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门—— by听且行

作者:听且行  录入:01-15

裴放的意识比眼前的现状好不到哪里去,杂乱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在耳边响起。
“你从外面来的,那里的世界是什么样?”
“对你束手无策的‘束’。”
“我一定要回去,但你不必。”
“......”
什么才是真的,到底那一个才是他?
两种不同的记忆在大脑皮层不断叠加,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裴放像是窥到天机的,承受不住其中毁灭式的压力。
明明他的身体完整,却感受到了万蚁噬心、血肉分离、骨头寸寸断裂的痛苦。
他不是一个学生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不断经历有目的的相遇,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忘记他?
“颜,颜束......”裴放整个人恍惚着,不堪重负地倒在了地面上。
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跳下去的那个人。
眼睛闭上之前,裴放看到有一团烈火轰然砸进了身旁的巨大沟壑里,而颜束还没有爬上来。
一瞬间,万物引燃,空间碎裂。
再有意识的时候,颜束在一片黑暗中,没有地动山摇的崩塌,也不是炼狱般的火海。
这是死了?
他心神稍稍一动,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没那么容易。”
颜束全身上下瞬间紧绷,神经一根一根地跳动着,此刻的沉默让他的气息多了几分危险。
“生气了?”那声音自说自话,“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还以为你长大后就没有情绪了,原来你还有逆鳞啊,罂粟。”
“他人呢?”颜束的隐忍往往比恼怒更让人害怕。
“不知道。”但那道声音似乎觉得有趣,“我又没说破解这个空间一定能活着出来,我只说过,你们两个我只要一个活着。”
颜束面无表情,眼睛里迅速结冰。
他没再开口,直接强迫自己从这片黑暗中醒过来。
不出所料,自己果然在主控所三十层的高架床上。
当时在幻境中,他悬在崖壁上被掉下来的火球砸中,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在那样的空间里,既然场景都是人心的意识所造,空间崩裂证明裴放经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也代表着裴放是想要脱离的。
他想到了什么,居然会让幻境直接粉碎。
颜束闭了闭眼,自己不属于那个空间,自然会被踢出来,落点应该是S区的传送桩,然后被蹲守的人捡了回来?
往幻境里跑的这些日子,颜束并不是脑门一热全然不顾系统的现状,相反,他早就不想受制于人了。
此次回来后,裴放跟进来的事情已经彻底让他没了继续周旋的耐心。
可是还没等他有任何的动作,幻境就先出事了,而身处其中的裴放......不知所踪、不知死活。
有些“如果”让他不敢想下去。
颜束浑身发抖,像是以前刚进入系统时经受的那些挖心掏肺的残忍。
忽然间,他又变成了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一点点吞食,精神崩裂得彻底,得不到救赎般永远躺在地狱里。
每一个囚笼空间都将每一个还怯弱胆小、游移不定、心怀恻隐的颜束慢慢杀死,一次又一次,形成难以磨灭的伤疤存留在这具失去原本灵魂的躯壳之中,终于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人没疯,但也差不多了。
怎么会有人天生没有情绪呢?
可是如果要灭绝人性,系统怎么会让他过得舒适又温存,当初被挑中的自己没能死掉,到底是幸运的,还是该悲哀呢。
颜束早就没有闲心考虑这些,人死不能复生,但也会化作厉鬼,何况他这么一个死了不知多少次的人。
主控所的三十层空旷无比,这里的通过权限是最高的,很少有人能上来,偌大的空间中只有一个动也不动的人。
忽然,寂静的空间中传来了几声低笑,声音慢慢扩散,逐渐放肆......那个躺在高架床上的人笑得癫狂,就如同一个刚刚从阴间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颜束睁开了眼睛,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被迫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就要怎么毁了这一切!

