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远远不止。”
他没和颜祁说，那个暑假他经常偷偷的跑来怜家村看他，躲在后面看着他。看他明明过得很苦，却每天都能笑得那么开心，下河抓螃蟹，上树摘果子……似乎每件事都能让他开心。明明那些笑容都不是为了他，可每一个笑容都毫无遗漏的藏进了他心里。颜祁就像一个小英雄，深深的住进他的心里，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可是他喜欢颜祁。
喜欢是什么时候变质的，是变态的想要了解他的生活，是小黑屋里一遍一遍的念着他的名字，是疯狂的买下所有和他有关的书，是家里出事后心里涌现的那份终于能见他的不合时宜的念头，是见到他时的自卑，是紧张和笨拙的想要靠近他……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是在他回过神的时候，生活除了颜祁再无其他。
“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说出口的这一刻，颜祁知道了自己在躲避什么，他在躲避世俗，世俗说过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所以，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宋一终于放开他，冷风吹来，他被冻得一哆嗦，反倒有些舍不得宋一离开了。
颜祁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我……我虽然也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我欣赏你，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更不会讨厌你，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做一辈子的朋友……我没喜欢过女生，我不知道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喜欢女生和喜欢朋友应该是一样的吧，想和对方待在一起。”
他也想过和宋一一直在一起，甚至想过如果宋一是女生，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也挺好，如果宋一喜欢他，也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不就刚好吗。
“宋哥，如果你不想离开，一直不离开也没关系，小树也很喜欢你，我们也可以一起生活，以后长大了，也可以一起去旅游，要是你一直不想结婚，老了让小树养我俩也行，他肯定乐意，他那么喜欢你。”
黑暗中宋一再次抱住他，颜祁没有反抗，他觉得没必要反抗，反正被抱一下也不会少块肉，要是能让宋一觉得安慰，抱十下也没关系。
“呵呵，好。”宋一在他的耳畔轻声笑起来。
笑声中带有愉快，颜祁心想，宋一应该是想通了。
第五十二章 开学
新年一过，日子就和长了翅膀般，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在所有人沉浸在假期的愉悦中，崔哥一句话差点让全班自闭。
崔哥说：“把练习册交上来，随机抽查。”
教室立马兵荒马乱，哀嚎声一片。
“不是吧，这才第一节 课。”
“南无阿弥陀佛。”
“死了死了死了。”
“给我抄点，快快快。”
前排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中间的还在挣扎着在练习册上画上几笔，企图伪造一些做题痕迹，后排拼了命的抄。一眼望去，能面不改色的没有几个。
鲁申抄得笔冒烟，转头看见颜祁淡定的坐在位置上。
“我去，祁哥，你做了？”
“嗯。”
“什么！你竟然做了。”鲁申不可思议的喊出声，但幸好他的声音被一片嘈杂声淹没。
颜祁斜了他一眼，“两个月，不够你做一本练习册？”
宋一可是两个星期就把所有的寒假作业写完了，还看了六本专业书。
“得，知道了，都是我懒，但人可以懒，不能不惜命，我抄会儿。”鲁申拿走他的练习册。
崔哥喝完水，咳两声后对小组长说：“小组长，从最后一桌收上来。”
鲁申浑身僵硬，满眼的不可置信，这下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练习册堆在讲台上，高高的一摞，崔哥随机拿出一本翻开看，看得直摇头，再一看名字。
“啧啧啧，王阳，是不是过年猪肉吃多了，看什么都像猪，题目问你猎人的作用是什么，你说猪人是不该存在的。”
“噗哈哈哈哈，王阳这傻缺。”鲁申缩后面偷着笑。
崔哥又说：“还有某些同学，还在那笑，说他没说你是吧。”
