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筠接受他的安慰,却不能同意:“我一直觉得……运气不好都是别人造成的,没有谁是天生活该。”
吴帕头一次听到这种安慰,好笑道:“别人造成的?”
楚清筠点头:“资源是人分配的,你得到的东西不够,自然是人造成的。
所以,所谓运气不好的人,才更要抓住一切机会去争,去抢,去争取……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你抛下其他情人。”
吴帕哈哈大笑:“你这想法也太极端了,在电影里不就是妥妥的反派,不过还是谢谢你,如果有机会,我会试试。”
楚清筠挑眉:“反派?”
“看剧情,如果是以现在的道德标准要求,主角都是不争不抢,愿意牺牲,但运气很好,反派能抢,但总因为运气不好棋差一招。”
楚清筠弯了弯眼睛:“但也有历尽磨难,最终得到一切的王道作品,你怎么确定你不是那个作品里的主角?”
跟没有精神内耗的人聊天会变得格外轻松,吴帕拍腿大笑,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对,有的时候确实应该抢,就像现在,你的丈夫很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之前还觉得你这么早结婚会耽误事业,现在看来,你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从外人的视角看,席同的确好得不像样,简直是百年一遇的好男人,而他作为“宿主”,有这么个值得信任的人工智能助理,也非常舒服。
可电脑终究是电脑,席同多次强调它“有感情”,却也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它为他而来的固定程序,说席同爱他,就像是在说“你的冰箱很爱你”。
不过楚清筠不是没有感情的人,谁规定人不能珍惜一台任劳任怨的好用冰箱。
青年点了点头:“算是……赌对了一次。”
两人正聊着,剧组外围突然又传来吵闹的声音,导演身边一个工作人员小跑走过来:“两位老师,导演让你们快进房车里,又有人过来闹事了。”
第72章 冰箱
这次来剧组闹事的人也是骠国面孔,但和前几次的小小挑衅不同,他们的胳膊上都纹着黑色的蛇形图案,行动也很有组织性,坐着两辆面包车到剧组门口后,便安静地下车,举着枪闯入,一句废话都没说。
楚清筠和吴帕刚被扯上房车,这群统一穿着黑色衣服的骠国人便闯入剧组。
“他们是……本地雇佣兵?”
楚清筠对这边简单了解过,骠国北方是北方军几个军阀统治,南方则在骠国官方的管辖之内,可也算不上太平,黑色组织和雇佣兵遍地,犯罪频发。
吴帕显然更熟悉一些:“他们是南方最有名的雇佣兵团黑蛇,收钱办事,但…… ”
房车里其他的华国演员也被他吸引了是宪法:“但什么?”
“但他们跟官方签过协议,在平民中也很有声望,按理说,不应该进来闹事才对——我们拍的内容,也不涉及到他们。”
他说完,猛然想起楚清筠好像在骠国经历过几次袭击,这次说不定还是冲着他来的。
楚清筠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将房车的窗帘掀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的情景。
正如吴帕所说,他们只是闯了进来,就跟一马当先带着安保挡在众人前的导演交流起来,十几个扛着枪,凶神恶煞的手下则向房车方向过来,聚集到一起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因为目标小,反而方便了他们,轻易就把所有人团团包围。
“你不用害怕。”
口音奇怪的华国语自外传进房车:“我们老大只是听说他喜欢的华国明星过来了,想要请人聊聊而已。”
这个阶段新加入剧组,还是“华国明星”的只有楚清筠,众人一起看向他,又默契地收回视线,论资历,他们是楚清筠的前辈,但在流量是唯一评判标准的现在,其他人心里埋怨楚清筠连累他们,却没有人说出来。
外面,导演依旧拦着黑蛇的人,不让他们过,为首的见导演说不通,使了个眼色,手下便将导演按住,强行给他让开了位置。
几个持枪大汉使劲敲着房车的窗户,“咚咚”的声音在车中回响,大家面面相觑,有人暗中瞥着楚清筠,隐隐带上几分不满。
楚清筠直接掀开了床垫,在周围人小声的惊呼中打开了车门:“什么事?”
