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的喜欢到不得了了,就该死皮赖脸地守着他,求得原谅,而不是听他的话去夏栖国,伴着那个太子赵崇云。”
夜苍穹以为沈绮珺已经走了,没想到她却突然开了口,斜靠着床柱,站在那里望着帐子,说得很突然。
“你懂些什么?”夜苍穹知道沈绮珺的心意,看她便总有几分不顺眼。
“我是不懂你这样的妖物,我只知道,要是我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我,而当年是我先做错了事,伤了他的心……我定会叫他知道,我知错了,不会再犯,而后日日见他,好好补偿他,叫他再信任我,而不会去另一个不相干的人那里。”
“这是他的意思。”夜苍穹不想多作解释。
“他以前想同你在一起,你不也不顾他的意思,突然不见了?如今却来说什么他的意思?你不过是身为大妖,太傲,不愿意拉下脸来,要是你早些死皮赖脸地赖上他,哪里还会有这次的事情。”
正是他患得患失,才会有如此心魔,夜苍穹从来傲气,除了李南落,他看不上旁的人类,可这会儿对着沈绮珺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守着那夏栖国太子,叫他看了,若是心里难受,嘴上却不说,你以为遵照了他的意思,实际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绮珺还意犹未尽似地,继续说下去。
夜苍穹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要是真的如沈绮珺所言,死皮赖脸的每日赖在万鸾殿,不去赵崇云那里,难道李南落还真的能与他翻脸?
他不会的,熟知他这位主子,夜苍穹确信,要是他早些如沈绮珺所言,表现出心中急切,向李南落讨饶,哪怕日日来缠着他,他口中不说,心中定然欢喜,也许早就接受他,原谅他了。
而他也不用掩着心中的急切,装模作样,在夏栖国驿馆那里想尽办法的只为了见李南落一眼,连进宫看他,入万鸾殿也要偷偷摸摸。
已经错失了这些年,本该用许多的时光来补上。
他还不能再次信任他,他要是够坚决,就该不顾一切地赖在他身边,叫他放心。
见夜苍穹脸色一阵变幻,忽然颓丧的以手覆面,显见是被她说中了,沈绮珺笑了笑,“你也有今天。”忽然一阵神清气爽,虽然抢不过这个大妖,但叫他心中难受,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待回过神来,沈绮珺已经走了,夜苍穹叹息一声,朝着李南落的手背上轻吻,他对他低语,希望李南落都听得见,“是我的错,从今日起,我日日都会缠着你,哪怕你打我骂我,踢我赶我,我也不会走了,管什么夏栖国,妖又没有国界之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低声保证,用帕子沾了茶水,沾湿李南落的嘴唇,日夜相守,他总会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如今这样也好,多了这许多的时间,让他陪着他。
其间夏栖国使团的人来过,寻的是夜苍穹,绝口不提韩昭炀出事的事,只要求太傅回去,被魏无雍下令拦了回去。
魏无雍只知道两人遇到了九尾妖狐,李南落还受了伤,并不知晓他怎么受伤,连大妖师都拿不下那个狐妖,魏无雍正在头疼,当然容不得夏栖国的人再来宫里添乱。
皇宫大内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万鸾殿宫门关闭,在太子魏无雍的命令下,不见任何客人,暗中又命大内近卫时常巡守,生怕九尾妖狐趁着这个机会来搞事。
也是他太过小心,此时此刻,要是九尾妖狐当真出现,夜苍穹第一个就会动手宰了她。
夏栖国,赵崇云还是瞒住了韩昭炀的事,不让其他人传出去,韩昭炀这次险些丢了性命,叫医师瞧过,说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好好将养个几年,小命就要不保。
在他眼里,夜苍穹的价值显然不是韩昭炀可比,韩昭炀不过是个礼部侍郎,夜苍穹却是厉害的大妖,孰轻孰重,他一眼分清。
夏栖国此次来结盟,结果并未讨到半点好处,其实这也在郭晓之的意料之中,只是对于夜苍穹,他不如赵崇云那么看好。
他是见识了当日事件发生的,夜苍穹对东野侯李南落,那简直是眼里容不下旁人,如今韩昭炀做了那样的事,他夜苍穹岂能不迁怒于夏栖国?一旦迁怒,还会不会管夏栖国的死活可就不好说了。
雷泽国的战事在即,哪怕夏栖国和华胥国联手,也不敢说一定会赢,何况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打这一仗。
思来想去,竟束手无策,郭晓之心里叹息,太子要是将所有希望放在夜太傅身上,怕是只能落得一场空。