第93章 四重
颜束昏昏沉沉在三十层躺了很久,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外面过了很多年,一会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系统......他不知道是不是受幻境碎裂的影响,整个人像是没有知觉般躺在那里,脑子里晃过很多画面,自己的、裴放的,他都不想放过。
梦境与现实交叠,他像是被推进了另一个地方,不真实却找不出破绽。
就像现在他没法证明颜束这个人存在过,仿佛曾经见过外面的世界,美好得恍如昨日一场大梦,醒来后只剩失落。
颜束一天一夜后才睁开眼睛,颜束重新给自己连接上那些冰凉的线。
又过了三天,颜束再次醒来,紧接着,主控所三十层被封锁的消息传遍了整栋大楼,但是没人敢质疑颜束的决定。
因为敢站出来说句话的人都被他扔进了S区的囚笼空间里,谁不服就先去历练历练,有命回来再来谈推翻他的□□。
这些人跟他不一样,颜束从来都是被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的展览品,就像是系统放出来的得意之作。
而主控所这个地方,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里面的人虽然多,但很少有能自由活动的,他们主要的任务还是维持这个反自然产物的运行。
颜束则是作为最早的一批试验品进入系统,他也记不清一共进入了几批像他这样没有人权的物品,只知道活下来的唯有他而已。
那些死掉的人有的是敌人,有的是陌生人,但没有朋友。
系统里从来不需要信任这种关系的存在。
两边的立场截然不同,系统把颜束推到风口浪尖的位置上,自然在主控所乃至整个系统内都是不好过的。
现在,不好过的人也该换换了。
颜束把当时幻境碎裂的记录来来回回地看,但这到底不是监控,也只有一堆数据而已,况且他自己亲身在里面经历了没办法整理出个所以然。
不过其中幻境的碎裂并不代表空间的损毁,所以他也进去过几次,但里面已经被扔进了新的试验品,找不到一点裴放的痕迹。
人间蒸发也不过如此。
颜束不再执着于寻找裴放能留下的微末痕迹,他在系统里见过太过连尸体都不会留下的意外,所以他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平静,在所有人都认为颜束不会善罢甘休的时候,那人却没有任何动静,日常维系主控所更加严格了些,往囚笼空间跑得更加勤了些......另外,就是再也没去过三十层了,即便收到通知,也只会轻飘飘瞥上一眼,然后忽略。
可颜束越是这样,气氛就越是诡异。
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像刚刚被放到主控所那样,没有活着的欲望和气息。
两三周后,颜束带了一批人回主控所,全部是他从各区的囚笼空间搜刮的人手,开始干预主控所的一切运行,所有人忍无可忍。
自此,主控所被搅得鸡犬不宁。
系统想要他一个人去死,他偏偏找了一群像敢死队一样的人来替他做事。
“唉,最近可真没个安宁日子,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人点燃了烟,把打火机递给旁边人。
“谁知道,从那空间出来就那样了,看着挺正常,总感觉比以前更疯了。”旁边那人接话道。
“不然哪个正常人会找一堆外人进来,主控是什么地方他比咱们都清楚,他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
“嘘!我觉得有些奇怪,前些天就偷偷查了一下三十层,你猜怎么着?”
“哦?”
听到这儿,声音忽然小了下去,靠在主控所天台挡板之后的颜束便听不清楚了,但那些丝丝缕缕的烟味并没有消散——那两个跑上来闲聊的人还没有离开。
在说悄悄话呢。
不一会儿,那边发出了惊呼:“什么!强制进入休眠期!他怎么敢......”
“怎么敢什么?”
突然,一道不屑的轻笑打破了顶楼天台的平静,从背阴处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身形瘦高,五官十分精致但冲击力极强,外套下摆被风刮起,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尽显凌厉。
有些人天生好看得紧,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敢看这张脸。
刚刚还在嘀咕的两人手里没抽完的半支烟掉在了地上,明明面前的人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但身体好像先比脑子感知到危险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颜束抬眼看过去,面无表情地轻轻歪了一下头。
......
主控所楼下的两具尸体彻底引燃了内部矛盾,斗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导火索本人却隐了身。
偶尔有人在各种囚笼空间里看到过类似“罂粟”的身影,但没人会真的拦上去要签名。
各区开始频繁出现乱象,无数囚笼空间突然产生前所未见的bug,各种机制一片混乱,短短几天内,系统已经彻底混乱。
而主控所分身乏术,仅仅是颜束调进来的那批人,已经让他们够头疼的,不必说眼下还要维持系统的基础运行,直到崩溃于手足无措中,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前段时间那些过于诡异的平静,原来都在酝酿着如今这场暴风雨。
“这个疯子!”
