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黑们先别喷,等着看,有惊喜】
【什么惊喜?昨晚酒吧的直播我可看了全程,一点儿媚气没有,还是乖乖上学去吧小朋友】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黑丝猫猫,懂的都懂】
这场恋综让鹿嘉渺的人气涨了不少,但今天涌进来的人实在太多,弹幕也在褒贬不一的刷着。
镜头里先是出现了一个穿着白T的瘦弱背影,微弓着背,步履散漫,又有几分失落。
鹿嘉渺踩过路上一块一块裂口的砖,就像踩过那段走了无数遍的小路。
他好像一瞬间回到了那个世界,回到了许多年前。
白色的背影在泛灰的布景里很显眼,像个孤独的白点。
直到,他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弹幕直接炸了——
【羌笛?!妈呀他多大脸,是让影后作配的意思吗?】
【这真不是在明目张胆作弊??羌导女儿都拉出来了,就这么急着上位???】
【纯路人,开始就觉得就脸能看,现在最后一点好感都败光了】
因为有人物表达需要,所以在进入拍摄地前是可以选择一定NPC的,就像之前曲曼妮之前选的那几个塞钱的背景板。
大多也都是熟人,毕竟对方要懂你的故事。
【前一个十八个配角,再前一个请了三位老戏骨,大家谁都遵守了规则,不能因为搭档和导演有关系就盲目黑吧???】
【你们知道什么叫搭档吗?就是双方自愿,羌姐那性格,她不给你配,别说试镜,几个女一号她都不搭】
【我就问一句,十八线就不配有朋友吗?但凡有个朋友就是他在高攀他在蹭是吧?他能走后门还来试镜被你们骂?没必要那么大恶意】
羌导这边没开弹幕,大家都是在季琦的直播间吵。
这边暮色渐沉,被来往人步履磨亮的石板路上落下距离不一的灯光。
镜头里的少年安静走了一段路,仿佛只是个放学归家的少年。
只是,在接近巷口阴影处,他忽然顿住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劣质口红,熟练得涂上了嘴唇。
但不知怎么,今天的手不太稳,在唇角划下一道突兀的浅痕。
口红的颜色很深,把少年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出几分媚色。
但搭在眉眼前的柔软额发,和微垂着的干净的眼睛,都和那抹媚色格格不入。
“你去学校了?”
少年像是知道对方跟了自己一路,但依旧旁若无人的进行着自己的每日日常。
“你才从学校回来对不对?我看到你了。”那人说,“明明很想念下去,为什么退学?”
少年点烟的手顿了顿,只是一秒,便燃起了烟雾,语调淡淡,无所谓似的,“不念了。”
“你在校门口站了很久,你带走了校牌。”
“所以呢?”少年掀起眼帘,语唇齿间吞吐的烟雾与他的外表全然不符。
有种莫名的颓丧。
“明明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你都坚持了那么久了,”那人情绪显然激动了些,语调里带着微颤的哽咽,“就半年,最后半年了,你就可以走出去了啊。”
烟燃了一截无人搭理,簌簌落下烟灰。
“我真不念了。”少年没看人,目光虚空不知道落在何处,这句话顿了半晌,才继续很轻声说,“我坚持不下去了,姐。”
“你奶奶呢?!你想过你奶奶没有!”那人情绪愤怒,将手指向某处几乎嘶吼,“你知道她有多想看你走出去吗?!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挂念,她说这辈子能让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就值了……你对得起她吗!”
“她要死了!”少年眼眶发红,哽咽噎在喉咙里,“我能怎么办?看着她全身插满管子却无能为力,我能怎么办?!”
