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特德拿的大贝壳是江言拿的两三倍,拾虾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大虾堆满四五个大贝壳。
江言抓了抓头发,再次羡慕兽人干活的效率。
迎着傍晚的日落,江言和撒特德将捡来的虾分别往海水蔓延不到石块上铺开,等着往后几日的阳光暴晒。
他们没去盐岛,而是留在岸边,回到前几日扎营的地方休息。
星夜下,江言短暂的睡了一会儿,醒时眼前朦朦胧胧的,大脑空空。
他踩着松软的沙子没走几步,身形晃了晃,差点扑在沙堆里。
撒特德及时用蛇尾卷起他,目光隐含担忧。
江言叹气,双手交叠,干脆趴在缠着自己的蛇尾上不动。
风吹得他柔软浓密的黑发飘散,平日温和文静的人多了几分调皮。
江言懒洋洋道:“等回去以后一定要睡个几天几夜,出差实在太累了。”
撒特德放下手上的木柴,借着火光仔细打量怀里的青年。
江言大方坦诚地任由撒特德看,直到锅里的鱼汤沸腾了,他“哎”了声,道:“好饿。”
鱼汤是撒特德煮的,盛了碗递给他。
江言抿了几口:“味道不错。”
他日常做的菜,撒特德在一旁打下手时几乎都学会了,知道江言不喜欢吃太咸的东西,盐都没多放。
撒特德伸手,指腹在他细滑的脸颊触碰。
江言喝完一碗,又给自己盛了第二碗喝。
“我现在饿得能吃好几碗。”
累是累了点,可最近反而能睡能吃,江言往捏了捏腰身,觉察自己似乎都长了一圈肉?
他问:“我是不是胖了?”
撒特德道:“不胖。”
江言郁闷,当他开始喝第三碗鱼汤时,嚼着满满的肉,开始反思最近突增的食量。
吃完果然就困了,钻进撒特德怀里困得睁不开眼。
海浪被隔绝在树木后,撒特德拉起麻布做的小被子,小心把怀里的青年包裹起来。
往后几日,江言不是在海滩上跟着撒特德晒鱼晒虾,就是教尾族人炮制炉甘石的方法。
粗盐交给青他们帮忙打包,眼看着就快把撒特德做到那几个拖板装满了。
一个晴朗无云的早晨,江言起来清点东西,物资已经备齐,可以启程返回蛇族部落了。
巨大的龟龟兽浮在海面上,兽人们搬起打包好的盐放在龟甲上,让龟龟兽帮忙送到岸边。
江言带着撒特德,还有阿默阿折跟尾族的兽人们告别。
青过来送他,道:“下次还来吗?”
江言:“有机会的话,还会来的。”
初秋临临近,他要赶回去忙着收获了,为今年的冬季做准备。
撒特德抱起江言放在肩膀上坐稳,掌心揽住他的腰,目光蓦然怔了怔,有些疑惑。
江言圈起他的脖子:“撒特德,出发吧。”
\"青,尾族的朋友们,有缘再会。”
途中,江言再次反胃。
他揉了揉肚子,摸着软了不少的腹部,把撒特德喂到嘴边的肉推开。
“撒特德,我还是适当地控制点食量吧,你看看,我都吃出小肚子了。”
撒特德把他圈在怀里,手上的肉依旧往他嘴边送。
江言闭眼,虽然赶路挺累的,但他胃口还是很好。
几声叹息,认命地把肉吃完了。
他深色无奈,手往腹部揉了揉,摸着软软的肉,再对比了一下撒特德坚硬分明的腹肌,长叹。
长小肚子就长小肚子吧,回去再找时间减减肥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还得在等等,^_^
上一次在山洞里,大家差不多都猜对了,这一次,(^▽^)
高空万里无云, 群山之间树群已泛起淡淡微黄色。
江言脚下踩的地面堆叠着层层的叶子,落叶知秋,回到蛇族部落时, 已经入秋一个月了。
穿越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他们来到部落的入口之处。
周围巡视的兽人乍一顿住,刚和面前弱小的雌兽雌兽对上视线, 立刻被那双温和漆黑的双眼吸引。
江言笑着与兽人打招呼,兽人愣了下,呆呆看着他,再往撒特德和阿默的方向望去,旋即反应过来。
兽人连忙甩起尾巴,大喊:“言、言和撒特德他们回来啦——”
不一会儿, 蛇族兽人们纷纷涌向入口的方向, 把江言他们堵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雌兽围着江言, 兴奋得脸色泛红。
“言, 你们终于回来了!”
