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手机就当抵房租了。”
颜祁把手机收下，他知道宋一是在帮他，没有手机的这段日子，确实很多事都不方便，上次去送车，因为打不了电话，差点错过时间。
“宋哥，谢了。”
以前他说这两字的次数屈指可数，遇上宋一后反而常挂嘴边，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有礼貌过。
“嗯。”
一墙之隔，里面歌舞升平，外面宁静无声，两人一站一蹲，安静的等在门外，也许是风的缘故，酒精开始上头，脑袋开始晕乎，脚也开始发软。颜祁正愁一会儿该怎么办，扭头就看到一旁的宋一，像吃了定心丸，颜祁安下心来。
很奇怪，明明从未见过宋一开车的样子，却莫名的信任他，就好像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任何事。
“他在这干嘛？”猿二吃好玩好出来，就看到颜祁身边多出来的人，瞬间没了好心情。
见猿二出来，颜祁站起身拍拍裤子，“我喝酒了，酒驾不安全，他送你回去，你要不愿意就自己开，钱退你两百。”
“我加两百，让他走。”猿二的敌意来得毫无厘头，颜祁把这归结为嫉妒。
颜祁指着几步远的路灯对猿二说：“看到前边的路灯了吗？平时只有一个，我现在看着有三个，就这样你还让我开？你找死别带我，我惜命。”
吹了这么久的风，颜祁也早已晕乎，就更不愿意开车，也不知道猿二在不爽个什么劲。
“……”猿二今晚也喝得差不多，僵持一会儿后，没办法只好臭着一张脸扯开车门坐到后排。
“宋哥，去到城西，顺着上次吃饭那家店往里直走个两公里就到了，门口有两只大石狮子。”
“好。”
“宋一是吧。”猿二坐后头抽起烟来，烟雾弥漫在车里，不止宋一，连颜祁也忍不住皱眉，虽然他平时也抽，但不会在这种窄小的空间抽，本来就闷的空间此刻显得更加闷，闷得人一阵难受，但猿二接下来的话让他更难受。
“颜祁是我看上的人，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生气，尴尬，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颜祁震惊得连骂人都忘记了。
这傻逼说什么呢？妈的这和宋一有毛关系，他这是在侮辱谁。
颜祁咬牙切齿的说：“二叔，宋一是我朋友，希望你注意你说的话，如果你继续说下去，我给奎五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恕不远送。”
“哼，”猿二不爽的闭了嘴，瞪着宋一的目光却是没有收敛。
随他吧，跟一个醉鬼较什么劲，估计宋一心中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一直目不斜视的开车。
被猿二这么一闹，颜祁也没了想说话的心情，拿出手机，宋一已经把卡给他放进去了，登上QQ，除了身边的几个朋友之前发的消息就没别的了，打开地方新闻，最近的新闻都是天气晴朗一片安好，最新的新闻也是庆祝祖国生日，祝大家国庆快乐，唯一的坏新闻就是某某路因为去玩的人太多堵车了。
堵车在国庆很常见，毕竟没什么日子比国庆还适合去玩。
颜祁突发奇想的问了句：“宋哥，国庆你打算去哪玩。”
“哪也不去。”宋一回。
也是，像宋一这样的闷葫芦，说不定真能闷屋里看六天书。
除了宋一，颜祁没想到这几个竟然也没去浪，第二天一早就跑来他打工的店里。
“你们怎么来了。”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几人，颜祁问。
鲁申理所当然的回答：“好不容易放国庆，当然是找你玩。”
平时一放假几人就约着一块玩，估计是以为他没手机，所以这次就直接跑这来了，手上那堆东西有一半都是吃的，看来是打算在这待一天。
颜祁看着鲁申手里提着的两包沉甸甸的东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是什么？”
鲁申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你的作业啊，全给你带来了，数学作业在课本79页，习题一和习题二，做本子上，英语抄单元一的单词，每个十遍，语文把前两天学的三首古诗背了加一套卷子，作文不用写，化学做练习册第一单元，物理是一张卷子，开学交，就生物老师比较善良，没布置作业。”
“两包？”颜祁疑惑，有这么多？
鲁申叹了口气，“唉，我们四个人的都在，我妈知道我们来找你，硬是逼着我把作业带来了，还说不做完不准踏进家门一步。”
颜祁看向提零食的两人，“那你俩带来干嘛。”
冯野无奈道：“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个群，鲁婶在群里面说大申要来找你写作业，我小姨就逼着我也带来了。”
