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们进城!”沈之屿飞快地交代道,“我带兵把他们挡在外面,你去关好城门,然后捉拿藏在京中的齐王!”
元彻没反应过来:“谁?”
哪个齐王?那个谋臣当男宠养的变态吗?
元彻来不及制止,沈之屿就已经跳下了狼背。
现在有一个非常巧妙的位置,毒人和小部分鬼戎兵的全在城门外,跟着元彻的军则全在城内,叛军刚好卡在城门中间,叛军在看见毒人的瞬间也被吓傻了,可他们进退为难,不得不杀死跑来跟前的毒人,完全是被沈之屿赶鸭子上架,被迫去和毒人厮杀。
这一刻,元彻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和沈之屿被齐王摆了一道,如果他们真的只顾着“厮杀”,那么,这群毒人就可以趁乱入京,引起骚乱。
毒人有多可怕,他非常清楚。
所以,除了不能让毒人入京,还不能让沈之屿过去!
电光火时间,元彻明白城门乃第一要务,城门失守意味着一切都完了,他先指挥全军前往城门,然后吩咐传信兵将消息带给耶律录,最后,独自一人去找沈之屿。
有叛军在中间作为缓冲,还真没一个毒人进来,也给足了关城门的时间,元彻冲去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混战之中,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流箭直冲向沈之屿,因为背对着,后者根本没能发现。
“小心!!!”
元彻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气跑过去,一把压下沈之屿的身体抱住,就地一滚,流箭贴着他们的侧脸飞过,削断了发丝,侃侃躲开,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俩正好滚去了一位叛军脚边。
元彻:“……”
“你们,你俩怎么……”叛军看着元彻死死护着沈之屿的动作,疑惑倍增,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元彻毫不犹豫地一刀旋飞了脑袋。
谁叫这人不长眼的?
但他们也因此错过了回城的最佳时间。
场面越来越乱,京城回不去了,脚下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他们不得不从城墙上跃下,元彻带着沈之屿四处躲毒人,一路杀出,后来遇见了同样被关在城外的鬼戎兵,鬼戎兵拼死保护他们全身而退,才得以藏身于一处洞穴。
元彻眉头紧皱。
梦中的后续和现实有些出入,要更可怕一点,他们没能逃脱毒人的攻击,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发疯的毒人一口咬伤了沈之屿的肩膀,他吓得双眼发红,同时也因此惊醒过来。
喘息久久才得以平缓。
这一次有光了,但光线不强,只能勉强能看清身边人。
元彻不想再睡,半梦半醒间,他懒得顾及手上的伤,侧身过去一把环住沈之屿的腰,把脸埋在对方身上,小声哼气道:“大人……朕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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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1k字)还不及陛下半分好看
沈之屿见他睡得不安, 本想帮他抚平眉头,手还没伸出去,腰上就措不及防地被捆得倒吸一口凉气。
“……”
在撒娇吗?
这家伙的力气好大。
“梦见了什么?”
“就……”元彻闷着声, 想了想,“不记得了。”
怪不吉利的, 还是不说了。
沈之屿:“……”
这话太欠了, 陛下已经准备好随时被提起来扔出去, 可等了好久, 对方都没有动作。
他往上偷瞄一眼。
丞相大人的下颚线清晰,朱砂痣夺目,身体没有紧绷, 或许是撒娇的缘故,还轻轻地摸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总而言之, 不抗拒。
既然如此。
陛下眼珠一转, 在“朕好歹是个皇帝要不稍微收敛一点”和“为什么要收敛朕可是伤患”中赫然选择后者,神色立马重归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状态, 甚至还可以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继续小声哼气:“手好疼啊。”
嗯对对对,嘴上喊着疼,力气一点没小, 五指抓着衣服往里揉。
沈之屿被扒拉得差点直不起身。
