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熠很凶，领地意识很强，而且总强调他俩塑料，他俩只是“室友”或是“合作方”。
总之，他不敢贸然闯进去。
盛熠最讨厌的就是开会，所以这阵子，他管着整个月盈的市场部，都让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即便如此，诸多琐事还是耽搁了很久。
他从会议室里出来时，走廊尽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漫天艳红的火烧云。
他办公室门口的墙边倚了个人，脑袋上扣着顶棒球帽，脸上捂着黑色的口罩，正歪着头，在拍流云和夕阳。
这个身形，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池雨初？
火烧云不常见，见到了就要赶紧录下来，池雨初正调着他那手机相机的参数，夹着一叠A4纸的文件板，被人抡起来，重重地甩在他屁股上。
“啊……”池雨初吓了一跳，“是我啊！不要打我。”
而且，盛熠还不是一个人过来的，盛熠背后跟着的，还有好几个高层管理模样的人。
他有点不好意思，抓着盛熠肩膀边的衣服，把头埋在盛熠的颈边，想象自己是一只隐形的变色龙。
一只大手压在了他的腰上，半搂着他。
“哦，对了。”盛熠还有工作没吩咐完，叫住紧跟着的员工，“下周前，就把新方案推出去，替换掉之前的推广方案。”
“好的，盛总监。”员工说。
池雨初被盛熠半拖半抱地拎进了办公室。
“我没锁门啊。”盛熠纳闷，“带你来的人怎么回事，没跟你说一声？”
“不怪她。”池雨初说，“是我要在外面等的……”
“你很喜欢罚站？”盛熠接了杯水，递过去，“哦，你怕我打你，胆子真小。”
池雨初摘掉口罩，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地喝。
“你站门口照样挨打。”盛熠无情地说，“看我心情。”
“你这帽子……”盛熠伸手去摘。
“别别别……”池雨初抱着水杯躲开了，“头发压扁了，摘了很不好看的。”
盛熠：“……”
“不是说下班了再来吗？”盛熠问。
而且，也没说是哪天，他原本打算挑个空闲日子，结果，池雨初就自己跑来了。
在看见池雨初的瞬间，没忍住，稍稍戏弄了一下，开会带来的疲惫似乎瞬间消弭了许多。
这小孩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想来公司看他，连理由都不乐意找，来了也不敢进他办公室，就乖乖地在门口等。
“没有想到，我们的下班时间不一样。”池雨初解释，“我就先来等你了。”
“坐吧。”盛熠冲沙发递了个眼神，“别傻站着，不累吗？”
“有点。”池雨初坐下了。
这间办公室很宽敞，装饰也很不错，他很满意，非常符合剧本中对于尹舒的办公室的描述。
他的目光到处乱瞄，越看越喜欢，好想借用。
呜呜呜，谁来帮他把办公室打下来。
“盛熠，我可以……借你的办公室，拍戏吗？”踌躇半天，池雨初决定问了。
盛熠：“……”
行，不是来看他人的，是来看房的，今天安的是这个心啊。
“池雨初。”盛熠的表情冷淡，“月盈是正常繁忙运转的大集团，不是剧组随时出入的拍摄场。”
“那你能帮我问问骆新哥吗？”池雨初说，“他那儿会不会有合适的地方？”
仅凭剧组搭建的话，很难找到这么有氛围感的场地了。
盛熠停在沙发边，摘了他的棒球帽，摆着手腕往他脑袋上扣了好几下：“你要演什么角色？”
“像你这样的……”池雨初绞尽脑汁地描述，“公司里很厉害的，大佬。”
他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述是有限度的。
“就这样……”他觉得可以直接演出来。
他推了下办工作后的皮质座椅，自己坐下去，摘了椅子扶手边搭着的属于盛熠的西装外套，披在自己的肩上。
有点大，先凑合一下。
他微微向前倾身，左手手指抵着下巴，右手抓着盛熠的钢笔在指间转了两圈，学了点小坏蛋私底下那种狡黠的笑。
“你工作不认真，我要扣你工资。”池雨初说。
盛熠：“……”
“我通常不这样凶。”盛熠说。
第28章 小点心
“‘你工作不认真，我要扣你工资’。”盛熠学他的语气，“扣不到是不是还得当场哭出来？”
“我平时……我不会哭！反正……”池雨初咬着嘴唇，愠怒，“大概就是这样，想要这样的场景，拍类似的剧情。”
这个人，怎么还嘲笑他。
