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 by江雨声

作者:江雨声  录入:01-08

他杯子里泡着的是他的老朋友在去年冬天专程寄送给他的养生品。听闻是龙夏人冬日里常喝的果茶,可以补气润肺。
威尔逊喝了一个冬天,虽然不知道什么叫补气润肺,但他觉得这个茶确实不错,春天也很适合它。只可惜剩得已经不多,或许他应该寻一个来着龙夏的学生问一问,他应当在哪里才能买到这个东西。
“威尔逊。”
正当他要走进办公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
“麦迪南先生。”威尔逊略有些诧异地露出了微笑,“您今日没有休息吗?”
“看着活力十足的学生们,我就是在休息了。”满头斑白的麦迪南笑着指了指威尔逊的办公室,“我们进去说。”
顿涅瑟斯的办公室如同数学系的年龄一样古朴。
上个世纪继承下来被一代又一代数学家摸得润滑明亮的实木桌,配上现代科技里最常见的超薄显示器与一摞摞的纸类文件,倒也显得相得益彰。
“哦,我闻到了水果的香气。”麦迪南说。
“是路寄给我的果茶。”威尔逊笑道,“我可以给您尝一点。但只有一杯。”
“路乘川教授。他确实是一位不错的教育家。”麦迪南接过茶杯,“他的学生,耀眼得好似东方升起的太阳。”
威尔逊眉头一挑:“他们确实是这样形容他的。”
除了拜姆林大逆不道地说“上帝降临在东方”,其他人的夸奖就要合适得多。
比如世界数学会刊夸景长嘉是“东方腾起的幼龙”,麦田奖则毫不犹豫地发了景长嘉领奖的照片,称赞他是“新生的太阳”。
“可是……这个太阳升在东方。”麦迪南意有所指地说,“威尔逊,赫尔曼下个秋季学期就要退休了。”
缇米·赫尔曼,顿涅瑟斯现任数学系主任。她是一位已经八十的老太太,却依然保持着一颗足够清明的大脑。
“当然,缇米老师年龄大了,她的子女也不太放心她继续在这座校园里工作。”威尔逊笑呵呵地说,“咱们的学校太古老了。”
“哦,当然。确实太古老了。连这座楼都一百多岁了。”麦迪南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些新鲜血液。威尔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他拿了聘用信,为何一直没来?”
威尔逊捧着自己的保温杯,柔和地说:“他还是个孩子呢,孩子要远行,总要得到父母的同意。”
“今年就二十了。再过几年劳伦斯·布拉格都该拿诺贝尔了。”麦迪南说,“这个年龄都能结婚了,不小了。”
威尔逊笑着喝了口果茶。
“威尔逊,只要他来了,赫尔曼那个位置就是你的。”麦迪南说,“你与路的关系不错,和他的关系也很好。他的几个研究都能作为霍奇猜想的工具使用,你们应当是很合拍的搭档。”
威尔逊缓缓敛了笑意,他语调染上了严肃:“麦迪南,一个孩子想去哪里,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他接了我的聘用书,威尔逊。”麦迪南说,“他对顿涅瑟斯有意义,对布伊戈更加有意义。”
麦迪南站起身,他看着威尔逊,神色极其严肃:“你应该知道,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一个拿到了麦田奖的数学家,接下来甚至或许还会有德沃克甚至诺贝尔,他不能留在龙夏。”
威尔逊呵呵笑了起来:“诺贝尔还远呢。一个量子模型可拿不下物理奖。”
“那也无所谓。”麦迪南说,“当他斩获了金麦穗,他就应该属于布伊戈。”
他看着与自己共事了快要半个世纪的老友,再次强调道:“你知道的,这不仅仅只是我的意思。”
威尔逊抬眼看着他,缓缓叹了口气。
相比威尔逊的为难,路乘川的日子就过得快乐得多。
两个猜想证明的接连发表,让玉大随着景长嘉一起,一跃成为了当前数学界最耀眼的明珠。而两篇论文的通讯作者路乘川,也重新回到了数学的眼睛里。
远隔重洋的老朋友们纷纷致以问候,两句话后就问:“你那个学生,他的联系方式是什么?他这两篇论文的学术报告会,准备什么时候开?”
