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顿时失去了兴致,他恨恨地瞪着燕檀央:“燕檀央,你将我带到了哪里?怎么,杀了二皇子还不够,还想找我报仇吗?那你怎么还不杀了我?”
他忽然想起和宋玉竹从狗洞里钻出去那一天,无意间撞破了一位白衣皇子与人密谋商量要事。他当时吃了瘪,想报复回去,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符合条件的皇子。
现在想来,那人便是燕檀央吧!
当初的寒梅宴,也是燕檀央故意的。他就是想娶了自己,来戏弄自己、折磨自己。看着自己被他骗得团团转,他心里想必很满足吧?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是他有眼无珠,把一头狼当做了无害的小羊,所以自食恶果,也是理所应当。
亏他还真以为……
亏他还真以为……
“我从未想要杀了你。”燕檀央伸手拂去时容眼角悄然滴落的泪珠,声音微哑:“不管你相不相信……容容,我是真的心悦与你。”
时容自然是不相信的。
燕檀央十岁为质,掌握着那样一股庞大的势力,却能伪装成懦弱无能的模样示人,这是何等的善于隐忍,心思缜密。
这样一个深不可测之人,怎么可能会心悦于他?更何况,他之前还常常找燕檀央的麻烦,欺负燕檀央……
或许是因为这个,才遭到了报复吧。
时容撇过了脸,打掉了燕檀央的手,冷冷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燕檀央眸中一黯,还是温声回道:“燕国。”
时容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远门,但从马车外的景色来看,他们显然已经远离了京城,他这一觉怕是睡了三四个时辰。
“费这么大的功夫将我拐回燕国……你是想拿我来威胁宣宁侯府吗?”
时容想到了燕檀央这么做的理由,他的眼中盛满了嘲讽,“别说我不是宣宁侯府的嫡系,即便我是,他们也不会听你的威胁。”
“我是……真的心悦你。”
燕檀央心中密密麻麻的刺痛,他闭了闭目,“容容,你相信我。”
“我将你掳走,只是你随我一同离席,我担心启国皇帝会将罪责牵连到你身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离席,是担心二皇子会为难你。没想到,檀央殿下何等能耐,哪用得着我自作多情的来维护?”
燕檀央一怔,低声道:“我之所以要除掉二皇子,是担心我离开启国之后,他会找你的麻烦。”
“二皇子死了,我家也要受到牵连!”
“我留下了一具伪装成你的尸体。”燕檀央说,“皇帝只会以为我将你和二皇子一同杀害,非但不会牵连你们,反而还要下旨安抚你家。”
时容又甩了燕檀央一巴掌,他以为做到这种地步,自己就会感动至极,原谅他的欺骗了吗?可燕檀央忘了,是他将自己卷入其中的。
若不是燕檀央当初在寒梅宴上没有开口,他便不用被迫卷入其中,不用受到牵连,更不用,伪装成死亡!
“我娘亲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我若是死了,她必然会痛彻心扉。若是我娘出了什么差错,你负担的起吗?”
燕檀央被时容冷漠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慌,他强硬的将时容揽入了怀中,炽热的吻不断地落在他的额头和眼睫。
“我在启国留下了暗卫,会告诉你娘这个消息……容容,等我拿下燕国,必然会三书六聘,给你一场盛世婚礼,好不好?”
时容小时候脑子就不太好使,别人说什么他都信,因此吃了不少亏。后来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肯再信了。
其实到现在,他还分不清燕檀央说的是真是假。毕竟最初他装作懦弱无能的模样,也是那样的真实,将他给骗的团团转。
因此,时容无动于衷地道,“滚。”
他不会再相信燕檀央了。
燕檀央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神情落寞:“容容……”
时容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我是真的心悦你……不,我爱你,容容。”燕檀央用力抱紧了时容,像是想要从他纤细柔弱的身体里汲取一丝温暖。
而时容始终没有回应。
燕国,皇宫。
兵戈相撞,厮杀声四起,血腥味弥漫。年迈的燕皇躺在龙床上,身体动弹不得,浑浊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力和愤恨。
此次造反的,是老二还是老六?
真是胆大包天!他还没死呢,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地想篡位了?
早知今日……
早知今日……
真是一群逆子!