“路上没受到伤害吧, 阿乔和阿岚天天念着你, 我们编了好多麻布!”
“撒特德身后拖回来的是什么?堆得像座山似的……”
兽人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已经有雄兽上前,准备把这次外出带回来的东西卸下。
不久, 族长赶来。
尹林望着江言和撒特德,再朝阿默阿折露出笑意。
“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此次去往云池, 所获颇丰。
江言他们带回两千多包的粗盐, 还装了几拖板车的鱼干虾干,满满当当的海货和粗盐。
阿尔正在领着雄兽们卸货, 江言站在旁边, 将需要休息的细节一一说明。
阿尔悄悄回头, 目光被江言捕捉到。
他笑着问:“阿尔,怎么了?”
阿尔嘿嘿一笑,看起来有点傻。
“言,好像变了?”
江言疑惑:“哪里变?”
阿尔说不上来。
眼前的雌兽出去一趟,面上看起来带了几分路程奔波的疲惫,但双眼格外有神采,瞳仁漆黑透亮,比星子还耀眼。
且江言气色是红润的,脸颊比起之前似乎柔软了一些,本来就温温和和的,此刻却让阿尔觉得更加温柔了。
几个搬工卸货的雄兽都在偷偷打量,他们差点被自己的蛇尾绊倒,连忙窘迫地离开。
大家都觉得江言有了变化,却说不清楚究竟哪里改变。
江言好奇问道:“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得不好?”
阿尔挠挠后脑:“自然很好的,言,哪里都好。”
说完,头也不抬,继续搬东西。
场上的兽人们分配活儿做,雄兽卸货,雌兽们则负责归类分拣。
族长与撒特德结束交谈,走到江言身侧。
“言,辛苦你了,这次回来先好好休息。”
又道:“眼下入秋,地里许多农物都熟了,我已经按你离开前说过的,带阿尔他们进行收获,菜和瓜长势极好,种下的豆子也可以收取了。”
秋收至少要忙一个月起,加上不少雄兽每日要外出狩猎为冬季囤积肉食做准备,干活的人手有限,最近每个兽人都早起贪黑。
江言道:“大伙儿都很辛苦,等忙完这一阵就能好好休息起来。”
他又开口:“从云池带回的盐,需要过滤杂质后才食用,过几日我带人开始做这件事。”
另外,他跟随族长去粮库里看了这次从地里收割的青菜和瓜果,足足囤积了好几个粮仓,地里剩下的还没收完。
瓜果储存的时间比较久,蔬菜就没有那么好的保存环境了。
他估算了目前粮库里的蔬菜,又专门去地里转了一圈,想起带回的粗盐,道:“先留五百包粗盐,留着以后用来腌制咸菜。”
和族长交谈一阵,往后走时,江言看到撒特德正被负责巡视的雄兽们包围,他们似乎在议论什么,几个雄兽神情愤愤,似乎很是生气。
江言问:“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部落发生过什么事吗?”
族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不远处的撒特德和雄兽,道:“是有件事需要撒特德注意。”
连族长神色都有些凝重,江言追问:“怎么了?”
尹林道:“半个月前大伙儿都在忙着秋收时,有族人在部落边界发现隼族人留下的痕迹。”
“隼族刻意留下他们的标记,他们在故意挑衅我们。”
所以即使农活儿再忙,尹林都没有放松巡视的工作,反而还往巡视队伍里多加了几名雄兽,让他们每日同时沿着部落的几个方向轮值看守。
江言第一次从族长嘴里听到隼族。
隐约想起,原来听兽人们闲聊时,似乎提过一嘴,当时大家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尹林并未多言,只道:“隼族人性情残忍,与我族自数百年前就结下生死恩怨,只要他们敢过来,我们不会手软。言,这段日子切勿往偏壤的地方去。”
江言道:“好,我记下了。”
撒特德交待完巡视小队,过来接江言回山洞。
尹林道:“你们好好休息吧。”
又看着江言:“等会儿我让阿尧把佩奇送过去。”
撒特德点头,抱起江言离开了。
老远的,撒特德抱着江言还没回到山洞,早在底下探头探脑的佩奇嗷嗷乱叫,蹬开脚丫子朝他们跑近。
短短的一段路,江言已困倦不已。他强撑着打起精神,笑眯眯地打量异常亢奋的佩奇。
他喊:“佩奇,坐下。”
大狗子摇着屁股收起爪子蹲坐,安静不过半息,使劲跳起来,想用毛绒绒的狗脑袋蹭江言的腿。
撒特德绕过疯疯癫癫的佩奇,抱起江言回到山洞,把他放在床上。
族长定期会让兽人过来清扫山洞,所以没积什么灰尘。
再次置身熟悉的环境,江言浑身骨头跟散了似的,回程时那股力气一下子没了。
他穿起旁边的木屐去找更换的麻衣,见状,撒特德问:“言,洗了澡睡?”
