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么一句，一时气氛尴尬，一腔愤怒来得莫名其妙，却影响极大，一时间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最终，颜祁站起来说了句：“你们先吃着，我去买水，”说完便拿了手机朝门口走去。
曲子扬不解，“还买，外婆不是说酒水都有吗，这么多能吃完吗？”
颜祁说：“一会儿全是白酒，你要喝?”
曲子扬喃喃道：“白酒啊，那太辣了，祁哥，再买几瓶饮料啊。”
“嗯。”
小卖部在村子的中间，正好是公交车站旁边，旁边有条小河和一座小桥，环境还挺好，周围几个村要买东西都得到这买。
“小祁哥，你回来啦。”看店的是个和颜祁差不多大的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很是可爱。
虽然只是个小卖部，但东西倒是挺多的，颜祁看了看，周围不像有人的样子，于是问了句：“柳叔不在家吗？”
“我爸妈都去云岭了，说是今晚要弄烤全羊，去杀羊了。”柳絮说，“小祁哥，你今晚也去参加金秋节吗？那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
“可以。”颜祁点头，“有没有成件的矿泉水。”
“有，在旁边的隔间，我去拿来。”柳絮说着就要去抬。
颜祁拦住她往里冲的步伐：“我来，你抬不动。”
隔间里的东西更是堆积成山，大多是酒水，想必是为了今晚的金秋节准备的。
颜祁把水抬出来，又拿了两瓶大瓶饮料，从兜里掏出钱来问她：“多少钱？”
柳絮看了眼说：“25。”
颜祁知道不止这点，但每次他来，小姑娘总是能少收就少收，他怎么给柳絮也不会要。
颜祁递给她二十五，又将十块钱悄悄塞到玻璃缝里，晚上他们整理货物就能看到。
颜祁扛着水离开时，柳絮从里面探出身子，大喊到：“小祁哥，下午见。”
颜祁转过身，她又害羞的躲到店里去。
颜祁刚走几步，就看到拐角处的电线杆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修长的身影。
是宋一。
宋一原本低着头看水沟，见他过来立马迎上来，将整箱水接过来自己抬着。
“宋哥，你怎么来了。”颜祁诧异道。
宋一说：“你刚刚叫我，好像有话和我说。”
颜祁一时有些愣神，宋一见状也没有再提，两人抬着水，提着饮料，安安静静的朝家里走去。
“你……还好吗？”快到家的时候颜祁终于出了声。
“嗯，我没事。”宋一很快回了他。
听到回答，颜祁心里的闷气似乎也烟消云散，解铃还须系铃人，原来他这么烦躁也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第二十八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金秋节是伶家村以及周边几个村落组织起来的一个节日，说是为了感谢丰收之神带来的硕果累累的丰收盛景，同时给正值青春年少的的男女们邂逅爱情的机遇。
云岭的平地已经铺满了五颜六色的棚子，像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草地上，山坡的另一头飘起各色各样的风筝，中央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大架子，架子上挂满了经幡和铃铛，透着一股子地方民俗的神秘与韵味，风一吹，叮铃声就随风飘向云层深处。
“好干净的小哥。”背后传来女生的惊呼，几个苗族姑娘在身后，推攘着看向这边。
颜祁不用回头都知道她们指的是谁。
“我叫蜜娅，”一个身着苗服，头戴银饰的姑娘，大着胆子上前来，看向抱水站在一旁的宋一，“小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唉！挑谁不好，偏挑块木头，
宋一也秉承着他木头人的形象，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蜜娅也没生气，反而像变戏法一般，放了朵玫瑰在宋一的箱子上，便娇羞的跑开。
“……”
“……”
几人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我操，这姐姐是看上宋哥了。”鲁申瞪大眼睛，慌张的拉住宋一说，“宋哥，一会儿你得跟紧祁哥。”
“为什么？”宋一难得的提出疑问。
