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张开嘴,半眯起眼,发出一声享受似的轻嗯。
湿热的舌尖探了进来,轻轻舔舐过上颌。衣衫不知何时松了,露出半个圆润的肩膀,长发披散下来,在眼前轻轻晃荡。
帐幔垂了下来。
容昭喘息着,用力将额头抵在明尘肩上,指尖深深地掐入他的胳膊,随着纤长的眼睫一起剧烈颤抖。
汗水滑过如玉般光洁的脊背,没入到腰后的深壑里。
他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声轻哼,又抬头伸出嫩红的舌尖,迷离着向对方索吻。
那又轻又软的尾音仿佛在明尘的心里挠了一下。
明尘含住他的舌尖,纠缠着回以深吻。
容昭被亲得很舒服,闭着眼仰起头,少顷,又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颈,贴过去蹭了蹭。
没有哭喊,没有挣扎,只有无尽的温存缠绵,充盈着不自知的爱意,仿佛又回到了淬玉山的夏夜。
夜色渐深。
天海之境的星空很低,也很亮。
容昭昏昏沉沉地被抱去了汤池。
他已经很习惯被凡人温柔仔细地清理,再用软巾擦干,抱回到床上睡觉。
汤池很大,比在井边洗要更舒服,顶上还有一块能望见星空的透明结界。
“哗啦——”
明尘握住他的手,带着笑意低声道:“不要扑腾。”
容昭不扑腾了,半阖着眸子,眼神中透着一丝餮足后的慵懒,将下巴扣在他肩上,借力靠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水。
须臾,他唤道:“孟知凡。”
“嗯?”
容昭记得孟知凡这个时候脾气最好,什么都愿意顺着自己,说话也会比平时更温柔,趁机蹭蹭他,用修长细白的腿紧紧地勾住他的腰,再次确认道:“我杀你证道,你不生气?不会走?”
明尘被缠得动弹不得。
他腾出手,将浮在水面上海藻般的乌发拨到一旁,垂眸去看容昭。
正好容昭也抬起了头。
湿漉漉的,白皙的脸上泛着尚未褪去的酡红,几缕打湿的发丝贴在耳侧,红润的嘴唇上沾着几滴水珠,正顺着下颌往下淌。
冷黑的眸子像一团化开了的浓墨,朦胧地润湿着,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明尘微微失了神,思绪飘远,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容昭的头发,兀自琢磨起其他事来。
起初容昭还很耐心地等着回答。
后来被捋得不耐烦了,低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明尘:“!”
容昭皱眉:“本尊者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你不舍得的。”明尘回过神来,亲了他两下,轻车熟路地安抚着暴躁的尊者,“我自然不会生气。”
容昭一愣,有点迷茫:“可我已经……唔……”
水声哗啦轻响。
明尘吻住他,将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须臾,两人湿漉漉地分开。
汤池闷热,容昭有点头晕,但堂堂尊者是不会被这种亲亲糊弄过去的。
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本尊者……”
忽听明尘闷笑了一声。
容昭猝不及防又被搂进了怀里,脸颊紧贴在淌着水珠、宽阔的胸膛上,鼻尖抵着柔软的胸肌,似乎能听见咚咚的心跳。
湿热的气息扑洒在耳畔,轻柔低沉的嗓音响起:“尊者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不介意。”
把道侣杀了这种事,容尊者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自欺欺人的意味,他只是想得到一个口头的安抚而已。但是孟知凡的回答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亲吻,再加这样的一句话……
容昭觉得心里好像一下就被什么填满了,整个人轻盈得好像要飞起来,又一下觉得很困,汤池热腾腾的水气蒸得他昏昏欲睡,不甘心地扑腾了两下,最后还是抵不过倦意,挂在凡人身上睡着了。
明尘把人抱回到床上时,容昭已经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明尘替他盖好被子。
刚泡过澡的容昭散发着微微的热气,头发随意地搭在枕上,歪着脑袋,毫无防备。
明尘看着看着,不由恍惚了一下。
