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先生没有大庭广众之下恋爱脑发作,等人都走光后,他才抱着回家的。
鹿嘉渺想想那天就好笑,放在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那位不近人情的藏先生会捧着捧红玫瑰站在雪地里等他。
现在……花谢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鹿嘉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见鹿嘉渺准备出发,已经长成肥猫的小白利落地从他羽绒服下钻了进去,爪子熟练扒拉扒拉,在把脑袋从领口钻出来,乖乖巧巧地趴着,准备出发。
那瞬间,很奇怪,就是拎着密码箱准备关门那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是漫天素白的雪地,他却带来很多东西。
他有了一只猫,有了一份热爱的职业……还有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鹿嘉渺下楼就遇到了藏矜白,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大衣,围着鹿嘉渺前天网购的羊毛围巾,头发和睫毛,肩头和衣服上都落着小雪点。
“呀,你没还没走呢?”鹿嘉渺惊讶道。
现在混熟了,也不先生长先生短了,可没有礼貌。
藏矜白早上出门了,他以为是去订车了,没想到他正准备拖家带口去找人呢,人就给撞上了。
鹿嘉渺往他身后看看,更疑惑了,“我们车呢?”
小猫也学着他探头,两人弧度都一致,可爱得不行。
“先去个地方。”
江律彦适时从不知道哪里走出来,他老板在雪里站着,他倒是西装革履五件套,还打了把打伞,他礼貌地向鹿嘉渺问了声好,并非常职业地解释道,“我来收验房屋。”
“??”
鹿嘉渺跟着藏矜白拾级而上,一路上搓搓他手,好奇问道,“看什么呀?看什么?”
“看雪吗?”鹿嘉渺笨拙套话,“可是前天还看过啊,还在落地窗前……那、那个了。”
“……”藏矜白一度觉得自家小朋友那本书,很可能是本小黄书。
“看海吗?可海被——”冻住了几个字还为说出口,鹿嘉渺就骤然止声了。
——老屋。
那片本来空荡荡的地方,建起了一座他记忆里的老屋。
菩提树上落着雪,树下还有他的小板凳。
一砖一瓦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建起他的人得多用心。
鹿嘉渺忽然想起他带藏矜白来这里后的那个晚上,先生在昏暗灯光里画的就是这座老屋吧……
他没有否定自己的任何一段记忆和过去,他会把它们带来这里。
雪落在眼睫上,让人觉得眼眶泛痒。
藏矜白替他理理围巾,这小孩儿爱生病,偏又喜欢雪,总担心冻着。
鹿嘉渺被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他抬起头来就听藏矜白说,“总想等天晴有阳光的时候再送你,也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冬季。”
第81章 终章
冬天再冷一点儿就是春节,只是在春节之前还迎来了另一个重大的节日——鹿同学的生日。
鹿同学“出生”在腊八,吃东西的好日子。
“小时候我可馋了,趴灶台上等喝粥,奶奶出去我就往里塞稻草,总觉得能煮得更快。”自收到了先生送的这座小屋,鹿嘉渺总爱回来住住,年前工作室非常善解人意地给鹿嘉渺排了好一段空档期,以供老板夫夫度过温馨春节。
自那天藏矜白那句——“也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冬季”后,鹿嘉渺想起从前的什么,就算是很小很小的事情都会告诉先生。
其实哪里没有四季,只是他想更了解自己。
他无意提起的小屋都能被先生一砖一瓦建好……那一刻他才十分清晰又强烈地感受到,眼前人很爱很爱他。
“可老是烧到衣服,奶奶给我做的每件棉袄上都有火星燎出的小洞。”鹿嘉渺缩在藏矜白怀里看雪,小猫缩在他怀里,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藏矜白安静耐心地听着鹿嘉渺说他的从前,等人说到犯困了,才托住他脑袋,问他,“鹿嘉渺,小蛋糕不吃了吗?”