“你不借就算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大串人名，“庄泽骆新方弛哥，总会有好心人借我的……”
再不行，剧组也可以自己努力啊，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呢。
盛熠：“……”
“你站起来。”盛熠说，“站到桌前。”
“嗯？干什么啊？”池雨初很不解，但他照做了。
“我通常不凶人，我也就扔回去，让他们重做，像这样。”盛熠在座椅上坐下，靠着椅背，顺手抄起一叠作废的项目书，在手上甩了下，甩出纸张哗啦啦的声音，接着他右手一扬，一声巨响，他毫无预兆地把项目书摔在了办公桌上。
池雨初：“啊……”
他都开始抖了，绞着双手手指，垂在身前，目光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忽然知道自己怕盛熠什么了，嬉皮笑脸地作弄他时都还好，这样不苟言笑地冷眼看他，太可怕了。
他没犯错，可他依旧很紧张。
“只想借总监办公室吗？”盛熠问他。
池雨初：“嗯？”
“还想……借会议室。”池雨初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说，“不知道你这儿的够不够大。”
“啊？”盛熠像是听了什么笑话。
一只手在他背后用力推了下：“走啊，带你去看看。”
手指被盛熠紧握着，池雨初就这样被牵出了办公室，盛熠带着他，往会议室的方向走，路上还没忘了调侃他几句：“怎么还在抖？你胆子好小啊。”
因为就是很可怕啊，池雨初心说。
“我没那样给你甩过脸色吧？”盛熠说。
本层的会议室离办公室不远，但盛熠牵着他的小金丝雀多绕了一圈，让池雨初简单参观了一下。
“本部这栋楼有五十多层。”盛熠说，“顶层档案室里还保留着当时的建筑设计手稿……”
“好漂亮。”池雨初举着手机，“我可以拍照吗？”
池雨初：“呜……”
盛熠话说一半，曲着手指，在他脸颊上弹了下。
他捂着脸，离盛熠远了点。
“拍吧。”盛熠失笑。
不用费心思当参观导游了，漂亮草包对建筑历史与设计风格显然毫无兴趣。
池雨初换着角度，跟在盛熠身后嘎嘎乱拍，再把刚出炉的新鲜照片发给他经纪人。
[雨]：潜入成功。狗头.jpg
[陈沉]：不愧是月盈，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场景啊。
“这儿这么好看，上班心情会很好吧？”池雨初问。
“啊？你是笨蛋吗？”盛熠扯了下嘴角，“上班跟坐牢似的，谁心情会好？”
“噗……”池雨初闷声低笑。
原来盛熠也不喜欢上班啊。
那瞬间，这个人离他的距离，好像稍稍变近了一些，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你喜欢什么啊？”他问，“哦，我知道，赛车还有射箭。”
“这个，你要的会议室。”盛熠推开了一扇门，“看得上吗？”
池雨初：“哇。”
隔着会议室的大落地窗，他一眼就能望见z市的地标建筑。
“够大了吗？”盛熠问他。
“那我可以借吗？”池雨初想抓盛熠衣袖，没太敢，抓了下又放开了。
“让你们剧组走流程，发送详细的场地借用方案给月盈，经手我这边的时候，我会同意。”盛熠说，“听懂了吗？”
“嗯嗯！”池雨初连连点头，“谢谢。”
盛熠低头扫了眼手机上新来的消息：“我还有点事，你去办公室等我，我马上来。”
“马上是多久啊？”池雨初问。
盛熠的眼皮跳了下。
这话问得，跟小猫爪子似的，拍得人心痒痒。
“很快。”他说。
得到了进入办公室的允许，盛熠还不在，池雨初自在多了。
[雨]：我可以用你的电脑看电视剧吗？
[盛]：你刚才怎么不问？就你事多，非得在这个时候看电视剧？
[雨]：对不起……老公。
[盛]：不准碰电脑桌面上的文件。
[雨]：好耶。
池雨初给电脑开机，搜索了新剧男一号已有的作品，准备先看看这位以往的风格。
电梯向上走了五层，门打开，盛熠刚走出去，口袋里的手机响铃了，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
池竹潇。
“有事？”他问。
“是你吗？”池竹潇在电话里质问，“把我主笔的项目方案返回来了。”
“你就这点水平？”盛熠冷冷道。
“你行，盛熠。”池竹潇话锋一转，“要不让我弟给你吹点枕边风？”
盛熠被哽了下。
“公事公办。”他语气稍缓，做了些提示，“项目预算那里，建议再细化一些，下面实际执行起来，效率会高。”
