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越清眠开口,苍川之和蔡屹就一并走了出来。苍川之看越清眠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而蔡屹则是眼眶泛红,死死地盯着越清眠,仿佛是怕他下一刻就消失了一般。
越清眠完全状况外,但一个妇人抱着他哭的这样让人心碎,他也不能不管,便俯身去扶她:“这位夫人,有什么事慢慢说,大哭伤身。”
妇人并没能平复情绪,而是抬起头看着他,眼泪不断地往外涌,像是有无数委屈等待发泄。手跟着扶上越清眠的脸:“我的儿啊,娘可算找到你了。失了你,娘的心都碎了啊。”
越清眠从她的话语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好像又不是太明白。见妇人实在站不住,便求助地看向苍川之。
苍川之走上前来,帮着越清眠扶住蔡夫人:“夫人,外面人多眼杂,进去说吧。”
蔡屹抹了把脸,也走了过来,对妻子道:“别吓到清眠了,咱们进去慢慢说。”
蔡夫人这才稍微冷静了些,但依旧抓着越清眠的手不愿意放。
苍川之只得对他道:“你扶着蔡夫人进去吧。”
越清眠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苍川之开口了,这面子他是会给的。
四个人进到议事厅,苍川之让人在外面看着,谁也不许进。这才对越清眠开口:“丞相今日携夫人前来,说你是他们二十多年前丢失的儿子。”
越清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眉头皱的都快拧成疙瘩了。之前师父跟他说过,蔡屹找他师父了解过在哪捡的他,但后来就没消息了。这事他便没往心里去,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
“丞相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身上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哪怕是个特殊的胎记,他都是没有的。
蔡屹看着他:“不会有错的。我根据你被越掌门捡到的地点,多方打听探查,居然找到了当时与你一起消失的下人。她多年来隐姓埋名,苟且偷生,难怪难找。找到她后,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说是亲眼看着你被人带走的。她并不知道带走你的是谁,但记得那个的模样和衣着。经核对后,的确就是越掌门。你若不信,可以亲自问她,她现在就关在蔡府上。”
越清眠脑子都是木的,他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突然出现的父母。毕竟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根本没有父母的存在,有的只是师父、师叔和师弟师妹们。而且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自己是家遇变故,才被丢弃的。如今要完全打破他的认知,对他来说真的太难了。
半天之后,越清眠才问:“我……到底是怎么丢的?”
蔡夫人一直拉着越清眠的手,满眼都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眼泪还在不停的流,根本不可能回答越清眠的话。
蔡屹回道:“我与你母亲成亲以来一直感情甚好,但就是多年没有孩子,你母亲为此一直郁郁寡欢。一次你母亲出远门散心,偶然路过一处送子观音庙,听当地的人说十分灵验,便抱着希望去拜了。结果回来没多久,就有了你。”
“你出生后,按老一辈的讲法,是一定要去还愿的,否则容易有反噬。于是在你三个月后,你母亲就准备起程去还愿。本是不想带你的,但你姑姑说带着你去比较好,毕竟是观音送的孩子,让观音见上一见,再保佑这孩子健康长大,应该会更好一些。”
“我与你母亲能有你实在不易,生怕你有一点不妥,于是听了你姑姑的话,由你母亲带着你一起去。负责照顾你的丫鬟婆子也一并都带上了。而我忙于公事,实在脱不开身,便没跟着。”
“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没想到回程时遭遇贼人。你就是在这场混乱中,被大丫鬟带走了。因为当时下人死伤许多,所以并不知道你是被谁抱走了,还以为是贼人抢去了。也是这次找到人,才知道你是被她抱走的。”
听到这儿,越清眠觉得事情已经相对完整了,即便还有其他疑问,但好像自己的身世上已经可以明了了。
蔡屹见他多少还有些不确定,便又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非常像你的祖母。也是因为这样,我才问起了你的身世。也才有了后面的事。”
越清眠眉头依旧没松:“我与大皇子见过多次,但他并未觉得我像谁啊。”正常来说,大皇子是蔡屹的亲外甥,肯定见过外祖母,但大皇子并没认出来。
蔡屹叹道:“大殿下的确见过你祖母,但那时他年纪太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记不清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越清眠好像就找不到其他否认的理由了,但他一时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只是觉得不忍蔡夫人如此难过,所以并未挣脱离开,只能坐在这里冷静。
第101章
大皇子认不出他,那皇后呢?若皇后见到他,总不至于认不出吧?可越清眠又一想,他也没有正式见过皇后,他去后宫只为蓉妃看过诊。
如此想来,难免唏嘘,明明是很容易遇到的,结果就是阴差阳错地遇不上。
不过越清眠还有一个疑问:“她为什么要偷走我?按你们的说法,好像并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吧?”