“少数民族的姑娘都比较豪放，她们看上眼的，绝逼会展开攻势，你这么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可不能留在这，我还指望你期中考罩我呢，你不回去，别说我不同意，那校长也不会同意，你不在一中那水平肯定直线下降，说不定哗一下就落到民中后面。”
“而且你一看就不会拒绝小姑娘，但是祁哥就不一样了，就算他那张脸我们都觉得还行，但就他那暴脾气，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我都觉得离他近点他能毫不犹豫的踹我一脚，你在他旁边小姑娘就不敢拖你回家。”
“我以前怎么没踹死你。”颜祁笑道。
鲁申也笑道：“那当然是因为我身手不凡。”
“滚你大爷的。”颜祁给他一拳。
“还记得初中那会儿，我俩是同桌，打的第一架就是因为我多看了他几眼。”冯野忆起往事，无比感慨。
“谁让你那会儿高傲得跟只金孔雀似的，看着就欠扁，”曲子扬笑道，“好巧不巧，那天教育局领导正好来检查，最后两人被罚手牵手在太阳底下罚站，还硬生生的被训了三个小时。”
这件事到现在，颜祁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正惬意的发着呆，冯野这个傻缺非得凑个大脑袋过来瞅他，试想你正神游，一低头，桌子上摆着个脑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你看，你能忍住不给他一拳。
不过鲁申说得也没错，那会儿的冯野傲得很，家里有个小超市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从不拿正眼看人，两人座位相隔十万八千里，颜祁也懒得搭理他，后来不知道老班抽什么风，把冯野换到他旁边，两个小时没到，两人就滚在后面垃圾堆里干了一架。
当时打架的感觉他早忘了，只记得冯野这小子在听到领导说要叫家长的时候，手一个劲的在抖，颜祁怕他没出息的哭出声来，第一次和老师低了头。
颜祁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冯野怎么会和他们玩在一块，毕竟比起他们这些穷逼，冯野也算是个小资本家。
“想啥呢，赶紧把你那烤架拿来。”见颜祁在发呆，冯野上前自己拿过来开始搭台子。
几人选了个不错的地儿，离中心也不远，架起架子烤起了烧烤，前天买来的几大箱正好派上用场，一点儿也没浪费。
“你们说这些串，我卖两块钱一串有没有人买？”鲁申边把串塞嘴里边问。
颜祁看了他一眼说：“这么点给你塞牙缝都不够，还拿去卖。”
鲁申吧唧吧唧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串一个劲全撸嘴里，又扔了一堆上去。
“你要羊肉还是牛肉？”宋一手拿两把烧烤串，等着颜祁选。
“羊肉吧。”颜祁伸手拿了两串。
宋一摇摇头，一把全塞他手上。
看着大概二十串的羊肉串，颜祁分也不是，不分也不是，宋一又说：“烤架上还有。”
话言至此，颜祁也就不再扭捏，咬了两口，肉挺嫩，就是有点咸。
吃了几串后，颜祁忍不住抬起脚边的可乐喝了一大口，结果转眼就看到宋一正盯着他瞧，颜祁不免有些紧张，“看我干嘛，年轻人谁不喝可乐。”
颜祁说着又喝了几大口。
“你喝的是我的。”
颜祁一口可乐堵在嗓子眼，吐出来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硬生生给自己呛了个大红脸。
艹，你就不能等我喝完再说。
“你有洁癖”
“没有”
“那你喝我的。”
少数民族善歌善舞，场子很快热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着篝火，跳着律动简单的舞蹈，欢声笑语，感染了每一个旁观者。
领舞的是今天送玫瑰给宋一的女孩蜜娅，名如其舞，蜜娅的舞蹈看起来简单随性，充满了美感。
“小哥，和我们一起跳舞吧。”蜜娅邀请宋一。
“不了，谢谢。”宋一拒绝道。
“你不会跳吗？那我带你。”
“不是。”
“那……”
曲子扬打断蜜娅的话，假装伤心道：“姐姐，宋哥俊难得我们不俊吗？你怎么能只邀他一个呢，我们也想和姐姐跳舞。”
蜜娅嗔笑道：“俊，当然俊，你们都长得特别俊，姐姐现在邀请你们，你们去不？”
“去，当然去。”在一旁蠢蠢欲动的几人迫不及待的跟上去，就连颜树都跟着去凑热闹，只有他俩还在专心的烤着串，哦，颜祁是负责吃。
蜜娅转过头，失落的看了眼仍在专心烤串的宋一，不甘的回到了篝火旁。
颜祁觉得自己已经够冷淡了，没想到和宋一比才是小巫见大巫。