骠国和华国同为亚洲人,是同一套审美,楚清筠的脸突然出现,远处的人立即调转枪口,离得近的一个黑蛇成员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看起来青涩单纯,在一瞬间愣住,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一时懵住:“我,我……”
“我们的老大是您的粉丝。”
为首的男人将手下扯到一边,单手撑在窗边:“所以请您走一趟,跟我们老大交流一下。”
“我们已经报警了!”
被架住的导演大喊:“你们无权带走我的演员!”
那人置若罔闻,朝楚清筠笑笑:“放心,我们是正规组织,在官方备案过的,不会有危险。”
“抱歉,作为艺人,私下联系粉丝不符合公司规定。”
楚清筠瞥了一眼被捂住嘴的导演:“何况你们的行为,也看不出哪里正规。”
对方听到他这样说,竟露出意外的眼神。
“你要拒绝?”
这态度,好像是认定他原本会十分乐意跟着离开。
周池喜欢暗中使坏,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他带走,北方军也没法把手伸到南方,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骠国还有什么人跟他有关联,总不会是母亲……
与男人对视的青年突然顿住,瞳孔微缩,与男人对视几秒后,手指扶上窗框,作势要站起来。
“他是北方民兵营长官吴将军的朋友。”
吴帕猛地打开后面的窗户,打断了楚清筠的动作:“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你们敢和军队作对吗?”
楚清筠按住生气的吴帕,对外面的人态度缓和了些。
“我的记性不好,可能是忘了,我虽然不能私联粉丝,但可以给你们个签名,让你回去交差,各退一步,如何?”
男人皱眉思考了半晌,点了点头,楚清筠在导演车里打印好的照片中找到他第一个客串角色的定妆照,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写下一串数字,递给男人。
对方看到数字后,瞬间不再咄咄逼人,笑着招呼手下放开导演。
“那就谢谢了,楚先生,祝您在骠国玩得开心。”
男人迅速将照片收进怀里,没有让除两人之外的人看到那串数字,带着手下,像来时那样,安静又迅速地退出剧组,坐上面包车离开。
剧组的众人都不明所以,他们没看到楚清筠写了电话号码,这群人气势汹汹过来,又是闯门又是控制导演,怎么拿到一个签名就满足离开了?
“这也太疯狂了。”
导演进车里确认演员们没事后,主动跟正在下车的楚清筠道:“小楚你……没事吧。”
“没事,”
楚清筠的表情跟其他人一样困惑:“只是……有些没想到。”
这谁能想到啊!
“好家伙,哪有这么追星的,这就是骠国的私生粉吗!”
主演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楚老师,都怪你太有魅力了。”
吴帕在一旁不情愿地点头:“据我所知,骠国也有不少人看你的综艺,看来你在这里,也要小心一点了。”
本地人吴帕都这样说,看来那群人,貌似真的只是为了帮老大追星。
所有人看着一脸莫名其妙,遭受无妄之灾的楚清筠,都哭笑不得,还有人拍拍他这个“新人”的肩膀:“别害怕,这种情况以后会更多。”
国内的私生没有这群人的武器和气势,却也不是一个签名能哄走的,大家两厢对比,渐渐说服了自己,相信各国的私生各有不同。
短暂的混乱后,拍摄渐渐恢复,拍摄进度被影响,整个剧组忙着抢天光,大家渐渐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楚清筠身上,便没发现他离开片场,走到拍摄地外围,接通了电话。
对面同样操着骠国味的华文,接通后便道:“楚先生,你到底是忘了还是不信任我们?如果不是事出紧急,我们难道会无缘无故找你吗?”
听这语气……更像是穿书者的熟人,所谓的老大,不是妈妈。
楚清筠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众目睽睽之下跟你们走,就是跟粉丝私链,你有事为什么不网络联系?”
“就是给你发了不少消息你都没反应!否则我干嘛要冒着被北方军盯上的危险。”
对方显然很是生气,但又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继续道:“所以以后就用这个电话联系吧,你忙起来,估计也看不到消息,我们这次的确有要紧的事告诉你。“
楚清筠:“说。”
“别墅区那里没人,让你的人从北边撤走吧。”
对面的嗓音压低:“出于对合作者的保护,我们才好心提醒你,你的事我们一直在查,所以不要过于着急,如果弄巧成拙了,我们不会为你的愚蠢承担责任。”
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没给楚清筠继续问的机会。
青年放下手机,半晌没有动作。
明明查到了母亲的真实经历,知道了她的下落,这些人是谁,凭什么……凭什么说找不到她。
他们说合作,语气又熟稔,一定是跟穿书者有过什么交易,可穿书者为什么要在骠国安排人,为什么他们要警告他别找人,总不能……母亲就是穿书者绑的?
