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放之前有心试探,便把匕首故意落在颜束这儿,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如今倒真的探出来点东西,反倒让人五味杂陈了。
刀尖搅在裴放手心的皮肉里,他却好像失去了知觉,目光一寸一寸地挪到颜束的脸上。
眼前的人眉目淡漠,即便认真起来,却也像是没怎么走心似的,傲慢到目中无人,情绪上也只有不耐烦和冷漠这两种模式。
“死,全部去死!”
“救命......啊......”
“我是真的,我才是真的啊!”
“不,我不相信!”
外面乱得像人间炼狱,一扇隔音不怎么好的门将两人与外面仿佛彻底隔绝,没人开口的安静自动屏蔽了嘈杂,裴放的心绪不由自主地晃了又晃。
他以前经常会想,颜束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为什么会受到系统最高级别的追杀令?
这人有手环,不是新人,为什么对规则全然陌生?
他想要颜束为自己所用,但这人身上似乎有太多秘密等着他去挖掘,十分危险的同时又吸引着他。
可是就在这么一时半会儿内,那些具有挑战性的好奇以及权衡利弊后的想法,全部都变得浅淡。
裴放眼睛不眨地盯着这张脸......
他以前在哪里生活,又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让他以至于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如同一个含锋带刺的武器。
他有没有在乎的事情?有没有恐惧的东西?有没有关心过别人?
如果有,那该是什么样子?
颜束觉得眼睛快瞎了,手指有点发麻,深觉医护人员这行当果然不是容易的。
他刚有收手的动作,裴放的视线便警铃大作地移了地方,直愣愣地放在了颜束手里的匕首上。
颜束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一眼,顿时觉得明白了什么。
于是随手在旁边的破烂堆里扯了一块布,从头到尾地把匕首擦拭了几遍。
“试探也到此为止了,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最初的杀人动机,共同利益的驱使之下,合作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颜束从腰上把刀鞘解了下来,稳稳当当把匕首塞了进去,递向前,“这刀确实不错,还你了。”
颜束一幅“诚意拉满”的谈判样,却不知道对面的人刚刚才进行了一番内心发芽的破土挣扎。
裴放瞬间黑脸。
此刻,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喊叫声:“靠!这是克隆羊生产基地吗?怎么搞出一群多莉!”
第41章 真假
下一秒,什么东西应声而裂,视听效果堪比爆破,震得门外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就看见刚刚完好无损还紧紧关闭的房门已经粉身碎骨地躺在了地面上。
“你说谁是多莉?”
一条长腿从刚刚炸裂的房门迈了出来,脸色阴沉,一幅“近我者死”的阎王派头。
这是原主还是多莉啊......
钩吻咽了下口水,内心十分抗拒往裴放跟前靠近,但奈何他不得不给这位阎王爷上报消息,于是斜着身体脚步往前挪了挪,壮着胆子问:“老、老大......你是真的吗?”
“蠢货。”裴放满脸黑线地骂了一句,把木牌扔了过去。
钩吻欲哭无泪:“......”
这啥玩意儿啊,没见过啊,为什么他没有?