几个幸灾乐祸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鲁申摸摸鼻子，转头看天，“关我什么事。”
崔哥又拿了一本，再次摇头，“鲁申，整个练习册，你除了选择题写了一点，其他的题比我脸还干净，这道题只有DEF三个选项，你去哪变了个A给我，过年红包收多了，红包里跑出来的？”
崔哥接连看了几个，连连摇头，放弃的找出白雪柔，冯野的练习册，两人的练习册做得满满当当，就连阅读理解都规正的写了答案，崔哥越看越满意，不住的点头。
“嗯，不错不错，正确率也高，字也端正，看看，这才叫学习，这个才是学习的态度，要是你们能有这样的态度，何愁考不上一个好大学。”
夸奖完后，崔哥又随机抽出一本，面前的练习册让他眼前一亮，比前两本还要满意，“这本做得不错啊，不仅有答案，每一道题还能勾画出关键句子，嗯，看出来是很用心了，正确率也高，不错不错。”
“我去，一个寒假作业做那么细，这人怕不是被鞭炮炸傻了，是吧，祁哥。”
“嗯。”
崔哥看过来，欣慰一笑，“颜祁，这次作业完成得不错，下次再接再厉啊。”
“卧槽，啊！”鲁申被惊得掉下板凳。
崔哥听到动静，一看又是鲁申，“鲁申，板凳有刺是吧，坐个板凳都坐不稳。”
“靠，”鲁申不可置疑的瞪着他，“祁哥，你不是吧。”
颜祁对他微微一笑，说：“炸傻了，想当学霸。”
苍天，最好的哥们突然逆袭要当学霸怎么办。
检查完作业，众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崔哥又丢下一记炸弹。
“今天考试。”
“不是吧，崔哥！才刚开学啊。”
“给你们复习一下上学期的知识，免得你们过年只长肉不长知识。这次考试是全校统考，主要是了解你们的上学习情况，所以，用心尽力去做就好，不要有压力。”
话虽如此，但中国人骨子里都相信开头好才会顺顺利利，不拼尽全力怎么行。
崔哥一走，大家都把自己仅存的工具书拿出来，秉持着能看一点儿是一点儿的心态，抓紧啃书。
拿到试卷的那一刻，颜祁心里隐隐的有些激动，怎么会不激动呢，从现在开始，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为了自己的前程去奋斗，去拼搏。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除了兼职，他可以把所有的时间花在这些科目上。
三月的春天，百花盛开，百鸟齐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希望从此刻开始。
这是他高中以来，第一次在考试中全力以赴，数学试卷对他来说很容易，他做完花了比平时少一半的时间，自从上次竞赛之后，他的数学达到一个质的飞跃，这也让他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去参加。
英语一直是他的弱项，尤其是听力。他最差的一次听力只拿了10分，这次依旧听不出录音机里叽里咕噜的在讲什么。
直到晚上，所有的考试结束。
“啊！累死了，开学统考，也就一中这变态学校想得出来。”
“全忘光了，英语作文题目里的那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别问我，我学习英语到现在，就记得一个单词，abandon，放弃。”
“祁哥，走，回家。”
颜祁把笔收好，一摸包，空荡荡的。
果然又忘记了。
“你们先走。”
“怎么了？”鲁申问。
颜祁回他：“忘带钥匙，我去找宋一，和他一起回去。”
“怎么又是宋哥，自从宋哥来你家，我想和你回趟家都难，要不是宋哥是男的，我都以为你俩恋爱了。”鲁申不满的抱怨。
颜祁笑了笑，对他说：“明早我去叫你。”
“行。”鲁申开心的拥着葛亚文他们走了。
王阳看鲁申一个人过来，好奇的问：“颜祁呢？”
“找宋哥去了，说是忘了带钥匙。”
葛亚文说：“他们关系好像比上学期更好了。”
鲁申说：“他们住一起，关系好有什么。”
“什么！”葛亚文一脸震惊，“他们住一起，他们怎么会住一起，宋一不是住大别墅吗？他家那么有钱怎么会住城西这边？”
鲁申说：“你没见他那些亲戚，住别墅有住这边清静，而且猿二他们垮了之后，城西也没那么乱。”
想到那次校门口的泼血事件，葛亚文打了个冷战，这样的亲戚确实难搞，“也是。”
朱正峰说：“和学霸住就是好，你看颜祁，竟然开始做假期作业，以前都是瞎应付，顶多伪造做题痕迹，现在不仅做了，还有理有据有痕迹，啧啧，这影响力，宋一要是住我家，我妈不每天烧香拜佛才怪。”
颜祁来到一班，一班教室还有很多人，考了一天试还能留下教室复习一般果然不是一般人待的地方，但好在李大嘴不在，他心情舒坦了些。
颜祁穿着宽大的校服，校服拉链拉到顶，手插兜靠在一班门对面的墙上，默默的等着宋一，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宋一，他正被人围着给人讲题，宋一似乎也看到了他，和旁人说了什么，人群散去，他收书走出来。