鹿嘉渺瞬间睁开了眼。
说到吃的他可就不困了。
早半个月,藏矜白就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了,几乎他无意提起过的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被买回了家,还天天给他做好吃的。
诚然喜欢过生日如鹿嘉渺,过十来天也过乏味了。
但只有腊八那天,他说他想回来。
藏矜白空运来了他喜欢吃的那家的小蛋糕,鹿嘉渺拆开后竟然看到了个戴着皇冠,拿着话筒,身边还有一大堆奖杯的小巧克力人。
他足足愣住了好几秒,才侧头看向藏矜白,“先生……做的?”
藏矜白笑着答他,“不是新一岁想进军歌手界吗?”
前段时间,鹿嘉渺被季琦悄悄诱拐出去,偷偷摸摸喝了两口季琦家庄园里酿造的纯正葡萄酒,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拿着牙刷在浴室放声高歌。
还和藏矜白说,他已经决定了,要跟季琦合作,开拓歌手事业。
闹腾半天就算了,等临睡竟趴在藏矜白身上,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衣扣,说他灵感突然爆棚,要在他身上作曲一首。
“……”
第二天满身印记闹腾不动了,又安分了几天。
糗事浮现,鹿嘉渺脸蛋又开始泛红,但忍怒不言,故意阴阳怪调,“呀呀呀,让我看看是哪个哥哥送的小蛋糕呀?怎么那么懂年轻人的时尚呀~”
鹿嘉渺最近越来越皮,闹了两句后又贴过去,要挨着藏矜白许愿。
他说自己的每个愿望里都有他,要拉着当事人一起许愿才灵。
鹿嘉渺闭上眼,许了好多好多好多个愿望,才握着藏矜白的手吹了蜡烛。
分明才许完,他却像愿望已经得到神灵应允,一定会实现一样,还和藏矜白解释了一句,“我稍微许得有一点点多,但我已经十二年没有过生日了,许三十六个也还算合理吧。”
鹿嘉渺说这话时眼睛依然亮晶晶的,还带着马上要吃小蛋糕的兴奋和开心。
他从不会觉得缺席了十二年的生日难过,只会为能在某天补上所有愿望而感到幸福。
他最后炫了一大半蛋糕,就算是小寿星藏矜白都不给吃了。
鹿嘉渺只能收嘴,他吃饱了总爱犯困,没一会儿就抱着藏矜白迷糊了。
睡前还在嘀咕,“我在家……还过生日呢……一定能梦到奶奶的……”
他的十九岁开篇,只有他和他爱的人,却过得无比难忘。
在他意识困顿地最后一秒,他感觉到有人吻了吻他,在他耳边说,“宝贝,永远快乐。”
过了腊八就是年,鹿嘉渺把十二月命名为:双喜临门月。
小朋友总是会有很多奇思妙想,每天开开心心地黏着人,把藏矜白都带得有活气了些。
前两天藏老太太去世了,终是没能撑过这个冬天。
藏矜白平静遵礼给她办了葬礼,似乎只是完成一项流程固定的仪式,但鹿嘉渺总觉得,他或许也是有一点点点难过的。
毕竟……纵使她再不是,她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先生有血缘联系的人了。
所以这几天,鹿嘉渺总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但时不时就要缠着先生和他去玩儿。
有时候就是走走,有时候拉着人打雪仗,反正是一切能发泄或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今天除夕,能做的事儿可就更多了,某人大清早懒觉不睡,就忙着起床贴对联,还要拎着菜篮出门买菜。
藏矜白尤记得他睡醒懒散倚在门边,就看到个裹得严实的圆球冲他挥挥手,说回来给他做好吃的。
……他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久到似乎想不起来了,就连母亲还在时关于“年”的零星记忆,都只剩没有感觉的碎片了。