可这并不附和逻辑。
楚清筠不能完全信任黑蛇的话,可又实在捋不顺思绪,比如听雇佣兵的意思,他们也在帮他找母亲,可为什么穿书者却要主动给母亲申请死亡证明,还有带走母亲,却没借此威胁他的人,周池的录音……很多看似没什么问题的过去完全无法结合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处处透着怪异。
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还是所在世界的小说本就不够严谨?
最关键的是,如果母亲真的不在园区,那他来这里,折腾这么久的意义是什么,她又在哪里……
楚清筠望向天上的太阳,突然有种刚醒来时,看着一切都变了的不真实感,好像他真的只是个被文字操控的某个角色,他的努力和挣扎,也不过是一种设定,能否达成夙愿,还是要靠剧情的安排。
凭什么。
一分钟后,在北部跟吴将军商量对策的席同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我老公。”严肃可靠的男人突然露出幸福的傻笑,把吴将军的手下们创得不轻,吴将军见过这两口子的相处方式,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你的事重要。”
电话接通,席同兴奋的声音立刻从手机中冲出来:“宿主!你给我打电话了!我们有两天没见面了,我好想你啊!你在南边还好吗?我看到微博了,好像有代拍和骠国网红在往剧组那边赶,我不在您一定要把保镖带上,注意安全!”
楚清筠静静听着,待席同兴奋劲儿过了,才问:“我的药呢?”
“药?我给您放在外套内兜了,宿主您又不舒服了吗?”
席同担心道:“医生说您现在正在恢复,能调节好还是不要吃药……您是在担心妈妈吗?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保护好她的,晚上吴将军动手,我不参与战争,只进园区找人,如果顺利,明天就能带妈妈回去见您啦!”
楚清筠皱眉:“她是我妈,别乱叫。”
对面声音委屈:“哦,知道了,我会保护好楚女士的,宿主还有事吗?”
楚清筠张了张嘴,没有把今天的事告诉席同,他转了转早在手中的药瓶,低声道:“席同。”
席同:“嗯?我在。”
“你……注意安全。”
话筒安静了几秒,才传出席同满是笑意的回应:“谢谢宿主!我会的!”
通话结束,楚清筠沉默一会儿,见四下无人,突然很没教养地朝天上比了中指,随后转身下山,而另一边,席同捧着电话,等着脸上的热意消退,却不想脸颊的皮肤越来越烧,甚至还有点湿,他抬手一擦,竟然是眼泪。
“席先生,你怎么哭了?”
恰巧从屋子里出来的谷觉莫名道:“楚先生还好吗?”
“他还好,”
席同也意识到自己实在有点没出息,但又忍不住喜悦,破天胡昂分享道:“我老公刚才主动关心我,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谷觉:“说明什么”
席同仰天大笑:“说明我对他很重要,说明他终于看到我了!说明我很重要!”
谷觉:??
这不是很正常吗?都两口子了,不关心才是有问题吧?只看席同这几天在他们面前展示的势力和财力,换成谁都没法说他不重要啊!
“这不一样,你会主动关心你们家冰箱吗?”
谷觉:“我家没有冰箱。”
席同见他不懂自己的快乐,遗憾地摇摇头,虔诚地朝南方眺望:自言自语。
“当然不一样,他可是楚清筠。”
第73章 想家
骠国北部,关满了华国失踪人员的电信诈骗园区,被一群白人雇佣兵破门而入,与原本园区的打手和守卫火并。
不到十分钟,这些作威作福惯了的打手就落入下风,很快被控制。
园区老板的办公室中,“老板”正在给大老板打电话。
“老板,您能联系上中将吗?县里现在已经被隔壁民兵控制,园区也进了很多雇佣兵,我们人不够,打不过啊!”