“我只是想让她多留留……”发红的眼眶终没困住那行眼泪,像情绪脱笼般落了下来,“我只有她了……就想让她多留留。”
镜头里,似留白一样的漫长寂静后,少年收起眼泪,看着顿在远处的那人笑了笑,“这事儿你真别管了姐。”
“对不起,我……不知道奶奶生病的事。”
“不怪你,我这没爹妈要的,你还愿意来过问一声,已经够感谢你了。”刚才的宣泄仿佛只是错觉,少年又恢复到了那副懒散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嗓子还有些哑,“她把我养大,我陪她一程。”
【妈呀我看哭了】
【呜呜呜怎么演得那么真实,抱抱小可怜】
【说好的红灯区呢?突然打感情牌哭死我了】
羌导喊卡后,鹿嘉渺还站在那儿。
风吹过他眉眼发梢,总让人觉得他眼里盛着很浓的悲伤。
羌笛过去抱了抱他,“你演得很好。”
鹿嘉渺缓了缓,挂着眼泪笑了笑,“谢谢姐姐。”
羌笛没再说什么。
她见过很多戏,遇到过很多演员,却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眼里看到那么浓重又真实的遗憾和悲伤。
人潮往下一个场景行进,鹿嘉渺却留在了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后,才缓缓靠着墙壁蹲了下去……
他抱着自己,第一次有了种眼泪不受控制的感觉。
那些遗憾……想念……像一块酸涩的石头卡在了心脏和喉咙,吞不下,吐不出,只让人难受。
自从来到这里,走过的路都是熟悉的旧景,他却像被遗忘在了时间更迭的长河里。
藏着掩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了堤。
他看到目光里落下熟悉的身影,忙用手臂擦了擦眼泪,正准备咧出个笑来说自己没事的,就感觉藏矜白用指腹抚了抚他的眼尾。
眼泪蒙住了视线,让人看什么都朦朦胧胧。
他听到那人很温柔很温柔地说,“难过的话,就哭一哭。”
“等难过好一点点,先生带你去吃小蛋糕。”
鹿嘉渺拥进了他怀里,趴在他肩头,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却没哭出声。
藏矜白抚着他,掌心之下是个瘦弱的小朋友。
他那么安静,却也……那么悲伤。
“我想奶奶了。”许久许久后,鹿嘉渺才很轻很轻道。
“那明天就去看奶奶好不好?”
鹿嘉渺趴在他肩头轻轻摇摇头,鼻音还带着哭腔,“她不在这里……”
“这样啊。”藏矜白一遍一遍轻轻抚着他的背,不厌其烦地哄他,“那她在那里呢?可以告诉我吗?”
“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鹿嘉渺忽然变成了很脆弱的小朋友,重复着奶奶生前说过的童话,“她变成了星星。”
“那我们明天就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嗯?”
“去看星星。”
小路漫漫长长,放肆发泄过后,鹿嘉渺乖乖趴在藏矜白背上,任由他把自己背回家。
喧嚣的人潮过后,路上归于平静。
今晚月光很亮,把两人影子照得长长。
这是鹿嘉渺第一次安安静静地打量“这条”小巷,他看着每一格模糊的小广告,看着斑驳缺口的墙砖……
从前走过这里,他总只想着快点跑,不被欺负。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他慢慢走回家。
他把从前那条避之不及的小路认真看过,补上泛灰记忆里那些不想回忆的场景……
年少时的惊慌反抗,都在这一刻慢慢平息下来。
鼻息间是先生熟悉的味道,鹿嘉渺第一次觉得,他兜兜转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刻的。
为了补全那些悲伤和遗憾。
为了……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他。
今晚的夜色里,鹿嘉渺合上沾湿的泪眼,轻轻吻了吻藏矜白的脸颊。
鹿嘉渺哭过后,总会睡得很沉很乖。
今夜尤其黏人地厉害,睡着了还紧紧搂着藏矜白,一点儿也没乱动。
或许熟悉的气息让人安稳,明明那么难过哭了一场,没想到鹿嘉渺竟难得做了场好梦。
梦到很早很早以前,他和奶奶在院子里的一切。
没什么特别,只记得那时阳光暖融融,照得人很舒服。
晨光微熹,照在鹿嘉渺睡熟的脸上,像是借来了梦里的光。
“渺渺。”他感觉有人吻了吻他的额头。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鹿嘉渺没应,他还溺在梦里,只把搂着的人抱得更紧。
藏矜白也没再叫他,轻轻拿下他的手后,下床替他准备今天穿的衣服。
山上凉。
如果要看星星的话,还需要去早一些。
鹿嘉渺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抱起来穿衣服。
自昨晚后他就腻人地厉害,只要是藏矜白,他就全身心赖着。
等藏矜白替他套外套的时候,他才愣愣醒过来。
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好,也许是此刻的场景和梦里一样安稳。
鹿嘉渺一时竟有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模糊感。
还是藏矜白笑着捏捏他的左手,“小朋友,抬下手。”
“我们要出门吗?”鹿嘉渺被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登山服,他就坐在床沿,小声问道。
“不是去看星星吗?”藏矜白起身,揉揉他脑袋,“去洗漱吧。”
鹿嘉渺知道为什么要出发得那么早了,他们坐了专机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好巧不巧,酒吧那晚季琦朋友带来那几个人听说出了点事,季琦赶去处理了,节目暂停录制。
两人逃离了季琦的追捕,像是背离全世界来了场叛逆的私奔。
进山后就是藏矜白自己开车,他们穿过了一片繁茂的森林,最后停在目的地时,鹿嘉渺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像是避世的桃源,秋来得更早一些。
满目都是落红的叶,层层叠叠,看不到边。
森林围着一片平地,平地中央有一汪清澈如蓝宝石的湖,湖水有无数分支,蜿蜒散开,再从悬崖落下……
仿佛一处建在天空的高阁,周围垂满如云的瀑布。
黄昏灿烂洒了一片,他像误入了某个童话里书写的世界。
许久,鹿嘉渺才看向藏矜白,“这里……”
“不是想看看我们那儿吗?”