颜束跟在后面也跨了出来,刚刚的拼命已经让他后脑的伤口又裂开来,裴放又给他脖子上添了一道新伤,血迹蜿蜒而下,已经把白色的衣领完全染红。
虽然伤口不深,已经不再继续流血,但脖子上总归看着十分惊悚。
本就心里没底的钩吻看见他这幅鬼样子,差点背过气去,自己掐了一把人中:“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颜束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迹,然后把又丢了一个木牌过去。
这俩人以为自己皇帝,搁这儿翻牌子呢。
心里即便忍不住腹诽,钩吻的肢体还是毕恭毕敬地接住了颜束丢过来的牌子。
他一看,这上面刻着他的名字......顿时觉得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想法有些惊悚了。
“行,我信了。”钩吻不知道怎么,冷汗就流了下来,对眼前这两位已然深信不疑了。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黑暗处传来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
颜束皱眉:“先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裴放说:“不能继续待在走廊里了,跟我来。”
三人脚下均是一动,身影风一般地消失在了这条走廊。
几乎是前脚刚离开,刚刚脚步声的主人后脚就走进了这条走廊里。
“他姥姥的,这是多莉的老巢吗?”这赫然是一张快累趴下的脸,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树叶,“还是先找人吧。”
他摁亮手环,泛着蓝光的屏幕和键盘同时出现,手指飞速在上面敲了几下,只见像是从空间裂缝中挤进来似的,一只麻雀的机械模型扑扇着翅膀在地面上滚了一圈,然后变长出了羽毛,跟真的相差无二。
“去找人。”
屏幕上出现了裴放的面容以及一串数字。
那小东西里面扇着翅膀消失在原地,这里现在的磁场不太对,手环上的定位程序受了影响,一直显示位置错误,完全没办法用来找人了。
钩吻从密林赶回来的时候,看到古堡内的惨状,还以为是张山直接不打商量地违背了跟NPC的交易,于是立马奔向大厅。
结果他到了好一会儿,才见张山姗姗来迟。
火气快冒出头顶的钩吻当场将人直接绑了,严刑逼供。
他们不经过系统的特殊命令,的确不能在囚笼内轻易把人弄死,会触发相关惩罚机制,但系统也没说不能把人弄残。
张山显然不是什么硬骨头,以为是自己在外面组织上的仇家,为了活命全都招了。
钩吻一脚踹在他胸口上,这人疼得抽搐,却也不承认这些东西是他放出来了的。
“古堡有异,这进过几次囚笼的有经验老人都能看出来,你看不出来吗?”张山眼睛死死盯着钩吻手里不知从哪摸来这种刀吃西餐用的刀子,“那都是我编出来的,用来诈他们的,我想拉你入伙,你他妈恩将仇报!”
钩吻:“问你钥匙呢?”
这刀钝的很,一刀下去切不断一根手指,钩吻只能慢慢地磨。
“啊!”张山睁大眼,浑身是汗,“操......我、我真没有,谁知道......这鬼地方被人炸了,别、别......给老子乱扣屎盆子。”
钩吻突然像是被提醒了,也不问了,把刀子摔在了张山脸上:“你活不了,你们那种组织非法懂不懂,还敢搬到明面上,急着送死。”
张山咬紧了牙,硬是缓过一口气,听到钩吻的话,突然就笑了。
没错,他确实活不了了,他冒险威胁到NPC 头上先不说,古堡里居然真有这么一群鬼东西被他蒙中了。
可眼下走廊西处直接被人炸翻了,无论这人是谁,那群丧心病狂的NPC都会把这事儿算在他头上。
他虽然进组织晚,经验也不多,但有一点大家都知道——违反交易,会沦为囚笼内的一部分。
没人亲眼见过什么叫做“沦为囚笼内的一部分”,但所有人的目的都是逃出去,永远被关在某个空间里,显然是无期徒刑的终身监.禁。
这里面有多折磨不言而喻,倒不如死了痛快。
于是,张山阴恻恻地开口:“非法?囚笼系统这种泯灭人性的地方居然还有法律,还是说,近年来的一系列规则不是出自系统本身,而是被人监管了?”
钩吻心头微震,有种被人看穿了的错觉。
“看来是真的了。”张山舔了舔嘴角的血,“你是系统那什么破监管处的人吧,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地方,我还以为这里是远古的蛮荒呢,一切都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闭嘴!”钩吻一脚踩在张山的脖子上,“信不信我杀了你!”
张山憋红了脸,嘴巴一张一合,钩吻却很清楚地知道,他在说:你敢吗?
脚下的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钩吻手环突然震了一下,他猛然放开脚。
张山剧烈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
他看了一眼手环,是他刚刚想开启定位,转了一拳后,显示定位错误的界面跳了出来。
钩吻呼出一口气,对着张山一笑:“我不敢。”
然后重新拾起旁边的钝刀......
他走后,大厅里就只剩下一个嘴里冒血,连救命也喊不出来,没有舌头的张山。
裴放带着两人拐了几圈,又锤了好几个复制品后,精准了选中了一扇门推开。
海风扑面而来,海浪不断地涌向岸边,夜色笼罩着海面。
“走。”裴放发完指令,第一个跳了出去。
三人从走廊瞬间到了海边。
“你发现了走廊的移动规律。”颜束率先开口。
“还有每扇门后面出现不同景象的几率。”裴放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这很难吗?”
钩吻显得有点急躁:“老大,这里到底怎么了?你们发现了什么啊?”
“张山找到了吗?”裴放问。
“没有啊,找了一圈,谁知道他在哪?”钩吻苦恼地摊开手。
颜束看了他一眼:“那你出去逛街了?”
