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处着处着,李大婶对谢星沉的好还是实打实地。
她们家本就没有男人,李大婶一个人养大了两个丫头,她到底是个女人,村里有不少人暗地里会欺负下她们家。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干得活比其他人多了些,领东西总是最后几个,一有事就找上她们家帮忙。
诸如此类的小事一多了就成了麻烦,让人心头不舒服极了。
谁让她们家没个男人呢,到时候真打起来闹起来,没个顶事的也扛不住。
这些情况在谢星沉来了以后都没有出现过,里里外外帮了李大婶良多,要不是这样昨日那事一出,李大婶怎么可能还亲亲热热的样子。
她的关心就是长辈式关爱,问他怎么起这么早,屋内冷不,是不该给你们添一床棉被了,怎么穿这么单薄,婶子给你找身干净衣裳。
被关心的本人魏元臻很不适应,他眼角下拉不耐烦地想让人滚远点,话还没出口,先一步对上了李大婶的眼睛。
熟悉又陌生的眼神让他立在原地,嘴边的话就卡住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拉着坐在了一把破破烂烂地木凳上,稍微动一下就能发出陈旧的吱呀声。
周遭简陋,空气潮湿泛着陈旧的味道,身后却久违地传来了念念叨叨地声音。
说得又碎又杂,话题跳跃得很快,一句话重复个三四次,
很多人都会不耐烦,奇妙得是,他所有的烦躁暴戾都消下去了。
魏元臻坐在那却恍如隔世。
好像这样的日子离他太远了,久远到心脏忽地有些泛疼,让他喘不过气。
没等李大婶找到衣裳,坐着的人猛地起身出去了。
“哎!”
李大婶放下手中的东西追出去,就见魏元臻一身单薄的粗衣被风吹起了点,半个衣袍都是空荡荡地。
看着消瘦的男人走到柴边,举着柴刀二话不说就是啪一声下去了。
太过突然,李大婶小心脏一跳,还以为劈得是自己。
“啪啪啪——”
李家堆积的柴被劈了个精光,每根木头长得都一模一样,切口完美。
李大婶捂着胸口感慨。
我滴个乖乖,这、这也太猛了。
第372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41)
柴都劈光,那人尤嫌不够,阴着一张脸喜怒难辨,“还有吗?”
“没、没了。”
愣愣地答完,李大婶才注意到面前这人的脸色,暴戾阴鸷,长得虽与谢星沉一样,气质却截然相反。
这不是昨天那个煞神还能是谁?!
这下再看对方手中的柴刀,李大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怕柴不够劈就要劈了她,立马改口,“有有有。”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
李大婶满头是汗地找柴,目光所及之处找不到一点没劈的柴,总不能让她把家给拆了吧。
此时,李大婶痛恨自己捡木头捡少了。
她磨磨蹭蹭地找了半天,魏元臻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最后扔掉了手中柴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时李大婶只想着逃过一命,去捡柴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道歉呢。
“你兄长肯定是生气了,也怪我想太多。”李大婶愧疚道,“现在人就在那树上坐着呢,婶子我也不敢过去。”
李大婶指了下方向,那棵树长在李家院落的边缘,天转凉已经掉了不少叶子了,模糊地能看到一个人影。
谢过李大婶后,谢星沉踩着树干飞身上去,少年郎英姿勃发,轻轻松松飞上树。
一上去谢星沉才发现这里视野很不错,放眼望去这片不大不小的村落尽收眼底。
魏元臻睨他一眼,还是一脸不耐烦地老样子,撇开头跟他冷战。
谢星沉坐过来的时候他倒是不避开,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坐在那。
“还生气?”
“再气我也不理你了。”
魏元臻听了更气,但又担心人真的走了,急忙回头就对他狭促地目光。
谢星沉笑着挨近他,眼疾手快地把想转身的太子殿下拉回来,作弊一样的抱着人嘟囔,“干嘛老生气啊。”
听了这话魏元臻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满脸杀气动作却轻得很,仿佛小猫挠痒痒。
谢星沉瞥见这幕,肩膀微抖,克制不住自己,摁着肩上的脑袋放肆地笑倒在树枝上,眉眼生动,眸光流转。
晴日当空,天边浮晓透过缝隙打在他鲜活生动的眉眼上,眉眼璀璨,笑意盎然,当是世间少年最无忧。
他伸着手边笑边摸肩上的脑袋,两个同样帅气的少年郎生着一模一样的脸,肩上那个眉眼抬起深深看去,靠在树上那位含笑垂眸。
有那么一瞬,时间都为之停滞。
“不气了好不好?”