对面的大老板那边声音嘈杂,负责人仔细听,才听出一阵来自老板带着喘息的咒骂,好像在跑动,随后“咣”地一声,世界都安静了,电话里一阵机械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大老板的电话被人捡了起来。
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是园区负责人?”
负责人双手颤抖,听着门外雇佣兵逐渐逼近的脚步,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请问您,您……”
“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男人道:“绑架业务不要乱接,否则就会连累你的老板,知道吗?”
“知道,知道!”
负责人最近只接了一个私活,立刻明白他惹到了什么人,顿时后悔万分,同时怨恨起给他付钱的人。
不是说那人没什么后台么!
他哭着问:“那请问您可以让……”
不等他说完,忙音响起,电话被挂断。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踹开,雇佣兵扯着他的头发,跟照片对照了一下,随后被拖了出去。
楼下,席同刚刚接到手下汇报,雇佣兵便押着负责人冲了下来。
负责人被扯着头发,哀嚎着走了一路,被放下的一瞬间,双手不停地揉着就快被薅秃的头皮,抬眼便看到驾着二郎腿,随意坐在椅子上的英俊男人。
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手机,高大魁梧的雇佣兵恭敬地跑到他身边耳语几句,男人扬了扬眉,瞥了他一眼。
这恍若看死人的目光让负责人感受到莫大的恐惧,一个腿抖,跪了下来。
原本高高在上,在园区里几乎是土皇帝一般存在的人只被看一眼就跪下了。
大厅里抱头蹲着的其他打手和被他们看管的“一线员工”都忘了恐惧,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席同招了招手,负责人不用人抓,立刻膝行到他的脚边:“知道,实在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要绑的人有后台,我一时鬼迷心窍,才收了别人的钱,您原谅我,我愿意用全部身家换命!”
“华文说得不错。”
男人不紧不慢,完全不接他的话。
“我,我就是华国人!”
负责人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在同胞的份上,您给我个机会,我什么都可以说。”
席同:“说。”
负责人咽了口唾沫,紧张道:“联系我们绑人的是个华国男人,四五十岁,他住在骠国,好像是背靠华国的大集团,那个集团跟大老板有点关系,所以当初他带着现金来找我,我想着,反,反正也是一家人,就帮他绑了。”
等他说完,男人依旧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似乎笃定他没有说完。
看来他本身就知道不少。
负责人向后缩了缩,只好将事情全盘托出:“他应该是想报复那位楚先生,提出了非常残忍的处理,我想着,反正也是要绑,还不如趁机要点赎金,然后再,再……”
席同身边的保镖踹了他一脚:“再什么?”
“再杀了……”
席同皱眉,保镖拿起园区打手平时打一线员工的棍子,抽了他好几下,替席同问道:“那楚女士呢?被你们关在哪里了?”
原本吴将军进县,他们第一时间的目标是别墅区而非园区,可将别墅区翻了个便,也没找到楚女士,倒是在那个跟园区来往密切又有人看守的别墅中救出了几个被拐卖到这里的华国女孩。
那些女孩也跟着一起来了园区,在看到负责人的一瞬间,眼中满是恨意,看起来恨不得替下席同的保镖,多打负责人几棍子。
负责人在听到“楚女士”时,表演出的惶恐转变为彻底的恐惧:“您,您是说……四年前?”
男人挑眉:“你不知道她是谁的母亲?”
“我,我知道。”
他还知道楚清筠是来这里找妈妈,知道他在周家的处境,才有恃无恐,敢派人绑架楚清筠。
到时候借着楚清筠的名气,以普通绑匪的名义将事情闹出去,周家不想花钱赎人也得赎,随后撕票,也算完成了委托人的要求,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楚清筠竟然有这个恐怖的后台。
“但是,但,但……”
就在保镖的棍子再次落下来前,负责人一咬牙,几乎是喊出来道:“她死了!”
席同摆弄手机的动作一顿,屋里保镖和雇佣兵也都安静下来,抬头去看席同。
他们都知道男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也为他在别墅区蹲了很久,负责人的这个消息,无异于告诉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负责人感受到屋里的气压,连忙改口:“其实也,也不一定。”
“我们的确控制过楚女士,但从来没伤害过她,她在别墅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真的!但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逃跑了,我们没办法,只好派人追,追,追到大河时,有人着急开了一枪,她中弹掉进河里了……但我们没找到尸体,说不定,说不定她还活着!”