曲子扬指了指鲁申，“我都出来了，结果我妈在他家玩，看到大申拿着作业出来，把我撵回家带的，早知道就不跟着进去了。”
好兄弟就是要整整齐齐。
虽说是一起做作业，但事实是，三个人，一个逛贴吧，两个下五子棋，做作业这件事就跟放屁似的被所有人抛之脑后。
冯野逛着逛着给自己逛乐了，没忍住笑出声来，“前天你们念检讨，就你们念检讨那贴，一堆专家帮鲁申纠正他的普通话，笑死我了，因为你那省略的三千字对不起，还有人专程帮你写了一份四千字的检讨。”
颜祁无语，“纠正发音我能理解，写四千字检讨，这些人是闲得慌吗？”
曲子扬表示赞同，“遍地奇葩遍地花，话题在哪往哪扎。”
把猿二的车护理好盖上罩子，颜祁问他们，“你们真不去玩？”
曲子扬正专心的下着棋，闻言摇头，“不去，国庆有什么好玩的，不是看人头就是看车屁股，旅行两天，堵车一天，还不如在家呆着舒服。”
“就是，鲁莹莹一大早就和那气不顺约着去k城玩，不久发了个朋友圈，两人被堵在高速路上，现在估计还堵着。”鲁申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边说边在三颗白子后边放下一子。
曲子扬趁势把黑子放在两颗白子中间，“你输了。”
鲁申一看，“哪呢？你可别蒙我，这颗子下去我就赢了，诈赢的人手抄一百遍道德经啊。”
“诺，这呢。”曲子扬指着右上角一排不明显的黑子。
黑子数量并不多，看似毫不起眼，但有五颗刚好在一条斜线上。
鲁申懵了，“靠，我刚还以为你傻了，到处乱放子，没想到唱的是这么一出。”
“输了让位，祁儿到你了。”
啊！就在这时，鲁申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曲子扬不解的看着他。
鲁申指着手机，一脸惊恐，小声说：“我妈打视频过来了。”
曲子扬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桌子哗唰一个大扫荡，“卧槽！先别接，快快快，把棋子收了，把作业拿出来。”
冯野被他的操作惊得坐起来，“靠，你别把白子和黑子混一块。”
“啧，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再整理，这玩意儿放哪呢。”
“桌子下面有个空盒子，扔里面。”颜祁指了指桌底下。
鸡飞狗跳的忙碌一番，四人端正的坐在桌子旁，点开了接听。
“老妈。”
鲁婶惊雷般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鲁大申，你作业做得多少了，是不是在偷玩。”
鲁申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没有，我一直在学习。”
“给我看看。”
鲁申瞟了眼比自己脸还白净的本子，面不改色的说：“您看得懂吗？而且我做的是数学题，怎么可能那么快，数学是要思考的好不好，难不成你要我瞎写吗？就算你让我瞎写我也写不出来。”
鲁婶不屑的哼一声，无情的拆穿他的谎言，“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你撅着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把电话给小祁。”
颜祁接过电话，看着里面只露出上半边脸的女人，礼貌的问好：“鲁婶好。”
看到颜祁，鲁婶立马变脸，温柔的笑起来，就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小祁呀，你吃早点没有啊。”
这态度大转变让鲁申十分不满，对着电话吼道：“我没吃也没见你问我一句。”
鲁婶也吼道：“一边去，有你什么事。”
鲁申委屈的嘀咕道：“这还是我亲妈吗？真是绝了。”
鲁婶笑盈盈的看着颜祁，“小祁啊，大申就交给你了啊，这孩子最听你的话，你帮我监督他把作业做了，他要不听话你和我说，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他，真是辛苦你了，有时间带小树来鲁婶家吃饭啊，鲁婶做烤鱼给你们吃，你喜欢吃的那个回锅肉，鲁婶前几天特地去学了，等你来做给你吃。”
颜祁点头，“好，有时间我就过去。”
“婶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平时要注意身体啊，秋天容易感冒，平时多喝点热水，少熬夜，工作累了要记得休息，不要因为年轻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鲁婶越说越愁。
“鲁婶，我会注意的。”
“哎，还有那个隔夜菜也不要吃，对身体不好……。”
鲁婶说得正起劲，突然画面晃了一下，镜头变成了整天气她的逆子，鲁婶立马不笑了，“你干嘛，把电话给小祁。”
“祁哥要给我讲题，妈你影响我们了，挂了。”鲁申说着把电话挂了。