若真有好处,她恐怕也不会那样小心翼翼地生活了。而且如果是在丢弃他的那个范围内生活,可以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说是她根本没钱跑路。
蔡屹看向苍川之,表情欲言又止。
苍川之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忙,丞相和清眠慢慢聊。”
蔡屹刚想说“好”,就被越清眠打断了。
“二哥留下来一起听吧。这事我一时还不太能接受,二哥留下来我心里能安稳些。而且丞相既然请了二哥叫我来,二哥作为中间人,自是听得的。”越清眠早就开始跟着苍莫止一起叫二哥了,苍川之对他们两个的事并没有过多干涉,只希望他们好好的,别吵架。
蔡屹听越清眠叫苍川之“二哥”,心里是有些奇怪的,好像不管怎么看,越清眠都不应该与苍川之走的这样近。又听越清眠称呼自己“丞相”,他心里是止不住的心酸。
不过就像越清眠说的,既然他找了苍川之请来越清眠,那总不好用完就扔。而且蔡屹知道短时间内让越清眠接受自己的身世,肯定没想的那么容易。如果能有个熟悉的人待在这儿,越清眠可能不会那么抗拒。
于是蔡屹道:“既如此,那就请二殿下留下吧。反正早晚会知道的,我也不怕丢人了。”
苍川之不明白孩子丢了有什么好丢人的,不过既然越清眠请他留下,现在苍莫止又不在,他代表苍莫止陪同越清眠是说的过去的。
于是苍川之又坐了回去。
蔡屹叹了口气,说:“不怕二殿下笑话,我这算是家门不幸了。收买那大丫鬟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
纵使苍川之再稳重,也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皇后?”越清眠也是一脸震惊,“她不是您的亲妹妹吗?怎会如此?”
蔡屹娓娓道来。
那大丫鬟说是丫鬟,其实是小姐出身,还是蔡夫人的闺中密友。但对方家里犯了事,她被连累打入奴籍。蔡夫人于心不忍,让蔡屹动了关系,把对方买到家中,成为了大丫鬟。
用大丫鬟自己的话说,她心中一直嫉妒着蔡妇人,觉得她有夫君的宠爱,蔡屹后院也没有姨娘或者通房,夫妻感情很是甜蜜。唯一让她心里平衡的,就是蔡夫人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
可未曾想,蔡夫人居然怀上了,还一举得男。大丫鬟因为深得蔡夫人信任,所以被安排去照顾这来之不易的孩子。但嫉妒的火苗已经在大丫鬟心里越烧越烈。
没多久,皇后便找上了她,说希望她能弄死那个孩子。大丫鬟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的嫉妒之火能得已平息,就无法拒绝皇后的提议。
但她也不算傻,问了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皇后不知道是不怕她不同意,还是有其他想法,居然全盘托出了。说觉得蔡屹有了孩子后,就不会全力帮着大皇子争夺皇位了。她嫁了个不爱的人,在这后宫中隐忍算计,如果大皇子成不了皇帝,她这辈子就会变成不值的。
而以越清眠当时的年纪来算,是不会给大皇子当伴读的,可作为丞相之子,成为皇子的伴读几乎是必然的。无论越清眠成为谁的伴读,只要与那位皇子关系密切,那在争储这件事上蔡屹肯定会摇摆,她不希望这样,她只要确定的支持。
于是大丫鬟与皇后便谋划了那次途中遭贼,让蔡夫人带着越清眠一起去还愿也是皇后提前想好的说辞。
而大丫鬟带走越清眠后,原本是想了结他的生命的,但正要动手时,越清眠的师父现了。大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躲了起来,都没来得及把大哭的越清眠一并抱走。于是越清眠就被越芫华捡走了。
事后,大丫鬟不但没有拿到皇后承诺给她的银两,还遭到了蒙面人的追杀。大丫鬟知道皇后这是要杀她灭口,幸得她运气不错,钻进泔水桶里,躲过了一劫。之后她逃远过一些日子,后因身上实在没有钱了,又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应该也最安全,于是又返回了越清眠被捡走的地方,隐姓埋名装失忆,在周围一处村子得了落脚的地方。
越清眠和苍川之对视了一眼,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接受这个说法。
“皇后娘娘此举未免太过离谱了。”苍川之道。