席同:“你怎么证明?”
“当时我们追的人都在这里,开枪的也在,还有,还有一个物证。”
负责人获得短暂的自由,找出了当时打中楚女士的打手和一条带着血的丝巾。
“这个丝巾本来是要拿给大老板交差的,都怪他,我们当时真的没想伤害她,是这小子非要开枪的。”
被他揪出来的是个骠国人,听了他的话后,愤怒地瞪红了眼睛,却不见辩解,看来真的是他。
席同隔着纸巾接过丝巾,一点点折好,叫保镖取来袋子,小心翼翼装了进去。
“先生……”
保镖看向表情漠然,看不出情绪的男人,十分确定他十分生气,声音中带了些请示的意味,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就会扭断负责人的脖子。
“这个骠国人交给吴将军,他们都是骠国人,就……当作他们的罪犯处理。”
“这个华国人……”
负责人低低地垂着头,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席同转头,指了指几个在别墅区被救出的女孩:“让她们……还有那些一线员工看管吧,等外面打完,都送去大使馆。”
他对那些摩拳擦掌的华国人道:“你们还要回国,别打死了。”
负责人瘫坐在地上,感恩戴德。
虽然这段时间不会好过,但好歹是留下了一条命。
席同把负责人和园区打手们挨打的声音落在身后,拿着丝巾站起来,无力地叹了口气。
虽说早在来骠国前,楚清筠和他都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真的发生后,还是让人觉得心累。
明明只差最后一点了,明明自家宿主开心了那么多天……
保镖从身后赶上:“先生,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找。”
席同叹气:“我把你们留下,从那条河开始,无论是人或是……尸体,必须找到她。”
保镖点头:“是。”
功亏一篑,席同没敢给楚清筠打电话,当晚跟吴将军说了一声,就飞回了南部。
到了地方,却得到楚清筠生病的消息,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急忙追去医院。
病房里,面色苍白的青年打着点滴,静静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有种脆弱的唯美。
就像几个月前,刚刚醒来那样。
席同站在门口,耳边是吴帕小声的抱怨:“他挑食也太严重了,本来就是发烧加低血糖入的院,还什么东西都不吃,医生没办法,给他点的葡萄糖。”
“谢谢,帕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席同一边道谢,送走吴帕,然后借医院的厨房煮了一点粥,小心翼翼地打开病房门。
楚清筠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席同走过去,安静地架起桌板,小声叫道:“宿主……”
“我听说亲人之间,一个人难过受伤的时候,另一个人总会无缘无故生病。”
楚清筠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转头看向席同:“我这个时候生病,是不是说明她还活着?”
“您知道了……”
席同心虚地坐到床边:“抱歉,宿主,我会继续为您找的。”
其实根本不用猜,如果人找到了,昨晚席同就该兴奋地打电话过来。
楚清筠点头,突然笑了笑:“这次来骠国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拿到了两个好角色。”
“宿主。”
席同满眼心疼,心脏也确实随着目睹楚清筠难过跟着抽痛:“您难过的话……吃,吃点东西吧,我放了糖。”
楚清筠垂眸,看向手边干干净净的白粥。
他小时候挑食比现在严重,再加上当时在做手术,常常连着几天吃不下东西,妈妈当时请了年假陪他,几乎将医院外的饭店买了个遍,还是一口都喂不下去。
医生和护士知道他是领养来的,都担心母亲崩溃,把他扔下,可母亲的耐心惊人,甚至开始自己烹饪,折腾一通后,才发现这熊孩子吃不下贵的食物,只能喝加了糖的白粥。
所有人如释重负,护士姐姐们把他当反面教材吓唬了不少儿科不听话的小朋友,事后楚清筠跟妈妈承认,他一开始是吃不下,但到了后来,就是故意不吃买的饭,只想吃她做的。
妈妈也承认,她当时只是往买的粥里加了点糖,倒进家里的饭盒后,骗他说那粥是她亲自做的。
青年抿了一口带着淡淡甜味的白粥,突然笑了出来,随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笑得趴在桌板,将脸埋进臂弯,肩膀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