颜束手里捏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控制器,人站在S区最高层建筑,主控所的楼顶边沿上,睥睨着混乱的一切。
不久之前,他亲手解决了两个人,然后引燃了整个系统。
颜束笑了笑,手里的控制器甩了出去,上面的按钮撞在了一旁信号塔的塔尖上。
信号塔猝然坍塌,整个主控所瞬间暗了一半,颜束划开手环,简短地发出去一个多定位通讯:
【动手。】
不一会儿,厮杀的声音响彻S区,火光弥漫了整个主控所,而颜束独自去了传送桩,那里还算短暂的安静。
他输入了地方编码,很快,人就到了一片沙漠之中。
那些身影仿佛还在这个地方挥之不去,被所谓的海市蜃楼映了出来,像是被时间留住定格的记忆。
人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所以会找寻很多方法留住从前。
颜束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也有这么眷恋的一天,可是外面的事情还没有终结,这片沙漠暂时还不能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不过短暂的休息还是可以的,颜束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掠夺主控所内其他的人权限,如今倒是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事到如今,他还想要什么呢?
颜束躺在一片黄沙里,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被照射的阳光刺到眼睛,才觉得这里也有点不那么称心如意了。
于是打开手环,半天时间在这里加了一个有树有水的绿洲,又觉得不够,任性地加了隐藏屏蔽的,留有一丝生机,但有没有缘分发现这个生机就得看进来人的造化了。
这条生机的程序十分活跃,周围吹来的一阵风、水面上荡漾出的涟漪、以及没多久树林里跑出来两只兔子。
这么多天了,颜束难得弯了眉眼,突然觉得就在这里待到死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况且那些海市蜃楼还能让他一如初见时,裴放的模样。
裴放......一想到这个人,颜束的眼睛渐渐空洞起来,仿佛刚刚那几分因为绿洲而产生的活气只是回光返照。
嗡嗡嗡——
颜束脑子里还没能形成画面,手环先把他拉回了现实,是一段通讯留言。
“出事了!三十层被人打开,系统休眠期结束,咱们在主控所的人......全军覆没,啊——”
“妈的,还敢通风报信,罂粟回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本来还躺得惬意的颜束猛然坐起了身,缠紧了露指手套的带子,然后离开了这片刻清闲的地方。
是谁?居然打开了他附加在主控所三十层封禁,破解的时间如此短暂,还有系统休眠期结束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颜束也没想活多久,但是被别人推上死路,他也是极其不爽的。
颜束从传送桩回到S区的时候,周围埋伏的人数不胜数,他几乎是一路打到主控所的,半路夺了一辆车,甩尾撞飞了一群,一脚踩下油门,轮胎磨出了火星子。
虽然避开了所有的拳脚攻击,但是枪林弹雨确实不好对付,他只能找一些遮挡物多的路开过去。
等到主控所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不同于路上处处都透露着杀机,这栋楼有着死一般的寂静。
唯一有亮光的地方,便是三十层。
不难想到,那个破解封禁的人大概就在里面。
颜束浑身是血,不知伤到了哪里,但打开车门后还是稳稳地站在地上,匕首紧紧贴着小臂上,刀柄几乎要被他握碎。
他犹豫了几秒,才踏上了主控所门前的台阶。
然而,每往上一步,心里的冰冷就像被S区吹来的冷风裹上了冰霜,并且一层又一层地加固着。
他甚至强制自己不去想任何的事情,仿佛目前最艰巨的任务就是上到三十层。
即便曾经被NPC打个半死的时候,颜束也没有觉得害怕过,如今竟然连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都能成为撼动内心的一把刀。
从沙漠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摒弃了思考的能力,一路上杀过来的时候他让自己没有思考的时间,现在这一节又一节的阶梯却偏偏让人有了空隙。
能够破解他用特殊编码进行封禁的人,系统内又有几个呢?
答案呼之欲出,转眼间又被颜束狠狠压了下去。
颜束的眼睛比身上的血还要红,憋着一口气,冲上了主控所第三十层。
整个空间本身就不小,尤其主控所内都是玻璃设计,更显得十分空旷,这里打开了所有的灯,惨白的光让人仿佛置身一处看不见边界的雪地里,加之颜束浑身上下冒着寒气,血色印在他冷白的脸上,倒真像个刚刚爬出来寻仇的凶煞。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颜束笑得讽刺,轻轻开口:“敢做,却不敢见我吗?”