东野侯与妖物交手受伤之事,通过魏吴雍的口中传递了出去,朝上无人不知,可那妖物到底是何妖物,谁也不清楚。
魏吴雍怕引起恐慌不曾透露,却早就下令,但凡身上察觉异样的,定要马上上报大内近卫,否则要是被妖物所害,到时候谁也来不及救人。
小命谁都想要,谁也不敢大意,朝中上下顿时一阵紧张,对着不知哪里来的妖物,草木皆兵,叶墨槿知道事情底细,自也不会透露,只是在后来去探望过李南落,见他没有醒来,便也没将查探承恩殿的情况说与他知道。
其实也是因为一无所获。
什么都没查探出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叶墨槿平日里的话就不多,面色冰冷,眼见从李南落身上得不到太多情报,便回去继续安排人手,继续找那九尾妖狐。
如是过了数天,李南落终于醒了,听到他醒来的消息,除了沈寒三先知道之外,就是北面院子里的那些个男女,消息也自是灵通。
旁人不知如何,但秋巧十分欣喜,放下心来,亲手做了点心,一层层的纹理细腻的带骨鲍螺,装在翠色的碟子里,更显得纯白如雪,甜香诱人。她提着食篮,披着斗篷,亲自将点心送到万鸾殿门口。
本以为宫人定不会让她进去,没想到,玹琴看了她一眼,竟让人放行了,秋巧十分不解,却也高兴,脚步不停,往里走去。
她是去过李南落的卧房的,还被搂过,想到那个时候,秋巧还会露出几分含羞微笑,这回提着篮子来,带的点心,就是想给醒来的病人闻闻香的,记得李南落说过,不嗜甜,她知道他未必会动,可她并不介意,这些东西做了一下午,哪怕只做个摆设,她也心满意足。
秋巧只能进万鸾殿,还入不了卧房,东西留下,人便走了,走之前谢过了玹琴,又说道:“前些天答允过侯爷,这几日再呈上一份点心,这是才做好的,不可久放。”
玹琴听她关照,点点头,难得的满脸认真严肃,这吃的想必是侯爷为夜大人准备的,侯爷事事都想着夜大人,可夜大人呢?
点心放到了案头,玹琴看也不看夜苍穹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沈绮珺的账簿才拿走,甜点就来了,葱绿碟儿上几个雪白的带骨鲍螺,李南落半靠在床头,见了那点心,苍白冷淡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异样,想起他曾经对秋巧的话来。
这异样被夜苍穹捉住了,“送点心的是谁?你很在意这个人?”
李南落看了看他,不说话,夜苍穹竟不敢追问,这回是他理亏,无论李南落怎么对他,他都甘之如饴,“是我的不是,我不问了,只要你好好的,怎么都好。”
他当下捧着点心送到他面前,“要不是我嫉妒心起,也不会如此容易着了那妖狐的道,要是清醒,我哪会疑心你,哪会这么不知轻重伤了你,是我蠢,是我的不是,你要打要骂都好,莫要自己生气,气坏了不值当。”
李南落哪里能这么轻易张口吃他送到嘴边的点心,摇摇头,依旧冷着脸。
夜苍穹也不恼,手里那一个,放进了自己嘴里,李南落眼角余光瞧过去,见夜苍穹眼睛一亮,果然如他所料,看来十分喜欢这款点心,不由嘴角微微松动。
夜苍穹每时每刻关注着他,一丝表情都不错过,于是恍然,“这点心是你叫人特意为我准备的?”
第180章 家猫
李南落只着中衣, 拥着锦被,夜苍穹怕他受凉,非要点了火盆再召出火焰之卵, 房间里暖得好似回春, 带骨鲍螺上的那层奶酥,微微发软, 放到口中就完全化了。
李南落见他吃的香甜, 想起这次受伤, 听他这么问,不禁又恼怒了,“给我滚, 吃你的东西去!”
他的嗓子完全哑了,嘶声喊出来, 叫夜苍穹心疼的皱了眉, 正色说道:“这次你怎么赶我,我也是不会走的。”
他不想走, 李南落却不想见他,故而没给半点好脸色,身上还痛着,心里知道这事实在是妖物为祸, 可作出事情来的到底还是夜苍穹。
身上受伤, 心里便不快活, “现下我不想看见你。”
夜苍穹见他坚决, 怕他人还伤着,不想叫他动气, 原来还想凑过去,顿时又缩了回来, 想了片刻,化作了大猫的模样,蹲在床边。
蹲下来也有半人高的野兽大猫,低眉顺目,耷着双耳,猫儿眼流露出难过的表情,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拖在后面,一动不动,这回一点都不神气了,还有些可怜巴巴。
李南落对人形的夜苍穹还能板起脸,对这样的大猫却无力招架,夜苍穹是故意的,他捏住了他的软肋。
既然他不想见的是人形的他,那变作原形野兽模样,也就不算是他了,这回能留下了吧?大猫儿不说话,但那双金光流动的碧绿猫儿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南落,好似在等他发话。
长长的胡须,茸茸的尖耳,一双猫爪子挨到了床沿,搭在床上的锦被上,见李南落没有反应,爪子又搭上来一点,这次是软乎乎的肉垫。
肉垫就在李南落的手背上,又软又暖,在他手背上碰了碰,大猫粉红色的鼻子里发出几声呜咽似的声音,李南落努力紧紧绷着脸,“你不是个大妖吗!用这种方式求我,你的脸面呢!”