鲁婶看着返回的手机界面愣了两秒，有些怀疑人生，“我这是养了个啥。”
“做作业，做作业。”
挂完电话，鲁申撸起袖子，嚷嚷着要做作业，让他妈对他刮目相看，结果刚抄了个题目，就瘫在桌上不动了。
“这数学题怎么这么变态，唉，要是有个学霸在就好了，要是宋哥在就好了，这点题对他来说绝对是小case，啊啊啊，为什么放假还要做作业啊。”
冯野无语，“你就不能先易后难，英语单词你不抄，非得做数学题搞心态，难不成抄个英语单词还得有宋一那样的学霸脑。”
提到宋一，颜祁突然想问：“你们说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对你很好是为什么。”
刚开始他以为宋一对他好，是因为颜树，毕竟宋一很喜欢颜树，爱屋及乌，顺带连他一起照顾了，但受了宋一这么多次照顾后，颜祁也懵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宋一为什么要对他好。
“八成是喜欢你。”冯野想也没想就说。
“我说男的。”
冯野立马领会，“你说宋一，那估计就是他品格高尚了，他虽然性子冷，但是如果有人找他帮忙，他还是会帮的，人挺好的。”
想到总是孤身一人的宋一，颜祁又问：“他这么好，为什么没有朋友。”
说到这些，鲁申就来了兴致，从桌子上爬起来接话道：“这个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宋一太优秀，大家都羡慕嫉妒恨，加上他性子冷清，不愿意和人亲近，大家觉得他太高傲，高攀不起。”
“还有一个呢？”颜祁问他。
“还有一个……我也是听小道消息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鲁申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
曲子扬踢了他一脚，“你老太太啃骨头呢？能不能干脆一点。”
“哎呀，就是有人传宋一他老爸是杀人犯。”
“什么？”颜祁有些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老爸是杀人犯，这件事在宋一当学生会主席不久后，就有人传了。”鲁申挠头。
当学生会主席之后才被传出来，看来是他当这个主席得罪了谁，宋一这人，没什么黑历史，清清白白的跟块豆腐似的，估计那人也急了，就随便编了个黑料。
“你见过宋一的父母？”
“没有。”鲁申摇头。
冯野想了想说：“没有人见过他家人，连家长会都没有，还有人说宋一是孤儿。”
颜祁笑了，“都没人见过他父母，传的人怎么知道他爸是杀人犯。”
鲁申：“……”
“不知道真假你就信。”
鲁申恍然大悟，“对哦，哎呀，之前是因为和宋哥不熟嘛，现在我是肯定不信了，你说宋哥那么正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的儿子，我下次再看到那些瞎传的人，一定揍得他们不敢再乱传。”
第二十四章 家访
关于宋一的父亲是杀人犯这条谣言，颜祁除了觉得可笑，还觉得可悲，这世上多的是听风就是雨的人。
国庆没什么生意，颜祁趁着这个机会对着作业疯狂输出，分量虽多，但一天足矣，作业这东西，要么一开始就把它做了，要么就留到最后一天疯补，中间段别说做，你都未必能想起它来。
嗡嗡嗡，手机在兜里震了好几下，颜祁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的把它掏出来，是猿二发的消息。
——这几天我不在，店不用开。
估计是国庆查得严，想避避风头，虽说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店确实也算不上干净，就那零件价都是外边的两倍。
冯野眼尖，一眼就看到颜祁手中的手机，“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不是买的，”颜祁想了想说，“宋一给的。”
冯野细细观察了会儿说：“看着还挺新，少爷就是少爷，新的都舍得送人。”
“他有新的，这个拿来抵房租。”颜祁站起身把书收好。
冯野看着他，“还交房租，他是真不打算回城东了。”
“可能吧。”谁知道呢，他又没在宋一脑内安监视器。
突然，几人听到砰的一声，随后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几人来到门口看热闹，一颗石子躺在离门不远处，旁边的铁皮门框被砸出一个印，估计这就是声音的来源。
另一个声音的来源在对面，路旁一小撮人挤在一起，不知道在争执什么。
鲁申眼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崔哥和周杰，“我靠，崔哥，旁边那不是一班班主任周杰吗，他们来这干嘛？”
“谁知道呢？”冯野说。