“行了,从你撞开那扇门进来,那应该不是随便挑的吧。”裴放岔开话题,一语点破,“古堡里、海里,你都弄清楚了吧。”
颜束才出声:“是。”
钩吻睁大了眼睛,仿佛这两位在打哑谜。
“如果没猜错,那一群NPC的埋身之处就是海底那艘沉船。”颜束视线放在海面上,“我们进到这场囚笼空间的每个人从一开始,名字就被纪录在那些枯尸身上,应该是要去当个替代品的,直到有人下海发现并且取走木牌。”
裴放点头:“不错,跟我想的一样,那古堡里呢?”
“如你之前所说,这栋建筑不寻常,古堡带着诅咒......放逐自我,囚禁灵魂。”颜束缓缓说完。
这是他在遇到陈蓉蓉之后才肯定的事情,证明身份不需要把木牌嵌在房间的门后,只有监.禁才需要把名牌嵌在门上,照片挂在墙上。
模糊不清的照片以及失去灵魂的人。
“还有跟着张山的人,活不了的。”裴放斩钉截铁,“如果没找到张山这个人,我们必须尽快完成所有任务。”
钩吻悻悻地不敢接话:“那......那现在怎么办?”
裴放看了钩吻一眼,用胳膊轻轻怼了一下颜束的腰,暗戳戳用小动作示意他继续说。
颜束僵了一瞬,觉得不自在,离他远一点后,才继续说:“到现在,已经明显能看出任务一是个悖论,任务二看个人发挥,共同点是前两个任务都是可放弃的,这场的通关点值是10,后两个任务加起来是10。”
“那就是证明身份和逃离荒岛。”钩吻幡然醒悟似的。
“嗯,剩最后一项了。”颜束说完,三人同时看向手里的木牌。
逃离荒岛,用什么逃离,怎么才算逃离?
不管是海底的沉船,还是古堡的走廊,枯尸身体里的身份木牌以及陈蓉蓉主动走进房间,无处不透露出“囚禁”两个字。
可是那群NPC们来去自由,甚至不能在古堡内长时间地待着,哪里像是被囚禁的样子。
所以古堡里的走廊……囚得到底是什么?跟NPC是什么关系?
颜束看向裴放,心想:这人炸开走廊西处真的只是巧合吗?
然而,此刻的裴放眼神却罕见地没有跟他形成呼应,颜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钩吻手里紧紧握着木牌,拇指不停地搓着手背。
说不出的怪异。
颜束眉心微蹙,莫名就回味起刚刚裴放用胳膊肘怼他那一下。
这人平常不正经惯了,各种肢体动作以及触碰有时候确实让人很烦,而且口无遮拦时浪起来简直没边界。
不过他误解了,刚刚裴放的动作并非是闲的没事儿,反倒是有事,像在传达什么信息。
干脆直接问裴放去,而颜束才抬头,就看见一只小麻雀从不远处飞了过来,颤颤巍巍的样子,仿佛喝了假酒,下一刻就能一头栽到地上。
十分眼熟的小东西......颜束仔细回忆了一下,在上一场似乎也见过。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裴放一把抓过小麻雀,那小东西立刻变成了一个机械模型,身上布满了信号点。
裴放隐晦地在手环上点了几下,手里的机械模型化作一堆沙子,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到脚边。
与此同时,在走廊乱认亲的钩吻刚踹死一个冒牌货,手环就突然亮了起来,屏幕跳了出来,只有两个字:
【海边】
霎时,颜束心里倏然一沉,突然明白裴放的暗示——眼前这位“钩吻”有问题。
对此颜束没什么概念,他跟钩吻并不熟,所以在走廊的时候,也看不出来任何猫腻,只见裴放跟这人说话,便把木牌扔了过去。
话说回来,裴放一个给人当老大的,刚刚怎么连自己手下的人也认不清楚。
天天脑子里能认什么,好看的脸吗?