江言被困意席卷的身体晃了晃:“嗯,洗一洗吧,感觉好久没洗个舒服澡了。”
于是撒特德走去灶台旁边生火烧水。
还是白天,日头高悬,到处充斥着秋后干燥的气息。
夜里会有些冷,白天就比较温暖燥热。
撒特德没把水烧太烫,很快就将一桶温度适合的水拿到澡房,胰子也准备好了。
江言沿着绳梯下来,撒特德在外等他洗澡。
半刻钟不到,青年浑身湿/漉/漉的拉开门,他浑身仍冒着水汽,被撒特德打横抱起,带回床上放下。
洗完澡也没让人提起几分精神,江言实在掀不开眼睛:“头发没擦……”
撒特德用指腹摸了摸他低垂泛红的眼皮,找到一块干净的麻布,替他擦拭柔软乌黑的头发。
“言,睡吧。”
江言困困地看着人:“你还要去忙?”
撒特德:“嗯,等你睡下我再出去。”
江言没回应,气息绵长,睡着了。
撒特德忍不住摸了摸青年红润柔软的脸颊,叫佩奇守在洞外,让它不能出声。
佩奇趴着,轻轻呜一声。
秋果香甜,山野上结出许多熟透的果实,还没靠近,都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一股甜味。
撒特德巡视的时候碰到几个雌兽正在采摘果实,望着漫山遍野黄橙橙的鲜果,他特别留意了一下。
直到将部落巡视完,他又返回到此地。
还没离开的雌兽看见他,纷纷疑惑地询问。
“撒特德,你怎么过来啦?”
他们观望四周:“可是附近不安全,发现隼族人的气息了?”
看着有些慌乱的雌兽,不欲多言的撒特德道:“并无外族气息。”
雌兽们松了口气:“那你过来……是要采集果子的?带回去给言吃么?言他怎么样了,还好吗?”
一连串的话让撒特德沉默。
挑了最后一句沉声回应:“言很好,他在休息。”
雌兽们点头:“那就好,在外那么多日,言的身骨不强健,肯定累坏了。”
雌兽们原本想去看看江言的,结果还没到山洞底下,就被负责看守的佩奇拦截下来。
再后来,他们碰到在菜田里收菜的撒特德。
撒特德告诉他们江言最近需要多睡觉,四周不能太吵,所以雌兽们都放轻动作悄悄退回去了。
此刻,他们展示出整个下午的收获:“我们摘了那么多,你拿一部分吧。”
面对热情的雌兽,撒特德淡淡地道:“不必。”
在落日的余光彻底被黑暗吞没之前,撒特德带着摘好的果实回到山洞。
趴在山洞的佩奇起身,对他晃晃尾巴,低低嚎出几声。
嗷嗷嗷嗷嗷嗷。
他睡得好好的。
呜呜呜呜。
没人吵他。
撒特德看了佩奇一眼,按照江言平时给它的奖励,道:“晚上煮大骨头。”
如愿得到大骨头的佩奇继续摇了摇尾巴和屁股上的那搓绒毛。
秋季干燥,它一身厚实的毛都炸开了,像个巨大的毛球。
它跟着撒特德走,蹲在边上打量撒特德生火。
火光照亮陷入灰暗的山洞,另一半,也就是靠近床方向的范围,灰蒙蒙的,光线柔暗,没那么亮。
撒特德简单熬一锅肉汤。
他切了几条白根,加上豆子,搭配排骨熬成一锅,时间到,锅里出来的汁水已经很浓了。再放些葱姜提味,出锅后揭开盖子,气味引得佩奇狂摇尾巴。
不过撒特德往里面洒了点粗盐调味,这些粗盐照着江言之前在岛上先煮热,简单过滤后才放进罐子里,弄了些备用。
江言说要把剩下的粗盐过滤杂质后才能食用,这个法子目前只有撒特德知道,等有了空闲要教给部落里的兽人们。
毕竟舐水已经用完了,他们吃过一段无味的食物。
兽人们以前光吃烤肉,吃无味的食物时还没感觉,自从跟江言学会做菜,胃口上有了选择,再吃寡淡无味的食物,就浑身不得劲。
撒特德把排骨汤盛进大碗里,不管佩奇尾巴摇得多欢,始终没分它一点。
佩奇要吃的,是旁边小灶上用清水煮的大骨头和肉块,不放盐油,煮熟就丢进碗里给它啃去了。
撒特德等碗里的汤凉了,专门盛出一小碗,拿到床边,低沉唤醒还在睡觉的青年。
自从回来洗了个澡躺床上,已经来到了江言睡觉的第三天,眼睛都睁不开。
良久,他隐约听到撒特德叫自己。
江言努力掀开跟用胶水粘起来似的双眼,努力打量面前模糊的人影。
他的后颈被一只手掌托起,枕在对方腿上。
江言就这半眯半醒的状态,慢慢咽下喂到嘴边的汤。
啃了几块排骨的肉,又吃了点白根和豆子,江言摇摇头,撒特德继续放他躺回枕上,去捣鼓带回来的果子。
他用热水烫了一遍果皮,去皮之后将肉酱装进碗里,再倒入夹在灶头上的锅内,熬制果酱。
果实熟透,一戳就烂,浆水十分甜,熬出来的果酱亦是极甜的,尝不出半分酸。
熬完果酱,还剩下不少果。撒特德把余下果子的汁水挤出来,盛了碗果汁。
床上的青年再次被扶起。
江言眼睛眯开一条缝,还没开口,唇边传来甜香浓郁的味道。
他就着撒特德的动作,慢慢喝完果汁。
重新睡下不久,他哑声问:“撒特德,你去摘了果?”