记忆像一下子被拉回了沙漠里那个琵琶声响的夜晚,鹿嘉渺曾无意问过。
没想到先生记得,竟真的带他来了。
“这是就是最古老的藏家。”藏矜白像说故事一样,“你的小叶子就来自这里。”
鹿嘉渺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棵盘根错节,树冠巨大的老树上。
在满目枫红里,它依然翠绿,湖水的分支流淌过它脚下,载着落叶飘往山下。
树冠垂下长长的树须,仿佛一位屹立在这里千年的神使。
上面系着无数绣满藏蓝色图腾的绸缎,长长的绸缎下,会坠上一个小小的流苏铃铛。
它载着这些祈福和夙愿,站在这里,像是等着人来,也像送人离开。
鹿嘉渺透过空灵的铃铛声,仿佛看到了那个古老神秘的家族……像图腾一样蔓延蜿蜒,带着神性卷携入了人间。
“没那么多唬人的神话。”藏矜白似是知道鹿嘉渺在想什么,只笑着说,“在这里那些年,就记得星星好看了。”
落日坠下,夜幕配合地在那一刻铺陈满天。
“曾有人告诉我,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藏矜白目光从鹿嘉渺身上离开,和他一起落到某处,“说这棵树将亡魂渡往四处,你能找到想找的人。”
藏矜白说得云淡风轻,鹿嘉渺却莫名觉得他的目光和思绪都飘得好远好远……
仿佛飘到了那个他还不是克制儒雅的藏先生,还在相信童话的小小童年。
“我母亲葬在这里,去看看她吗?”
鹿嘉渺设想过无数次那位高雅漂亮的母亲,只是没想到,她的归宿是一片开满各色鲜花的小片平地。
许是花开得好,入秋仍有蝴蝶翩飞其间。
这个归处没有碑墓,却莫名让人觉得,她一直在这里,带着花香蝶飞,守着一年四季。
先生分明什么都没说,没有过问前应后果,没有安慰解说,但这一刻,鹿嘉渺感觉那颗卡在心里喉间,让人酸涩痛苦的石头忽然不见了。
这世上总有许多离别,像是命运圈住,无法逆转的锁链。
但,离开的人却不会消失。
她会带着爱意和牵挂,守着那些尚在人间的牵念。
这种守护绵长,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良久又漫长的安静后,空灵的山川间,藏矜白侧目看向鹿嘉渺,轻缓开口,“找到那颗星星了吗?”
鹿嘉渺仰起头,看向仿佛触手可及的漫天星辰。
“如果找到了,代我告诉奶奶,”藏矜白说,“你平安健康,依旧勇敢坚强。”
“你记得她陪你长大的年年岁岁。”
“会在每一个有星星的地方,带着她的愿望好好走下去。”
“如果有幸,加一句,”山谷空灵,风带着声音,他听藏矜白说,“往后有人陪你。”
他们在这个地方待至天明。
鹿嘉渺站在载着先生童年的树下,把老树上坠着的所有愿望都一一看过。
像在看一册随风飘摇,却永远牵连着的悠久故事。
和这段漫长时间长河里,每个渺小的点滴。
“先生。”鹿嘉渺指尖托着一条最低的坠子,侧头问陪着他看遍这些的藏矜白,“你写过吗?”
“没有。”藏矜白垂眸看他,“想写吗?”
山上的晚风凉,吹得人夜晚也不困,鹿嘉渺想了想,“我有小叶子。”
他说,“我也可以许愿。”
绸缎上写下什么并不重要,他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太长太远的愿望。
他得到了藏矜白太多太多肯定和被保护的自由。
他只是忽然想这么强调。
就像他终于笃定地意识到,先生就是他的。
没有惴惴不安和患得患失,这个人是会陪他一辈子的。
他不会离开,会在每一个关于鹿嘉渺的故事上,陪着一个藏矜白。
两人回去已经第二天下午了。
晚风带着海水潮湿的气息,就像他们初次来到这里那天,更像……很久很久以前,鹿嘉渺每次放学回家,独自一人走过的黄昏。
只是这次不同,有和他并肩而行的人。
鹿嘉渺穿着冲锋衣嫌热,频繁抬眼悄悄瞥藏矜白,然后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遮到下巴出的拉链悄悄拉下来,准备一把脱掉衣服。
但他的功力显然不够,拉链才拉开,帽子就被藏矜白用手指勾起来,“风大,会生病。”
“哦。”鹿嘉渺现在对藏矜白的爱意是一千分,超听话的。
下一秒,“先生,我想去酒吧!”