路乘川得意得不得了,每次听到都乐呵呵地点头:“是是,没错没错,是我的学生。哎呀,我本来不想要这个通讯的,我也没给他什么帮助。可孩子偏要加上我的名字。”
“无功不受禄啊,我又没给孩子提供多少帮助对吧,这两个通讯我拿着都害臊哈哈哈哈。”
“我们长嘉就是聪明得很,一点就通,一通就百通。有这么个学生在你让我现在退休我都乐意啦!”
要炫耀很久,得意很久,才会回答朋友们急不可耐地问题:“你说报告会啊?先等等吧,孩子太热爱数学,累病了。最近我让他在家里休养呢。再等等吧,有消息通知你。”
怎么就能这个时候病了?
玉大果然照顾不好人!果然还是应该招来我们学校/研究所!
邀请信如同雪花一般纷至沓来,景长嘉早已决定好去处,只能一一婉拒,并承诺下次有合作一定会考虑。
人人拿到回信都以为他决定了更好的去处,可到处一打听,却发现他又似乎谁都没答应。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缓缓反应过来,这位夺下麦田奖后的短短一年,又先后跑出两颗重量级成果的天才,还没有从玉大毕业。
而他到底能不能毕业,还需路乘川签字点头。
他路乘川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怎么人在家中坐,上帝就掉进他家里了!
有着这样的焦虑的,也不仅仅是国外的各大数学院校与研究机构。
《世界数学会刊》春季刊发行了一周后的某个清晨,一辆黑色的改装加固过的龙行牌小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玉大数学系行政楼的楼下。
玉大校长见了车,立刻往前走了两步准备迎人。
那车上随即也下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严肃中年人。两人站在门口握了握手,玉大校长刷指纹开了行政楼大门,带着他与他的司机一路往楼上去。
路乘川显然知道他们要来,一早就在办公室里泡好了茶。
见玉大校长领着人过来,就起身迎了迎。
司机在他们背后关上了路乘川办公室的大门,随即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们在办公室里谈了许久,临近中午了,那扇门才再次打开。严肃的中年人满脸带笑,与玉大校长和路乘川都握过手后,又拒绝了他们相送,自己领着司机下了楼。
等他们身影都看不见了,玉大校长才狐疑地问路乘川:“你当真能保证,小景最终会是我们的人?”
路乘川深深吸了口气:“我能。”
玉大校长顿时眉开眼笑:“老路,你拿你自己的前程作保,我是相信的。现在就希望你这个学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他当然不会。”路乘川的视线穿过数学系的大楼,落在那些来来往往的学生身上。
他们都是龙夏的天之骄子,是万里挑一,甚至十万、百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他们青春年少,有着最宽广的前路。
可他们未必已经明晰自己的本心。
但他的学生不一样。
路乘川想起景长嘉熠熠生辉的眼睛,他看着玉大校长,骄傲地说:“长嘉的梦想足够远大。一个从鬼门关里爬回来的人,不会背弃自己的梦想。”
与玉大不同的是,景家所在小区的区域里,正在下雨。
这雨还不小,伴随着隐秘的雷鸣,它是一场春日罕见的大雨。
雨点落在紧闭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它们已经足够吵闹,却依然没有吸引坐在书桌前那人丝毫的注意力。
景长嘉头也没抬,正看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沉思。
那个笔记本是他从市面上买来的最普通的牛皮本,翻开的第一页白纸上,已经写下了一行字:辛式新动力系统的数学问题猜想与解答。
写下这行字后,他莫名的停了笔,再也没有写下第二行。
屋外的大雨又多了大风,它们相伴肆虐在天地之间,发出了鬼哭一般的呜咽。景长嘉侧头看了看,就在这时,电脑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他将注意力转回电脑,就见邮箱里多了一封威尔逊的来信。
这位和善可亲的老者又来了一封信件,邀请他早日前往顿涅瑟斯,与他一同研究霍奇猜想。
顿涅瑟斯的秋季学期在八月开始报道,距离今天也没多少时间了。
景长嘉凝视着他的来信,许久后才点击关闭。又从书桌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本信纸,他想了想,才落笔写到:“尊敬的大长老,见信如晤……”

对于当了十几年云中郡王的景长嘉而言,写这样的一封信显然比做研究要简单得多。
腹稿早已打过多次,此时只需把心中所想付诸笔端就可。
信写完后,他郑重地放进了书柜中,压在了各色书籍的最底下。
现在最困难的,依然还是辛式布局的新动力系统问题。在已经拥有了参考模型与迭代后的3.0版本新动力系统的研究论文后,画出完整的动力设计图已经不是难处。
更难的地方,在于给它建立多个足够说服621所的数学模型。
“或许我应该在去修个物理学位……”景长嘉想。
唯有再来一个物理学位,才能解释他对流体动力学的过度擅长。但现在想临时抱物理的佛脚,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说是戴理老师教的。
挺着大肚子的戴理老师人在621所闭关,锅从天上来。
他莫名其妙连打了三个喷嚏,打得一旁的卫云涯惊讶地看向了他:“戴教授,你感冒了?”