别看陛下人前气势汹汹耀武扬威的,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 其实背地里谁还不是个粘人精?陛下做人要做人中帝王,当精自然也要精中妖皇,仗着外族得天独厚的深邃五官, 一双眼睛委屈巴巴得要紧, 任谁见了都可怜。
“你让朕再抱一抱, 抱一抱就不疼了。”
沈之屿没吭声,将目光垂下来,算默认了。
山洞内没有其他人,除去远处水滴落下的滴答声,四周落针可闻。
元彻倒也说话算话,只是抱,没有得寸进尺,老实得很,一小会之后,便自觉收手坐了起来,如今外面上千位毒人遍布,京城是何等模样也不知情,他们被困在这里,就算有心思胡闹也没胆子落实。
“洞穴深处有一汪潭水。”沈之屿揉了揉自己的腰,“陛下身上沾了太多毒人的血,虽然没有外伤不会感染,但也还是去洗一洗为好。”
元彻一愣,他的注意力从沈之屿到京城绕了一圈,偏偏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经提醒,才想起来,低头一看,发现外衣被血几乎完全染红。
“好,现在就去。”
山中潭水一般是地下水涌上来蓄积而成,特别的凉,跳下去的瞬间,元彻只觉牙齿都快抖掉了,不过再冷也比不上北境冰川,没过片刻,他便已经适应下来,掬起水来洗了脸,将额前的碎发全部往后拂去,露出饱满的额头,长睫上挂着水珠。
“不一起?”元彻见沈之屿还八方不动地立在岸上。
“不了。”沈之屿摇了摇头,“臣受不住这冷何况身上没什么血,待会儿将衣服洗一洗就是。”
确实,这一路以来,元彻将沈之屿护得特别紧,别说毒人,就连血都没怎么沾去他身上,退下轻甲后,丞相大人身上的白袍还是那么干净,和平时出门溜达回来别无两样。
元彻点点头,专心致志地洗自己身上的血污。
沈之屿则去找来几根树枝生起火。
暖色的火光打在脸上,成了这个空冷洞穴唯一的温暖,这个天下仿佛缩小了,只剩下他们二人,劫后余生使人筋疲力竭的同时又如获新生。
“大人是怎么知道京郊会出事的?”衣服晾在一旁,元彻光着上半身,盘腿坐在篝火边。
他正拿着一根枝丫戳篝火玩,将落出来的火灰赶去一边,身上的水还没完全干,水滴顺着宽肩慢慢往下滑,收去腹部,肩背上的北境图腾浮现,陛下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沈之屿错开视线,说道:“现今的大楚内政是强撸之末,四大家再厉害,终究只是依附于皇权下无兵无权的世家,他们可以玩阴谋诡计搅合朝堂,但就他们个人而言,没能力引起外乱。”
所以沈之屿最开始选择只身潜入四大家中,暗地里收拾好这一滩浑水,尽可能不让元彻露面。
直到他看到了瘟疫。
杨伯仲等人是有胆有谋的,但碍于家宅后院,他们总想着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从九鸢楼以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只想将疫病引入鬼戎军和一些朝臣中,目的是将元彻拉下来,推李亥上位,以便继续坐吃大楚的国库而不是将整个京城都拉下水。
在王章本人说出京郊外还有一千余毒人的时候,沈之屿就起疑心了。
这么多的人,不像是只为了传播疫病。
那么倒退回最开始的问题,四大家敢和元彻叫嚣,到底是仗了谁的势?并且这个势力的野心看上去远比四大家更大。
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一处,齐王。
四大家联合的是齐王。
沈之屿冲手上哈了口气,他好像有些冷。
元彻添了几根树枝,将火烧旺盛一些。
“四大家并不是幕后操纵者,这场博弈真正的敌人是齐王。臣想到这一点后,原以为只要让四大家走投无路,他们就会去找齐王求助,我们顺藤摸瓜,便可将齐王一举拿下,谁知齐王竟落井下石是臣大意了。”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藏得深,都不愿自己出面,想要推别人出去当替死鬼,自己坐享其成。
元彻想要安慰他:“哎,话不能这么说,变态之所以是变态,那是有他的道理的,是吧?”
沈之屿显然没有被安慰到。
元彻挠了挠鼻子。
“齐王借给四大家私兵,让四大家逼臣谋反,这些都是障眼法,计中计,只要他想对付你,最终都逃不了用兵,但他又不敢举齐国的兵。”
一来齐兵打不赢鬼戎军,二来,藩王没有恰当理由就举兵,天下皆可讨伐,齐王是想上位不假,但他没蠢到和天下为敌。
“所以思来想去,京郊外的那一批毒人就是他的‘兵’,仗着你对百姓不好下手,能成功杀了你最好,杀不了你也怪不去他头上。”话音刚落,沈之屿蓦一抬头,见元彻把脑袋凑来自己跟前。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之屿:“?”
“好红。”元彻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这儿好红,发热了吗?”