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容昭了。
夏天的时候身上会残留着一丝井水的冰凉,冬天在澡盆里泡得暖烘烘的;总喜欢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钻进被窝,勾着自己的脖子,在耳边小声唤着“孟知凡”。
或者干脆挂在自己身上睡得昏天黑地,一丁点身为尊者的警觉都没有。
他看了许久,俯身亲了亲容昭的额头,却冷不丁被勾住了脖子,一下摔进了被褥里。
容昭没醒,抱着他在说梦话:“我的……”
明尘忍不住笑起来,心里软成一片,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将人搂在怀里。
容昭刚醒,本来是不适合做这种事的,偏偏又……不过好在只是普通的双修,好好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至于元神双修,在容昭重新证道之前,还是暂且放一放为好。
至于重新证道——
方才走神的时候,明尘就在想这件事。
能重新证道的废仙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容昭心思单纯,于修炼一途上又颇有天分,重新获得天道的认可并非不可能。
只是要证什么道,需谨慎选择。
这事还得让容昭自己来挑,急不得,徐徐图之最好。
再说,就算无法重新证道,他也自有办法保住容昭。
天海之境有一同生道侣契。
这道契约十分特殊,据说是万年前某位上仙为了拯救沦为废仙的道侣,呕心沥血写成的。
缔结契约后,哪怕废仙也能突破两百年寿命的桎梏,破格成为仙都中极为特殊的存在。但代价是,废仙受到的所有劫难都将转由上仙一力承担。
比如每隔百年的天道降劫。
传说那位情种上仙,就是连受了两道生死劫后,死在了污秽之地。
他的道侣也随之殉情。
同生道侣契就此被封存,无人敢用。
以明尘如今的实力,若是再接到生死劫,其实相当危险。
天道降劫的难度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因此很多上仙从不敢轻易跨过渡劫十次这道槛。他们会故意不去渡劫,拖个一两百年,让天道给自己降几个境界,然后再渡劫。
像明尘这样噌噌噌连过十一劫,甚至开始不要命地渡十二劫的上仙,还真没几个。
不过明尘倒不是很在意。
不管是连续渡劫,还是同生道侣契,他想做便做了,从不忌惮这些有的没的。
容昭醒来的时候懵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盯着头顶陌生的帐子发愣。
过了片刻,他爬起来,对着手腕上的同心铃叩了三下。
明尘很快就出现了。
他捏住叮当响个不停的同心铃,有些纳闷:“谁教你这铃铛的用法的?”
昨日自己一进门,容昭就扑过来又亲又咬,最后两人稀里糊涂地滚在了一块儿,压根没来得及告诉容昭如何使用这同心铃。
“昨天遇见了个人,他告诉我的。”容昭不擅长记名字,想了半天,肯定道,“叫……鹤九方。”
明尘:“……那是方九鹤。”
“哦。”
容昭看起来并不在意方九鹤。
明尘不禁有些纳闷,之前容昭分明对方九鹤有着强烈的敌意,甚至痛下杀手,为何现在又这般毫不在意?
他略一思忖,试探道:“你觉得方九鹤如何?”
容尊者被问得莫名其妙,想了想,道:“他对我没有杀意,算不上威胁。”
明尘:“……”
明尘更不明白那日容昭为什么非要杀方九鹤了。
说话间,容昭忽然皱了皱眉。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饥饿,甚至想不起来饿是什么感觉。
但这会儿确实是饿了。
明尘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起身道:“等我一会儿。”
容昭坐在床上等着,就像以前等孟知凡煮宵夜一样。
明尘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鲜果。
“废仙要吃东西才行。”他叉起一块脆果,递到容昭嘴边,“尝尝?”
容昭张口。
脆爽的果肉在舌尖绽开清香,仙元充盈腹中,很好地缓解了饥饿带来的灼烧感。
满盘鲜果很快就见了底。
“还要吗?”明尘担心他吃不饱,特意买了很多。
容昭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刚刚捡到孟知凡的时候,好像嫌弃过凡人吃得太多,甚至一度想把人丢掉。
而这里是仙都,凡人应该弄不到多少钱。如果废仙也要吃东西的话,再加上孟知凡的食量,两人可能都会饿死。
于是容尊者关心:“你哪来的钱?”