火堆旁边就两个人，颜祁只能和宋一唠嗑：“你家那么好住，怎么跑到我们这旮旯胡同里，还一天闷在房间里。”
“看书，静心。”
“书有什么好看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你看书肯定比我多，但你绝对没我走得远，我估计你连宁县都没逛完整。”
宋一性情冷淡，不喜与人交流，看着也不像他一样，没事就到处溜达，颜祁尴尬的灌了一瓶水，低头一看，宋一还在往烤串上放盐。
“……”
“宋哥，你这烤串别放盐了，你腌腊肉啊，腌了留着过年吃，我也不是腊肉，你腌我有什么用。”饮料不知何时被喝了个精光，颜祁只好开了瓶啤酒。
宋一动作一滞：“你不是喜欢？”
颜祁无奈道：“我是重口味，不是没味觉，你这个放法，重口味也受不了啊。”
宋一又用水将串涮了涮，才递给颜祁。
颜祁接过烤串，咬了一口，还行，终于不是腌腊肉了。
“能问你点私事吗？”颜祁挠了挠头，有些别扭，“你住我这，我总得对你有点了解，要是你有点什么事，也方便先，就是，你家里……。”
沉默片刻，宋一说：“去世的是我外婆，那些……是亲戚。”
“他们把你赶出来的？”颜祁问。
宋一微微摇头，“不是，只是……太吵，所以搬出来。”
颜祁想起早上的那通电话，那种程度已经不是吵，可以说是骚扰了。
“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呢，大晚上的搬家。”
“晚上走，她们不知道我去哪，就不会来烦。”
“那……你家其他人呢？”
“不知道，很久没见了。”宋一表情淡然，语气平淡，对于那些多年不见的家人，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其实家人有没有都差不多，你看就颜志强那样的，除了能给你添堵什么也干不了，”颜祁看了眼手中的酒瓶，闷闷道：“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潇洒快活。”
“颜志强初三就不供我读书，一分钱也不给，是我自己死皮赖脸跑去学校，放假两个月我什么都做，只要能挣钱，虽说累了点，但自己一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全心全力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过自己的人生，多好，难道你不想过自己的人生吗？”
宋一看过来，没有说话，他没有想过该过什么样的人生，从懂事那一刻起，就有人告诉他，你的人生有你必须要做的事，把这件事做到最好，那个人走后，他不知道必须要做的事是什么，他的人生就变成要把所有的事做到最好，但是什么才叫最好，它不会像课本上的知识点一样有明确的定义，那就超过所有人，那就是最好，做好了能干什么，他从未去深究。
“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宋一问。
“让我觉得活着还是挺不错的人生。”颜祁回。
“比如？”
颜祁想了想说：“比如找个合拍的过日子，比如逛遍天南海北，比如干点轰轰烈烈的大事……都可以。”
“你会如愿的。”宋一认真的说。
“谢谢啊。”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宋一这么认真，反倒让颜祁愣了愣。
篝火燃得极旺，在微暗的天空下显得亮眼无比，像璀璨星空中的一抹小太阳，衬得天将暗不暗。
在一群人的狂欢中，宋一的安静显得那么突兀
颜祁一口一口的喝着手中的酒，一瓶毕，头脑开始发昏，转头看着宋一，颜祁有些发愣，心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宋一长相俊美，气质出尘，明亮的火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两人相视一望，宋一的眼神淡淡的，宛若一潭平静的湖水，颜祁鬼使神差的凑上去，宋一奇怪的看着他。
两人越靠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近到能察觉到宋一眼底的一抹波澜。
颜祁咽了咽口水，轻轻的在宋一脸颊亲了一下，宛若微风拂过，不留痕迹。
“啊啊啊啊啊!”触碰到冰凉的肌肤时，颜祁被吓得一瞬间清醒。
操，我想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亲宋一!
我不喜欢男人啊!
卧槽卧槽卧槽疯了!