颜束原本在海面上四平八稳行驶的思绪抛了锚,随即掀起了点微末的波动,他半无奈半烦躁地想,估计他也不是第一个被裴放缠上的人了。
那人以前也是这么对着其他人,不管是长相优越的、还是能交换利益的、又或者有其他目的……他也都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跟别人这么耗着。
像是为了压下不正常的气压一般,颜束闭了闭眼。
夜晚的海风已经超出了清凉的范畴,成了刺骨的寒,被这种刀子似的海风迎面攻击,脸上冰凉一片,脑子跟着清醒了不少,颜束的思绪这才从九天之外不舍地绕了回来。
现在他们明显身处被动位置,他跟裴放虽然能把人直接弄死抛尸,但无法保证木牌能完整回到他们手上。
万一那边的冒牌货来一手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要是把手里的木牌给毁了,那对于钩吻来说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以裴放这么护短的人,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裴放这会儿也只是在谨慎地观察,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怀疑和试探。
那这人为什么刚刚要暗示他,只是在暗示面前的钩吻不是真的吗?
可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对目前的情况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除非裴放想让他杀人灭口,那确实是他擅长的领域。
或许他也能干点别的什么。
海边的三人默契地形成了稳固的三角站位,谁也没有靠近谁的意思。
再开口交流的话,根本不用裴放存心试探,假货也自然会露出马脚。
显然裴放还有其他心思。
半只脚站在海水里的钩吻看起来就没这么轻松了,面上急躁,他太靠近海水了,并且还有一直想继续往前的想法。
这就想走?
裴放敛了神色,抬声问:“你干什么?”
那边半只小腿已经被海水淹没的人顿住脚步,意识到自己被监视着,突然回过头,装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老大,我是觉得吧,最后一个任务跟海脱不了关系,我们在这里没有办法,不如让我先下去看看。”
裴放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到底是被关了太久,沉不住气,这话说得太急了,让人咂摸出了逃离的味道。
“唔......”裴放故作沉吟,“再等个人。”
“还有谁啊?”海边的人捏着木牌,显得有些不安。
犹犹豫豫之下钩吻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颜束。
颜束一直没什么动作,但方才往他这边踱了两步,这样的站在一边的行为往往就意味着信任,所以这种时候钩吻看向他的目光堪称求助。
而颜束也没辜负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闷着声说:“谁知道,那就再等等。”
这话让本身还想往海水里后退的人愣了一瞬,然后没有抵触地接受了他的靠近。
气氛逐渐不再稳固,从沉默变成了僵持。
没过多久,从古堡杀出来的钩吻一路闪电带火花,随着裴放的消息飞速赶到了海边。
不来不知道,一来倒是尴尬。
“这是Cosplay还是真假美猴王啊。”
钩吻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便是一对二马上要打起来的场景,显而易见,裴放是那个一。
于是他自作主张讲了一个没人买账的冷笑话。
鸦雀无声……
颜束跟另一个......六耳猕猴,站在靠近海边的地方,两人靠得不算近,但打眼一看,总有一种已经结盟的意味。
这也难怪裴放脸色不好。
“还不现原形?”钩吻大剌剌地并着两指,冲海边那位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点了一下。
“哦?”看到从赶过来的人,颜束眉梢微微一动,发出一个单音节。
六耳猕猴见盟友有了动摇,立马也有了反应,手里把木牌捏得更紧了,他死死盯着来人,语气也像眼神那么凶狠:“一个假货敢追到这里!简直找死!”
不知道是不是太年轻,明显的激将法,六耳猕猴却没等站在裴放旁边的钩吻回话,他已经冲了上去,俨然是要亲自动手消灭反派的正义使者之态。
裴放不吃这套,挡下两招,一脚给人踹回了颜束旁边:“三堂会审还没开始,这么心急做什么,想先下手灭口么?”
“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明后来者就是真的?”被踹回来的人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的颜束,横眉转向裴放。
颜束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什么东西?”钩吻对于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惊讶,毕竟古堡走廊里满是裴放和颜束,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木牌是个什么玩意儿?没听说啊。
这东西要是能证明自己是真的,他立马砍树刻一个去。
然而眼下的状况,没能给他当木匠的机会。
裴放并非看不出颜束的有意偏袒,这人心思太深,他一时摸不准。
人在心理上确实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第一个出现总是要比后来者能让人信服,就好像多了那么点时间的相处就能多一分感情似的。
裴放没有放松,腿脚一直都是紧绷的。
颜束想干什么?
刚才明明已经提醒过他,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偏偏反其道行之,跑到反派那边站队了。
想到上一场这人就喜欢跟着NPC往人老巢里钻,裴放就气不打一处来。
“颜束,过来。”裴放脸色阴沉。
“怎么?”颜束不以为然,摊开手,往旁边假钩吻的身边走近了一步,“他有木牌,说错什么了吗?”