“……”
鹿嘉渺拉着藏矜白去酒吧吧台点了一杯低度果酒,能让人微醺,轻微麻痹神经,却又不丧失理智。
豪爽喝光后又牵着藏矜白穿过喧嚣热闹的层层人潮走了出来。
他站在酒吧门口,逆着风和晚霞转过头来,仰头看着藏矜白,目光忽然变得很认真,“我带你去个地方。”
或许藏矜白早察觉出小朋友一路上酝酿着什么,或许也知道那杯酒是他倾诉的勇气。
所以只任由鹿嘉渺牵着他,带他去看任何地方。
鹿嘉渺先是慢慢走着,走到人烟逐渐稀少,然后脚步渐快,拉着藏矜白在晚霞中跑了起来。
影子逆着风,最后落脚在一座高高的海坝。
这里的风更大,潮汐拍着海岸,一潮推过一潮。
“我小时候放学常来这里!”鹿嘉渺转过身,风把他的衣摆和头发吹起,灿烂的黄昏在他身后漫开。
“这里的晚霞很好看,我还在这里看到过大鲨鱼。”鹿嘉渺像在说一段小故事一样,“可惜没有人信我,除了我奶奶。”
鹿嘉渺看着藏矜白打理得利落的额发也被吹散,逆着风站在他对面,眉目温柔地听他絮絮叨叨。
鹿嘉渺弯着眼笑了起来,只是这次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奶奶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
风把声音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她说我和别的孩子来到世界的方式不太一样。”
“别人是爸爸妈妈带来的,”鹿嘉渺看着藏矜白,思绪飘回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秋末,院子里奶奶给他编织过冬的小手套时说的话,“而我是风和大海送给她的礼物。”
最最珍贵,独一无二的礼物。
风声好像忽然就安静了。
夜幕挂上来,鹿嘉渺跟藏矜白并肩走着,他侧头看看一路无言,只牵得他很紧的藏矜白,“其实我不可怜的,奶奶很爱我,我什么都不缺。”
藏矜白没说话,只垂目看着他,而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但是也有极少数的坏人。”两人刚好步至那个小巷,鹿嘉渺凝重地皱起眉头,看向围墙上面,“有些高年级学生欺负我矮,老是爬到上面用小石头丢我。”
“不过我可不是好欺负的,”鹿嘉渺强调道,“我拎着小棍就能追他们好远,我揍人可厉害了,骂人也可脏——唔。”
鹿嘉渺话音未落,就被紧紧拥入了一个带着微凉晚风和温热体温的怀抱。
他从藏矜白的胸膛仰起头来,“我没有吃亏的,我暴力又勇敢!”
怀里的小朋友永远乐观向上。
柔软的额发散开一些,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干净的眉眼。
他的眼神依然澄澈,仿佛那些坏人坏事,从未侵蚀过他的世界。
藏矜白垂头吻了吻他,吻得很轻很轻,像在吻珍贵易碎的宝贝。
鹿嘉渺被亲得有点儿痒,微微闭了闭眼睛,像是在被顺毛的猫咪。
许多个轻如羽毛的吻后,鹿嘉渺才开口打破,“先生,你不要觉得我可怜。”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爱和苦难一定是守恒的,”鹿嘉渺说,“那些不好的经历,一定是为了换我遇到奶奶和你,我赚大了。”
“嗯。不可怜你。”藏矜白抚抚他眉眼,说,“我会爱你。”
他说得突然又寻常,卷携在晚风里,像是……裹满了积攒已久又深厚绵长的爱意。
两人又一步一步走上阶梯,在最后两步时,鹿嘉渺忽然打破安静开口,“在我的那个世界……”
这次,他没看着藏矜白的眼睛,目光只是虚无的落在那片本该是小院子的空地上,他说,“我的家就在那里。”
“有个很小的院子,三间小屋,门口有棵老树,奶奶说是菩提。”
“我喜欢有阳光的时候,坐在树下靠着奶奶听她讲故事。”
像是把回忆里关于这片故地的所有记忆都简单说完了,鹿嘉渺才转过头,这次他目光很静又很深地落在藏矜白眼里,却只说了句,“那个世界没有你。”
那条连接命运的锁链,在这一刻,被钥匙转开了锁扣。
他的所有过去和秘密都坦诚在藏矜白面前。
从此以后,鹿嘉渺就只是鹿嘉渺了。
虽然在心里一万次笃定过,先生会接受任何样子的自己,但那短暂的片刻,鹿嘉渺还是感觉心跳都停滞了。
毕竟这听上去很荒谬。
“这样啊。”但藏矜白只是摸摸他脑袋,像个开明的大家长,一如寻常温柔地问他,“那就是小朋友的书吗?”