夜苍穹这回学乖了,还要什么脸面,再下去他的主子都要跑了,算准了李南落对他猫儿的模样拒绝不来,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不光爪子搭上来,下巴也放了上来。
猫儿哪里有不端着的,哪里有这样谄媚的,李南落忍着不去捏那猫爪,不去挠那猫儿下巴,磨着牙骂他,“你用这法子逼我就范,你无耻!”
猫儿还是不出声,只继续摆出可怜模样,下巴贴着他的膝头,爪子软软搭着,蹲坐在床边,不管李南落说什么,都不肯走。
玹琴来送茶水,见了夜苍穹的模样,两条小短腿险些被自己绊倒,这可是大妖啊,夜大人可是个千年大妖啊,当下倒抽了一口气。
诡秘的冷眼顿时扫了过来,不是旁人,还是那方才还可怜兮兮的夜大人,玹琴心头抖了一抖,连忙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把热茶放下,立时猫着腰出去了。
闲杂人等不在,夜苍穹彻头彻尾成了妖界之耻,他觉得沈绮珺说的有道理,骄傲能值得什么,如今可不是慢腾腾等他主子点头的时候。
李南落躺着,大猫儿就蹲坐在床边守着,李南落起身,大猫儿立时跟在边上,也不敢变作人形搀扶,有一次他试过了,李南落脸上那层寒霜还有怒容,一句话都不用说,就知道他走路时候牵动了伤口,又想起夜苍穹做下的事来。
哪里能不恼怒?李南落简直怒极,可伤口在那里,每日还需要夜苍穹来上药,叫他又是恼火又觉羞耻。
那一天,李南落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已经是在自己的卧房里,沈寒三怕他脸皮薄,没有多说,夜苍穹却面色铁青,满脸羞愧,紧紧抓着他的手,披散着头发,喃喃自语,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
守了四日,终于见他睁开眼,夜苍穹的眼眶都红了,手忙脚乱的凑上来,竟不敢碰他一下,缩在边上,又是欢喜又是自责,哑声说道:“你哪怕要杀了我,我也没半句怨言。”
李南落还没回神,一片茫然,慢慢回想起发生了什么,眼神也复杂起来,人还虚弱着,动了动嘴角,“那你怎不去死?”
夜苍穹也不恼,坐在床边地上,好看着他,“我死了,你怎么办?”
“只要你好起来,随你怎么差遣我,怎么折磨我,我都认了,只要我家主子别扔下我,怎么都好。”一双眼睛看过来,墨绿深沉,再也没有半点桀骜。
本是个野猫,被吓得成了家猫,夜苍穹一点都不掩饰,他被吓到了,吓得魂不附体,吓得连心跳都要停住,要是李南落因他而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李南落不说话,其实知道此事怪不得夜苍穹,可是也没想到,这妖孽发起狠来……是那么狠的,如今想来心里还发颤。
无缘无故的想起当初来,年少无知,还妄想在这家伙的发情期亲近于他,如今算是知道了,为何当时夜苍穹会说他受不住。
那时候还是少年的他,若是经此一遭,说不准真的便要死在野兽身下,李南落喝了一口夜苍穹送到嘴边的茶水,无声叹了口气。
夜苍穹一点不敢问他,是为何叹息,茶盏送到唇边,只让李南落的手挨着边缘,自己来捏着茶盏,最好他碰都不要碰一下,一点力气都不用花才好。
他把他当成了件脆弱的瓷器,小心翼翼,伺候喝茶,伺候用膳,茶汤定要温度适宜,浓淡正好,用膳则要清淡,而且如今还只能喝米汤,为的就是那伤处能早些养好。
除了那处伤,身上的青紫淤痕,夜苍穹都小心的抹了药,先把药膏子化在手里,而后按在淤青的地方,慢慢揉开。
只这样还不够,还要伺候他宽衣沐浴,怕他牵动伤处,连走路都不让他多走一步,抱着李南落去浴池里,哪怕李南落起先言辞拒绝,态度十分绝情,夜苍穹也毫不退让。
这时候他又强硬起来,半点不肯妥协,李南落又赶不走他,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把他放到池子里。
