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法则(穿越)—— by无边客

作者:无边客  录入:12-27

因为江言提出给乌岚做祭礼的事,族长对他颇有微词。
撒特德对此没有说过半字,江言忙完,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问:“撒特德,你觉得我错了吗?”
撒特德沉默,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祭祀的目标是兽人的祭礼。
可他没有反驳江言的话。
江言忽然抿唇,笑了笑。
“其实这样已经不错了,我看族长脸色都不太好,不过他没指责我。”
等时间再久一点,兽人的思想再转变些,定能体会到祭祀同胞的重要性。
这样的重视,不仅仅对于神灵,族人的灵魂亦该得到同等安抚的待遇。
他叹着气,做着假设说道:“如果以后我也死了,撒特德,你记得给我多准备些吃的,还有水果,我……”
撒特德抬起手掌,把江言的嘴巴捂得严实。
“不。”
他不要言笑着说这样令他惧怕的事。

葬好乌岚,江言就回去了。
这日后他总有些魂不守舍,撒特德叫来祭司给他检查,只叮嘱要放轻松,又私下里叫撒特德照顾江言的情绪,缓去他那忧虑的心思。
江言坐在平台上晒太阳,人昏昏地,不久又睡了过去。
等他有了些意识,发现手指很痒,掠过一阵阵濡湿。
他吓得睁开眼睛,恰好对上探近了,变得硕大无比的狗脑袋。
佩奇:汪呜汪呜。
睡了好久呀。
江言:“……”
他推开佩奇靠近的脑袋,在那蓬软的大脑上揉了揉,哑声问:“几l时了。”
佩奇:汪汪。
江言听不懂它的意思,瞥见洞口投入俄霞光,便轻轻捏了捏额头,一觉竟从午后睡到傍晚。
他穿好鞋子下地,躺椅已经被收了进来,约莫是撒特德抱他到床上的。
撒特德就在竹管旁边洗野蔬,见江言出来,隔空看着人,水流冲着菜叶子,哗哗的,叶片掉了几l根,这才低头,继续处理食材。
身后逼近一道脚步声,江言本来想搭把手,可他如今连蹲下都比较艰难了,窘迫地扶着隆起的腰身,蹲不下去,只好干站在原地,看着被撒特德洗干净放在竹篮里沥水的蔬菜。
撒特德顺道用石刀把萝萝白的表皮削去,削了四根,洗过之后一并装进竹篮。
异世的食物长得特别大,一根白萝卜都有江言整条手臂那么长,也很粗。
他问:“今天什么日子,忽然准备那么多食材?”
他下来前看到灶台旁边,也备了不少切好的鲜肉。
撒特德思索半息,道:“晚上……打火锅。”
打火锅三个字从兽人嘴里说出来,略微艰涩,强调也奇怪。
江言:“怎么想起打火锅?”
撒特德:“让言放松。”
他还记得当有一次江言在夜空底下打火锅,就在山顶,对着星海银河,哼着好听的曲调,甚至主动亲了他。
撒特德一时走神,浅色的蛇瞳默默看着江言,很快清洗好食材,拎上竹篮里,另一手掌牵起江言的手带他回去。江言还在想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影响到了撒特德,准备就这个话题深入聊会儿L,话到嘴边,看着对方的侧脸,又觉得这种负面的情绪还是不要带给旁人比较好。
等他想通,再过段日子,就会恢复了。
星河当空,撒特德找到一处高而平坦的山顶,烹煮的器具和食材拿上去摆置好,最后带江言上去。
此情此景,江言也一下子想起第一次约着撒特德吃火锅的场景。
当时他的心境发生转换,那次之后,就真正抱着跟撒特德好好生活留在这里的念想。
他叹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撒特德烧柴点火时,他便调了两碗蘸料,撒特德不喜食酸辣,他的则放了少量的辣辣酱和酸酸果汁水。
这个季节已经能看到许多星星,繁密地闪烁,星茫深浅不一。
江言夹起烫熟的肉片,涮上蘸料吃,热腾腾的,嘴唇很快红了一片。
他用另一个空碗,盛了点汤,夹着蔬菜的叶片吃,又开始吃清甜可口的白萝卜。
撒特德几l乎没怎么动筷,直到江言吃饱,才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江言笑道:“你饱了吗?”