颜祁靠在墙上，神色冷清，身材笔直修长，脸庞是一种带有攻击性的俊美。眼睛朝你轻轻一瞟，既危险又让人忍不住触碰。
宋一出来看到这样的颜祁也愣了神。
“嗨，宋哥。”颜祁朝他漫不经心的一笑，却把旁人迷得一愣。
学校里总有那么一种人，长相颇好，身材匀称标准，头脑也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某人的心动。
教室里的女生看到两人走在一起，忍不住惊呼。
一个女生疯狂摇着她同桌，“看，是颜祁，哇，真的很难不心动，就那脸，那身材，那又坏又酷的气质，还有那危险的迷人气息，啊啊啊啊啊，简直完美。”
“怎么觉得颜祁比以前更帅了，而且看起来比上学期温柔。”
“错觉吧。”毕竟颜祁可是臭脸闻名的。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要说喜欢，班长才是绝顶好男人，颜值在他所有的优点中简直不值一提，这样优秀的男性，才是最完美的结婚对象。”
“别想了你，三中校花都追不上的人，我们更没戏，宋一太清冷，估计这辈子和感情沾不上边，他就像朵纯洁的白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辈子要是能和宋一在一起，少活十年我都愿意。”
几个女生的声音不算太大，但他的听力很好，所有的话都一字不落的落入耳朵。
“宋哥，喜欢你的人还挺多。”颜祁故意调侃宋一。
宋一心想：喜欢你的人才多，学生会三分之二的人都喜欢你，颜祁总是对自己的魅力不自知。
两人走在一起，和其他的普通的朋友一般，没有人看得出来，宋一对颜祁的感情。
“你觉得今天的试卷难不？”
“不难，难度和期末考一样。”
“难怪做完还有时间检查。”想到这，颜祁有些愉悦，说不定能有个好开始。
两人边聊边走，走到楼梯口，正好碰上周杰，周杰看到他俩明显一愣，往后看了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你俩？嘶——啧，”周杰在他肩膀轻轻一拍，很是认真的说，“恭喜。”
颜祁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恭喜什么？”
周杰走后，颜祁问宋一。
“宋哥，周老师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爸的好朋友，我爸让他照顾我。”
“哦。”
第五十三章 离开
“这次考试，最高分530，白雪柔和冯野并列班级第一，很不错的分数，继续加油，其他同学也不要气馁，争取下一次考得更好。”
试卷全发下来，鲁申算了算分数，很是疑惑：“崔哥怎么没夸你。”
语文80，英语40分，数学100，理综220分，总分440，和第一名差了差不多一百分。
颜祁有些好笑：“为什么要夸我。”
“你之前都考300分，这次比之前多了一百多分，崔哥怎么说也得给你颁个进步奖。”鲁申想了想说，“而且你上学期几乎没怎么上过课，结果一认真起来，分比我还高。”
颜祁把试卷展开，“你以为认真就行了，这个寒假，我除了在咖啡店打工，就是在补习。”
鲁申很是奇怪，“你为什么突然想学了，离高考不是还有一年半吗？”
颜祁收回卷子，“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要学，想学就学了，没有为什么，宋一拼命学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考虑。
办公室里
憋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的周杰迫不及待的问：“你和颜祁告白了？”
“没有，”宋一垂下眼，“他自己发现的。”
“他同意了？”周杰隐隐有些期待。
宋一摇头，“没有。”
周杰有些失望同时也不解，“那你俩离那么近，每天一起上学下学，周围还自带粉红泡泡。”
“他说可以做一辈子朋友，只要我不想结婚，他可以和我生活一辈子。”
周杰一脸黑线，“……这和同意有什么区别。”
“有，我们没有谈恋爱。”宋一有几分失落。
周杰心想，照颜祁那迟钝的感情器官和封建的思想，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清楚，还真可能一辈子不谈。
但有时候，迟钝并不是好事，会错过很多，也会悔恨一生。
“你们这些小年轻的脑回路，搞不懂。”周杰皱了皱眉说，“不过你爸要来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和他道别吧。”
颜祁没想到真的学起来，会那么痛苦，从早到晚，度日如年，早上背离骚，中午做数学题，下午背化学公式，晚上背英语单词。