“...没气。”
“真的吗殿下?”
“孤从不说假话。”
“那...”他蔫坏一笑,皮道,“可以亲我一下吗?让我...唔。”
又是一样的配方,话还没说完,太子殿下蛮横地吻了上来把他堵得说不了话。
没什么欲念,他只是笑,弯起眉眼乐不可支。
笑得魏元臻恼怒质问。
他便乖乖道,“只是见你就心喜。”于是便忍不住笑意。
魏元臻耳根一红,遮掩地接着吻他,这回谢星沉再笑,他便任由他笑。
莫名其妙地一场冷战就这么消失了。
重归于好的两人靠在树上看着渐渐忙碌起来的小村落,人间烟火升腾,嬉笑玩闹传开,寂静被热闹渲染。
谢星沉打趣他,“李婶子说见到你了,殿下还去劈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给她道歉吗?”
“孤不是给她道歉。”魏元臻一口否认。
原以为他还要嘴硬,结果下一句出乎意料,“孤是在给你道歉。”
谢星沉一怔,“给我?”
“她对你,还算不错。”魏元臻错开他的眼神,看着下方的烟火气垂眸。
“孤可以杀她们,但孤不会去杀对你真心之人,只要这黑丫头能少看你几眼孤就能一直留着她。”
那些关心爱护,曾是五岁之前的太子殿下体会过的。
那时人人羡慕他,父皇母后宠爱,宫中一霸,唯我独尊、恣意妄为,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幸福之人了。
他什么都不諵凨用做,前方已是一片光明。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谢星沉偏头,看着魏元臻恍惚的侧脸,轻轻牵上他的手,“那我更希望殿下能变得更好,有更多人能对殿下交付真心。”
“孤有你就够了。”
“我觉得不够。”他偷换概念,嘴角扬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自当得到更多的爱,而不是拘于我一人。”
“若是日后你有了别人,”谢星沉想了想,“我会放手,到时候我就浪迹天涯去。”
魏元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扯到这上面,皱着眉沉声,“孤不会有别人。”
“这么肯定?”
“除了你,再不会有一人。”
谢星沉切了声,心里信了,面上还是要逗他,“我不信,你之前对张惊鸿就很特殊。”
魏元臻瞥他一眼,难得看出他存心逗他,于是忍住了没回他。
也就没告诉谢星沉,他们之间到底区别在哪。
他可以杀了张惊鸿,却永远不会允许自己伤了谢星沉半分。
不告诉他,免得他得意,恃宠而骄,养成了坏脾气,真正坏脾气的太子殿下如此想道。
待回了李大婶那魏元臻的脸色好多了,反观李大婶见了人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魏元臻不欲理会她,轻飘飘地看了眼就走人。
“哎,等一下。”李大婶喊住他,对上那双阴鸷的眸子心一缩,还是颤巍巍地拿出一件身深色衣裳。
“听星沉说你穿着那粗衣不舒服,我特意给你买了身衣裳,这是咱们镇上最好的一件了……”
“你换上试试?”
李大婶小心翼翼地提议,递过去一件深色衣袍。
魏元臻垂眸看向那件衣裳,深黑色样式一般,花纹也丑,针脚粗糙,魏元臻一点也看不上。
可他先看到的是拿着衣裳那双粗老地如同老树枝桠的手,长期做农活的手并不好看,甚至算得上丑。
魏元臻伸手接过那件衣裳,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李大婶松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打算去干活。
紧闭的门忽地又打开,方才进了屋子的魏元臻再度走了出来。
李大婶抬眼看去就是一愣。
第373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42)
穿着深色衣袍的少年郎,气度斐然,尊贵无比,仅仅是换下粗糙的布料就将他骨子里的贵气发挥了十成。
竟是一时让李大婶看呆了去。
初时,谢星沉扶着魏元臻出来时他昏迷不醒,满身狼狈,李大婶只知道他同谢星沉长得一样。
再见就是阎王一样的出场,李大婶没胆子去看他,次次都是匆匆掠过。
也是到了现在才发现这兄弟俩虽长得一样,气质却很不同,但一样的俊。
魏元臻确认李大婶看见了,神情烦躁地转身,又是嘭一声关上门。
留下李大婶不明所以地站在那,二张摸不着头脑。
这一出是谢星沉不知道的,问清楚衣裳来源后,他十分感谢李大婶并出了这钱。
李大婶摆手不要,“算是给你兄长道歉了,怪我误会了他,一件衣裳而已,星沉你也帮了我们李家这么久了别客气。”
李大婶说什么都不要,谢星沉只好收了银钱,打算在其他方面补偿回去。
村上都不是很富裕,大家穿得都是粗布麻衣,对比魏元臻身上的绸缎简直是昂贵之物了。
谢星沉是真不好意思让李大婶负担,他试过把钱财偷偷塞在某个地方,但这家李大婶每日打扫可别太熟悉了。
一搜罗到钱袋子就会对他碎碎念,从这头念到那头,从那头再念到这人。
谢星沉脑袋都晕乎了,觉得自己快被超度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回屋寻求外援。
因为他发现向来暴躁的太子殿下居然能在碎碎念中不发脾气!