“啊——”只见颜祁大吼一声，随即拿起手里的酒瓶就往脑袋上砸，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
颜祁被砸得直挺挺的躺在草地上，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而宋一早已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整个人呆若木偶。
颜祁清醒后，只觉昨晚的自己简直是个智障，宋一没一巴掌拍死他真是奇迹。
他起来时，宋一不知道去了哪，冯野说他一大早顶着两黑眼圈回了城。
颜祁坐在院子里，越想心里越不得劲，比起第二天见面的尴尬，宋一的不告而别更让他难受，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宋一。
“祁哥，怎么愁眉苦脸的，吃面了。”鲁申端了碗面坐他边上，一边吸溜一边不忘和他说话，“你这个状态就和当初我把气不顺赶走时鲁莹莹的状态一样。”
“说到鲁莹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又回去找那男的了，那男的就一吃软饭的，出去干啥都是她出钱，买瓶矿泉水都是她掏钱，生日礼物几百几百的送给那气不顺，结果到她生日气不顺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这样的男人就该一脚踹河里淹死，还世界一片清静，哎！祁哥，你去哪？”
“吃面。”鲁莹莹和气不顺在一起一年半了，这一年半颜祁总能看到鲁莹莹蹲在巷子角哭的身影，起初他以为鲁莹莹最多能坚持两个月，结果到现在还没断，也真是奇迹。
外婆煮的面很简单，虽只是油盐加葱，味道却是极好，可惜宋一没尝到，下次再叫他来尝尝。
可是……他还愿意来吗。
“小祁，你过来，外婆和你说点事。”外婆将他带到一旁，轻声道，“小宋这孩子挺可怜的，你平时多照应照应他。”
“他那么厉害，怎么会需要我照应。”回想过去这一个月，都是宋一照顾他和颜树。
“再厉害的人也长了颗会跳的心。昨晚我看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怪孤单的，他不爱说话，可能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小孩子，谁不希望有个玩伴。昨晚我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才知道他外婆才去世不久，他爸妈也没个下落，唉！那孩子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心里不知道有多伤心难过，外婆刚刚给你们煮了鸡腿和红鸡蛋，回去你拿一份给他。”
颜祁有些纠结，“可是……”
外婆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可是我昨晚才亲了他一口，这会儿又是送鸡腿又是送鸡蛋的，他会不会觉得我对他有什么企图。
不对，颜祁甩甩头，一码归一码，这是外婆心疼他给他送的，我就当个跑腿。
颜祁笑笑摇摇头，“没什么，回去我拿给他。”
吃完饭正好有个顾客打电话来，说要修车急用，是个大款，钱给的挺爽快，所以他们下午也回了城。
颜祁回到家就往店里赶，大老远就看到店门口停了一张银色敞篷，车身劲硬，高档卓越，一看就不同寻常。
车如其主，这一身锃亮的银白色跑车倒是和主人那头白毛挺衬。
走近后颜祁才发现这车根本不是停在门口，而是直直的撞到门上。卷门被撞了个大凹槽，而车头仅是刮了几道。
“……”
这门还能开吗？
“弟弟，看什么呢？”
颜祁回头，白毛喝着酸奶走近他，叛逆的破洞牛仔裤，一件肥大的白T，手腕两个银圈圈偶尔触碰发出一声清响，白毛很白，一看就不是这的人，这的人没那么白，看着挺嫩，应该和他一个年纪。
但这车估计也是他的。
看到坏掉的大门，颜祁本就不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小哥，你认识这家人不，他家离这远吗？我十二点就打了电话，现在都快四点了还没人来。”白毛挺能说，一见面就叭叭。
颜祁摸索着门，想着怎么才能把门打开，见颜祁没理他，白毛拿出手机挠挠头，“我再打个电话吧。”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响起，颜祁拿出手机，当着白毛的面挂了电话。
“这是你家？”白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要不，你叫你父母来一趟？”
“不用，你车要怎么修？”不知道是修外表还是内部零件，这车的牌子他没见过，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你修？”白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不然你来修。”
“算了，不修了，还能走就是丑了点，这车也不贵，跑完这次我就打算扔了。”白毛问他，“你家门被我撞坏了，你叫你家长来，我赔钱给你们。”
“1000。”颜祁也没和他废话。
白毛：“啊？”
颜祁：“不是要赔。”
“赔，肯定赔，”白毛拿出手机，“微信付。”