蔡屹叹气:“说来她对家里有恨,我能理解。她本有个喜欢的男子,但那男子只是一介书生,连功名都没考下来,家中定然是不会同意的。何况家父早就有意让她与圣上成婚,这门婚后太上皇也是看好的。于是她算是被逼着与皇上成的婚。我以为有了大皇子后,她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她的心结一直没解。”
“可皇后此举未免过于冒险了些,若被您查到,大皇子的皇储之位不就彻底得不到您的助力了吗?”越清眠认为此举并不聪明。
蔡屹叹气:“无心的人永远是最绝的,你以为她会怕我发现吗?对她来说,要么大皇子得到皇位,要么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她的心因为家族利益的协迫,已经死了,所以她并不怕。而我作为她的兄长,对她多少是有愧的。从小到大,她都很粘我,与我感情也很好,但我却未帮她争取过她想要的幸福,她恨我,我能明白。”
越清眠心中唏嘘,一场利益下的婚姻,成就了一个女人的同时,也摧毁了一个女人。女人往往会成为利益婚姻中的牺牲品,没有人在意她们的感受,并想方设法把利益包装成“为她好”。
“我知道了。我从小在医谷长大,由师父带着,照顾着。突然冒出父母来,我一时没办法接受。”越清眠并不隐瞒自己的感受,即便他的父母没有错处,他也不能无中生有地冒出无限的亲情来。
蔡夫人握着他的手格外用力,似乎生怕他跑了。
越清眠看向蔡夫人:“我不会跑的,但我需要些时间,希望您能理解。”
有他承诺不会跑,蔡夫人松了口气,眼泪也不再流了,哑声道:“我明白。”
蔡夫人能讲道理,对越清眠来说是再好不过了:“不知两位想何时回去?”
让他现在叫爹娘,实在是为难他了。他能克制且理智地与他们说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蔡屹道:“不急,我们想在东边关小住一段时间。”他很明白,只有多和越清眠接触,越清眠才能对他们熟悉起来,才可能愿意回家。
越清眠点点头,对苍川之道:“那就麻烦二哥帮着安排一下了。”
“放心。如今城内安全,不会让丞相与夫人涉险的。”苍川之对城内的安全很有信心。
越清眠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在蔡夫人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府衙。
出了大门,越清眠的心绪并没觉得平静,他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哪儿。最后是依着习惯回到了军医营中。
“你怎么了呀?不舒服吗?”听到他回来了,阿凤过来给他送茶,见他脸色不好,担心全写脸上了。
越清眠不想让小孩子为他担心,勉强露出个笑脸:“没事,可能是去城里议事累了,我睡一会儿就好。”
他不是真的想睡,只是想借此一个人待一会儿。
阿凤没有半点怀疑,点头道:“那你快睡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呀。”
现在他和越清眠的帐子挨着,越清眠叫他一声,他是能听到的。
“好。把我近来教你的好好背一背,不要偷懒。”
阿凤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越清眠躺到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原本他以为他能好好想想,结果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唯一觉得自己应该做的是写信给师父,把事情跟师父说一声。
不知不觉的,越清眠居然真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而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苍莫止。
越清眠惊讶又惊喜,立刻醒了觉:“你怎么回来了?”
苍莫止笑着帮他理了一下睡乱的衣服:“二哥派人给我捎信,让我今天务必回来陪你,也没跟我说原因。我想着应该是有要紧的事,就赶紧回来了。”
“你不在,原挞那边能稳住吗?”越清眠坐起身,担心地问。
“放心,都安排的妥妥的。”苍莫止望着越清眠,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越清眠控制不住地叹了口气。
苍莫止眉头一皱:“怎么还叹起气来了?”