这种关于“家”的感觉纵然暖心,但藏矜白还是披了外套出去逮人。
毕竟这小孩儿有时真的很莽撞——比如此刻炸鱼,或者说是,炸厨房。
鹿嘉渺浅做了一道菜,差点害得人吃不成年夜饭,他脸上还沾着黑漆漆的不明痕迹,端着自己的“年年有余”,挺不好意思地和门口的藏矜白打招呼,“等等我呀,还有九个菜,马上就好啦~”
“……”藏矜白无奈,却又纵容得厉害。
好在,有人从天而降终止了这场血雨腥风。
“当当当当——surprise!”季琦带着满满年货和张奶奶还有羌导一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鹿嘉渺正端着他那盘炸得面目全非的“团团圆圆”走出厨房。
脸更花了,呆站在那儿,给孩子吓傻了。
“哪儿跑出来的小花猫?”还是被张奶奶用手捏了捏脸才回过神来。
“这不来看看都不知道我们小鹿已经要自己做饭了啊?”羌笛解下围巾,瞥到一眼鹿嘉渺手里的盘子,那瞬间脑海里只冒出一句话——无意冒犯,饶了我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鹿嘉渺被大家带到客厅各种蹂躏,而先生接手了他剩下的八个菜。
大家默认都没说什么,只是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其实都是心疼这小孩儿,那次身世曝光,关于他的一切信息里,只有他自己。
一个人孤零零了那么多年,平时不打扰,过团圆的节气总想来陪陪他。
大家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就连鹿同学的“年年有余”和“团团圆圆”都赏面子意思了一点儿,但也只是一点儿。
年夜饭后,大家也没看什么春晚,就折腾鹿嘉渺,给孩子打扮得五花八门的,像个福娃娃似的被众人围在中间喊茄子。
对此,小鹿同学事后怒评朋友圈:看着真的很呆。
只是,临睡前,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给他的朋友圈点了赞。
霍斯免人间蒸发很久了,听先生说是带着她妈妈去国外治疗了。
脾气炸,不圆滑的少年,却是“藏家”难得重情义的。
鹿嘉渺上次邀约他一起跨年的消息,一直已读未回,现在也许安定下来了,没说什么,点了个赞,算报平安。
新年的倒计时拨动。
鹿嘉渺侧头看了眼窗外的漫天的烟花……只觉得这一岁真好,一切都在变好。
《靡靡》正式上映已经是次年夏天了,鹿嘉渺要去看首映,特地买了两张电影票,算是本周约会。
最近他一直在忙着上课,少了许多陪自家先生的时间。
藏矜白当然不会说什么,他永远是温柔又得体的。
但从越来越过激的夫夫生活了,聪明的鹿同学还是嗅到了不对劲儿的味道。
今年开春他考了艺术学院,作为社会考生学声乐和表演。
那些曾经卡在心里的刺被拔掉后,鹿嘉渺不再害怕上学。
因为他知道,今后无论是哪条路,都有人陪他走。
出了校门,他远远就看到了白衬衫西装裤的藏矜白,他永远矜贵沉稳,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鹿嘉渺边挥手边朝他跑去。
藏矜白隔着一段马路,看着从学生潮里朝他奔来的白衬衫少年,舒开手臂接住了他,语调并没有威慑力地批评了一声,“鹿嘉渺,要看路。”
“知道啦知道啦,我模拟考试第三名诶,我发现我也不是天生的学渣嘛。”鹿嘉渺亲亲切切挽上他,空出一只手行了个西式礼,“当然啦,最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先生教导得好。”
鹿嘉渺今天嘴格外甜,毫不意外是有所求。
果然到了影院门口,他就要去买小零食了,还躲着藏矜白指指点点,什么都来上一份。
“鹿嘉渺。”
“啊?”鹿嘉渺正准备伸手去拥抱他的零食,一下不敢动了,缩回手先卖乖,“约会也不可以吃一点点零食吗?”