说着还伸手过来拂起他的头发,用额头抵着额头。
沈之屿方才还严整有序的脑袋“嗡”地一声。
“这个齐王鬼点子还真多。”元彻没感觉出热,反倒觉得对方的皮肤有些冷,收回手,随便找了块地仰躺着,“不过绕了这么一大一圈,还不是被朕的丞相大人发现并阻止了。”
说这话时,元彻咧着嘴冲沈之屿笑,看上去格外自豪。
沈之屿也只好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回他。
元彻:“那接下来该如何?”
“杨伯仲等人想来已经被兀颜拿下,不用担心,齐王被困京城,现下只需瓮中捉鳖,至于其他的……我们人不在京城,实在鞭长莫及,”沈之屿道,“当务之急是要回去,可洞外被毒人围堵,不宜冒险往外闯,先等上三天吧。”
“三天?”
“毒人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攻击性,三天的时间,再怎么也足够他们陆陆续续地自相残杀和耗尽全力衰竭而亡,届时外面便安全了。”
元彻同意这个提议,他的右手手腕现在肿得跟个萝卜似的,提刀都是个麻烦,没办法再杀一次,更何况他也不想让沈之屿再冒险,可,
“咕 ”
肚子非常应景地叫了一声。
这个洞穴哪儿都好,防风防雨放毒人,唯独没有吃食。
三天不吃饭死不了人,却会把人折磨得很难受。
元彻往四周望了一圈,所见之物除了岩石还是岩石。
沈之屿似乎看懂了他心中所想,从衣袖里拿出几个果子放在一边。
元彻惊奇的目光在果子和沈之屿的袖子来回换了换,满脸写着你怎么这么厉害,下一刻是不是还能掏出疫病的解药来?
“想什么呢趁你睡觉时去外面摘的,口感不是很好,但可以吃,解渴,没毒。”沈之屿刚说完,喉咙里忽然压住了一声闷哼,冷汗唰地一下淌下来,余光瞥向自己的肩膀,那里有一点泛红。
又渗出来了。
元彻饿得前胸贴后背,别说果子了,给他块树皮都能啃得津津有味,何况这还是丞相大人亲手摘的,他两眼放光,用没有变成胡萝卜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不,口感一定很好。”
肩膀处的红色在慢慢扩大,沈之屿牵了牵衣服,把它遮住,扶着胳膊起身往前走,元彻瞧见,连忙放下果子想要追,刚跨出两步,便被一句“臣去洗衣服,陛下先吃东西,记得看着火别让它熄灭”给堵了回来。
“那你小心。”元彻拗不过,最后问道,“对了,这个果子是在哪儿摘的?下次朕去,外面这么多毒人,万一倒霉运撞上了呢?”
“洞口左转五十步。”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起初,沈之屿还算走得比较稳当,可就在转过弯离开元彻的视线后,几乎站不住。
他背靠着一面岩壁缓缓滑下,口鼻里呼出白气,浑身很冷,连坐在篝火旁也感受不到半分热意,缓了好久才蓄上一些力气,颤抖着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衣袍脱了下来。
衣袍确实很干净,零星的几个血点一只手都数得出来,相比元彻方才好上太多,但是
沈之屿侧过头,看见自己肩膀上方有一处被抓伤。
伤口不大,却很深,在慢慢地渗血。
画面回到几个时辰前,当时,人海之中,一位毒人忽然从后面袭来,眼见就要划去元彻的后颈,手中的刀剑早已丢失,慌乱之下,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心神思考对策,理智在一瞬间崩盘,肉躯去抵挡。
沈之屿苦笑一声,心想:麻烦了。
伤口的位置不好,处理起来很别扭,沈之屿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伤口的血全部挤出来,直到皮肉已经发白,暂时流不出任何的血,他才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先浸上水把血擦干净,再用布条下死力狠狠缠上几圈,勒住伤口,确定血不会流出来被发现,才重新穿上衣服。
动作间,沈之屿看见了自己水里的倒影。
头发已经完全散开,披散在身后和鬓边,脸色惨白得要命,脸颊也因为近日来的耗尽心力凹陷下去,瘦骨嶙峋的,活像一只水鬼,哪儿就好看了?