明尘思索着要怎么说才能让容昭不那么反感,须臾,道:“方九鹤给的。”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容昭顿时警觉,很担心地将凡人拽过来,上上下下地看:“他为什么要给你钱?”
“因为他无处可去,暂时借住在我们这里,所以要给钱。”
“给钱?多少?”
明尘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柔声道:“很多,够你吃的。”
容尊者放下心来。
他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拨到身前,示意明尘替他梳发。
明尘找了把玉梳过来。
容昭的头发很软,抹一点发油就能梳顺。
片刻之后,明尘拢起所有的发丝,拎了拎,问道:“这么长,要剪掉一点吗?”
“嗯。”容昭扭身,捞过头发比划了一下,“这么长。”
“好。”
明尘的动作很轻。
他知道容昭不喜欢被扯到头发。
随着一下下嚓嚓声,容昭只觉得身后头发微晃,乌墨似的头发一团团落在了上。风从窗子里吹拂进来,十分惬意。
头发很快修剪好了,整齐利落,明尘还给他打了个松松的蝎尾辫,省得动起来弄乱。
容昭捞过发尾,仔细端详片刻,总觉得自己也该替孟知凡做点什么。
于是拽住将要起身的明尘,道:“等一下。”
明尘每日午时都会到方九鹤的院子来一趟,释放仙元给他疗伤。
不知为何,今天来得有些晚。
他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开始释放仙元。
“今日怎么晚了半个时辰?”方九鹤吸收着仙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随口问道。
“没什么。”
方九鹤又瞧了他好几眼,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起身围着明尘转了一圈后,拈起一撮参差不齐的发尾,拼命忍住笑:“你的头发被狗给啃了?”
“容昭剪的。”明尘挑了一下眉,问他,“好看么?”
方九鹤:“……”
须臾,屋子里的仙元随着沉默一点点收了回去。
明尘又问了一遍:“好看么?”
方九鹤:“……好看。”
第29章 什么是朋友
明尘仙府的景致就是天海之境最常见的那种样式,白玉作砖,青石为径,到处都栽满了四季常开的繁花,莲花池上一架窄桥,通向池中覆着琉璃瓦的小亭。
自然,也不存在厨房。
明尘记得,方九鹤曾提过自己会一点锻造之术。
他将那点狗啃过的发尾塞进发髻里,再三确认不会掉出来后,从乾坤袖里摸出一个仙君都会随身携带的小炉子,放了搓珍贵的仙芽进去,想了想,又加了半壶羊乳。
方九鹤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要干什么?”
“请你喝茶。”
“无事献殷勤。这么多年,但凡你请我喝茶,总没好事。”
明尘加大了释放仙元的力度。
方九鹤:“……”
“想请你帮个小忙。”明尘诚恳道,“我记得你会锻造之术。”
一提这个,方九鹤顿时来了兴趣:“锻造?你要锻什么?武器还是护甲?我病了之后,已经很多年没碰锻造了,有些手生……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锻造这门手艺在天海之境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有污秽之地在,仙君们的武器和护甲难免会受损,集市上的锻造铺子一年到头都没个空闲。
见方九鹤如此兴致勃勃,明尘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他试图岔开话题:“我只是随口问问……”
“别客气,要锻什么尽管提。”方九鹤拎过他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一饮而尽,连糖都忘了加,一扫散漫的样子,正色道,“我这还有些上好的陨铁可以用。你打算去污秽之地?”
“没有。”明尘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让方九鹤帮忙锻造铁锅和菜刀的念头,转而道,“容昭的武器绕指柔,还有改进的余地么?”
“绕指柔?”方九鹤陷入沉思。
一直到疗伤结束,他都没有再开口,似乎沉浸在了某种玄妙的遐思之中。
明尘收起仙元,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刚掩上门,就听墙根那边传来“扑”的一声轻响。
明尘还以为是容昭溜了进来,有些担心,过去墙根底下一瞧,发现是山殷。
摔得有点惨,脑袋上还沾了几片花瓣。
“……来找方九鹤?”明尘不由觉得好笑,冲他伸出手,“为何不走正门?”