看架势，两人应该是被张老太黏上了，具体什么事不知道，但张老太显然没有放他们走的打算。
张老太耍着无赖，崔哥露出苦恼的神情，周杰倒是挺淡定，不慌不忙的说着什么，遇事不慌张，这点倒是和宋一有点相像。
几人观战一会儿，鲁申突然问：“你们说像崔哥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能应付张老太这种泼皮无赖不？”
曲子扬立马回道：“当然应付不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就是……。”
鲁申打断他，“行了行了，直接说前半句得了，语文都不及格你能想出什么至理名言。”
曲子扬确实想不出来，但仍不甘心，只好吐槽回去，“你语文不也没及格。”
眼看两人快吵起来，颜祁打断他们，“行了，我去把崔哥他两带过来，你们在这等着。”
“祁儿，等会儿。”冯野拦住他，示意他看过去。
颜祁再次望去，骂骂咧咧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弱，只见张老太的脸色跟刷了漆似的越来越白，张了张口却不发一言，五分钟不到，张老太像是忍受不了似的灰溜溜的往楼上跑去。
鲁申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卧槽，我是作业写多了眼花了吗？张老太是自己跑了吗？”
“你没看错，是的。”冯野回答他。
鲁申震惊道：“竟然有人能治这个老太婆，有生之年啊。”
张老太是一个斤斤计较，好贪小便宜，嘴巴不饶人的人。周围这一片，或多或少都和她有过争执，但大多数知道她脾性的人，都巴不得离她远点，更别说吵赢了。
颜祁开始钦佩起这位老师，张老太耍无赖的时候，极少有人镇得住，有时连警察来了也于事无补，但他没动一个手指头，仅靠一张嘴就把张老太说得落荒而逃，可想而知周杰的嘴巴有多么犀利。
冯野望着对面，若有所思的说：“我怎么觉着崔哥在看我们这边。”
鲁申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是。”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会是来家访的吧？卧槽，快跑。”
在他们准备逃离的时候，崔哥一眼就看到个子突出的颜祁，“哎，颜祁，等会儿，去哪呢？”
颜祁本想趁乱溜了，结果那几个一见崔哥过来，溜得比耗子还快。
颜祁无奈回头，“崔哥，我回家。”
崔哥乐了，“正好，我要去你家做个家访，一起吧。”
“啊？”还真是来家访的，放假期间还来家访，崔哥是怎么想的，爱岗敬业也不用这么拼吧。
崔哥笑了，“啊什么？不乐意啊。”
“没有。”就算我不乐意您不还是要来，只是颜祁不理解，崔哥来就算了，为什么周杰也来了。
几人跑了一段路，刘子扬突然停下来说：“不是，我又不是你们班的我跑什么。”
“那你跑回去呗。”鲁申说。
“回去干嘛，我傻逼么，”刘子扬说，“不过你们学校的老师这么厉害的吗？张老太这样的资深无赖都能解决。”
鲁申翘高鼻子得意道：“当然了，那可是一班的数学老师，我听说这老师可牛逼了。”
“怎么牛逼了？”曲子扬问。
鲁申一愣，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说他牛逼吗？”曲子扬斜了他一眼。
“我不都说了吗，是听说，听说。”
“鲁大申，你是不是有点欠。”
冯野叹了口气说：“你俩吵吧，我回家吃饭。”
曲子扬偏头叫住他，“带我一个，我妈玩去了，家里没人做饭。”
鲁申也急忙跟上，“等等我，我也去，我家估计吃过了。”
“你爸在家吧。”快到家门口时，崔哥突然问。
“不知道。”除了上次打了个电话，最近连颜志强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今天来就是正常的家访，了解一下你的家庭情况。”
“没必要……没用。”就他家这情况，完全没必要，了解了也没用。
崔哥语重心长的说：“有的。”
颜祁也不和他争辩，默默的带他们进屋，屋里的沙发上半躺着一个骨瘦嶙峋，面黄肌瘦的男人，男人头发乱七八糟，穿着个背心，裤腿一边高一边低，正兴致勃勃的盯着电视里的杨过小龙女看。
宋一的房间没有亮光，应该是还没回来。
听到声音，颜志强转过头，打量着屋里出现的两个陌生人，一个衣冠楚楚，就是脸色有点难看，一个看着普通，但面目和善。
“你们谁？”
崔哥笑盈盈的走过去，“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颜祁的班主任。”
颜志强读过几年小学，好歹知道尊敬老师，立马坐起来，拍拍沙发上的瓜子壳，笑嘻嘻的招呼道：“老师啊，你们随便坐，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倒水，颜祁，做饭去。”