越清眠无奈道:“你先做好心里准备,我要跟你说件大事。”
原本苍莫止并不觉得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但看越清眠的神色,又不敢确定了。只能摆出认真的表情,说:“你说吧,我听着。”
于是越清眠把丞相带着夫人找他认亲的事说了一遍。
苍莫止的惊讶一点都不比越清眠和苍川之少,嘴巴动了几下,都没说出话来。
越清眠把头抵在苍莫止肩膀上,又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苍莫止沉默了半天,说:“要不让师父想想办法,让父皇下旨给咱们赐婚,这样无论你是谁家的,都是我的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可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经法子。
越清眠笑他:“你想的挺美,先不说我师父能不能帮上这个忙,就算能帮上,现在皇上都动不了,怎么下旨?”
“动不了?师父给你送消息了?”苍莫止忙问。现在宫中的一举一动对他们来说都十分重要,关乎着下一步他们要怎么做。
“哦,对。”原本越清眠还记得要把师父信里说的周载帝的情况告诉苍川之,结果这一段突如其来的认亲下来,他都把这事给忘了。
越清眠翻出信来,让苍莫止自己看。
苍莫止看后,眉头微微皱起:“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是啊。很明显,师父是想拖到你们班师回朝,所以你们这边最好加快些速度。”越清眠道。
哪怕是用药养着、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时间越长,旁人也能看出来情况不对了。所以越清眠希望在周载帝被其他人看出来之前回京去,这样别人也不会发现他师父是在硬拖了。
“我明白的了。”苍莫止也觉得不宜再拖,“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因为父皇动不了,才更容易下旨吧?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至少他想多活几年,那势必得与师父搞好关系,方能相信师父会尽心尽力。”
苍莫止这番话还真让越清眠挑不出毛病,说实话,他是有些心动的。原因并不在于什么王妃的地位,也不在于可以不用在现阶段硬认下他觉得陌生的父母,仅仅在于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地与苍莫止厮守了。
就算周载帝没了,下一任皇帝如果是苍川之,他们依旧没有阻碍,但他们想成亲,还要等上几年,总得到皇子守丧的日子过了才行。平白多等三年,越清眠就有点不乐意了。
苍莫止不知道越清眠在想什么,只是自顾地说:“我觉得这方法可行,咱就这么办呗?”
越清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你这话,我倒觉得你主要是想与我成亲,并不是担心我会被认回蔡家。”
苍莫止嘿嘿笑着拉住他的手:“主要是觉得我若下手晚了,你回了蔡家,他们要是对你的婚事指手画脚,反而麻烦。”
在苍莫止看来,越芫华只要没反对,他那和越清眠的事就算过了明路了。可现在又冒出个亲生父母,就算成不了阻碍,多少也是有点麻烦的。而大惠的律法也不能让越清眠不认亲生父母,尤其是在亲生父母没有错处的情况下。
越清眠靠在他身上,像没有骨头似的:“皇后若知道我是被她设计丢弃的侄子,应该会极力阻止皇上赐婚吧?”
虽然皇后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个可怜人,但如果他成了苍莫止的王妃,加上丞相知道了他为什么会丢,就更不会支持大皇子了。如此,皇后哪怕只是为了鱼死网破,也会阻挠他们。
苍莫止怕他靠的不稳,伸手搂着他的肩:“她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应该很清楚。也应该明白,就算她阻挠,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大皇兄都知道反抗了,何况是我这个从来没听过话的。”
就算皇后也是可怜人,还是要对自己做出的事负责。他相信皇后已有觉悟。
“也是。”若说恨皇后吧,越清眠倒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情绪,至少跟蔡屹和蔡夫人比,他的恨可能更像是个局外人。
如果他的成长过程是不幸的,那他必然会有怨恨。可他这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有师父宠着,师叔们照顾着,师弟师妹们和睦友爱,又能重活一次与苍莫止在一起,他真的没什么好怨恨的,总不能让自己硬生出怨恨来吧。
苍莫止转头亲了亲他的脸:“总之,我明天先去跟二哥商量一下,顺便见一见丞相。”
“好。那我明天先给师父写封信,把这丞相来寻我的事告诉他。”这样大的事,他肯定得跟师父说。
“好。时间不早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吧?”苍莫止温声道,听着像是哄小孩一样。
越清眠并不饿,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这些事让他无心吃饭,还是刚醒了没多久,实在没胃口。不过考虑到苍莫止赶回来,路上肯定没吃东西,这会儿必然要饿的,便道:“好啊。你想吃什么?”