他艰难的度过的五个年度，终于到了周末。
颜祁站吧台后面打哈欠，宋一走过来叫他：“颜祁，我教你拉花。”
“嗯？怎么突然要我学。”他做惯了粗活，在咖啡馆也只是做些点餐，端咖啡，打扫卫生的活，来这里那么久，他还真没想过要学拉花。
“你过来。”
宋一过来拉他的手，宋一的手掌是滚烫的，颜祁定睛在两人拉在一起的手上。
宋一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用力的时候会有青筋冒起，这样的一只手，会握着笔杆，从容不迫的解决每一道题，也会捧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
“你只需要学最简单的就行，这边的客户对咖啡拉花没有太大的需求。”
“哦。”宋一的声音让他清醒，颜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自从知道宋一喜欢他之后，只要宋一碰到他，他就控制不住的紧张，心跳加速。
宋一放开他，自己演示一遍，颜祁悄悄吐出一口气，放缓呼吸，根本无法冷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怎么可能冷静。
“你脸怎么那么红。”余舟突然凑头过来，盯着他脸看了几秒。
“啊！”颜祁被吓一跳，“你怎么和鬼一样，走路没动静。”
余舟对他的评价咬牙切齿，“啧，要不是你是我员工，我就把你塞垃圾桶里。”
颜祁嘟囔：“不是你也未必打得过我。”
余舟听到这，撸起袖子，对他勾手，“小混蛋，要试试吗？”
颜祁摇头，余舟现在是他金主，秉持着不能得罪金主的原则，他不能和余舟打。
余舟切了声，从背后拉出来一个男孩子，“这是小许，以前在咖啡店做过，今天先和你们一起了解店里的操作流程，小颜，你带带小许。”
“你们好。”小许微微一笑，附带一个标准的鞠躬。
这咖啡店一天顶多来二十个人，他和宋一就能应付，余舟还要招人，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颜祁问：“他具体做什么。”
余舟神秘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带他，你继续练。”宋一对小许的到来没什么异议，只是执着着要颜祁学会拉花。
又轮不到他做咖啡，为什么非要学拉花。颜祁心有疑问，又不敢说，因为潜意识觉得宋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
这导致他回到家，手指都在抖。
一天的时间，就学会了大白心。
第二天，宋一逼着他学做咖啡。
“做咖啡？”颜祁看着宋一认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宋哥，我真不是做这块的料。”
“我说你做，很简单。”宋一把滤压壶递给他，“先把咖啡粉倒进滤压壶。”
颜祁无奈只好照做。
“用滚水倒入咖啡，等两分钟，再用搅拌棒搅匀……好，现在加热牛奶，牛奶不用太烫，60度左右就行。”
颜祁把热牛奶倒进咖啡，一股香醇的气味铺面而来，光是闻到就是一种鼻子的享受，难怪会有人爱喝咖啡。
“盖上壶盖，把咖啡倒进杯子里，去做奶泡，把管子里的空气灌进牛奶里，它会自动成泡，你看着牛奶有很多这种蓬松的泡沫，就可以制作拉花。”
颜祁心想，宋一今天的话估计能抵他一个星期的话量。
小许看到咖啡，赞扬道：“第一次就做成这样真不错。”
颜祁把咖啡放到他面前，“请你喝。”
“哈哈，谢谢。”小许抬起咖啡，秀气的抿了一口。
“好喝吗？”颜祁问。
小许笑笑，“还行。”
“那就是不好喝了。”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挺沮丧的。
“多练练就会了。”宋一安慰他。
颜祁认命的重做一杯，把咖啡粉变成咖啡，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摸汽油，拆轮胎的料，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碰这些高逼格的玩意儿。
“噗！”
宋一看他突然笑起来，忙问：“怎么了？”
颜祁把咖啡拿过来给他，懒洋洋的靠在吧台上，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我要学会这个，鲁申不得惊掉下巴啊。”
宋一喝了一口评价道：“牛奶放少了，香味不够，重做。”
“哦。”
要不以后和宋一一起开个咖啡店，就像现在一样，宋一做咖啡，他就负责端，要是宋一累了，他就顶上，要是谁嫌他做得不好吃，他就不做他生意。
想着想着，颜祁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因为宋一对他做的每一杯咖啡都不满意，他只能一次一次的重复。