“没有。”戴理揉了揉鼻子,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估摸着是哪个学生在骂我呢。”
卫云涯忍俊不禁地道:“我以为戴教授是个很得学生喜欢的老师。”
肚皮虽大,头发虽秃,但整日里乐呵呵的,像一尊弥勒佛。这样的老师,大学学生一般都不会怕他。
“谁让我教的那门课太难。”戴理说,“学生遇到难题,就得骂一骂我。也不想想,我遇见难题,我骂谁去呀?”
他点了点显示器:“总不能去把卡米拉·哈恩骂一顿。”
实验室里又是一阵乐。
卫云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他们做数学的,确实不怎么管我们做物理的死活。”
想想他们玉大那个景长嘉吧,在极小量子模型里把辛流形的量子上同调环用得那么妙,后续居然也没去深入研究量子上同调,而是一转头投入了极小模型的怀抱。
虽然极小模型算得上是他在奇点解消之后应该展开的后续工作,但……在工作上又一次卡住的卫云涯,真切的希望那位数学领域的天才,能回过头来看一眼他们的量子上同调。
“你可别说,这个余伴随轨道……指不定还真能问问他们搞数学的人。”戴理说,“用了这么多办法都没法做到空间统一,我们得换个思路。”
戴理盯着屏幕上宛如乱码一般的字符:“要是他们搞数学的都解不出来,那说不定这就是辛式布局留给我们的大坑啊。”
戴理说着站起身,伸手去拍卫云涯的肩膀:“该求助的时候,还得求助。”
卫云涯想了很久,只能无奈道:“这个方向的难题,只能打个申请请求路院长来帮忙了。”
路院长近期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天都在玉大享受被人道喜的滋味。戴理想抓他,简直一抓一个准。
“学校有联系我,”路乘川说,“只说是个小问题需要我帮忙。怎么小问题都劳动你出马了。”
“我好歹也是学校的老师,总得回来给学生上上课。”戴理说,“也确实不是个什么大事,主要是辛空间的问题。我们搞物理的,在数学上没你们敏锐。”
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路乘川:“这个复线性空间如果没办法统一的话,我们的轨道计算方向就是错误的。”
路乘川一听,乐呵呵的表情就收敛了起来。他从桌上拿起老花镜:“我先看看啊,你也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是有课吗?先去给学生上课。你总让博士生给你代课也不像话。”
“不着急,我先和你说说我们的思路。我们考虑到哈密顿力学的相空间,在这里引入一个向量的共轭量……”
“试没试过李恒等式啊?”
“考虑过,但得不出结果。”
路乘川疑惑地点头:“不应该啊,我先算算。你去上课。”
戴理拍了拍肚皮,丢下一句:“下课再来找你啊。”就放心地离开了路乘川的办公室。
路乘川摸出了纸笔,早已开始伏案计算了起来。
辛式布局作为从辛结构里衍生研究出来的一个数学模型,它留下的问题里有想当大量的关于辛结构的难题。
考虑到辛结构与流形密不可分的关系,路乘川一开始试图构架一个向量空间,以此寻找轨道上的共同点。可结果却如戴理所说,它们并不统一。
路乘川只能回退原点,用一开始的数学直觉,引入李恒等式来得出一个辛群。
然而……
“这也不对啊。”
路乘川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哟,难住了啊?”戴理已经上完了课。
他背着手晃进办公室,溜达到办公桌前探头看了几分钟:“都和你说了这个思路做不出来。”
“那是你做不出来,不是我做不出来。”路乘川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你等着,我总觉得这个问题最近在哪里看过。”
他虽然是数学系的院长,但院里的许多非科研工作是副院长们在负责。工作至今,路乘川一直保持着很高的论文阅读量,也一直关注着数学最前沿的那些难题。
他戴上老花镜走到书柜前,抬手抽出最新发行的《数学年报》与《世界数学会刊》。
戴理一看,又乐上了:“哟,得看学生论文找思路呢?”