他点到为止，池家和盛家常年合作，这点合作默契还是有的。
“知道了，我再改改。”池竹潇说，“我弟呢，最近怎么样？”
“在我办公室……看剧。”盛熠回答。
“哈？”池竹潇那边哈哈笑了半晌，“真不像你。”
“但确实，我弟很讨人喜欢的。”池竹潇说，“你养两天就知道了。”
“就那样好吧。”盛熠嗤道，“粘人，事儿多，哦，还有偶像包袱。”
“你看出来了啊。”池竹潇说，“你知道他小时候走丢过吗？”
她的声音低了些。
“听骆新说过。”盛熠说。
“是被我们家收养后不久，他自己偷偷跑出去，想找爸爸妈妈。”池竹潇说，“我们找了好久，才在车站找到他，差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他淋了雨，一直发抖，吓得不轻哭得厉害，爸爸吓唬他，说看他长得好看才收养他的，不好看的孩子只能在外边饿肚子，要是再不打招呼跑掉，就没有人要他了。”
盛熠右手举着手机，停在月盈总裁办公室门前，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爸爸是急了才那么说，后来他很后悔，对小雨一直特别好。”池竹潇说，“我估计小雨不记得这些了，但他对个人形象一直超级在意，可能就是‘偶像包袱’了吧。”
“啊，盛总监。”办公室的门开了，助理差点撞上了外面站着的盛熠。
“我正忙着，先挂了啊。”盛熠交代了声，挂掉了电话，大步走进了他爸的办公室。
“盛总。”他把一个文件盒放在茶几上。
“老婆来找你了啊？”盛鑫正站在文件柜边。
“来烦我。”盛熠从文件盒里单独拿出份合同，“爸，把这个签了。”
“上次就说了，别成天对你老婆呼来喝去的。”盛鑫从抽屉里抱出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客人送的，拿去给小雨吃，老婆来了也不知道招待一下。”
“他？挑食挑得要命，不见得会吃。”盛熠瞥了眼，提上了盒子，“我下班了啊，明天旷工。”
楼下，盛熠的办公室里，池雨初脚尖踮地，带动着椅子左右转，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办公室的门被扣了几下。
“盛总监，您在吗？”外面有人问，“我把代言拟定方案送来给您过目。”
“他……不在。”池雨初开了门，“你可以先放进来。”
“哎，盛小夫人好。”对方递给他一份文件，“把这个交给盛总监就好。”
池雨初：“好的好的。”
他毫无兴趣地把文件放在盛熠桌上，本打算继续看电视剧，目光却扫过文件封面上的人名——
啊，他认识，搭过戏。
对方应该是不太喜欢他，同一个场景反复出错，让他重拍了好几次，怪累的。
“有兴趣？”盛熠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他才发现盛熠已经回来了。
“看这么久，想要这代言？”盛熠问。
池雨初摇头：“不要。”
“这酒店推广也不适合你，风格不搭。”盛熠扫了眼方案，批了个通过。
“那我适合哪一种啊？”池雨初好奇了。
“你？”盛熠说，“去拍内衣广告吧，我买爆。”
“你……！”池雨初双手挡脸，“你不要学我粉丝说话。”
小心我下次让小孩哥骂你。
上次就不该让盛熠看到那些弹幕，真的很容易被带坏。可是这个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脸颊被两根手指捏着掰过去，盛熠推了个盒子到他面前。
“你吃吗？我爸给的。”盛熠说，“我感觉可能不大好吃。”
“吃一个。”池雨初动手拆了包装，挑了个块小的点心。
盛熠双手撑着桌面，向前倾身，看着人吃。
好像长辈给的东西，池雨初都会吃一点，不会辜负心意，上次他妈妈给买的零食也是这样。
“不喜欢可以不吃。”盛熠从他手里夺了剩的半块点心，扔进了自己嘴里，皱眉嫌弃，“这也太甜了。”
池雨初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再给盛熠擦擦。
“我们现在下班吗？”他问盛熠。
对方的眸色忽然有些深，这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能识别出，那是情.欲的意思，他往后退了点，却忘记了椅子就在身后，直接摔坐在椅子上。
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被人一把掀下来，蒙住了他的脑袋，遮挡了他的视线。