走在回家的路上，颜祁忍不住问：“宋哥，我做的那些咖啡真有那么糟？一杯都不行？”
宋一实诚的点头，“很勉强。”
“怎么我闻着味挺香的。”
宋一顿了顿说，“最后一杯可以。”
颜祁舒心了，“你说可以那就是好喝了，那下星期我再……。”
“宋一。”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辆保时捷停在他家门口，车身线条流畅优美，仿若一只黑色的猎豹，全身散发出高贵的气息。
保时捷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褐色西装的男人，男人坐在后座漫不经心的抽着烟，看到宋一过来，轻轻一抬眼，明明没有太大的情绪，却让人觉得压抑。
“上车。”
颜祁疑惑的看着他，再看看宋一，宋一没有太过惊讶，似乎早就知道男人会出现在这。
男人看着他们，眼神扫视四周，最后定格在颜祁身上，片刻便不屑的收回目光。
虽然这个态度让人很不爽，但不得不说，车里是一个非常成熟有魅力的男人，身上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眉眼间透着一股干练的气息。
宋一对他说：“颜祁，这是我爸，我要回家一趟，可能很久才能回来。”
颜祁很懵，宋一在这里住了很久，他的房租足够他住到高中毕业，他从没想过宋一有一天会离开，没有征兆的，突然的离开。
“不……”不要离开。
“他不会回来再这个破地方。”
宋霾靠着背椅，看着自家儿子墨迹的动作，眼里满是鄙夷，他宋家人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
“你想拉他到什么时候，你的生活像垃圾，他可不是。”
颜祁仿若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尾，血液一瞬间凝固，宋一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吗，但男人也说得没错，他的生活就像垃圾，而宋一是一个站在顶端的人，他为什么要俯下身来和他一起生活。
无力和困顿像一阵无形的风扑面而来，他渐渐沉沦在无力的漩涡中。
宋霾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悦的皱起眉，“放开。”
颜祁低头一看，他什么时候紧紧抓着宋一了。
可是，手放不开。
宋霾看不过去，吩咐司机，“去把他拉开。”
“是，老板。”
听到声颜祁无意识的用力抓住宋一，他想留住宋一，可是他用什么留住宋一，朋友的身份，还是他喜欢的人的身份，这些……分量不够啊。
颜祁无助的看向宋一，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根本离不开宋一，不知不觉他对宋一的依赖已经到了无法脱离的地步。
“宋一……我咖啡还没学会。”
宋一，不要走。
司机过来伸手要把两人分开，宋一微微用力把人拉到身后，眼神犀利瞪着他，“别碰他。”
司机被他的眼神吓一跳，果然虎父无犬子。
宋一用空着的手紧紧抱住他，俯在他耳侧，轻声说：“颜祁，很抱歉没教会你。”
没教会你什么是爱。
“哥哥，你拿三个碗干嘛呀，宋哥哥不是回家了吗？”
“祖宗，这是你摔坏的第三个咖啡杯，一会儿扣你钱啊。”
“颜祁，答案写在这里你眼睛都舍不得瞟一下是吧，上课发什么呆，站后面去！”
“颜祁，这次作业你也不交吗？”
——宋哥，你到家了吗？
他和宋一的对话框停在最后这句话，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宋一的消息，宋一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远到他想象不到。
颜祁靠在墙边，心烦意乱的抽着烟，明明烦躁得要命，但此刻他想的却是自己竟然还记得跑校外抽烟。
“妈的。”他从来没想过宋一的离开会让他这么烦躁，做什么都不得劲。
唯一的联系周杰也不见了踪影，崔哥也不知道情况，宋一就这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颜祁浑浑噩噩，直到面前出现一群来者不善的人，才悠然转明。
李家冒站在中间，一脸凶狠，“宋一走了，你他妈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老子说过，断了我们的财路，你别想好过。”
“呵！”颜祁自嘲的笑了，和宋一生活久了，他都快忘了他以前的生活，宋一他爸说得没错，他一直生活在垃圾堆里，混混，他以前不就是个小混混吗。
李家冒被他笑得火冒三丈，“笑什么，你他妈以为你有多牛逼，要不是宋一，你现在就是个被猿二cao的jian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