鹿嘉渺眼睛很缓很缓的眨了一下,眼眶骤然发酸。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个世界除了奶奶好像都不太好,所以她送你来到了这里。”藏矜白说,“幸好,你来到了这里。”
鹿嘉渺以为的荒谬和无稽之谈,到了藏矜白这里,全变成了幸运。
鹿嘉渺借着星光吻上藏矜白的时候,温热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下来。
在先生那里,他从不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他是带着爱意和祝福来到这个世界的。
是来被爱的。
鹿嘉渺正吻得感动,忽然就被骤然怼脸的灯光吓了一跳。
他踮着的脚一下落了下来,就看到了对面举着手机,开着后置灯的不明人员。
“……”季琦只是来找人,也没想到小情侣正情到浓时,脸皮厚如他,顿时也觉得尴尬了,忙捂住手机,蹑手蹑脚地往回退。
毕竟他今天去收拾烂摊子才知道,那几个人出事地蹊跷,先是一夜之间所有名下的小企业都股票停涨,然后有意向的投标竟然都被人诡异地截胡了。
事业上的打击还没结束,游轮又进水侧翻,一群全进了医院。
要不是他是无神论者,都快以为他们是得罪哪个神灵了。
但,这个世界或许真有“神灵”,近在眼前,他还得罪不起。
季琦逃得迅速,漆黑一片的直播间却叫唤得起兴——
【啊啊啊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没看清楚呜呜呜再看一眼呢】
【多吃一口糖怎么了!我就问怎么了!!】
【没看清楚,但好他妈像偶像剧现场,粉红泡泡都冒出来了】
【消失这一天,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磕学家放大镜]】
“别磕了姐妹们,”季琦就只是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车,顺道上来看了一眼,顺道撞上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此刻要像个贼一样反复往上面望,气都还没喘匀,就生无可恋道,“再磕我就磕死了。”
鹿嘉渺着实被吓了好一大跳,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挡在藏矜白面前。
幸好藏矜白逆着光,没拍到他。
鹿嘉渺还没搞清情况呢,正警惕地看着山下,怕冷不防又冒出个人来。
藏矜白在他身后轻轻笑了笑,“是季琦。”
他抬指勾起鹿嘉渺的兜帽,“回家吧。”
“…………”鹿嘉渺一时无语凝噎,只觉他好冒昧。
只是这样吓一吓,刚才那些浓到化不开,又说不清的情绪淡了不少。
一切过往终于翻篇,生活像被拉回了正轨。
鹿嘉渺故意慢了两步跟在藏矜白身后,正准备安安静静看一看他,就像……他在身后默默守着自己的千万次。
可是,藏矜白还是转过了头,抬眼笑着问他,“背你吗?”
那瞬间,他身后是斑斓的灯光和夜深。
鹿嘉渺是迷糊睡着后才觉得难受的。
可能之前心脏和脑袋一直在被情绪催促着运转,无瑕顾忌其他。
此刻他只觉浑身发热,连骨头缝里都透出酥麻。
本来就临睡的意识,变得又困顿又模糊。
他好不容易扇扇眼睁开,就看见藏矜白还坐在床头,亮着盏昏灯,在写画着什么。
“先生……”鹿嘉渺轻轻叫着人,只觉嗓子干哑地厉害。
一边唤人,一边手就不安分往藏矜白衣摆下探。
等掌心贴到熟悉的皮肤和温度才安静下来一点点,蹙着眉嘀咕道,“难受。”
他刚才喝那杯酒本就不是普通果酒。
这个地方哪有什么普通果酒。
只是藏矜白还来不及制止,鹿嘉渺就咕嘟咕嘟喝下肚了。
他本就提防着这小孩儿什么时候闹腾。
没想到这次坚持了那么久。
也不是什么伤身体的,只是有点轻微地催情效果。
刚好够他长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