然而,好像刻意被屏蔽一般,没有一丝声音回应他,连回声都没有。
巨大的白色仪器与颜束遥遥对视,仿佛在说,你输了。
小时候的很多片段从颜束脑海中一晃而过,漫长的囚禁生涯让他几乎不再相信任何人,但那时候至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想要毁了一切。
——是他错了吗?
被迫成为第一批试验品是他想要的吗?被人联手坑进那个死亡率百分百的囚笼空间,被迫和NPC做交易自救是他自私吗?可他丢掉半条命爬出来的时候,没有杀了所有人,也是活该被孤立吗?
还有呢,在系统的阴谋下将原本的自己抛弃,被扔进惨无人道的地方,颜束看着自己被人被打断骨头,一刀一刀地被凌迟,他的血肉被塞进怪物的嘴里,头颅滚落在地......这一切即便是系统对他精神世界打压而造出的幻境,但那些超负荷的痛苦又是怎么一步一步熬过来的,难道当时的他就能必须无波无澜的接受吗?
他不是没想过拯救,可是主控所那群被蛊惑的傻子,把他当成一个怪物,系统内所有人仰望他、畏惧他......却没人敢接近他。
所以是他的问题吗?
他变成这样,事情变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吗?
可是系统从一开始的建立理念不就是自动化监狱,它从来就没想过让任何人能活着出去,蒙蔽所有人的眼睛,给他们一点出去的希望吊着命,而这里每分每秒的煎熬折磨,又有什么意义呢?
颜束想,自己做这个逃离的梦,不也十几年了吗?
那个巨大的仪器依旧在“滴滴”声中运行着,在颜束的目视之下十分平静,仿佛不是那个酿成系统内一切灾祸的死神。
但颜束清楚,这只是一台象征意义上的实体仪器,即便毁了它也改变不了什么。
半晌后,有人回答了他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敢。”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曾经有一段清闲的时间,日日夜夜都回荡在他的耳边,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试图把他从噩梦里唤醒。
现在,似乎又在把他一步步地推入深渊。
颜束嘴唇微微动了动,到底没能叫出那个让他这段时间以来压在心底的名字。
刚刚冲上三十层好像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让他眼下没办法转过头看身后那人一眼。
脚步声慢慢在靠近,身后的人继续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颜束握刀的手指不自觉动了下,他确实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事想问......但如果曾经的一切都是谎言,那么现在就能得到真实吗?
他没吭声,察觉到身后的人靠得越来越近,右手攥着刀直接往后刺了过去——
“还真像你的风格。”裴放的声音慵懒且轻佻,一如初见那样问他叫什么名字。
可越是这样,颜束心里的火就越是烧得热烈,隐忍之后的爆发也更加致命,他几乎没有手下留情,裴放避闪不及,脖子上被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鲜血流进了衣领。
颜束像是被那抹红色刺痛了眼睛,他眯了眯眼,视线慢慢转到了裴放的脸上,也没有想象之中的春风得意,透着一点疲惫,但依然是特别具有欺骗性的好看。
两人拉开了距离,颜束也没有再贸然出手,而是盯着面前的人细细打量,想要通过自己的双眼看穿这人所有的伪装,看到他消失的这段日子到底去哪了又做了哪些好事?
为什么要解开三十层封禁?为什么要结束系统的休眠期?又为什么打乱他的计划,故意跟他作对?
他好不容易搜刮出来的敢死队,这下全死在这人的手中了。
颜束到现在,不是输给了系统,而是输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又或者,这些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系统要让裴放完完全全地代替他,所以“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狂”,他怎么就忘了系统的手段呢?
罂粟刀枪不入,没有情绪没有心,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毁了这一切后,想在他们初见的地方静静死去。
可惜又没能如愿以偿地死成......
