住问。
楠无奈地耸耸肩,“这款游戏公司开发了近两年。投资几乎已经把公司掏空了,就等着三个月后游戏上线回资金,现在这款游戏直接腰斩,资金链一定会断的。”
这个说法和昨天峦说的差不多。祝子绵没开过公司,不是很懂。
但他大概能明白,如果三个月后,峦没有一款能盈利的新游戏上线,公司就撑不下去了。
“三个月,有没有可能开发出一款游戏?”祝子绵问。
楠眨眨眼,被绵的天真逗笑了,笑了一会儿,才说:“能啊。可那都是很轻量级的小游戏了,开发出来,也赚不到钱,没用的。”
“轻量级的游戏,都赚不到钱吗?”祝子绵像在赌气,继续追问。
楠左右无事,耐心地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很难。除非是那种现象级的游戏。玩法新颖,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这种游戏多半情况收益的时间不会很长,但是可能会短时间内吸引大量用户,狂赚一笔。”
祝子绵来了兴致,“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
楠认真点点头,“对啊。当年董事长的第一桶金就这么赚的啊。一款叫做迷你小翅膀的轻量级游戏,开发周期只用了两个月,但因为玩法创新,几乎人人都下载玩了一遍。不到一年,狂赚了一个亿。”
“啊!对了,游戏!”祝子绵一拍大腿,猛地想起什么。
楠莫名其妙:是游戏啊,一直在聊的不就是游戏吗?
“你在说什么啊?绵。”
祝子绵不能说,他是想起来,为什么他第一眼看斩神娱乐的logo就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原来是游戏。
那款迷你小翅膀,他也是玩过的。还是极少数玩通关的玩家之一。
那款游戏的终级关卡里,就出现了这个logo。
原来贵族胶囊里的游戏,和奴隶领域的游戏是相通的。
祝子绵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绵入定一样一动不动,这让旁边的楠一头雾水。
过了好一会儿,楠忍不住抬手在绵眼前晃了起来,“绵,你在想什么呢?”
祝子绵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牵了下唇,跟着就双眼放光地向楠看去。
“楠,想不想赌一把?”
楠神情僵住,眨了眨眼,不解地问:“赌什么?”
“三个月,拿出一款游戏。”
楠本来在椅子上坐着,听了绵的话,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站起身,感觉绵疯了。“别逗了,绵。怎么可能呢?”
祝子绵毫无挫败感地笑着,“你是游戏策划啊。策划出一款轻量级的游戏,万一成功了,你在公司可就一飞冲天了。”
楠仔仔细细地盯着绵,恨不得把绵看到骨子了。最终他确定绵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他冷静下来思忖了一下,悟到了什么,“绵,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点子?”
祝子绵点头,“我是有一个想法。”
楠兴奋起来,坐到绵旁边,打探最高机密一样,小声问:“说来听听。”
祝子绵配合着楠,勾勾手指让楠再靠近一些,附在楠的耳边,小声低语了一阵。
楠听着听着,眉头紧锁了起来。待绵说完,他脸上已是愁云密布。
“啊?绵,你真的确定有人玩这种游戏吗?不打怪,不升级的,没有关卡,没有boss,靠什么吸引玩家啊?”
祝子绵斜勾着嘴角,依然没有被打击到,“靠情景代入啊。”
楠瞪圆了眼,“可是你这游戏里,连情景画面都没有啊。美术工作量这么少,视觉冲击都没有。”
祝子绵很不认可地摇摇头,“你想想看,三个月,怎么可能做出一款靠画面惊艳的游戏?”
楠很不安的样子,用力挠着头,“话是没错啦,但是,这个——”
不等楠说完,祝子绵噗嗤笑了,“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想想看,你在公司当游戏策划这么久,公司也没怎么看重你啊,你的策划案在他们看来一直都是勉强过关,这一次,顶多是再拿出一款他们不满意的策划,还能怎样?可万一,公司想尝试一下呢?”