颜祁：“现金，这边微信支付没普及，用的人少，不方便。”
白毛：“我没现金，刷卡。”
颜祁：“进不去，拿不了刷卡机。”
“我没现金。”白毛看着他又说了一遍。
颜祁宛若看智障的看了他一眼，没现金不会想办法，你是傻的吗？
“叫熟人来。”今天的他没精力损人。
白毛站着思索了一会儿，说：“行，那你等会儿。”
白毛打电话，颜祁就蹲在槛上抽烟等他。
刚才他回家，发现宋一并没有回来，昨晚的事本该是一场闹剧，颜祁却有些担心，担心宋一就此和他疏离。
昨晚的事发生得太冠冕堂皇，颜祁苦恼的抓着头发，发现根本无法解释，他怕宋一会以为他是同猿二一般的人。
他讨厌那样的人吧，不用想也知道。
打完电话，白毛来他身旁同他一起蹲下。
“抽烟？你没成年吧？”
颜祁心情烦闷，斜了他一眼，“你不也抽。”
白毛有些诧异，毕竟他此刻可没抽烟，但面前的人似乎没心思和他闲聊，白毛解释道：“我上个月刚满十八，但你肯定没成年。”
颜祁目不斜视的说：“一会儿少收你十块钱，再去买点盐和萝卜。”
“……”白毛愣了愣，回过神来止不住的大笑。
颜祁被他笑烦了，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叫的人什么时候来，付了赶紧走。”
白毛也不恼，饶有兴致的对他伸出手，“周庆，交个朋友？”
颜祁没回应，他没有朋友遍天下的志向，只是说：“周庆，你有个哥叫国庆？”
白毛收回手，摇了摇手指说：“弟弟，这你就错了，我爸姓周，就算有，也只可能是周年庆。”
中华文化，姓氏为大。颜祁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也就没反驳他。
“这地方变化不大啊。”周庆继续唠着。
“发展慢。”或者说根本就没发展，除了城东偶尔多出来几栋别墅，其他倒没什么改变，能逛的就那两条街，超市也就两三家。
周庆看了看四周说：“听说你们这要修高铁站。”
“高铁？”颜祁一时竟回忆不起来书本里有没有这个词。
“对啊，高铁。”周庆看他好奇的模样，也来了兴致，“那大概是地上跑得最快的交通工具了，时速差不多300km/h，六小时的路程它两个半小时就跑完了，我特地查了下，路线图站点里面就有宁县，听过一句话没，要想富先修路，交通一方便，宁县肯定大变样，到时候我也不用自己开车过来了……。”
周庆还在说着什么，颜祁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他愣愣的看着前面。
顺着视线，周庆也发现了来人，瞬间欣喜的扑上去，“小宋，这呢这呢!”
颜祁一向认为自己对什么事都挺淡定的，但就在宋一出现的那一秒，他竟感到莫名的羞愧和害怕，只一眼后目光再不敢停留在他身上。
宋一还是会介意吧，他现在脸上会是什么神情，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还是……。
周庆和宋一寒暄着，颜祁忍不住往那边瞟了一眼，宋一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和一条黑色宽松运动裤，不似穿校服那般乖巧听话，却也没有一丝浮夸俗气，颜祁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冲锋衣穿的这么帅。
“这个给你，不好意思，取钱来晚了。”宋一上前来将一个信封递给他。
“嗯……好。”颜祁接住，还是没敢看宋一的脸。
夜晚，颜祁无神的躺在床上，盯着掉了墙皮的天花板发呆。两人是怎么离开的，他是怎么回来的，毫无印象，可能他一辈子最怂的就是今天了，他甚至不敢叫住宋一问一句他还回不回来。
第三十章 日高人渴漫思茶
想了许久，他终于想通，不论宋一反应如何，他都没脸见宋一，所以他打算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淡忘这件事，但看着桌子上的一包腿和蛋，他又陷入了沉思。
晚上八点，鲁申顶着凉风在颜祁家门口站着，有点懵，“这大晚上的，去哪？”
颜祁长腿一跨坐上摩托车带上头盔，“宋一家。”
“宋哥没回来？”鲁申跟着坐上去。
“嗯。”颜祁把东西递给他，“一会儿你把这东西给他。”
鲁申看了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大晚上的，我穿条花裤衩是不是不太合适。”
颜祁扭头看了一眼说：“挺合适。”
鲁申嘿嘿一笑，“我估计也挺帅气。”
两人骑着鲁申的那辆骚包绿色改装车，一路向东。
车一开，鲁申就浑身不自在，“这车没响怪不习惯的，祁哥，要不你还是给我改回来吧。”
对此，颜祁只回了他两个字，“扰民。”
到了宋一家，鲁申震惊得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是宋哥家，卧槽!这么大，这草坪是足球场吧，卧槽!还有露天游泳池，卧槽卧槽，这他妈比我二十个家还大。”
颜祁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再操一个试试。”
“哎哟，我这是激动后的剧烈反应。”鲁申委屈巴巴的摸着头。
上次弄坏的小木门已经修好，雨打不动的立在那里，木门高度及腰，仿若在礼貌又坚定的告诉你：你可以欣赏一切，但不能闯入这一方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