“颜束。”裴放的语调像是对爱人的呢喃。
然而,这却让颜束的心脏彻底跌落谷底,一切都在昭示着自己被骗被隐瞒被背叛。
这算什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别叫我!”颜束发了疯,“你忘了,我先是罂粟才对。”
刹那间,颜束快速冲上前,手里的利器闪着寒光,带着无可匹敌的杀气。
对面裴放冷冷一笑:“当初的密令没错,你我之间,果然只能活一个。”
颜束脑子里“嗡”地一声,心里筑起的大坝被没有任何预兆而来的潮水拍了个正着,顷刻间废墟一片。
没有虚与委蛇,没有假意示好,懒得再伪装,只剩下直白的你死我活。
他的动作越来越狠,愈加没有章法,就像被逼到绝路的猛兽,依靠着最后的本能去撕咬,而不远处的仪器就像一个庞然大物漠然地注视着一切。
从三十层到主控所的顶楼天台,两人谁也没有占据上风,不可开交的狠戾在此刻居然能察觉出来一点“情难自抑”的味道。
可是这种感觉伴随着无边的痛苦,只有不断发泄、不断让对方受伤,仿佛才能摆脱这样不受控制的爱恋。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此刻紧张的气氛,颜束一脚踹了出去,裴放反手夺下他的匕首,往后撤开一段距离,看向刚刚从自己口袋掉出去的东西。
月色清明如水,无差别地铺盖在整个S区,抚慰着每一处的人心惶惶,但是渗透不进这里的剑拔弩张。
那是一个黑色金属制的物体,四四方方的......
两人警惕对方的贸然袭击,一时之间没人敢先上前去检这个东西,于是颜束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普通的打火机,可表面上的浮雕却刺伤了他——罂粟花。
熟悉的画面闪过......
“送你个礼物好不好?”裴放枕着他的腿打游戏。
颜束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什么?你0-10的战绩吗?”
裴放做了起来:“我这是意外,谁刚接触一个游戏就能10-0啊。”
颜束拿出自己显示10-0战绩的手机,看着这人演,问:“然后呢?”
裴放气:“礼物不送了!”
当时在外面的世界,那个随口提起的莫须有的礼物,他并没有得到......
可事到如今,这种自作多情还敢要吗?
颜束怔愣在了原地,他的刀刚刚被人抢走,此刻双手双脚也被过往所束缚。
那么人呢?心呢?
裴放危险地眯着眼睛,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露,似乎已经动怒,他没说一句话,突然间把手里的刀向颜束的方向飞掷而去,又迅速捡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难堪。
噗呲——
闻声,裴放瞬间抬头,颜束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没有闪开这个近乎致命的攻击,匕首的刃陷入了他的肩头,离心脏不远。
对上裴放的眼睛,颜束才忽然回神,身形晃了晃,自嘲地笑出了声:“笑话,你或者我,对于系统来说又有什么分别。”
原来,他们真的无法避免自己成为对方最惨烈的悲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早在最初的那片沙漠,就已经开始了一局注定要输的游戏,失败的人也不会只有他一个。
系统里,没有人能赢。
“我不得好死,你也是。”
双刃剑伤害的始终是两个人,颜束的话从裴放耳朵直直地扎进他的心里,带着砸碎过往一切的狠心。
裴放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凉得惊心,凉得整只手跟着抖了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跟从前每一次那样,上前把这个满是裂痕的易碎品抱在怀里,一片一片地悉心修复着,耐心地等待还原。
但是......
这一刻,裴放看到颜束的眼睛,没了怒火、没了眷恋、什么情绪都没了,似乎又变成那个被系统一手打造的机器。
目中无人,高高挂起,眼里心里好像什么都放不下。
裴放咬了咬舌尖,嘴里被血腥味侵占,理智逐渐回笼。
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功亏一篑。
裴放敛去那些没必要的情绪,抬着下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一步一步地走向颜束。
脚步声随着颜束的心脏跳动,失血过多让他渐渐有些昏昏沉沉,直到一个冰凉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耳边回荡着来自地狱的声音:“我知道你要毁了这里,拉着所有人陪葬,但你在各区的爆破点已经全部被缴清,你没这个机会了,现在的主控所由我掌管,是系统要你死,也没有人希望你还活着。”
“所以罂粟啊,你去死吧。”
裴放渐渐松开了颜束,但手指还流连忘返地在颜束的脖子上轻抚着,他看着颜束由于缺氧而失神的眼睛,心脏跳得很快。
推书 20234-01-15 :惹人怜爱的可爱的》:[穿越重生] 《惹人怜爱的可爱的他》全集 作者:桑桑一乌【完结】晋江VIP2024-1-9完结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11577   总书评数:1874 当前被收藏数:6199 营养液数:3509 文章积分:70,358,312  姜楚穿进一本主受万人迷的校园文中,成了主角受周兰斯的室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