还不及陛下的半分好看。
沈之屿不想再看自己,穿好衣服寻着篝火的光回去,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放在一旁的果子竟然多了一倍,是谁摘的不言而喻。
想来是太累的缘故,又没人陪他聊天打发时间,那果子只啃了几口,手还好好拿着,脑袋却已经歪着睡了过去。
沈之拿过一旁已经烤干的衣服,轻轻搭在陛下身上。
元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沈之屿的袖口,呢喃道:“别走……”
“不走。”沈之屿轻声回答,“好好休息。”
三天而已。
能坚持。
国不可一日无君,得尽快把陛下送回去。
沈之屿看着元彻手中剩下的的半个果子,拿了过来,在另一边咬上一小口。
“咔嚓”
好像确实比方才的要甜一点。
希望城内一切安好。
作者有话说:
因为生活的一些事,最近更新和字数都不太稳,这种情况预计还会持续十天,十分抱歉(鞠躬qwq),不更的时候我会挂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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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在无人的大街小巷上奔跑着, 搜捕齐王的下落。
灰狼一马当先,带着耶律录跳上皇城的顶端,俯瞰京城。
晨曦从城墙边上升起, 象征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同时,今日也是瘟疫被发现的第二天。
不用想也知道, 如今的城外京郊定然如同炼狱, 耶律录收回视线, 发现黑色头狼立在一边, 拉松着耳朵,尾巴也收得格外老实。
头狼极通人性,知道是自己带着沈之屿出了城门, 主人才会去追,也因此他们才会被关在门外。
“你做得很好。”耶律录抬手揉了揉头狼的脖颈, “若不带着沈大人他们出去, 京城就保不住了。”
头狼将前爪伏下趴在地上,呜了一声, 泪汪汪的这句话太费脑了,它没有听明白。
“陛下那么厉害,区区毒人,能难为到他?”
头狼抬起眼这句懂了。
一群白狼停在不远处, 它们想要靠近头狼,却又有些忌惮, 隔着五十步的距离摇尾巴讨好。
头狼收拾好低落的情绪,重新站起来,转身时, 眼中再无沮丧, 纯黑色的毛皮在光线下如同缎面, 它从鼻腔里喷出口白气,晃了晃头,跑出几步,一举跃去狼群中间,身形极为突出,随后便带领着狼群回到大街小巷,继续搜捕。
京城内里,死气沉沉一片。
过堂风卷着尘土和垃圾在空中打旋。
鬼戎军在看管毒人和清洗街道,必须确保没有任何毒人的血残留,疑似感者被关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旦有变故,立马带去毒人之列,至于普通百姓,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呆在家里,等着官军来给他们送吃喝,别添麻烦。
哦对了,还有那群被元彻关在皇城里的朝臣。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官老爷们如今无论官大官小,都统一拿着一个药罐和一把蒲扇,蹲在朝殿里煎药。
草药的苦味四处弥漫。
“如何?”耶律录打量了一圈,问道。
“带人把四大家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没见着任何和解药相关的东西。”兀颜已经退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面容,“那一群人我没急着杀,关在天牢里等陛下和丞相大人回来。”
“那就是说解药在齐王身上?”
“多半是了。”
耶律录压着眉心,从接到元彻命令的那一刻起,所有狼群出动,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就算是只阴沟老鼠也该找出来了,可消息关于齐王的消息,他们一点儿也没得到。
齐王藏了起来。
“师父!师父!”
小药童的惊呼传来,耶律录和兀颜回头,见同样忙了一天一夜的卓陀竟然累晕过去,耶律录连忙把人扛起来,放在一旁塌边躺下:“饿晕的,快去给他拿干粮和水来!”
“啊……是!”小药童立马转身跑出去,太急了,跨出门槛的时差点被绊倒。
卓陀一直紧绷着神经,吊着一口气,晕也不敢完全晕过去,他迷迷糊糊地接过药童递来的馒头,胡乱塞了两口,再灌下几口水。
“哎,老卓,稳着点,别太拼了,你可不能背气过去。”兀颜看他丢了魂一般,说道,“没事多支支嘴,我们还不够你使唤的吗?”
卓陀又灌了几口水,总算回过气来,摆摆手:“你懂什么,我要根据毒人的情况随时改变药方,煎药的火候和方式也很重要,哪能当甩手掌柜?”