一路上没有旁人,可李南落被这么打横抱在夜苍穹怀里,还是觉得丢了面子,本来受伤心绪不佳,如今什么事都要靠夜苍穹,面色更加难看。
夜苍穹却当没看见,一味温柔,任打任骂的姿态摆出来,李南落也无话可说,衣衫被解开,夜苍穹抱着他进了池子里,也不让他坐在水里,还是把他放在怀中。
还轻声解释,“池子底下坐着太硬,对你伤口不好。”
他还不如不说,李南落一张脸上霎时通红,深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道:“我自己洗,你滚出去。”
“不可,我还得看看伤势,替你伤药,这是沈医师交代的。”夜苍穹直接搬出沈寒三来,义正言辞,理由充分。
“我自己洗完,你再上药。”
“不可,伤处也要清洗,你看不见。”夜苍穹一脸认真,劝说道:“不用害臊,你身上没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也是我为你清洗的……”
越说越是心虚,洗伤处之时,他亲眼见了自己对他做了什么,流血之处,红红白白,伤口又淫靡又狰狞。
回想起来,夜苍穹的兽性又被触动,连忙收敛心神,李南落就坐在他腿上,立时觉出不对,“你——”
夜苍穹满面羞愧,靠在他肩上,痛苦说道:“妖物,本就是禽兽,我也是。”
妖物本性,如何避免,妖物本来就比人类多更多的兽性,也拥有更多自然给予的天赋之力,要和夜苍穹在一起,就要做好准备,兴许什么时候他又兽性大发。
李南落叹了口气,夜苍穹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保证道:“我会克制的,不会再伤你,这回是心魔作祟,要是再有下次,你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我杀了你,要我如何独活?”李南落脱口而出,抬起头来,就对上夜苍穹的目光。
泄露心声,好不恼怒,他避开夜苍穹灼灼目光,当做没有看到他的震动和笑意,低下头去,池水温热,包围在他们身边,暖意融融,一下下的水波荡漾,冲在心口,叫心跳也一下下的快起来。
当年两情相悦,却没有说过什么承诺此生的话,本来以为什么都不用说,只是喜欢就够了。
原来,说出来又是不同。
李南落低头不言,夜苍穹含笑看他,不敢有半点调笑,生怕他恼羞成怒,手里拿着魏无雍差人送来的香胰子。
只宫里才有的稀罕物,调了山茶的花油进去,不仅洗的干净,还有淡淡山茶花香,轻轻在打湿的澡巾上抹了,然后才在李南落身上擦洗起来,动作也是轻之又轻,缓之又缓,何止当做是瓷器,简直将他当成一块白玉豆腐,碰一碰都怕弄碎了。
看来是真的吓到他了,夜苍穹这么小心翼翼,倒是叫李南落有些好笑,却也不阻止,就让他这么小心下去。
夜苍穹果然一直很小心,半点都没有旁的心思,只细心为他擦洗,连长发也一并洗了,最后洗到伤处之时,李南落却要趴在池边,等夜苍穹上了手,他终于忍不住哼出声来。
“疼吗?我再轻一些。”夜苍穹沉着脸,眉头紧蹙,好似痛在他的身上。
李南落不吭声,俊脸染上一层红,想要骂人,又怕喉间发出别的声儿来,一双手紧紧握拳,抵着着池子的边缘,眼前水波晃荡,琉璃宫灯照出池水一片光亮,直晃的眼睛发花。
身子僵硬,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洗完,上完了药,夜苍穹抚着他的臀,终于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在李南落瞪过来之前,为他擦干身子,穿衣烘发。
半湿的头发在他手里,轻轻冒出热气,薄雾之中,夜苍穹从后面搂上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你若杀我,你不独活,你要是出了事,我也是不能独活的,那我们就说好,生死都在一起,好不好?”