撒特德:“嗯。”
江言曲直双腿,手撑在两侧,吹着夜风,慵懒地望着星空。
半晌,胳膊撑着肚子撑累了,就往撒特德怀里靠去。
他道:“这样的星空,哪怕看一辈子也会看腻。”
又握住揽在他腰腹前的大掌,轻轻地开口:“我应该能跟你看很久吧。”
撒特德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闲聊对象,江言无奈,却也习惯了,沉默的陪伴,反而叫他敢多说一些心里话。
说着说着,声音便弱了下去,撒特德脖子暖,江言的脸贴在他颈边,呼吸平缓,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周围的虫鸣都停止了,撒特德才抱着人回去。
过几l日,江言不再总是梦到和鲜血有关的梦境。
他反思着最近的异常,打算振作起来。
一早,就从库房里拎了半桶的稻子出来。
这些高山稻才入夏就结出颗粒,江言还没摸透它们的生长规律,便打算先种一部分,熟了就收。
他挑出饱满,完好的稻粒,正逢明朗的晴日,将稻子放在阳光下晒。
从晌午晒至傍晚,撒特德回来,在羊舍下分着草料喂咩咩兽,江言则在另一块空地上把晒了半日的稻种收好。
夜里阴凉,夏日又干燥,稻种置放一夜,用清水浸泡。
江言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个水桶。他捞出浮在水面的秕谷,留下饱满的种粒。
江言把挑出来的秕谷分开装好,撒特德上来,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他笑道:“这些稻子不适合用来育种,今晚干脆拿来煮成米饭,一起尝尝。”
又吩咐:“去拿木杵和石臼来。”
撒特德拿来干净的木杵和石臼,江言把稻谷放进去,手持木杵对着稻谷使劲倒弄。
他把木杵交给撒特德:“你力气大,注意控制手劲,把外壳碾碎就行,留下里面白色的米粒。”
现在稻子分量少,用手舂米还行,等产量上去了,还是请林卡造出碾谷机比较合适。
犀角村基本家家户户都有老式的木质碾谷机,江言小时候闲着就喜欢转着玩,对这样子的老式机器构造,再熟悉不过。
忙着育种事宜,江言近日并未出门。
乌岚离开后他情绪有些低沉,不想出去,又提过为乌岚准备葬礼一事,或许受此事影响,族长这段日子也没来找他。
日子彻底算清净了,江言干脆就专心培育稻种。
眼下季节气温合适,培育稻粒发芽,便要“日浸夜露”的办法比较合适。
白天,他把稻子浸泡在清水当中,入夜后就捞出来,摊开了晾着。
清早,山洞下传来阿乔的声音,江言还在整理稻种,把它们置入清水继续浸泡,泡完,才出去见对方。
阿乔打量他,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幸好没事。”
江言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阿乔有些忐忑,迟疑半瞬才继续开口。
“言,上次你提出给乌岚祭祀的那件事,族长不是不同意么?我们又不敢违背族长的意思,怕他把你驱逐了,最近也不敢过来看你。”江言道:“没这么严重吧。”
阿乔道:“从眼下的状况来看,没这么严重,族长好像不打算追究了。”
江言看着雌兽:“给同胞,亲人准备葬礼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是我们纪念他们的方式。等再过个几l年,十几l年,或几l十年……总有一日,大伙儿L都愿意这么做。”
阿乔似有所悟:“听你那么说时,我的确吓了一跳,可又说不出苛责的话来。”
他好奇的看着泡在水里的东西:“言,这是在做什么?”
江言解释:“浸泡稻种,等催出芽,就能种入地里,若运气好,结成稻子,以后的种子会越来越多,产量就有机会翻倍增长,成为日常的主食。”
阿乔性子活泼,话也多,江言说一句,他能问十句,接近正午时,阿乔忽然压着嗓子,发出奇怪的声音,不一会儿L,就有一条蛇从石壁上落下,朝阿乔靠近,无声无息盘着他的手臂。
阿乔摸摸幼蛇,道:“今日天色好,让它到山顶睡着晒一晒。”
江言微不可查地僵硬一瞬,别开视线。
看到幼蛇,脑子里就会无可避免地浮现出血腥的画面,他不愿去想,然而事与愿违。
本以为这些时日把心绪调整回来了,哪想还是会抗拒。
阿乔伸出手臂,笑呵呵问:“言,你要摸摸它吗?”
江言在关键时刻不停呼唤自己,照顾自己,阿乔希望江言能喜欢幼蛇,也希望幼蛇能好好报答对方。
江言:“……”
阿乔:“言?”
江言伸手,余光大部分落在地上,应付地摸了下。
凉凉滑腻的触感让他生出鸡皮疙瘩,浑身有些紧绷。
尽管他尝尝触摸撒特德的兽形,对于蛇的手感再熟悉不过,可摸到幼蛇,却使他感到不适。
江言脑子空白,旋即眩晕。
阿乔觉出不对,看着手臂上盘得稳稳的幼蛇,问:“言,你……是不是不喜欢它?”