路乘川睨了他一眼:“你想看学生论文找思路,还没有这样的学生呢。”
戴老师嘴一撇:“得,我就不该犯这个贱。”他说着不犯贱,偏又要继续说:“实在不行问问小景呗。归根结底就是个数学问题,也没那么高的保密性。”
“算不出来,是个数学难题。算出来了,就是强保密文件。”路乘川说,“我再看看。”
戴理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随口一说。可路乘川这个态度,却让戴理心里一惊。
他诧异地打量了路乘川好几眼,才把心里的惊诧强压下去。
路乘川翻着学术期刊看得很认真,没有留意到戴理的神情。可戴理坐在一边,却有些坐立不安。
现在可比不得以前了。他出国那时候,龙夏的整体国力离布伊戈还有很大一段差距,所有高校都在流行出国潮。你不出去晃一圈,都不敢说自己搞科研。普通的科研人员在布伊戈来去自如。
人家作为世界科研中心,真不差几个脑子一般的科研工作者。
可景长嘉可不一样。
别说是现在出国……就是回到十几年前,这颗脑袋离了龙夏,布伊戈就绝不会放他回来。
“小景……”
戴理沉吟着开口,见路乘川看了过来,他嘴里的话转过一圈,变成了:“实在不行真的问问小景。老路你得承认,天才的思考模式很多时候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我不让他算,就问问他的思路。”
路乘川摆了摆手,翻着景长嘉那篇极小模型的论证,重新回到了书桌前。
大半个小时后,他再次抬起头,摘掉了自己的老花镜。
景长嘉接到电话时,刚刚结束了一次直播。
他在相空间的粒子运动上卡了太久,十分难过的发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或许需要引入霍奇猜想的M理论。可一旦引入,它虽然确实能成功构建一个数学模型,但同时……
也成为了目前科技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想让空天发动机在这个时代落地,并不想它成为一个后人追逐的目标。因此这显然并非空天发动机在轨道选择上的正确答案。
被一个问题困扰久了,就该让大脑放松。得到休息的大脑或许在下一刻,就能迸发出新的灵感。
所以景长嘉选择给弘朝的百姓们上一会儿语文课。
弘朝那边时值夏耕,正是繁忙的时候。不同地区种植不同农作物的百姓们,有人要除草,有人要驱虫,有人却正忙着犁地,好播种夏种的粮食。
景长嘉便就着这个时节,给他们讲了“雷”字与雷的生成。
弘朝许多地方有拜雷神的传统,他们认为“雷与龙同”,雷既是龙。雷声便是龙声。
可这次景长嘉偏偏与他们细说了雷的生成,甚至现场演示了一手制造雷电。
那不可掌控的青紫电光一出,吓得百姓们惊惧又狐疑地跪了满地。
就说云中郡王是下凡的神仙。看看,他连雷电都能随手引来。
可云中郡王偏要告诉他们,打雷是因为天上的两朵带什么……异性电的云靠近了放电。
他们听着都在心里摇头。这天上的云,难不成还分男女呢?
可那又是云中郡王说的。
……这神仙的学堂,还真是不太好懂。
心中听不懂,惊怕却是实打实的。直到天上明瓦灭了许久,跪倒的人才陆陆续续地爬起来。
却也有不少人呆坐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流云。
而景长嘉关了直播,也不在乎系统得到了多少能量。他只觉得短暂的遗忘过工作后,现在又是时候将它捡起来继续。
路乘川的电话,便在这时候来了。
景长嘉听了路乘川的问题,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老师,这个轨道就是无法统一。我们只能想办法在所有的可能轨道中选出最优解。如果必须统一,就只有利用极小模型做量子化。”
“回答得这么快,之前思考过?”