燕皇气血翻涌,对这副无能的身体痛恨至极。
自从他生病之后,这一个个逆子,怕是都盼着他去死,就连曾经后宫中他宠爱有加的妃子也从未来关怀过他。
当初个个都装得对他情深义重,现在来看,全都是虚情假意!若是他能恢复,必然要将这群逆子毒妇通通除掉……
不知何时,兵戈厮杀声渐缓,厚重的殿门被推开,浓烈的血腥气味涌入鼻腔,燕皇剧烈地咳嗽起来。
刺目的日光在那人身上铺就一层华光,令燕皇看不清那人的具体面容,只看到一道步履缓慢的纤长的身影,向自己而来。
“你是……”
燕皇混浊的眼中满是不解,这样的身形,似乎不是老二和老六。可是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谁有这能力逼宫呢?
“父皇,好久不见。”燕檀央缓缓地来到了燕皇的龙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面容苍老憔悴的肥胖男人。
十年前,他被送往启国之时,这个男人终于除了去心腹大患,脸上是大权在握的志得意满,说不尽的意气风发。
可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块烂肉,只能躺在龙床上发烂、腐朽。
怎能不感叹世事无常,光阴易变?
燕皇满眼陌生:“你、你是……”
燕檀央也不意外燕皇没有认出他。
毕竟这个男人向来冷心冷肺,最爱的人只有自己。被丢到启国之后,他便成为了个弃子,谁会再抽空关注弃子的死活呢?
他微笑,“我是燕檀央啊。林家的,燕檀央。”
燕皇身子一颤,终于想到了燕檀央的身份。当初,他忍辱负重,终于将林家尽数诛灭,便将这个讨人嫌的孩子丢去做了质子。
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听到过燕檀央的消息。
燕皇一张口,口水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含糊不清地质问:“你、你是怎么、怎么回来的……”
“我在启国这些年,实在太想父皇了。”燕檀央道,“听闻父皇病重,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
“老二,老二他们……”
燕檀央垂眸,“他们大逆不道,竟敢逼宫,我又怎能饶过他们?”
看到燕檀央手中的长剑,燕皇的身体突然急速颤抖起来,他可不觉得燕檀央这样的态度,是为了救驾而来的。
“皇、皇位……”给你,饶我一命。
“我就知道,父皇真正想传位的人,是我。”燕檀央手中长剑一转,顷刻便在燕皇的身上留下了道道伤口,他语气轻柔:“只可惜我更想亲自去拿。短时间内,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第489章 记仇小凤凰(39)
时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床前隐约坐了个漆黑的人影,那人影一动不动,只有眼眶的位置有两点微弱的亮光。
看到这一幕,他一个倒仰,险些没被吓死。
那人听到时容发出的动静,点亮了蜡烛,露出一双清冷出尘的眉眼:“容容,你醒了?”
知道被欺骗了后,一路上时容都不想跟燕檀央讲话,平日里除了用饭便是睡觉,偶尔还要打骂他,反正就是不给燕檀央好脸色。
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尖,时容皱了皱眉,瞥到了那身如雪白衣上的些许斑斑血迹。
燕檀央素来爱洁,当初逃离启国之时,追兵在后也要专门停下马车来沐浴,如今怎会如此的不修边幅?
况且满身血迹……是去做什么了?
管他呢!
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
时容暗暗谴责自己,随后眼也不抬地指责燕檀央:“你好臭。”
“对不起,容容。”燕檀央像是现在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垂眸低声道:“我……忘记沐浴更衣了。我现在便去。”
说着,他又起身离开了。
神神叨叨的。
时容撇了撇嘴,掀开锦被下了床。
他是不会原谅燕檀央这个死骗子的,在马车上被随时看管着他跑不了,难不成现在他也跑不了吗?
他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狗洞都钻过了,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了他的?
时容飞快地穿好了衣衫,一推门,便与门口几个手持锋锐的长枪,神色严峻冷厉的侍卫对上了视线。
时容:“……”
好,燕檀央,你好得很!
他早猜到了。
时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不死心地推开窗户,又冷着脸关上了。
好你个燕檀央!
“容容。”没多久,披散着湿发的燕檀央便推门而入。
时容心中怒火正盛,拿起一个茶杯便冲他砸了过去,“燕檀央,布置了这么多侍卫,你是在看管犯人吗?”