简直是...太棒了!
自此,他迷上了扮演游戏,回屋两人衣裳一换,谢星沉就阴着脸待在里面,魏元臻出去应付。
刚开始太子殿下还不太习惯,但意外地效果不错。
谢星沉这个本人看了对他赞誉有加,还夸他很有演戏天赋,魏元臻不乐意地说不要把他和戏子混为一谈。
两人就着戏子不戏子,这戏子不是他理解的戏子的话题聊了一堆。
扯到最后,魏元臻撇过头恶声恶气地说只是观察他多了些。
“你是孤的替身,孤多观察一些而已。”
谢星沉听了便笑着吻他,“现在还是替身吗”
“...明知故问。”
吻着吻着差点擦枪走火,都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彼此又是对方的心上人有欲望在正常不过。
谢星沉也习惯了和这张脸吻在一起的感觉,接受度良好地打了自己的脸。
那是谢星星说得话,关他谢星沉什么事。
他无愧。
两人这中途换人的做法天衣无缝换个人都看不出很是迷惑了李大婶一阵。
然而有一次谢星沉被念叨了,回去换衣服的时候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也不清楚是谁主动的,等门被推开的时候已经滚做一团吻在一起了。
求李大婶心理阴影面积。
推开门就撞见两个长得一样的少年拥吻在一起,难分难舍又热烈的样子看得李大婶老脸一红。
随即她想到这两人兄弟的关系,脸色就变了。
这这这,这不就是乱伦吗?!
有违人伦啊!
李大婶人都要傻了。
两人被门边的动静吸引停住了动作,唇角都很是鲜红。
各自沉默了一会,两人都心理素质强大地调整好了情绪,借此机会,谢星沉再度解释,“婶子,我和他不是兄弟,是恋人关系。”
李大婶瞅了瞅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点也不信,“怎么可能。”
这两要不是亲兄弟,世上还能有亲兄弟吗?
李大婶瞬间脑补出他爱他,他也爱他,但是世俗不允许,家里人厌恶,世人容不得他们这才让两兄弟不得不逃到这的全过程。
造孽啊,这爹妈怎么舍得。
李大婶是真心拿这两人当小辈看得,就是出了这事也没改变她的看法。
不仅如此还被这情谊感动了,大婶多愁善感道,“真是世道不容人啊,婶子懂你们。”
谢星沉、魏元臻:“......”
李大婶就庆幸她家二丫被长着同一张脸的魏元臻吓退了,现在也不吵着要书生了,听了两人的关系后更是看破红尘对男人死心了。
看来她不用担心二丫被男人骗走了。
李大婶发现以后魏元臻便没了顾忌,行事上更为大胆,两人什么都做了就是没到最后一步。
魏元臻挺注重仪式感,他想成亲,谢星沉答应了他。
“待孤登基,想做皇后还是做皇夫,孤都允了。”
谢星沉笑,“那就做皇后吧。”给这人一点面子。
他们定下这事却都没提这其中会有多难,将现在托付给未来。
魏元臻的伤彻底养好后便着手准备回宫。
一直在找人的白夙等人早在魏元臻醒来后的四五日收到了消息。
魏元臻在密信中告诉他们目前的所在地,算算时间这几人也要赶来了。
果不其然,午后黄昏,李大婶家外站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相貌出众,穿着不凡,乍一出现在这还吓了李大婶一跳。
红微舔唇想杀人灭口的心又出来了,对白夙道,“这个我来
白夙没意见,只要他的白衣不脏一切都好。
红微慢条斯理地套上指尖武器,变态一笑正想杀一个爽一爽就被一巴掌抽飞了。
啊~这熟悉的感觉。
红微眯起眼看去,恰逢魏元臻收回了手。
谢星沉早就在出手的时候把李大婶拉走了,回来的时候红微已经顶了两个巴掌郁郁不得志。
见此,他小声问蛮古怎么回事。
蛮古扛着长刀先是抱了他一下,大力金刚锤欣慰地锤下,好险没给谢星沉锤趴下,这才猖狂地大笑起来。
“这小子惹了殿下生气一巴掌抽飞了呢,他飞的时候撞到居宁了,这傻小子可宝贵他的糖。”
蛮古乐道,“喏,那就是了,糖掉在地上,居宁气不过又给他一巴掌。”
不用说,红微肯定是没打过才这样。
谢星沉失笑,“行了,咱们进去说说定京的情况?”