卖东西的阿姨看看面前堆放着的东西,如果不是她赚钱,她很想从旁补充一句,这可真是亿点点。
但她只能遵守职业道德,出谋划策道,“乖乖,和哥哥撒个娇不就给你买了?”
鹿嘉渺福至心灵,可怜巴巴看向藏矜白,“哥哥哥哥~”
藏矜白帮他挑了两样,正准备礼貌地和阿姨说其他不用了,鹿嘉渺就情急开口,“老公!”
阿姨当场木在原地,嘴巴呈O形。
“……”藏矜白也无言地侧过头来。
从那天如愿抱回了所有小零食后,鹿嘉渺就学会了新的撒娇招数,百试不爽。
如果是在那个那个的时候,效果会更好,第二天简直可以为所欲为。
夏风吹得人暖暖的,比起来时那个夏天,这个夏天多了好多好消息。
《靡靡》得了奖。
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安然走出了光里,挥手告别过去。
颁奖词是——
在这个惯常用悲剧震撼人心的年代,他们用喜剧结尾。
电影除了跌宕起伏,也可以治愈人心。
藏矜白作为特邀嘉宾,陪在鹿嘉渺旁边,看着小朋友眼神里藏不住的开心和愿望实现的喜悦。
这次颁奖礼是年中影视鉴赏,有个人奖项,鹿嘉渺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的,所以他躲在灯光避开的地方开心到偷偷亲了藏矜白一下的时候,一束属于主角的圆光直直打在了两人身上。
“……”场内瞬间发出爆叫。
鹿嘉渺先是捂住了先生的脸,等主持人笑着圆场,“不愧是我们以甜蜜恋爱出圈的小情侣,那此刻,让我们一起恭喜事业爱情双丰收的鹿先生。”
——“恭喜鹿嘉渺先生,获得最佳新人奖!”
在骤起的鲜花和掌心中,鹿嘉渺从台下走上台都还晕乎乎的。
但等到奖杯和话筒递到手上,他看向藏矜白,对上他眼神的瞬间,又忽然安定了下来。
他脑袋还像被馅饼砸到一样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大抵是感谢这个世界的话,由衷的。
但记得最后一句,“在所有谢意里,我最感谢我的先生。”
藏矜白看着台上,看着他的小朋友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却在泱泱人潮里,只看着自己。
他的小少年说——
“亲爱的藏先生,我有许多想感谢你的时刻,比如现在。
谢谢你给我永不缺席的陪伴。
谢谢你接受我的好与不好,任性吵闹。
谢谢你总守在身后,从不让我回头找。
谢谢你的糖果和偏爱,耐心与等待。
当然,最最谢谢你……用漫长岁月教会我,如何拥抱你。”
那一刻,掌声如雷,纪念着他发光的爱情和十九岁。
鹿嘉渺一顿领奖时告白的操作,成功在事业文里掀起一波巨浪。
始作俑者出了颁奖台,就换回少年气的浅色卫衣,戴个鸭舌帽,和藏矜白走在无人打扰的偏僻小道。
台上情真意切能说一堆,下了台反倒害羞了,埋着脑袋说饿啦,忙着回家吃饭。
鹿嘉渺的害羞总藏不住,会从他的耳尖暴露出来。
鹿嘉渺闷着脑袋往前冲,忽然被勾到了卫衣兜帽。
然后他就看到帽檐挡住的视线之下,出现了一只修长好看的手。
“鹿嘉渺先生,”藏矜白彬彬有礼道,“可以借一下你的左手吗?”
“?”鹿嘉渺不明所以地抬起脑袋,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但还是下意识递出了左手。
然后,再他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就感受到了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无名指指尖滑下……
他垂眼一看——是一枚男款的婚戒。
那瞬间,仿佛有什么温热的暖流顺着那枚戒指流到心脏……还没等人反应,就带来剧烈如山洪的心跳。
鹿嘉渺盯着戒指愣了好几秒,才呆呆问道,“这是……求婚吗?”