在沈之屿给的药方的基础上,卓陀现下只能尽量拖延毒人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以及缓解他们的痛苦,至于研制出解药……还差得远。
“是少了什么吗?”耶律录道。
卓陀被戳中了心窝,说了一大堆关于医理的词,然后看见耶律录等人一脸茫然,苍老的双手搓了搓脸,改口道:“差不多吧,这个病除了伤害五脏六腑,还攻击思维,让病人在最后的时间里神智不清,出现幻觉,甚至不顾自身地去攻击旁人。”
兀颜:“脑子坏了?”
虽然没说错,卓陀听见这个形容,还是白了他一眼:“只要能护得他们意识保留,就是迈进了一大步。”
这时,一位鬼戎兵走进来,跪地禀报道,“将军,属下失职,方才有染上病百姓自杀了。”
“死了多少!?”
“三位。”鬼戎兵道,“本来还有更多,但发现得及时,被拦了下来,属下自请责罚。”
“……”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卓陀再一次搓了搓脸。
耶律录看这位鬼戎兵眼底发黑,想来也该是一整夜没睡了:“算了,人要死你拦不住,找个人接替你,你去休息。”
“是!”鬼戎军起身,低头走出。
卓陀看着鬼戎兵离开的背影,喃喃道:“看来已经开始了……”
耶律录:“开始什么?”
“你们是军人,又年轻力壮,理解不了,你们在面对恐惧和困难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控制去解决,但大多数普通人,他们手无寸铁,没有能力,只能抱着一点期盼和希望被救,一场灾难中能获救的人是凤毛菱角啊,许多性命会在等待的路上坚持不住,选择自我了断别惊讶,这是常态,这种群体以老年人为先。”卓陀说罢,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回药房,“时间紧迫,追人的不仅仅只有疫病本身,我继续忙去了。”
有时打倒生命的往往不是外敌或疾病,而是我们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耶律录觉得卓陀在这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等等!”
就卓陀跨出门的上一刻,兀颜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两人齐齐回过头。
“老卓,你这话我不赞同。”兀颜道,“我们鬼戎军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在此吗,既然我们帮陛下入主中原,除了把李氏踹下来,我们还该肩负起保护中原的责任,如果有人受到灾难丢了命,不是他们命不好,更不是他们活该他们得认命,只是我们不强大而已,我相信陛下一直希望丞相大人去到他身边,也是因为丞相大人可以帮他将匡扶起一个更加强大的王朝,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四海之内清平繁荣。”
卓陀疲惫的眼睛一亮。
“别丧气,可以过去的。”兀颜打了个响指,“我力气大,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同一时间,城墙边上。
以牛以庸为首的寒门新贵们坚守在此。
他们比不上鬼戎军那样雷厉风行,却又好于那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朝臣,于是领了份守城门的职务,时刻关注着城门外的动静,一旦有看见陛下的行踪或城外变故,立即向耶律录禀报。
牛以庸扫了一眼,城外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行尸走肉,他别过头收回眼睛,拍了拍受惊吓的小心脏:“呼……吓死了……都是什么东西啊……”
谁知这一口气还没落实,余光看见一位小姑娘穿着劲装,背上背着比她肩膀还要宽的包裹,躲过众人视线,跑去一个偏僻的犄角旮旯。
牛以庸:“?”
那是……于渺?
“! ! !”
下一刻,只见于渺撑着手跨过栏杆,径直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牛以顿时明白她在做什么这姑奶奶不要命,想要翻出城找陛下和丞相大人这一瞬,他再也顾不上胆战心惊的小心脏,几步冲过去,却又在还有三臂距离时顿了顿,觉得直接去搂人家小姑娘的腰不太好,迅速脱下外衣,再去一把包住于渺,将她抱了回来。
于渺还没来得及抓住门框,就眼前一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疫病当下,还有人搞绑架?
“姑奶奶,嘘别叫了别叫了,哎哟!”牛以庸挨了几个隔着衣服的拳头,鼻血都打出来了,连忙绕去背街放下于渺。
于渺挣扎出来,一见是他,戒心放下了些许,但还是拿着短刀横在身前:“你做什么!”
“是你在做什么啊?”牛以庸鼻血横流,抹得满手都是,也没带张帕子,接过于渺扔来的手绢,道了声谢,揉成一团塞进鼻孔,“隔日再还给姑娘。”
“……不,送你了,别还给我。”
牛以庸一点也没发现于渺是在嫌弃自己,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四大家已经被捕下狱,你娘也救出来了,目的已经达到,这内忧外患的,还是在家里好好等着瘟疫过去,别四处添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