“它不会咬你的……”
江言压着紧绷的嗓子,艰涩开口:“我……”
他想解释,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声。
空气里蔓延着沉默,阿乔茫然地滑了滑尾巴,不知该说什么。
阿乔丧气,难过,哑巴似的,不知怎么开口。
江言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如果他永远迈不出雌兽生育时留下的阴影,动不动就想回避,抗拒接触,长此以往,就会成为一块深埋心病。
他咬唇,试着伸手再次触摸幼蛇,这次转过脸,看向它。
浑噩中,幼蛇忽然睁开眼睛,那层瞳膜还在,瞳孔亦是浅蓝色的,小小的,宛若清凌凌的两颗小水珠。
他愣住,阿乔欣喜道:“睁眼了,它第一次睁眼诶。”
阿乔掩饰不住高兴:“言,给你摸一摸,它就睁眼睛了,我摸了好多次都没反应。”
压着嗓子的紧绷感缓慢消散。
蓦地,江言笑了笑,道:“挺好的,看起来蛮乖巧。”
此时撒特德回来,看见江言一下一下摸着阿乔的幼蛇,转去灶头准备食物。
片刻,又进来,江言仍在触摸幼蛇。
他忍了忍:“言。”
江言起身,走向石台。
“怎么了,要我帮忙吗。”
撒特德道:“别碰太久。”
江言听得云里雾里,等撒特德把肉下锅炒了,才意识过来。
“不让我摸阿乔的幼蛇,为什么?”
撒特德道:“是雄兽。”
江言:“……”
他难得无语,道:\"就是条幼蛇啊。\"
撒特德默然。
江言道:“好吧,以后尽量不摸那么久。”

撒特德的厨艺在江言的熏陶下,进步很大。
食物在锅里爆香的味道引得山洞里的阿乔反复吞咽口水,他忍不了地走出来,夸张地嗅了嗅蔓延在空气里的气味。
“好香啊!”
又纳闷道:“怎么阿武就做不出那么香的食物?”
江言笑着开口:“你跟我认真学一段时间。”
阿乔皱皱鼻尖,神情窘迫:“哎……还是算了吧……”
阿乔在厨艺方面实在没有半点天赋,先前他嘴馋,热情地缠过江言好一阵,向他学着煮食。
然而几个月过去,他做出的食物永远是另外一种味道,一次次失败方才认了命,不执着当厨子,留张嘴吃东西就行了。
阿乔就在平台上和江言说话,说的时候也不闲着,抬起手臂,露出幼蛇,专门给江言逗着玩。
他扭着蛇尾,笑呵呵道:“言,你快逗它,逗它玩嘛。”
撒特德瞥了眼,这次江言没有伸手。
“言……”
阿乔脸上的笑意慢慢止住,觉察气氛无端沉默,小心打量了一下面无波澜的撒特德,一向情感迟钝的他,蓦然有种了然于心的感觉。
他讪讪一笑,把幼蛇收回来:“那我先回去,阿武约莫做好午食了。”
江言拿了罐炸好的红薯条交给他,阿乔心满意足地甩着尾巴从平台滑下去。
江言抬眸,眼底盈满笑意。
“开心了?”
撒特德嘴上没回应,反应都在蛇尾上了。长长盘起来的尾缠上江言小腿,碰了碰,等煮好食物,才入了洞内变成人形,穿好麻布长袍。
晌午,日光最盛时。
江言看着泛光的石头,去羊舍放了几/把新鲜草料,撒特德摆好食物,等江言上来,正好落座。
江言吃着东西,跟撒特德说明接下去要做的事。
“午后睡醒我去耕地一趟,估摸眼前的情况,兴许不过几日就能种稻了。”
又自言自语般问:“族长应该不生我的气了吧?”