崔哥立马拉住他，“颜爸，不用那么麻烦，你也坐，我们今天来，主要是了解颜祁的一些情况，以及告知颜祁在校的一些基本情况。”
崔哥转过来，颜祁说：“崔哥，你们聊，我做饭。”
颜志强也跟着坐下来，“噢噢，老师您说。”
“其实这次来，也是因为每次家长会你都很忙，来不了，所以颜祁的一些情况也没能及时和你反应，这是我作为老师的失职。”
颜志强大手一摆，“哎呀，没事没事，反不反应都一样的。”
崔哥接着说：“颜祁在学校表现很好，成绩也很优异，就是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有点少，我了解后才知道，颜祁平时在到处做兼职，孩子现在还小，赚不了多少钱，不如让他好好学习，说不定将来还能有个好出路。”
颜志强无所谓道：“哎，我就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读不读书都无所谓，他想读他就自己找钱去读嘛，反正读两年成年了，也差不多该结婚生娃娃了。”
崔哥觉得可惜，颜祁是个可塑之才，也有想学的心，只是无奈没有条件，“人生不是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颜祁很聪明，如果再努力一点，一定能考上大学，他现在就是太忙了，如果父母能帮衬孩子一点……。”
颜志强打断崔哥的话，“老师，你看我，废人一个，找工作也没人要，自己都养不活自己，怎么去帮他？哪有钱去供他上学？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没钱哪来的其他路，能娶得老婆就不错了。”
去他妈的娶老婆，去他妈的废人一个。
颜志强每说一个字，颜祁就觉得内心的烦躁和憋屈多一分，一股气卡在脖子眼不上不下，发泄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就连水漫出来了也没注意。
“发什么呆？”一只手伸过来把水龙头关掉，“水都漫出来了。”
是周杰，颜祁回过神来把锅里多余的水倒掉，擦干水后把米放进电饭煲里煮着。
“周老师，厨房味道大，你去外面等着就行。”颜祁拿出昨天刚买的新鲜肉，准备切片。
周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开口道：“你切菜用左手？”
“是。”
周杰笑了笑，“都说左撇子挺聪明，但看你切肉挺笨拙。”
颜祁抬头莫名的看了周杰一眼，这老师说话还挺艺术，夸你又不完全夸，骂你也没完全骂。
“周老师，你能出去吗？”
周杰没动，接着说：“听说你不会做饭。”
颜祁有些无奈，“不会做饭我能活这么久？而且你听谁说的。”
周杰撸起袖子，走过来说：“我来吧。”
颜祁有些发愣，“什么？”
周杰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给我打下手。”
说着便径直开火热锅，轻车熟路的炒起菜来。颜祁原本打算阻止，但香味飘出来那一刻，那点不好意思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谁能拒绝香飘四溢的饭菜呢。
崔哥此次家访，收获甚微，估计是被颜志强气到了，饭没吃几口就走了，颜祁送他出门时，他很是愧疚的看了颜祁几眼，颜祁挺想和他说没事，其实结果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颜志强是谁，一个资深赌徒，一个老赖，一个好吃懒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这样一个人，三言两语怎么可能劝得动，但至少吃到顿不错的饭菜，不亏。
第二十五章 难得的休假
崔哥和周杰走后，颜志强瘫回沙发上，从裤兜里掏出烟点上，骂骂咧咧道：“支持，我支持个屁，妈的一群书呆子，只会讲大道理，道理谁不会讲，有本事让他去工地扛板子试试，到时候别说养人，怕是自己都不想活了，臭小子，你说是不是？”
颜树瞪着他，没说话。
颜志强吼道：“妈的，瞪什么瞪，给老子倒碗酒。”
颜树还是瞪着他，倔强的一动不动。
颜志强唾了一口，骂道：“和你哥一个德行，两个白眼狼，要是没老子，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要饭呢，还读书，要不是外面不招未成年，老子早他妈把你们送厂里去。”
颜祁走进来看到满桌狼藉，再听到这些话，瞬间挤满一肚子的火气，“你送一个试试，颜树，回房间写作业。”
见颜祁回来，颜志强也不硬气了，自己起身倒了碗白酒，边喝边苦口婆心道：“进厂是为你们好，进厂你还能多挣点，就你现在在好人汽修那打小工，打一辈子都赚不了几个钱，男人没钱能成什么事，没钱老婆都娶不到，人一辈子为了啥，不就是讨个老婆，生个娃，传宗接代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