撒特德“嗯”一声,江言又不说话了。
片刻后,撒特德将锅里烧得热水倒入桶内,兑少量凉水,拿起江言平日用的那块洗澡布,用热水浸湿,替江言把脸和手脚都擦一遍。
江言是半夜醒过来的,睁着眼窝在撒特德怀里躺平,忽然格外精神,怎么都睡不着。
他悄悄下床,脚还没落地,就被对方揽住腰肢。
“言。”
江言转头,双眸在晦暗的环境下亮晶晶的。
“吵醒你了?”
撒特德摇头。
江言道:“我感觉已经睡够了,想找点事情做。”
他把腰上的大掌拿开,还有点别扭。
兀自低头摸了下软软的肚子,确实胖了一点,认命地起身。
他去翻存放在储物洞里的粗盐,怕留在仓库受潮,盐都搬上来放了。
石壁上笼下一道阴影,撒特德出现在身后。
江言无奈,道:“既然都不睡,那就和我一起做点事吧。”
自从入秋起,夜晚开始起风了,撒特德在洞口挂了一层兽皮,隔绝外面的凉意。
灶头底下还留着火种,江言搬出十几包粗盐备用。
他往锅里加适量淡水,倒入粗盐烧热,用饱和盐水将不易溶于水的杂质灰尘洗涤沉淀,并且过滤掉。
虽然办法不够完善,但能过滤掉大部分杂质的盐,足够日常食用的。
水用空了,撒特德便下去重新打两桶送上来。
如此反复,江言负责把一袋一袋的粗盐倒入干净的淡水里洗涤,过滤,撒特德则负责更换淡水,添柴续火。
内陆淡水充足,洗涤起粗盐不用像在海岛上畏手畏脚顾虑着考虑那的。
忙到早上,江言拿起过滤出来的盐放到平台上,等待自然蒸发晾干后就能收进罐子储存。
他伸了个懒腰,往后一挨,靠在撒特德怀里站稳。
揽在腰侧的手让他忍不住笑:“痒。”
接着揉揉肚子,道:“准备早饭,今日我出去忙会儿。”
江言在菜田里中的菜都让撒特德收了,手边暂时没事情,便打算去附近看看。
兽人们很早就开始干活儿,江言去到储放粗盐的库房,碰见族长,和对方说了制作食盐的打算。
不久,族长把好几个干活比较心细的雌兽叫来,江言带着他们准备先把库房里的盐包搬出上百份,先处理第一批粗盐。
秋早的凉意散去,接近正午,空气燥热,脸上的皮肤很干。
忙了一上午的江言满手盐味,他准备找个地方喝水,刚从凳子上起身,走了两步眼前直接一暗。
不远处往锅里倒水的阿岚看见,连忙赶去扶他。
“言?!”
雌兽们围上来:“言怎么了,快去把祭司叫过来看看吧。”
山洞内。
约莫二刻钟后,江言脸色古怪地捂着软软的肚子,沉默不语。
良久,他看着眼前神色不像开玩笑的祭司:“当真不是我忙昏了?”
有没有可能是误诊?