他扔这杯子也没指望会伤害到燕檀央,毕竟在逃亡的这些天里,他也知道燕檀央是会武功的,比起他的三脚猫功夫来说,不知厉害了多少倍。
想到这里,时容就更怒了。燕檀央明明会武功,在多宝阁门口还装作被他撞倒的柔弱模样,显然就是在碰瓷!
“啪”的一声,茶杯重重地落在了燕檀央的额头上。碎片四溅,鲜红的血迹顺着那白玉般的额头滴落,刺眼无比。
时容的手一抖,怒火瞬间被扑灭。
他是含怒出手,一点力都没留,那伤口便显得格外狰狞可怖,短短一时间,便染红了燕檀央的半张脸。
时容被吓得退后了几步,嘴唇颤抖:“燕、燕檀央,你为什么不躲!”
燕檀央睫羽动了动,血珠滚落而下,他面容可怖,声音却极为平静,“若是能让容容出气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时容知道燕檀央最擅长装柔弱,这样的一出,也只不过是来哄骗他的苦肉计罢了。他硬下心,“我想回去。”
“唯独这个,我不答应。”燕檀央沾了血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时容,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他才没有答应!
时容心烦意乱的,看到燕檀央满脸鲜血的凄惨模样,心中更烦躁了。他磨了磨牙,眼不见心不烦地撇过了脸,冷硬道:“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燕檀央笑了笑,“容容是在关心我吗……”
“你想多了!”时容立即反驳道,“谁会关心你这个该死的骗子?我是怕你死了,你那些凶残的侍卫会让我给你陪葬!”
“是这样吗?”
眼见那伤口处的血液仍在往下滴落,时容急了,“不然呢?燕檀央,你别再想装可怜了,我才不是蠢货,那么容易会被你骗、再骗到!”
早知道他就不下手那么重了……
燕檀央低语,“我只是想让你解气。”
“那你就放我离开!”
“这个不行。”
“那你还说什么?滚!”
时容大步上前,一把将燕檀央推出了门外,重重地关上了门。
“殿下!”守在门外的玄凤看到燕檀央头上的伤势,心中一惊,连忙低声吩咐暗卫去喊巫医过来。
“宫中局势未平,将暗六拨去当容容的婢女,贴身保护他。”燕檀央吩咐侍卫,“他若是想出去逛逛,不要拦他。”
“是,殿下!”
“白宣,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娶时容,是因为他一直羞辱欺负你,我想为你报仇而已。你看,我已经将时容千刀万剐了。”
时白宣激动得泪眼朦胧,他痴情地看着面前容颜清冷俊美的男子,摇了摇头,“檀央殿下,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只是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他羞愧地垂下了眼,默默垂泪:“这是我受时容的设计,失身给了二皇子……檀央殿下,这样的我又怎能配得上您?”
“我不介意!”时白宣的脸被燕檀央给缓缓托起,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怜爱,“在我心里,白宣永远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哥儿。”
“檀央殿下……”
“叫我檀央。”
时白宣羞怯地喊,“檀、檀央。”
“嗯。”
燕檀央怜惜地低下了头……
“时白宣,二表哥死了,你居然还睡得着?”
门“咚”的一声被人给踹开,几名身形强壮的护院冲了进来,拽着时白宣的头发,将他从床上拖了下去。
一名大着肚子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形容狼狈、满目不甘的时白宣。
这便是二皇子的另一名侧妃,同时也是二皇子的表妹,柳侧妃。
时白宣知道,自从二皇子在宫中被燕檀央谋害,柳侧妃便恨毒了他。总觉得是他勾结燕檀央,谋害了二皇子,总是来欺凌羞辱他。
他看到柳侧妃身后婢女手中捧着的白绫,身体一寒,又惊又怒又怕。
“柳侧妃,二皇子此事不过只是个意外,皇上都没怪罪我,哪里又轮得着你对我施加惩罚?况且我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侧妃,对我下手,可是大罪!”
明月高悬,寒风呼啸。
时白宣身着单薄的里衣,被按倒在地,身心一片冰冷。他的牙齿上下打颤,对上了柳侧妃冰冷无情的目光。
柳侧妃目光怜悯的看着时白宣,“是啊,你是上过皇家玉书的侧妃。若无诏令,我怎敢对你动手呢?”