李南落的心霎时软了下来, 却不肯点头。
他不想回答,有意刁难般回道:“这话说得不吉利,你这大妖多久的寿数, 说这些还太早, 再说,谁要与你同死。”
他口中还是这么说, 夜苍穹却已经不会当真, 要是还慢慢腾腾地等他点头, 不知要等到何时去,眸色顿时深幽。
李南落眼看着他转过来,“唔——”猝不及防, 嘴上便被堵住了。
夜苍穹这时候没有一点歉疚的意思,顺着腰抱住了他, 将他抱起, 唇贴着唇,一路走, 一路亲吻,嘴唇轻碰,时而贴紧,时而分开。
到了卧房门口的时候, 夜苍穹的舌尖试探性的碰了碰, 李南落立时习惯性的缠住了他的, 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想起自己原是想要驯服这头野兽的,顿时又退了开去。
夜苍穹意犹未尽, 舔了舔唇,却不敢有半点抱怨, 只叹息一声,“我是猫儿妖,你便是猫儿崽。”有时他这主子比他还要傲气。
李南落只当没有听见,嗓子哑了,不欲多言,可心里还转悠着夜苍穹的那句话,这意思,便是要与他此生此世了,心里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咀嚼,越嚼越泛出一丝别样滋味来。
不想承认,他竟然也同那些为情痴狂的俗人一般,为了这些许甜言而心神不宁,于是在夜苍穹面前愈发板起脸来,不想让他得意。
心里却在想,原来说和不说真的不一样,当夜苍穹背过身为他取手炉的时候,不禁嘴角微勾。
夜苍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离开,心中有愧,对李南落失了那种笃定,才会有这样的心魔,如今已经做错了事,索性放下所有,一心一意打算只好好看住了眼前人,其他什么都不想顾了。
也就是从这时起,彻底成了李南落的小厮,无论端茶送水,无不亲自服侍,堂堂大妖,沦落到要化作原形才能哄人。
李南落知他有意表现,便也有意刁难,好似只为了看清夜苍穹的真心似的。
沈寒三知道原委之后,也不再责怪夜苍穹,甚至对于李南落的刁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既然是妖物作祟,岂能责怪亲近之人。
旁人兴许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如何,夜苍穹却知道,无论如何被他差遣,他都甘之如饴。
“是你自己说的,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走。”李南落的理由充分。
“是我说的,我不走。”夜苍穹回答得也十分肯定。
虽然是中了妖狐的迷障,但也不是全然失神,他依然记得李南落对他大吼的话,他所恨为何。
怪不得,他对他虽然亲近,却不再如过去那般全心信赖,那个曾经什么都告诉他,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少年,已经被他自己亲手弄丢了。
取而代之的,孤身一人高坐万鸾殿的大妖师东野侯。
东野侯或许依然对他有情,却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类或是妖物。
所以夜苍穹真的半点都不介意,无论怎么被刁难,差遣,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如何伤过他,李南落如今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就不过是在要补偿,不过是求心安,不过是在撒娇委屈,不过是……为了让他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真的不会走。
他就心甘情愿,为了让李南落相信,他做什么都愿意。
这一日,是李南落又要他走,理由是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关的人不该留在万鸾殿。
夜苍穹一贯的耍无赖,又变成大猫儿模样,赖在地上,李南落继续拿他无可奈何,继续对他生气,夜苍穹就继续用猫儿模样哄他。
玹琴看了全程,这戏码不知上演了几回,他这个旁观的也都看腻了,这两位大人怎么就乐此不疲呢?
玹琴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侯爷大人,好像越来越享受折磨叶大人了,夜大人也越来越享受被折磨了。
不过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开口的。
于是万鸾殿内一片和谐,东野侯说一不二,某国太子太傅俯首听命,根本就不打算再回去了,甚至险些要插手膳房的活计,只为了亲手给侯爷大人做一碗面。
李南落也没想让他做到这般地步,正在担心夜苍穹将厨房烧着的时候,外间的事终于有了消息。
叶墨槿托人问话,问李南落,九尾妖狐受伤逃窜,是否是夜苍穹出的手。
这话托人传来的时候,李南落正靠在榻上,面前摆着一个膳桌,桌上放着一碗面条,洁白如玉,上头搁着一个勉强煎成形的鸡蛋,几粒葱花,汤是厨房惯常备着的鸡汤,面条却是夜苍穹亲手揉的面做的,也是他亲手煮的。
除了那煎蛋卖相不佳,好似缺了点油水,有些粘锅,看着烂糟糟的,其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
“你吃吃看,能不能入口?”夜苍穹放下卷起的袖子,看似平和的眼神里藏着献宝似的热情。
把筷子递给了他,“你喝了几日的粥了,问了沈医师,今日可以吃点面食,好消化,也于伤口无碍,就是油腥还是沾不得,所以鸡蛋的模样难看了些。”
又提他的伤处,李南落简直想堵住他的嘴,却抵不过手里这碗汤面的吸引,夜苍穹亲手做的……
盯着李南落用筷子挑起面条,看他吃了一口,夜苍穹紧张地等他开口,李南落却并不开口,又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