“来加个班。”盛熠说。
z市的灯光，绵延成发光的海，月亮漫步在城市的天顶。
池雨初趴在盛熠背上，被背着进了电梯，他把脸埋在盛熠的颈边，还在小声地啜泣。
“自己下来走。”盛熠说，“公司到处都是监控，你丢不丢人？”
池雨初往盛熠的衣领边拱了拱，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你自己丢人。”他的声音闷闷的，“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自打在游轮上那次过后，这人对他的玩心，好像还升级了，他们好像暂时从平静的室友关系变成了性.伴侣的关系。
也不知道盛熠想玩多久，但是今晚这个姿势他不喜欢，腿很酸很麻，希望下回能改进。
电梯停在负二层，盛熠把人往背上掂了下，稳步进了地下停车场。
“还哭！”盛熠把人扔车后座上，“我刚一巴掌都没打你吧？”
他摔上车门，去驾驶位上，拉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我要在那里拍戏的啊。”池雨初伤心地说，“到时候想起来……我会很社死。”
盛熠：“……”
盛熠忍笑，把车开出了月盈集团大楼的停车场。
此刻偶像包袱全无的池雨初趴在后座上，呜咽了好几声，发现盛熠不理之后，擦了擦眼泪。
还没有告诉陈沉，他拿下拍摄场地了。
他划开手机屏幕——
咦，好多艾特，有事吗？
[平平无奇打工人]：哇，竟然在公司看到了盛小夫人，好美，好像是过来找老公的哎。
评论1：池雨初吗？这对塑料夫妻把片场换到公司了吗？
评论2：什么啊，或许是我们小雨在证明自己在月盈的地位呢，他可是大少爷的夫人。
评论3：恕我直言，他没这个脑子。
评论4：这么美美地送过去，是打算在老公办公室找欺负吗？
评论5：@池雨初，是恶评，来看。
评论6：@池雨初。
池雨初：“……”
评论7：你们真无聊，艾特他他就会看吗？
评论8：别人我不知道，但池雨初一定会看，说不定他现在就在窥屏，然后气到悄悄抹眼泪。
评论9：@池雨初，出公司的时候还走得动路吗？
评论10：@池雨初，评论好看吗？汗流浃背了吧？
池雨初：“……”
为什么，他很好欺负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拿他寻开心。
新消息提示弹了出来。
[陈沉]：做得不错。
[雨]：比耶wink.jpg
[陈沉]：跟剧组沟通了，他们会给月盈发合作邀请函，我在想，等这部电影拍完上映，宣传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着重讲讲这点，说咱们借用了你老公的场地，肯定有热度。
[雨]：啊……那得征求他的同意。
不然我可能会挨揍，池雨初心说。
[陈沉]：小雨啊，你还记不记得，明天开始，我们要出差一周。
[雨]：啊？
[陈沉]：忘了还是没放心上啊，真想拿小皮鞭抽你，发怒.jpg。一场时尚杂志盛典，两场商务拍摄，然后还有个游戏秀节目，要参与录制一期，跟你最近热播剧的同组演员一起。
[雨]：你不要凶，我已经记住了。等下就去收拾行李。
工作交代完了，经纪人就没再回消息了。
感觉到车停了，池雨初撑着座椅，蹙着眉让自己坐正：“啊……”
怪疼的，盛熠就是个混蛋。
“不哭了？”盛熠扭头问。
池雨初眨了下眼睛，几个过分的场景从脑袋里一闪而过，啪嗒啪嗒，几颗泪珠落下来。
盛熠：“……”
“好了好了，再哭过分了。”盛熠敷衍地哄，“饿不饿，吃个晚饭吧，这家的黑松露桂花鱼还不错，上次我和骆新他们来过……”
池雨初不想吃这个，他磨磨唧唧地往车下挪，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给他拉开车门的盛熠抬起手，拇指指腹胡乱抹去他脸上的眼泪。
盛熠玩弓多年，手上留了层茧，贴着脸上软嫩皮肤压过去的时候，池雨初觉得好疼，他轻轻叫唤了，侧过脸躲开盛熠的手，盛熠掌根轻拍了下他的下颌。
“躲什么？”盛熠揽着他，给他擦完眼泪，就要揽着他进私人菜馆。
池雨初犹豫了半晌，忽然想到，刚刚在办公室里，盛熠和他说的，不喜欢可以不吃。
“盛熠，我不想吃这个。”他说。
盛熠的脚步停了，不耐地问：“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你也没问我啊……”池雨初轻声说，“你一句话都不说。”