时白宣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他惊慌地摇着头,目光呆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在骗我!皇上当时并未怪罪于我,况且我又阻止不了什么……”
“皇上不说,你就真的以为他不恨你吗?”柳侧妃冷冷地盯着时白宣,她细数着时白宣的罪过:“寒梅宴上,你曾亲口表达过对燕檀央的爱慕。”
“燕檀央成婚之日,你又在他的府中勾引了二皇子。你既然爱慕燕檀央,又怎会做出如此行径?怕是在那日起,你和燕檀央便勾结在一起了吧?”
时白宣瞪大了眼睛,无声摇头,他没有,是二皇子强迫了他……
可惜柳侧妃并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宫宴中,二皇子又只带了你一个人。以你对燕檀央的爱慕,谁会知道你有没有想办法给他泄露消息呢?”
时白宣惊恐地摇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流出了眼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坐席……”
“这重要吗?”柳侧妃冷笑,“不管你究竟有没有与燕檀央勾结,仅凭那些可疑之处,你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皇上和母妃失去了他们最宠爱的儿子,我也失去了以后的最大倚仗……”柳侧妃抚了抚肚子,“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吗?”
当众被捉奸在床之际,时白宣曾想到要死,甚至一顶小轿抬入二皇子的后院那日,他也想过杀死二皇子后再自杀。
可是,当死亡如此逼近之际,他却只想活下来。
还不等他求饶,脖颈便紧紧地缠上了一条白绫,时白宣的头被迫往后抬,眼球往外凸凸,张大了嘴,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咔嚓”一声,他的头一歪,失去了呼吸。
柳侧妃看着一群人将时白宣吊到了房梁之上,冷声警醒道:“二皇子侧妃时氏与二皇子情深意重,自愿相随而去。都记住了?”
“是,侧妃。”
一行人纷纷离去。
而挂在房梁上的那具尸体的手臂上,突然浮现出了一道红色羽毛状的纹路。随着那火红的纹路越发清晰,时白宣的尸体渐渐有了温度……
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猛的睁开。
仙界,姻缘殿。
挂满了红线的姻缘树下,月老惬意地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殿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惊雷般的怒吼声,吓得他差点跌下椅子,摔倒在地。
“月老,你给我出来!”身着白袍的白胡子老头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把揪住了月老的衣领,“你还有心思在这喝酒?”
“别揪我,别揪我……”
月老心想着现在的仙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抓人家的衣领,掰开了老头的手,没好气地询问道,“司命,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司命将手中的司命簿拍在了月老的脸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不都要拜你所赐,檀央殿下命格突变,渡劫怕要失败了!”
“啊?”月老手里的酒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花白的胡子哆嗦着,“你你你没骗我吧?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我是会随便开玩笑的人吗?”司命冷笑。
他说,“你惹出来的祸,你自己去收拾。时候不早了,我劝你赶紧向天帝请罪,否则檀央殿下渡劫失败,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月老翻看着司命簿,脸色越发的难看。得到司命的提醒后,他身形一颤,当即将司命簿扔给了司命,跑了出去。
“真是要了命了!!!”
“夫人,是今日的菜是不合您的胃口吗?”时容的身后,一名样貌清秀的黑衣女子冷冰冰地问道。
“不要叫我夫人!”时容攥着筷子,一下下地戳着碗底,烦闷地回了一句,“我才不是你们的夫人。”
女子面容严肃,“是,夫人。”
“……”
她又问,“是今日的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时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咬了咬唇,别扭地问:“最近这两天我怎么没见到过燕檀央?他不会是死了吧?”
他可还记得当时燕檀央受伤的情形,头上的鲜血不停的往下流,半张脸都染成了红色,看上去格外可怖……
当然了,时容可不是关心燕檀央。
是他这辈子都没杀过人,不想因为燕檀央这个骗子而脏了手。更何况,他如今在燕檀央的手下,燕檀央一死,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在时容略含期待的目光中,暗六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
他当然知道燕檀央没有死,燕檀央若是死了,怎么可能没传出来消息?他以为暗六会反驳自己,给自己说一说燕檀央现在的情况。
没想到,暗六真是……
他问什么就回什么,一点都不多说的。
时容知道暗六是个一根筋的人,他又深吸一口气,做了半晌的准备,才开口问道:“那他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暗六:“上药了。”
“没大碍吧?”