“嗯。”景长嘉翻了翻自己的手稿,“之前跟着戴老师去听过粒子物理的研讨会后,有试着做这方面的问题。”
戴理一听,立刻冲路乘川挤眉弄眼。
路乘川考虑一瞬,才说:“那这样,你能找到之前的研究记录吗?来,不……我和你戴理老师去你家里一趟。”
“好。”
景长嘉挂了电话,将能给戴理看的部分收稿整理出来。想了想,又打开电子邮件,想把自己最近与威尔逊交流的一些有关霍奇猜想的问题,也整理出来给路乘川看看。
可一打开,他就发现自己的邮箱里多了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世界数学联盟,内容则是邀请他去参与一年一度的世界数学家大会。
时间是七月一日。
地点在……
布伊戈顿涅瑟斯。

展信舒颜!
在过去的一年里,您在古典代数领域绽放出了惊人的智慧之火,我们无比期盼在顿涅瑟斯与您一同分享您智慧的荣光。
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参与第128届世界数学家大会。
世界数学联盟举办的世界数学家大会,每年都会按照经度轮换举办国。
今年的世界数学家大会所选经度区域,布伊戈确实在那两条经度线上。但理论而言……国际数学家大会不应该在四届大年之内,在同一个国家举办。
戴理一听今年的举办地点,心里就是一突。
“今年是个大年是吧?”戴理斟酌着说道,“上次布伊戈承办你们数学家大会,是不是十二年前那个大年呢?”
路乘川点了点头:“第二十九届马缇契卡奖,就在布伊戈举行的。”
世界数学家大会有大年、小年之分。小年只是平常的数学研讨会,受邀数学家们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一年来数学的新发现与新突破。
但随着现代数学探索日艰,世界数学家大会的年度研讨会参与的人数日渐下滑。
大年却不一样。
四年一次的大年,会在世界数学家大会上举行多个奖项的颁布。
应用数学领域的最高奖项高斯奖、信息计算领域的最高奖项莱布尼茨奖,以及……数学三大奖之一的马缇契卡奖,都将在四年一次的大年里颁发。
也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世界数学家大会才有了大小年之分。
而各大奖项为了保证自己的公正性与对世界科研的鼓励性,举办地点通常都在各个国家轮流,极少有二十年内又转回同一个地方的先例。
上一次只用了十六年就回到了同一个国家,还是因为那个国家的学科奠基人逝世,为了纪念他在学科里做出的卓越贡献,世界数学家大会才在十六年后回去举办了一次。
“布伊戈有谁死了?”戴理冷笑一声,“才十二年就绕回去了。不死个国宝这可说不通。”
“谁知道呢……”路乘川心里担忧,“大会邀请你参加,还是有别的事?”
“邀请我做一个学术报告会。”景长嘉说,“极小模型或是极小量子模型里的任一一个吧。”
路乘川问:“第几天?”
“第三天。”景长嘉说。
世界数学家大会,连颁奖带后续的学术报告会,一共举办七天。前两天是颁奖典礼与获奖人、各位学术顶尖大佬的报告会。之后几天,除了大会主办方每日安排的一场报告会之外,其他时间都是自由学术交流。
“把你安排到第三天,还算重视了。”路乘川沉吟道。
戴理一听,立刻就说:“但这不是重不重视的问题——”
路乘川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七月份还早。先把眼前的问题做了。”
能卡住621所的问题绝不是简单的问题,更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数学或是物理方面的问题。
但幸好为了给余伴随轨道建立一个完整又精确的数学模型,景长嘉埋首其中,忙碌了一个深冬的时间。
现在手稿一拿出来,就是戴理都惊了。
“你怎么会研究这个的?”
景长嘉早就想好了借口:“之前认识了卡米拉老师,后来又和老师您去听了粒子物理和核物理的讲座,就起了些兴趣。研究了一下基于辛式布局下展开的动力系统。”
戴理听得双眸异彩连连,他握紧了景长嘉那一本笔记本:“你怎么就搞数学去了。”
他感叹一句,就已经投入了景长嘉的手稿之中。看着看着又问:“我拍回去可以吧?”
“可以的。”景长嘉点点头,“戴老师你随意,能帮上忙就再好不过了。”
戴理满心欢喜,他拍完后将手机一收,又拿了纸笔开始抓住自己的那一线灵光。
他做得很认真。路乘川见状,眼神示意景长嘉跟他走。
两师徒走到了阳台上,路乘川才压低声音开口:“准备去大会?”
景长嘉点了点头:“机会难得。”
路乘川叹了口气:“是啊,机会难得。你要是日后有机会在大年的前两天举行学术报告会,回国就能评龙夏学者了。机会难得,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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