楠的眸光变了,有了认可的意思。
的确,从这个角度来想,他做出这个游戏的策划,也并不损失什么,哪怕当练手,哪怕是帮绵争取一次机会,或者仅仅是陪绵疯一把。
不论哪种情况,他除了搭一些时间,真的不损失什么。
想到这里,楠使劲点了下头。“好!绵,我陪你赌一把。你把你的想法全告诉我,我整理成策划案,拿到公司去。”
两人说干就干。
楠直接请了一周的假,拿来笔记本二十四小时留在了绵的病房里。
祝子绵虽然在电脑上打字可以,但是策划案要制表格,要绘流程图,还要制作可演示的幻灯片在会议上呈现,这些祝子绵都不会。
于是他就用笔在纸上把自己的想法尽可能细地写出来。
楠就好像他的工具人,帮他把所有想法归纳整理,按策划的思路清晰地呈现在策划案里。
两人像注了兴奋剂,吃饭的时候,都讨论着方案细节。凌晨过了,都不舍得关机。
夜里,楠就合衣倒在绵的床上,和绵凑活一晚,天一亮,两人就又开始忙活。
眨眼间,就这么过了三天。
这天早上,绵睡梦中被楠的手机铃声吵醒。
“谁啊,这么早打电话?”绵抱怨地嘀咕。
楠也迷迷糊糊,一脸起床气。拿起手机不耐烦地喂了一声,可没五秒钟,楠就一个激灵坐直了起来。
祝子绵莫名其妙,也稍清醒了几分,就见楠对着电话答应了一连串的“好”字,然后挂了电话就匆匆起身,准备走的样子。
“怎么了?”祝子绵问。
楠边收拾东西边说:“公司叫我去上班。”
“上班?”祝子绵也坐了起来,翻起眼想了想,“不对啊?今天不是周日吗?上什么班啊?”
楠耸了下肩,“我也不知道啊。我们组长也刚被骂了一顿。因为准了我一周的假,说是被骂得狗血喷头的。那个语气,好像我再不回公司,整个策划部都得因为我被裁了。”
祝子绵满脸不可思议,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见楠草草洗了把脸,就要开门走了,祝子绵脑子里闪了一下,问了句:“对了,你请假用的是什么理由啊?”
楠很理所当然地接道:“实话实说啊,我说我男朋友做手术,需要陪床。而且,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进医院的事啊,这理由不是正好吗?”
“哦——”祝子绵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摆烂似地倒回了床上。
楠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怎么了?这理由有什么不对吗?”
祝子绵笑着摇摇头,细想,这理由倒没什么。关键只怕是楠真的一陪陪了三天三夜,没有给某人留一点空隙。
“楠。”祝子绵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分手了。”
楠纳闷绵怎么突然提这个。不过凭他自以为是的善解人意,他很快就断定,绵这么说,是预感到他要被公司裁掉了。
想想也是啊。
他与绵之所以有这层情侣关系,就是要用他的工作给绵做担保。现在他的工作都要丢了,那确实没必要再假装情侣了。
楠想到这一层,郑重地拍了拍放着笔记本的背包,一字一顿地安抚了绵一句:“绵,你放心。”
说完,他便斗志满满地离开了病房。
楠想的是,即使要被裁了,也一定要把绵的策划案交上去。
虽然三天的时间,并不足以让策划案尽善尽美,但是已经可以拿出雏形给公司决策部讨论了。
他相信,绵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但实际上,楠这一长串的心理活动,祝子绵压根儿不知道。
待楠离开后,祝子绵复又闭起眼,假装睡起了回笼觉。
不出所料,还没过十分钟,他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待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祝子绵直接睁了眼,这一次,他不打算装了。
峦看见他醒,也没什么尴尬,这一次,峦似乎也没打算悄么么地来。
两人目光交接,祝子绵勾起了唇,“董事长是来慰问员工的吗?说起来,我是在公司病倒的,算不算工伤啊?”
峦也笑了,一边坐下来一边调侃:“工伤?那你得证明是我安排的工作害你生的病才行。”
祝子绵扁扁嘴,不服气地坐起身,“怎么不是你安排的工作?要不是那天你那个八层被你弄得一团糟,我怎么会累病了?”
峦始终暖暖地笑着,由着绵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同时把随身带来的保温桶摆到小餐桌上,打开以后,又是鱼汤。
氤氲的热气与馋人的香气同时袭来,让祝子绵的饥饿感一下子爆棚了。
峦说着拿起勺子递给绵,“你说工伤就工伤吧。那我这慰问,你可还满意?”