“......”裴放忍无可忍,已经确认这人绝对故意的。
“我只知道木牌才能证明身份,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敢确认我的么?”颜束把自己的木牌拿出来晃了晃。
裴放被他气得心里着火、头顶冒烟,沉着脸不再开口。
“你俩停一停。”钩吻站在裴放旁边打断两人争锋相对,“听我先说,我也能证明我是真的,我在密林发现了张山和NPC的阴谋,张山是独狼,他跟NPC进行交易时破坏规则加了后续条件,如今交易被破坏,他本身也是活不了的,我就给人打了个残废扔古堡里了。”
裴放听见“交易”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眼神沉了一瞬,等钩吻说完才问:“你这么搞他没被NPC针对,他违反交易了?”
“不是他违反的,但他应该也没解释的机会了。”钩吻有些不敢直视地瞄了一眼裴放,“走廊西处。是你炸的吧。”
裴放闻言撩了下眼皮:“怎么了?”
“你你你......我怎么说你好,胆大包天,不知死活,那些折磨你没受够是不是?”钩吻听他承认地这么轻易有些急眼了,“老大,当我求你了,能不能消停点。”
颜束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关注着身边这位六耳猕猴的动静,以防这人耍什么小动作,没了这根牵引绳,是不太好进行下一步的。
他没看对面,却开口问:“什么交易?”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裴放不放过每一个把颜束往自己身边勾搭的机会。
“不想听了。”颜束抱着双臂,一脸的倨傲。
“停停停,你俩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接对方的话。”刚刚把话题拉到正轨上的钩吻抬手打断企图把话题带歪的两人,对着裴放继续认真道,“被你炸开的走廊,出来的东西有些奇怪,而且不像是无穷无尽的,数量有限,但是杀了那么多却也不见减少是怎么回事?”
裴放:“打不死的,当然不会减少。”
“你知道!”钩吻睁大了眼,“那你还把走廊西边炸开,你该不会也早就猜到张山会跟NPC做交易吧。”
“怀疑而已。”裴放说得随意。
“靠!你是人吗?”钩吻气得原地团团转,“你能猜到还让我去,我我我......差点暴露身份你知道吗?”
“双重保障,以防万一。”裴放很是淡定,“再说,他也活不了,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这不要脸的玩意儿把话说得轻松,他一路上来回跑,脚下不仅磨出了火星子,还看了一场三观碎尽的戏,给人猜出身份的时候他心脏简直要跳出嗓子眼。
裴放这货到底有没有人性,真不怕他这个青少年的心理发育受到影响和迫害吗?
“你还猜到什么?”钩吻捶了两下胸口,生怕自己背过气去。
裴放盯着颜束往前走,这漫不经心的几步却把那冒牌货刺激到了。
颜束看到旁边的人把木牌越捏越紧,一不小心就能给掰折了去,心想还没到时候,于是冲着裴放开口:“站原地不会说话?”
“怕他听不清。”裴放侧咬了一下舌头,随机停下来,不甚在意地看着那位冒牌货笑了笑,无端给人笑出一身冷汗,“想必你们的主体已经进入古堡了吧,你却想独自逃走......让我猜猜,是与主体分离太久,拥有随意变化的形态之后便想自立门户,不愿意再被囚禁到一具躯壳里,于是你们逼的他们不能在古堡待的时间过长,也是怕他们会忽然发现你们其实是他们的一部分吧。”
钩吻跟了上来:“什么意思?我听来的版本是那群NPC跟这群古堡里的东西抢地盘,与主体分离是什么意思?”
“哦?”裴放饶有兴致地笑了笑,“看来你们散播出去的版本倒是不少,那群躯壳在唬人方面确实比不过你们,身为被囚于此的魂体,你想逃到哪里去?”
古堡在建筑构造上有十分明显的缺陷,这种故意形成的漏洞恰恰形成了囚禁,这里的NPC其实是被古堡囚禁灵魂的人,可是经年累月,他们被囚在古堡内的灵魂有了自我意识,而放逐在外的躯壳同样醒了过来。
空壳子需要灵魂才能自由行动,于是把手伸向了外来者,他们在古堡里招待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用他人的灵魂一次又一次地填充自己,可不是自己原装的东西,每每过上一段时间总是不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