撒特德道:“我陪你。”
江言:“没事,地方不远,散步过去就成。”
他笑眯眯地:“那日族长看起来虽然不高兴,可他并未斥责或者数落我,你去巡视就好,我只去地里看一会儿。”
他把汤喝完,不忘叮嘱:“回来时候多采些果子,果酱准备用完了。”
撒特德应下。
午后,撒特德在江言睡醒后就悄悄出去了,他稍微洗漱,穿上柔软透气的麻布拖鞋,叫上佩奇一起往部落内规划成耕地的方向去。
干活的兽人见到他,笑着招呼,目光下意识地看着他的肚子,道:“言要当心,走慢些。”
江言摸了摸腹部,点头。
入春后族长就照着他的计划,在部落内预留了好几块用作种植的田地。
这些地都翻耕过了,因为没种新作物,几场春雨和夏雨滋润,生出些膝盖高的杂草还未继续除去。
江言绕了一圈,停在一块空地前,觉得这块地先用来试种旱稻还不错。
稻子可以慢慢改良,等经过人工干预,日积月累的,种下的稻适应环境和气候,自然而然的就会被人工驯化。
他杵在田垄上想了会儿种植的事宜,蹲在旁边的佩奇忽然嗷几声,江言侧目,族长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他微觉诧异,主动招呼。
“族长。”
尹林打量他,道:“最近身子如何。”
江言:“还好。”
乌岚因产幼蛇死去,江言的难过不比任何兽人少,相反,尹林意识到,面前的雌兽本就与众不同。
江言比他们更重族人之间的情谊。
他过去为阿乔落水斥责过兽人,又因乌岚的事萌生独到的葬礼。
待冷静后细想,江言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纪念乌岚,紧密地将已经死去的族人和还在的族人连接在一块。
这种埋葬族人的方式未曾有过,与兽族发展并不背离。
尹林道:“乌岚的事……其实你的做法不算有错。”
江言道:“族长也没对我说重话,都是为了族人们着想,我和族长都没错。若族长觉得那个提议合适,以后可以固定一个特定的日子,用祭拜的方式,纪念曾经离开的族人。”
尹林沉思,道:“我会考虑的,日子不能乱定,得经过祭司卜算后才行。”
江言笑了笑,继而开口:“这片地,我打算用来种稻,做第一片试验稻田。”
族长愈发羞愧。
“这几日你都在忙此事?”
江言没有否认:“近来气温合适,有些稻子已催出新芽。”
尹林:“我该找人帮你,你身子不便……”
江言摆摆手:“培育稻种不费什么力气,真要做体力活儿,都交给撒特德了。”
尹林:“稻子几时种,我让阿默他们帮你。”
江言没拒绝:“就这几日,地里的新草都清一清。”
尹林:“没问题。”
交接完种稻的计划,江言便返回山洞。
如他所料,用来育种的稻子大部分都顺利出芽,长在高山上的旱稻生命力顽强,耐造,挑出来的都是饱/满健康的稻子,出芽率十分高。
芽长至十厘米左右时,江言就要将它们移植进田里。
田地的杂草已经叫阿默他们清干净了,地经过翻耕,土壤疏松程度正好,这里泥质肥沃,不担心稻种的营养吸收。
江言绕着地转了转,发现阿默他们还在旁边沿着地势走向挖了几道排水沟渠。
阿默不好意思地问道:“言,如何?做的不好的话你指出来,我们接着改。”
江言:“已经足够了。”
阿默和旁边的雄兽嘿嘿一笑。
他们细致的活儿做不来,像翻耕土地,挖凿沟渠这类的活很快掌握技巧,力气也够。
阿默又问:“言,要怎么种稻?”
江言拿起篮子里的稻种,给他们演示。
种植旱稻他采用了点播法种植,田地按照相同的间隔距离,挖出三四厘米的穴坑,每个穴坑种入两至三株稻苗,稻种入土深浅程度相同,再进行埋土。
点播法比较耗费劳动力,不过兽人们干活的效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江言觉得这十几个竹篮里的稻苗,交给阿默他们,大概半日就能种完了。
阿默摆摆尾巴:“就这样?”
旁边的兽人道:“看起来并不难,比移种桑树简单多了。”
兽人把桑树连根带叶的搬回部落种植,费了好些日子和力气。
江言笑道:“麻烦你们了。”
雄兽们照着江言刚才点播的方式移种旱稻,江言站在田垄上看了会儿,保证没什么差错,这才去看去年堆积的肥料怎么样了。
旱稻种下后,约莫一个月要灌肥,部落里种植的农作物越来越多,去年种完藕,族长就让兽人凿出一个专门用来发酵有机肥的地方,囤积了许多树叶树根菜叶粪土之类的东西。
一切准备还算充足。
江言安心,忙完种稻的事情,回去睡了一下午。
傍晚,撒特德在平台上切肉的声音扰得他醒了。
江言打着呵欠慢慢走出去看,道:“今晚炖排骨吃吧,炖出香浓的汁。”
他咽了咽嗓子:“上次舂好的米,洗干净了放水下锅,煮成米饭吃。”
撒特德没煮过米饭,江言便亲自示意,淘米洗干净,架锅,放米,再放水。
他把手没入锅内,道:“煮饭的话,不知道放多少水量,像我这般,让水没过手背就行,若煮成稀一点的粥,就多放些。”
落上盖,江言笑眯眯地:“等盖子滚动,里面沸腾了,转小火慢煮半刻钟。”
他指着西面的山谷:“太阳落下就行。”
江言转去翻东西,撒特德把他拉起来:“要找什么。”
江言:“舂米留下的稻壳呢,丢了吗?”