祝子绵吞咽了一口口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满意,十分地满意。
不过,他把满意全藏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嘟着嘴抱怨:“董事长没什么诚意啊,清汤寡水的。你送餐前也不问问医生吗?我现在可以吃汤面了。”
峦见绵明明喝得津津有味,还故意摆出一脸嫌弃,有点想怼回去的冲动,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想到绵到底还是个恢复中的病人,算了。
顿了片刻,他认真地解释:“汤面那种东西,得现做现吃啊。等送过来肯定味道不好了。”
“怎么会?”绵扬着眉挑衅,“你再让警车开道啊,很快就送过来了。”
峦噗呲笑出声,“警车再快,也不如你守在厨房门口快啊。有个事我倒是真问医生了,他们说,你可以出院了。”
说到最后,峦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祝子绵立刻听出这是要带他回家的意思,他不敢随便接话了。
心里有个声音:不能这么回去。
于是,他垂下头,开始机械地一口一口喝汤。
峦看出绵的拒绝,有点无奈,有点失落,不过他没有再进一步强求,就静静地看着绵喝。
没一会儿,祝子绵便把鱼汤喝得干干净净。
但这东西到底不顶饿,反而打开了他的胃口,同时打开的,还有他在峦家里好吃好喝的滋润回忆。
这让祝子绵更迫切地想吃一碗峦做的汤面了。
“我不管。”祝子绵开始耍赖。“今天我就要吃一碗你做的面,不然的话,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调戏员工男朋友的罪证呢。唉呀!”
说到这里,祝子绵拿过手机,立刻给峦又拍了一张,“董事长假公济私,支走员工,趁机来调戏员工男朋友,我现在要是把这张照片传到公司群里,董事长面子上可不好看啊。”
祝子绵说完,脸上的表情有点小人得志,他正想把这表情再修饰得明显一点,就感觉眼前一暗,紧跟着后颈一紧,被人按住,双唇已被峦用吻封住。
祝子绵下意识闭起了眼,也不知是不是身体没有恢复的原因,总之,软绵绵地由着峦小心地把他一点点放倒在床上。
大概正是因为他没有一丁点的拒绝举动,这个吻的时间有一点长,吻到祝子绵意识都开始虚无,自己手机什么时候脱的手,都不知道了。
等峦放开他,他才发现峦把这一记热吻拍了下来。
祝子绵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顿时红了脸。
“峦,你,你,你,你拍这个干什么?”
峦挑衅地笑着,“你说干什么?老规矩,威胁我,这种照片才管用。”
祝子绵这才反应过来峦为什么突然吻他,原来,不是因为情难自抑啊。
蹭地一股火在祝子绵心里涌了上来,“峦,你无耻不无耻,同样的招,你用两次?”
峦轻笑出声,“巧了,我觉得这句话,该我问你。”
说罢,峦翻身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衫,拿出手机给苍发了条语音:“你三楼是不是有一个煮茶的小电磁炉?”
很快,苍回了条消息。
峦看过消息后,回过头来看着绵,假装很丧气地说:“你赢了。一会儿等着吃面吧。”
说罢,便忍俊不禁地走出了病房。
我赢了?我赢个屁啊!
祝子绵猛地坐起身,牵得伤口都隐隐作痛。这明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呀。
看着峦的身影在病房门口消失,祝子绵只觉有气没处撒。
他愤愤拿过手机,按亮后,屏幕上还是那张火热的照片,他想也不想就点了删除,之后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顿了片刻,又想起这一步删除不足以删掉照片,仅仅是把照片删到了最近删除的文件夹里,还是可以恢复的。
于是,他又拿过手机,在删除文件夹里找到了那张照片想要彻底删除。可手指悬在删除位置时,他的动作停滞了。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撩拨度有些高,似乎比他看到过的那些情侣视频还要高。两个人都闭着眼,都只有半张脸,但依然能从中看出彼此忘情痴醉的欲望。
多亏他与楠的情侣关系是假的,否则,这哪里是董事长调戏员工的证据,分明就是他祝子绵
精神肉体双出轨的证据。
看着看着,祝子绵失了神,一股燥热慢慢袭卷上来。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最终手指移开了删除的位置,将照片恢复了。
他把这张照片存在了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并将这个文件夹设置成隐藏,之后便摆烂地倒在了床上。
可这个姿势让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被峦按在床上亲吻的一幕,余温难消。
他气鼓鼓地坐起身,脑子一转:凭什么啊?撩完就跑,然后他云淡风轻,我孤枕难眠?
想到这里,他拿过手机,把那张照片给峦发了过去。
点开照片,峦有一时的恍神。当时他随手拍了,不过是走个形式,也没细看。
此刻目光凝上去,的确也看得他心中一荡,两人吻得实在是有些勾魂。
峦吞咽了一下,稳了稳心绪,回了句:“怎么?怕不小心删除,发给我备份啊?”