几人转道去了里间简陋的屋子,一众人先是嫌弃这里的破烂,又不要命地开魏元臻玩笑被他抽了一巴掌才讲起了定京的局势。
距离太子失踪下落不明,六皇子代为监国已过了半月。
这半月六皇子忙着铺路,大皇子被曝出参与谋害太子失踪一事已经下狱。
其余皇子不是被流放就是出现“意外”暴毙。
朝中只有六皇子一党独大,局势大好,皇帝现在病重,以修身养性的由头被软禁在乾心殿中。
红微顶着上颚嘲讽道,“六皇子把皇帝的药都断了,太医换成了自己的人,看来要不了多久,皇帝老儿就能因病去世了。”
到时候就是六皇子顺位登基,下一任的北魏皇帝几乎就定了下来。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找魏元臻的军队没停过。
名正言顺地太子殿下还没死,对六皇子来说就是个隐患,太子不死始终是他的心病。
白夙道,“我们的情况不算好,东宫已经沦陷,太监宫女皆另择主,这等人留着也没用来找殿下前我们就解决了他们。”
“真正麻烦的是元家。”
太子党的心腹大臣元家,元家三代丞相,人脉这方面绝对不可想象的。
白夙看着魏元臻无波澜的脸,淡声道,“殿下,元家嫡女与六皇子的婚事就定在三日后。”
三日后,元家就彻底被捆在这条船上了。
魏元臻想到那个次次被带进宫的表妹,记忆里的脸已经模糊,他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了。
“元家自行同意的?”
“那可不是,元丞相亲自操办的婚事呢,这事是元策亲口说的。”蛮古不满地嚷嚷。
“那便不用去管。”魏元臻冷笑一声,“我那舅舅就是有再多的不得已还是选择了六皇子,说他没有一点私心孤是不信的。”
“不过是早有思虑,趁东风起罢了。任何背叛孤的人,都是敌人。”
他不会对元家有一丝手下留情。
“召集我们的人马,准备回宫。”
“孤要光明正大回去,假的终归是假的。”
白夙应声,他们这些年在外面养了很多私兵规模庞大,足以到了与北魏军队抗衡,就算是造反也造得起。
在小村落最后的一晚,谢星沉带着魏元臻在村落里走动。
他的脾气好了很多,不会再乱发脾气,偶尔眉眼平静下来真的与谢星沉相似。
就是谢星沉本人见了都得恍惚一下。
经此一事,太子殿下似乎成长了不少,这种成长源于对他的子民有了包容和另一种目光看待。
他不再仇视他们,不再对他们有意见。
他们坐在田埂上看村民忙完后露出开心的笑,呼朋唤友的招呼人晚上一起去家里吃饭。
“张哥,我家婆娘做了肉菜,哥几个喝上几杯?”
“还敢喝啊?上次嫂子看我那眼神好像我给你带坏了,真是冤枉了我。”
“好兄弟,这不是没你来找不到正经理由么,你嫂子不让我喝。”
“…张哥,你这就不仗义了。”
他们渐行渐远,声音逐渐远去,谢星沉笑了声,侧头问他,“殿下,你喝酒吗?”
魏元臻把那两人的话听了个全程,谨慎道,“怎么,你不喜欢喝酒的人?”
“也不是。”谢星沉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田埂,笑了笑,“我随他啊,不过能少喝还是少喝嘛,这些对身体不好。”
“哪个男人不喝酒?”
魏元臻问他。
谢星沉就笑,“也是,不过我不喝。”
以前就有人夸他五好少年,滴酒不沾,不抽烟、不喝酒,后来他偶尔会因为各种原因喝上几口却不是很喜欢喝酒的滋味。
他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吐槽,“难喝,我不喜欢。”
理由就是如此简单。
于是魏元臻便颔首,像是给承诺一样道,“孤日后也不沾酒。”
谢星沉惊奇,“真的啊,那万一有人灌你酒怎么办?”