他似乎忘记了还有征求同意这个环节,目光又落到藏矜白的左手上,“你的戒指呢。”
“结婚登记处。”藏矜白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无名指,“我先赊来一枚,我的等你去认领。”
结……婚?
他们……也可以结婚吗?
鹿嘉渺一边心脏剧烈跳动,一边不受控制地设想这些问题。
直到感觉听到了藏矜白轻轻地笑,他才突然想起什么,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去年大半年花那么多精力就是为了推动这个呀?!”
藏矜白去年也挺忙的,除了休息时陪陪鹿嘉渺,他几乎一直在外奔波演讲。
从前几乎不露面的人,那段时间频繁出现在媒体上。
鹿嘉渺有点儿笨,又不爱动脑,看不懂这些商业节目,一直都是回家以后缠着当事人直接说给他听。
但藏矜白呢,和他说话总像和小朋友讲故事一样,只说在推进一项政策的民意投票,多的从没讲。
此刻,鹿嘉渺惊讶过后,眼眶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藏矜白怕这小孩儿哭,温柔笑道,“我的小朋友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名分总不能缺的。”
今晚的星光特别亮,像有人守护在天上。
鹿嘉渺安安静静地看了藏矜白很久很久,直到他牵起自己的手问,“回家吗?”
“嗯!”鹿嘉渺重重点了点头,“回家。”
总想用很多言辞来书写未完待续,但从提起到落笔却好像只过了一个夏季。
仲夏又仲夏。
仲夏夜未央,余生漫漫长。
藏矜白是在菩提巷捡到的小小鹿嘉渺。
大雪天,巷口站着个嚎啕大哭的雪白娃娃,五六岁的样子。
这条小巷在这个世界有个好听的名字。
因为天冷又是白天,巷子旁边的店铺大多都关了门。
偶尔有两个没关门的早餐店,体格健硕地老板也会一下杵到鹿嘉渺面前,塞给这小孩儿一个包子,让他到一边哭,别影响自己做生意。
最后鹿嘉渺被一个推一个,赶到了巷口。
他抱着一大堆热乎乎的包子馒头,咬了一大口,积蓄好力量后又开始接着哭。
直到,他头顶遮下一把挡雪的伞,有个很好看的哥哥蹲在他面前。
他还没有那个哥哥蹲下来高,但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他可凶了,一个人下山也能保护好自己。
咬了一半的包子被握在泛红的小手里,漂亮的大眼睛上还挂着湿漉漉的眼泪。
察觉到那人把自己冻到发疼的手轻轻合拢捂住,鹿嘉渺才呆呆看着眼前人,小声问道,“哥哥,我认识你吗?”
哪儿有这样问人的。
藏矜白轻轻笑了笑,“小朋友,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哭吗?”
说到这个,鹿嘉渺嘴瘪瘪,这次没有嚎啕大哭,只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好半天才呜咽着说,“我奶奶生病了,流了好多好多血……”
鹿嘉渺说着说着,又大哭了起来,仿佛承受着这个小小身体无法承受的难过和悲伤。
直到,他感觉到有人把自己轻轻抱了起来。
小小一个身体,被奶奶穿地圆滚滚的,还戴着个毛绒绒的小帽子。
奶奶一直教育他,不能相信陌生人,但,应该是他太难过太想救奶奶了。
这个人说“别害怕。”时,他还是抬起了小胳膊抱上了他的脖子。
鹿嘉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会直到自己的家在哪儿。
但那个哥哥好厉害的,他被抱着去医院看奶奶时,奶奶已经可以吃饭了。
“之前来了好多很凶的坏人,”鹿嘉渺现在和这个哥哥已经很亲近了,并在心里默默把他划为了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可以和他说所有的心里话,“他们说我是孤儿,如果奶奶生了很严重的病,他们就要把我和奶奶分开。”
见“好朋友”在很认真地听自己说每一句话,鹿嘉渺倾诉欲更强了,他很少遇到这样尊重小朋友的人的,他问,“哥哥,孤儿是什么呀?”