片刻后,绵的消息回了过来:“是提醒你,我饿了。”
峦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所以,你想吃的到底是什么?”
在这种照片下,发饿了,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绵后知后觉地发了一个生气猫的小表情,跟着一句:“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峦:“那晚上让你吃到撑,好不好?”
绵:“峦!你无耻!”
峦:“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半晌,没再发消息过来了。看来是收兵了。峦能想象得出绵在那头气到跳脚的样子,他没控制住,轻笑了一声。
这时,一声轻咳,透着礼貌的提醒,响在了峦的耳边。
“先生,要不,咱先结账?”
峦收回神,这才想起自己正站在超市的收银出口。
刚才他正打算拿手机结账的时候,看到了绵的消息,下意识便点开了。接着脑子便不够使,与绵逗趣了半天,完全忘记了要结账的事。
峦有些尴尬,掩饰着干笑了两声。他一边调取着付款码,一边埋怨收银员:“怎么这么久才提醒我?”
收银员意味深长地笑笑,“反正后面排队的顾客也没催。”
峦一愣:对啊?为什么不催呢?不合常理啊。
他下意识回头看,队伍还挺长。好几个收银口,就他这队最长,好像还是刻意排到他这一队。
他感觉出哪里不对,尤其是看到身后那人一脸狗仔得手般的微笑,更觉不对。
“你干什么了?”峦冷冷地问。
那人笑眯眯地嘿嘿两声,扬了扬手机,说:“我替你跟大家解释了一下。你看,事实证明,大家都能体谅你。”
峦眉心一紧,向那人手机屏扫去,就见那人手机屏上,赫然呈现着刚刚绵发给他的照片。
这让峦心中不悦,不过他没说什么,先淡定地结了账。
等他身后那人结完账后,他才拦住那人幽幽地问:“你把照片传给他们了?”
那人还是一脸笑眯眯的,甚至可以说笑得天真无邪。满不在乎地说:“对啊,总得让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排这么长的队嘛。”
峦冷哼了一声,“那要不要让警察来调查一下,排这么长队的真正原因。”
那人听到警察也不慌,依然笑得很无所谓,“何必呢,董事长,那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到这张照片啊。还是小范围销毁得好。”
峦听到那人叫自己董事长,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禁追问:“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的笑意开始变狡黠,同时认真点了一下头。
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跟踪我?”
那人耸耸肩,毫不掩饰,“对啊。”
“你想干什么?”峦质问起来。
那人挺胸抬头,站得笔直,开门见山地接道:“我叫滔,想进斩神。”
峦怔住了,听明白后,心里只觉得荒唐。
公司资金链断裂的消息还封锁着,外人并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进公司,真是可笑。
峦神情缓和下来,微向后走了几步,散慢地靠在墙上,幽幽地问:“想要什么职位啊?”
“程序员。”滔说。
峦表情一滞,满脸不可思议:费这么大心思,就为了来公司当个程序员?我还以为你要股份呢。
顿了片刻后,峦噗呲笑了一声,“我为什么答应你啊?你已经把我的隐私传得到处都是,还能拿什么要挟我?”
滔狡黠地嘿嘿数声,扫了一眼排队结账的队伍,小声说:“怎么能叫要挟呢?这是我给董事长的面试作品。”
说完,滔按亮手机,看着那张照片的缩略图开始倒计时:“5,4,3,2,1。”
话音刚落,就听嘭地一声,那张照片炸出一个小蘑菇云,紧跟着手机屏上出现四分五裂的画面。
这画面挺震撼,但也没有那“嘭”地一声来的震撼。
因为那爆炸声不只从滔的手机里传出来,刚才那些收到这张照片的人,手机上都是一样的效果。
“我去!病毒!”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这些人一时也没心思结账了,都先赶紧打电话,内容无非是:“刚发你的图片别接收啊!是病毒。”
峦看着一众慌乱的人们,眼睛里闪出些惊喜的笑意。“还不错。”他说。
滔兴奋地摩拳擦掌,“这都是小意思,怎么样,我能进斩神了吗?”
峦眼波微垂,指尖在墙壁上轻点了几下,须臾后,他耐人寻味地喃喃道:“再做一件事。”
不多时,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正无聊刷着手机的祝子绵,收到峦发来的一张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