撒特德把收在仓库角落的稻壳拿出来,江言道:“幸好还留着。”
他一合双手:“我们有稻米可以发酵,有盐有糖,可以尝试用从桑族那里带回的大豆尝试酿制酱油。”
撒特德不明白,但对上人类亮闪闪的眸子,也觉高兴。
晚上,江言吃到了煮熟的米饭。
他把米含在嘴里,久久没咬。
撒特德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得想撬开他的嘴巴将米饭抠出来时,江言微微挡开那只大手,眼睛湿湿的,嘴角翘起,含糊道:“我就是很开心。”
他终于吃到了热乎乎的米饭。
江言用排骨汁混着肉拌入饭粒,撒特德面前那碗饭还没动,江言叫他尝尝。
撒特德便吃了。
他问:“如何?”
撒特德:“有些奇怪。”
但并不排斥。
兽人对事务有着天生的感知力。
米饭甫一入口,撒特德就意识到这种东西的确可以作为可以饱腹的食物,跟纯吃肉和野蔬的口感不同。
江言夹起排骨放进撒特德的碗里,又给他舀了点汁。
“像这样吃,很香。”
撒特德默不作声地吃完整晚饭,对于兽人而言,实在太独特了。
他侧目,自己的人类一脸满足,大口咬着嘴里的饭粒。
这一顿江言吃得格外撑,洗漱干净,他躺在平台的竹椅上吹风,闲暇之余,能打发时间的便只有仰望星空,叫撒特德给他揉揉肚子。
江言眯着眼,想到越来越好的生活条件,连潜藏在内心的忧患都变得坦顺起来。
他道:“以后幼……崽出生,该叫什么名字呢?”
江言实在不敢确定自己生出什么,万一不是幼蛇,而是跟他相同的人类也不是没可能。
撒特德:“……”
还没想过。
江言:“你的名字太独特了,要跟着取一个好听的不容易啊。”
撒特德看着他:“跟言一样的名字。”
江言:“我吗?”
想了想,他们两个幼崽的至亲,跟谁姓都一样,的确没区别。

星子如海,江言对着茫茫的星海出了神,空气里骤然响了道长长的虫鸣将他的思绪扯回。
他一只手始终被撒特德握在掌心,怔怔地挠了挠这只大掌,他道:“幼崽的名字……我一声也没想到。”
江言读的书不多,没什么浪漫天赋,又不想随随便便给幼崽取个名字,只好暂时把取名字的事情搁置。
兽人们早就睡下了,江言这个时辰还没倦意。他抬起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借着火光打量。
“指甲有点长了,该剪一剪。”
无需他起身,撒特德进洞把用来打磨指甲的石刀拿出来,把他的手放在掌心里,用石刀按顺序将指甲一个个磨短磨平整。
待磨完十个手指甲,抬起江言双腿,摸着有些凉的足踝,握住,把脚指甲也磨干净。
修剪完指甲,江言已经睡了,身后挨着靠枕,脸微微偏向一边,双手交叠着放在隆起的腹部前,睡姿安分又乖巧,随撒特德怎么摆弄都没醒。
撒特德抱他回床上睡,去澡房洗漱后,在石床外侧躺下,绕过江言的肚子,手掌揽住薄薄的肩背。
耕种一事暂时结束,江言用秕谷碾剩的米煮了些饭,让族人托个话,族长就来了。
江言给他介绍:“这就是用稻谷煮出来的米饭,试试。”
尹林看着碗里颗颗细长的米粒,用木勺舀了口,细嚼慢咽,吃不出什么味,连续尝了几口,道:“味道似乎还不如豆子好。”
江言笑笑,把面前的菜推了过去。
“菜和饭一起吃,把汁水拌入饭里,再试试。”
尹林照着做,米饭再次入口,眼睛一亮,连尾巴都愉悦地甩了起来。
一碗米饭见底,颇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感。
尹林擦了擦嘴巴,目光仍落在空空的碗底,道:“这些米饭就着菜吃果真能饱腹。”
江言笑道:“不仅能饱腹,等我们把稻谷驯化,产量还会上涨,别说囤积一年主食,在粮仓里囤积三五年,十年都不成问题。”
江言声色温和的陈述这件事,口吻平静,却使得尹林自胸腔内滋生莫名的激荡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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