“你想吃什么？”盛熠耐下性子。
“泡面。”池雨初说。
盛熠：“……”
“你经纪人让你吃吗？”盛熠问，“我发现你真的很会找骂。”
一根手指抵在了他唇边。
“你不说，我不说。”池雨初睁大眼睛跟他强调，“没人知道啊。”
嘴巴上温软的触感让盛熠愣了下。
“随你。”盛熠最终说。
他去路边便利店买了包泡面，把人给载回了家。
池雨初说是要吃泡面，其实只是尝点味道。
盛熠倚在中岛台边上，冷眼看着池雨初掰了四分之一块面饼，放碗里泡开，再撒上极少的调料。
其实不用经纪人监督，池雨初自己的饮食控制就十分严格。今天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很高，所以他在家里只用穿一件单薄的短袖夏季睡衣，从盛熠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领口下清瘦的背骨，和颈间连绵成片的潮红色吻痕。
他吃东西很安静，不会弄脏桌子，也不会发出声音，显然有着良好的家教，盛熠在一旁欣赏着，很是赏心悦目。
他忽然想起来，傍晚听池竹潇说过的话——
池雨初的偶像包袱，来自于小时候吗？
害怕被丢掉，所以要把自己变成精美绝伦的小花瓶。
池雨初吃完了泡面，心情不错地洗了碗，正要回房间，旁边伸出来一条腿，精准地绊倒了他，他摔在盛熠腿上。
“你……”池雨初魂差点吓飞，“你又干什么！”
他胆怯地扭头，努力去判断盛熠的意图。
“我还没吃饭呢，一家人晚饭还分开吃，传出去多不好啊。”盛熠表情无辜地侧了下头，手却无情地在他嘴巴边上轻拍了两下，“而且你这嘴巴，有前科。”
池雨初：“……”
确实是有点前科。
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去给盛熠煮泡面了。
盛熠在岛台边上一本正经地坐着，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服务。
家里指给他的小花瓶，正唉声叹气地给他煮面，可能是腰酸软得厉害，池雨初一直在偷偷揉。
手机屏幕亮了下，显示有消息来——
[骆新]：到滑雪的季节了，找几天去雪场玩？
[盛]：你是真不忙啊。
[骆新]：带上嫂子呗。
[盛]：就他那体力和懒样，怎么可能会滑雪？
[骆新]：那你贴身教他啊。
[盛]：什么时候去？
“咣当”一声，碗被推到了盛熠面前。
“给你了。”池雨初垂着双手，紧张地站在一边，像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你不要玩手机，你趁热吃。”
“去玩吧。”盛熠挥手赶人。
池雨初没走，来旁边坐下了。
盛熠：“？”
“你自己刚刚说夫妻要一起吃。”池雨初小声嘟囔，“每次理都是你的……”
盛熠不爱吃泡面，他刚让人煮面，只是临时起意地觉得好玩，这面饼的味道很是一般，池雨初还给他煮糊了一坨。
但他忽然感觉，就这么吃着东西，旁边有个嘀嘀咕咕边抱怨边偷瞄他脸色的人看着，他俩这个拼凑出来的小家，还真像那么回事。
盛熠把这份泡面给吃完了。
池雨初觉得，今天晚上的室友关系还算和谐，在各种意义上的吃饱了过后，盛熠就没再碰他，也没发难，似乎暂时对他失去了兴致。
他在衣帽间里，挑了点最近用得上的小配饰，一股脑全塞进行李箱里，然后就去洗漱休息了。
隔天，他醒来的时候，盛熠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推上自己的行李箱，下楼坐上了来接自己的车，往机场方向去了。
从z市到q市，有三小时的飞行时间，落地的时候，池雨初全身酸疼，陈沉差点没能叫醒他。
跟盛熠做还算快乐，就是对方没轻没重，过程会有点辛苦，加上他脆皮，会腰酸腿软好几天。
池雨初苦恼地叹了口气。
陈沉扫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小哭包最近好像更好看了，尤其是嘴巴，更加明艳。
他有时候挺庆幸，池雨初的家庭背景不错，又嫁了个凶神恶煞的老公镇着，不然这样的容貌和姿色，加上有些不谙世事的性格，很容易招惹到不怀好意的人，而他和公司，必然是护不住的。
“刚下飞机就要工作。”坐上车的池雨初很伤心。
“商拍很快的。”陈沉安慰，“只要表现好，拍完你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