他前段时间外出吃得不好,导致缺乏营养才会晕倒。
但江言下一瞬摸着脸上和肚子长出来的肉,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怎么可能怀孕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撒特德和雄兽巡视到部落南边的藕塘时, 心脏蓦然突突一跳,竟有些心神不稳。
他皱眉,还未理清头绪, 远远地看见阿岚往这边赶,双手使劲摇摆。
阿岚大喊:“撒特德,不、不好了, 言刚才晕倒了!”
旁边一同巡视的雄兽惊讶,忙问:“言发生什么事啊?!”
阿岚语焉不详道:“我哪知道,大祭司已经去看啦!”
话音未落,撒特德已经从视野中远离,再过半息,残影都不见了。
阿岚缓缓眨眼, 雄兽们道:“既然大祭司过去应该没事了, 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撒特德都回去了, 我们一走, 还有谁继续巡视部落?”
最后兽人们继续今日的任务, 感慨道:“还没看过撒特德方才那副着急模样。”
“希望言没事。”
赶至山洞时, 里面静悄悄的,连平日几个喜欢凑热闹的雌兽都不在,但江言和祭司的气息都在山洞里。
撒特德压下内心的不安, 进去时沉声唤道:“言,尹林。”
他的目光落在江言身上。
青年盘腿而坐, 神情呆呆的, 似乎陷入了某种苦恼,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眼见他没有伤口和血腥的气味, 撒特德并未悬下那股沉重的感觉, 视线与尹林无声交汇, 对方点了点头,撒特德的头脑便轰然般震了震。
他跟着尹林外出,喉头僵紧。
尹林道:“言的身子不比普通雌兽,需要多加修养和调补。”
雌兽们很少会在春季之后孕育上的,这倒令尹林颇为惊讶。
尹林又道:“好好照顾言,之后我会送几份药草过来,每日煮成水给他喝,若有情况就来找我。”
撒特德点头,目光垂着,尹林并未看到他眼底闪过的纠结与恐惧。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撒特德陪在江言身边坐着。
良久,他的气息唤回江言游离的思绪。
江言偏过视线,见撒特德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都快黏在自己脸上了,下意识摸了摸,哑声问:“我的脸怎么了?”
一直看……
等他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什么,再结合撒特德的神情,江言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窘迫不堪,还生出点莫名的,对未来事情发展毫无预知的不安。
撒特德握住他的手:“言,不舒服?”
江言摇头。
青年的头发实在有些长了,乌黑浓密,微微卷起,像泛着墨色光泽的海藻,但没有蓬松到很夸张的程度,总之给他的温和气质添了几分俏皮的意味。
此刻他为缓解尴尬,手指不住地抓挠后脑勺,头发抓得凌乱。
撒特德抓住他的手,替他把凌乱的发丝抚平,面上一丝不苟,还有……
还有点惊慌恐惧?
撒特德似乎有些反常。
江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握住头顶的那只大掌:“不用管了,你怎么啦,巡视遇到糟心的事情?”
撒特德:“没有。”
过去他不是没怀疑过。
原来最期盼的事情,此刻迎来时,却不若想象中的欣喜,相反,他无端滋生几分沉重,看着什么都不懂的青年,内心两端上下动摇着,最终偏向面前的人。
江言:“哦……”
胶着的两双眼睛仿佛粘住似的,谁也没离开。
半晌,还是江言讪讪地低头,手指扣了扣衣摆。
他反复舔唇,酝酿好情绪问:“撒特德,你知道了吗?”
撒特德点头,目光移到他的腹部。
江言低着脸,看不见对方的迟疑与纠结。
江言呼出一口气,语气干巴巴的。
“你说奇不奇怪,大祭司说我怀孕了。”
他一个男的,居然能怀孕?
可祭司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还对他嘱咐了好一阵。
江言捧着肚子,再次陷入无措。
直到他的手覆盖上一双大掌。
撒特德包裹着他的手,连带着腹部也微微捂起,力道轻轻的,嗓音却比往日低沉。
“言,我会照顾好你。”
江言胡乱地点了点头,有些语无伦次地回道:“好……”
他反过来问:“你信吗?”
撒特德注视他的眼睛,放在腹部的手掌往后滑去,把江言拥在身前。
“祭司不会诊错,言,我不会让你有事。”
江言觉得撒特德反应依然有些奇怪,可他这会儿没办法思考。
“我能有什么事。”
随即叹气。
“好奇怪,你说我一个男的为什么会怀有身孕啊?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山洞里……”
江言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当时唯一一次他那么主动,而且缠着撒特德没让对方出去。
结果就一次,居然就怀了?
江言退出搂着自己的怀抱,窘迫又认命般地说道:“你、你挺厉害的……我好像也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