“谁敢?”魏元臻眼神一利,“孤说不喝就是不喝。”
行,他信了。
谢星沉笑起来,又指了指远方看不清的人影,“你猜,那个张嫂子会不会发现他拉兄弟来家里的真正原因,会不会挨打啊。”
魏元臻神情柔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猜想到那个可能,嘴角微动。
两人就很简单地坐在田埂上,单单是看天、看落叶、看炊烟都能看很久。
魏元臻突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平凡人的日子,也不能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第二日,他们正式启程回宫。
红微很嚣张地拉来了一辆马车,金碧辉煌,每一处都写满了“有钱”两个字。
白夙和魏元臻都很嫌弃。
红微不满,“这叫贵气,看着就很贵,太子殿下就该贵气满满让那六皇子瞧瞧。”
要不是时间紧,魏元臻是想把这马车一巴掌抽烂的。
马上启程的时候,李大婶追了出来,犹豫了半天还是叫住了他们。
“星沉啊,你们路上小心。”
谢星沉弯着眸子点头,又对躲在李大婶身后的二丫笑笑,“婶子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照顾,还有多谢二丫的包容。”
他指得是当初魏元臻强行抢她碗的事。
二丫听了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这么久过去她早就对谢星沉没意思了。
长得再好看也架不住他和魏元臻长得一样,一看那脸二丫对所有男人都有了心里阴影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要启程了,婶子还有事吗?”
李大婶小心地瞥了眼魏元臻拿出一件包裹塞在谢星沉怀里,不待他推辞小声道,“这个,”她指了下魏元臻,“你帮我给你兄长。”
谢星沉低头看了眼包裹,眨着眼听李大婶说,“这是他当初那件衣服,我跟当铺老板有点交情要回来了。”
谢星沉想起来了,那会他身上没银钱,两人唯一值点钱的就是魏元臻这衣裳。
不过小地方的当铺虽然知道这衣裳应该很贵,但对多贵也没有概念。
所以是低价卖了的,拿来的银钱一部分给了李大婶感谢她的收留,剩下的大头都拿去买伤药了。
谢星沉没辜负李大婶的好意,将东西亲自送到了魏元臻手上。
马车里魏元臻正闭目养神,腿突然被拍了一下,睁开就递过来一件包裹。
陈旧地,用粗布裹着一团,看着不像是他们的东西。
他早已换上了往常穿惯的衣袍,通身贵气,靠在这金碧辉煌的车璧上更显高不可攀。
如玉的手指接过这包裹,魏元臻解开包裹,“什么东西?”
看清里面的衣袍,他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缩紧攥住了一块粗布。
那是他的太子祭祀朝服,被人仔仔细细地洗过一遍放在里面,还带着皂荚的味道。
倏地,呼吸一顿,一种难以言说地感觉扼住他的喉咙,叫他不能言语。
他猛地掀开帘子,失了风度地探头回望,马车已驶远,人影模糊中,魏元臻还是看到了李大婶咧着嘴笑冲他们的方向挥手。
马车还在行驶,魏元臻定定看着。
直到马车驶出了这个小村落,所有的余晖晚霞连带着李大婶都被落在了身后他才松开掀着帘子的手。
帘子落下,遮掩了光线,魏元臻靠回车璧上。
黑瞳定定望着上方车璧,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恢复了闭目养神的姿态。
第375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44)
他们的路程很快,太子被找到的消息也从未隐瞒过,大张旗鼓地送回了定京城。
太子还活着,这一消息如同钟鸣在众大臣心中敲响。
大抵是儿时魏元臻要什么有什么,人人都对他过分宠爱的样子让六皇子到如今也十分忌惮他。
当天亥时,六皇子就去了一趟乾心殿,没人知道他对皇帝说了什么,出来之际是皇帝身边的李顺承送他出来的。
李公公躬着身子,拂尘在侧,低眉顺眼地跟在六皇子身后。
李公公的态度俨然说明了什么。
众大臣在新的早朝上继太子未死一事带来的震惊后,李顺承拿出一张盖有玉玺的旨意宣布六皇子为新任太子,两日后继位。
此消息一出全场哗然,朝臣们偏头看同僚,眼中俱是意外。
谁不知道陛下属意的人选是太子,六皇子能在太子回宫前拿到这道圣旨立即继位可见对方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