苍莫止笑说:“今天上午影卫们打了几只肥兔子,我给你带了两只回来。我们烤兔子吃吧,悄悄的,不告诉阿凤。”
不是他舍不得让阿凤吃,而是阿凤自己养兔子后,就见不得人吃兔子肉,所以通常都是背着他的。
“好啊。”越清眠笑起来,想到阿凤要是见到他们烤兔肉,恐怕要瘪嘴了,就觉得很有趣。
于是两个人只跟十六说了一声,让他照顾好阿凤,便悄悄离了军医营,找了个地方享受二人晚饭去了。
次日,苍莫止起床后与越清眠一起吃了早饭,便去衙门找苍川之了。
越清眠带着阿凤给伤员换药,眨眼间就忙到了快中午。
“大师兄,有人找你。”申桃亲自来找他。
“谁啊?”越清眠问。如果是营中的人找他,随便叫个谷内弟子或者军医营帮忙的小兵告诉他就行了。
“是位夫人,说是姓蔡。”申桃没见过那位蔡夫人,不过看打扮气质不像普通人,军医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她作为谷里代师父安排各项的弟子,事情自然报到了她这儿,她去见了才来找的越清眠。
越清眠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一会儿过去。”
“好。”申桃那头还没忙完,便接着去忙了。
越清眠指导着阿凤把伤员的伤口包扎好后,鼓励地摸了摸他的头:“做的不错。上午就先这样,你回去休息一会儿,中午跟十六一起吃饭,下午过来帮我誊写药方吧。”
“好。”阿凤脆脆地应了一声,什么都没怀疑,就提着越清眠给他准备的小药箱回自己的帐子了。
越清眠则拿着自己的药箱,去军医营门口见蔡夫人。
蔡夫人今天来找他,他并不意外。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孩子的痛苦是旁人无法体会的。越清眠对她虽没办法立刻生出许多亲情来,却也明白这不是蔡夫人的错,而作为儿子,他理应去见的。
见到他,蔡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跑的太急,步伐还有些不稳。
“夫人。”越清眠轻轻扶住她,并叫了人。
虽然这与蔡夫人理想中的称呼并不一样,但她并不介意,看着越清眠的眼神满是温情,让越清眠动容。
蔡夫人:“我亲手做了些点心,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蔡夫人身边的婆子忙打开食盒给越清眠看,并帮着蔡夫人说话:“少爷,夫人一早就起来忙活了。”
“多谢夫人。夫人不必样劳累,还是要保重身体。”如果是以前,越清眠大概还是会在心里挑剔一番,但重活一世,他早就没了那些挑剔了。
“无碍,可能是心里惦记着,我也睡不了太久。”蔡夫人眼睛就没离开过越清眠,似乎是越看越喜欢,甚至庆幸自己的孩子还是有福气的,被医谷照料的不错,并没吃苦头,这让她总算能得些安慰。
越清眠观察着蔡夫人的神色:“我听莫止说您身体一直不太好,军医营重地,不方便请您进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帮您把把脉吧。”
蔡夫人没想到苍莫止居然知道她身体不好。而越清眠又是自小就被叫做小神医的,越清眠愿意为她把脉,她哪有不愿意的。
“如果你不嫌麻烦,当然好啊。”蔡夫人笑道。
“那请夫人上马车吧,坐下来能诊的细致些。”
“好。”
见越清眠并没排斥自家夫人,丫鬟婆子们也为蔡夫人感到高兴,这会儿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仿佛他们的少爷已经回家了。
越清眠给蔡夫人把了脉,按越清眠的经验,蔡夫人的身体并不好调理。伤心过度,忧思成疾,且是刚出月子没两个月就落下的病。可以看出这些年也吃了些药补着,但伤心难抑,吃再多药也不过是漏的比补的多,能撑这么多年,只能说丞相在照顾蔡夫人这件事上是真的尽心了。所以别人都说他们夫妻感情好,不是空穴来风的。
“夫人身体的情况您自己应该最清楚。望您以后不要伤心多思,虽然亏空的年数有些长了,但慢慢补着,没了心事后,会有好转的。”越清眠不敢保证能完全补回来,只能说尽力而为。
“好。”蔡夫人看着他,眼里都是喜欢,“如今找回了你,我自是没什么忧心的了,也不会伤心了。”
越清眠轻笑,一边低头写方子,一边道:“不是说没有不让父母操心的子女吗?恐怕您要操心的地方还是有的。”
越清眠不是想哄她开心,只是想到这句话,也感觉得到蔡夫人对他的感情,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