这次,他的好朋友沉默了很久,才摸摸他脑袋说,“渺渺不是孤儿。”
鹿嘉渺瞬间觉得这个哥哥更厉害了,他可以把自己变成不是孤儿诶。
“哥哥,你真厉害!”奶奶病好起来,鹿嘉渺也跟着放晴了,他捧着哥哥的脸,在额头猛亲了一口,用最朴实无华的小孩儿表达喜欢的方式代表自己的开心。
“哥哥,你治好了奶奶,我要怎么报答你呀?”
奶奶在旁边看着他们笑,只当他们遇到了好心人,笑着说,“小宝从小就这样,记恩得很。”
鹿嘉渺被夸了有点点不好意思,虽然他只有奶奶,但奶奶该教的东西都会教他,该给的夸奖从来不少。
“哥哥,可是我还太小了,我不能赚钱还你。”鹿嘉渺稍稍苦恼,脑袋被宽大的手掌安抚地摸了摸,他才忽然灵光一现,“要不,我把自己卖给你吧!”
“奶奶说小孩儿卖得可贵了,值好多好多钱的!”
奶奶当场愣住,本来是用来唬小宝别乱跑的话,哪曾想这孩子能自己把自己给卖咯!
藏矜白显然了愣了愣,但他很快舒眉笑道,“好啊。”
鹿嘉渺从小就是个言出必行的好孩子。
说过把自己卖给藏矜白,他就一定能做到。
所以,他第二天就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和拎着哥哥给他买的新小兔,奔赴藏矜白家。
只是,他在昨晚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和藏矜白说,“哥哥,我被卖给你了,奶奶就没人照顾了。”
他认为自己很有礼貌,先征求对方意见,“我会很想很想很想奶奶的,我可以带上奶奶吗?”
鹿嘉渺举举手里被拎着耳朵的小兔道,“就和你给我带上小兔一样。”
这个哥哥总是很好脾气地,他总是会笑着答应鹿嘉渺的所有要求。
从小到大。
鹿嘉渺在藏家呆了许多许多年,呆到都忘记小时候的玩笑话了。
只记得从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被一个很好看的哥哥接来了这座庄园。
奶奶会在庄园种花,藏阿姨也喜欢花,两人能在院子里唠上一天。
藏阿姨是哥哥的妈妈,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珠宝师。
鹿嘉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是被藏矜白抱着,他还悄悄问藏媛敏,“姐姐,你是公主吗?”
裹得跟个小雪球似的,可讨人喜欢,为此藏媛敏开心地笑了许久。
藏阿姨对他比哥哥对他还要好,那些哥哥不许吃的零食,藏阿姨总会悄悄塞两个在他的背带裤前兜里。
藏阿姨是珠宝设计师,总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小珠宝装点鹿嘉渺,每次都非常夸张的夸奖,“我们渺渺可真漂亮~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渺渺那么可爱又乖的小男孩儿呀?”
最后的结局往往是鹿嘉渺被姨姨亲得灵魂出窍。
因为从小在无限的纵容和爱里长大,所以鹿嘉渺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漂亮可爱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渺渺。
所以,当他无意听到奶奶和藏阿姨谈起,哥哥可能要结婚了的时候,十分震惊和难过。
他怎么能……不喜欢渺渺呢?
鹿嘉渺开始变得有一点点叛逆,具体表现为大一那年暑假,他烫了个粉红色的小卷毛回家。
其实那是因为他兼职模特,要拍摄的一组艺术图。
本来可以染一次性的,但他非弄得乱七八糟。
回家那天和高中同学聚了一晚,分明平时是喝个果酒就能醉的人,那天炫了一大杯啤酒,最后顶着头小卷毛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坐在时,把同学们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