暗六思索了一会,“没有。”
“那……能正常行走吗?”
“能。”
“那他最近……”怎么不来见我?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时容便又立刻将其咽了回去。什么啊,说的好像他很期望燕檀央来看自己一样。
燕檀央这个死骗子,不来烦他是最好的了!否则,燕檀央就算要来看他,他也是要把燕檀央给轰出去的!
时容攥着筷子,泄愤似的狠狠地戳了几下,看到暗六那张冰冷无情的脸后,又忍不住问道:“那他最近在做什么?”
“和大臣协商登基仪式。”暗六依旧冷着一张脸,但话倒是多了些,“殿下说要封您为后。”
时容的手腕一抖,手里的筷子掉落在了桌上……
第491章 记仇小凤凰(41)
燕檀央虽不动声色的掌控了朝堂大半的势力,可在燕国名声不显,仍有一部分顽固势力的老臣不信服于他。
更何况,燕檀央居然还要娶那启国的哥儿为后,甚至直言没有充盈后宫的打算,哪怕是忠于他的臣子,都对此颇为反对。
他这两日正是在为此事而与臣子们较力。
燕檀央不是无能之辈,自然不会被臣子给拿捏住。
他先是冷眼看着那群人上下窜跳,选出跳的最欢的人杀鸡儆猴,惩戒了一番,剩下的罚的罚,敲打的敲打,倒也没人再敢提反对意见了。
处理完事务后,燕檀央便得知了时容要见他的消息。
他没加犹豫,喊了巫医在自己的头上包扎了伤口,便往时容的住处赶去。
燕檀央手下的巫医医术极为高明,同时还会一些奇门秘术,先前在质子府中,洗除二皇子的记忆,便是由巫医进行的。
在巫医的密药作用下,燕檀央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他知道,时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若是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对自己的态度必然会好上一些……
“殿下!”
听到一声恭敬的称呼,时容偏头看去。
殿门外,男子一袭玄衣,显得威严而庄重。他神色清冷,额间用一条雪白缎带束缚,宛如高不可攀的冰雪。
时容自从认识燕檀央以来,他便总是一身如雪白衣,仿佛不染凡尘。
他还是第一次见燕檀央穿着如此深沉的颜色,偏偏也不显得突兀,反倒令燕檀央多了几分帝王的尊贵与深沉。
只是……
那头上的雪白缎带倒有些碍眼了。
时容想到前两日,他在燕檀央额头上留下来的碍眼伤口,不免少了几分质问于燕檀央的底气,便抿了抿唇:“你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燕檀央笑了笑,“没有大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么严重的伤口,区区两天又怎么会好地差不多呢?更何况,若是燕檀央的伤口真的好了,额头为何还要包扎着?
时容知道,燕檀央的所作所为,明显就是为了不让他愧疚,故意这么说来安抚他的。可偏偏燕檀央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反而越是愧疚。
真是可恶,燕檀央当时为什么不躲啊?
当时若是砸了一把刀过去,燕檀央肯定就会躲了!他明显就是故意想用苦肉计来让自己心软,可是自己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视线烦躁地从燕檀央的额头上移开,时容坐了下来,心绪不平地捏紧了茶杯,“我听暗六说,你要封我为后?”
“是。”燕檀央坐在了时容身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显露出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强势,“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他才不需要!
时容的心中更烦闷了。
他最初以为燕檀央掳走他,只是为了报复他或者是利用他,心中委屈又愤恨,只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看错了人。
可是当燕檀央的真心摆在他的面前之后,他又觉得心烦意乱,茫然无措。
时容向来记仇,如此轻易地便原谅了燕檀央,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他又想不到什么方法去惩罚燕檀央……
“我才不想要当什么皇后。”
“可我想要。”
时容愤怒地瞪着燕檀央,男子定定的看着他,眸中蕴含了许多他看不清的情绪。
时容深吸了一口气,“燕檀央,其实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你为何会心悦于我?明明我对你并没有多好,甚至还一直在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