“这不是不方便吗?”山殷借力爬起来,拍掉衣服上的花草屑,抱怨道,“你家墙真高啊。”
明尘一怔,疑惑道:“不方便?”
“是啊,是方九鹤和我说的。”山殷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他说你家养的小仙脾气不好,不喜欢生人,让我来的时候小心点,最好翻墙进来,别被看到了。”
“……”明尘扶了一下额头,须臾,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容昭住在主屋那边,从正门往这儿走,不会遇到的。”
“……他又耍我??”山殷反应过来,眉毛一拧,还没来得及生气,又很快耷拉下去,“方九鹤呢?他不肯承认,但我知道他是留在你这养病的。他……是不是病得很重?我找的药果然都没有用……”
明尘笑意微敛。
好像知道方九鹤死活不肯留在自己府上养病的原因了。
“他好得很。”明尘安抚地拍拍山殷的肩,“住在我府上,是因为我托他替容昭重新锻造一遍绕指柔。”
“真的?”山殷将信将疑,“你们不会又合起伙来蒙我吧?”
“……是真的。”
自己的信誉有这么差吗?
明尘反思了一下,发现都怪方九鹤,这也不让山殷知道,那也不让山殷知道。
“说起来,我也会一点锻造之术。”山殷没有继续怀疑,话题一转,变得稍微高兴了些,“是方九鹤教我的。”
“你也会?”
“是啊。不过我没什么天赋,只能锻造出来一些没用的小玩意儿。”山殷一想起此事,就觉得颇为遗憾,“方九鹤教了我好久,最后让我滚蛋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被一把抓住。
山殷:“?”
明尘:“帮个忙。”
山殷:“……什么忙?”
“帮我锻造两口铁锅,一套刀具,还有锅铲和汤勺。”
山殷呆滞。
片刻之后,他退开半步,上上下下打量了明尘一番:“方九鹤和我说,你对那容昭十分上心,不仅扮凡人哄他开心,还重色轻友……”
“他胡说。”明尘眉梢一挑,矢口否认,“没有重色轻友。”
“我也觉得他在胡说。可是……”山殷绕着他转了一圈,好奇道,“你要铁锅和厨具做什么?该不会是想给容小仙做饭吧?整个天海之境就没有灶台这种东西,你要上哪去做饭?而且集市上只有鲜果和蔬菜,没谁闲得慌会为了口吃的去外面仙山打猎,难不成你还要亲自去打猎?”
明尘:“…… ……”
山殷仙君步步紧逼,明尘上仙节节后退。
最后明尘破罐破摔道:“对。”
山殷瞪大了眼睛。
“谁教你这么多问题的?”明尘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准备把人打发走,“方九鹤在屋里,你去烦他吧。”
“可是灶台……”
“本仙亲自砌一个。”明尘的口气十分理所当然,“不行?”
直到明尘的身影消失,山殷仍然沉浸在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神,以至于进屋找方九鹤的时候,不小心“咚”地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明尘上仙说干就干。
他精心挑选了几块石料,用本命武器仔细地切成砖块大小,再整整齐齐地摞好备用。
这事儿还背着容昭做,否则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一个凡人会有本命武器。
不过这有点困难。
容昭的元神依旧很虚弱,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靠睡觉在休养,但只要醒了,他就会开始四处找人。
有一回甚至翻进了方九鹤的院子里。
那日恰巧山殷来找方九鹤,两人正在院子里坐着闲聊。
山殷将一件外衣披到方九鹤身上,正准备再给他续点茶,冷不丁就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墙那边翻了下来。
乍见到生人,容昭眼神冷了冷,旋即将目光落在了稍微熟悉一点的方九鹤身上。
“这是谁?”他问方九鹤。
“……是我的一位朋友。”方九鹤定定神,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尊者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本尊者在找孟知凡。”容昭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位“好心的邻居”的存在,左右看了看,“他不在这?”
“他最近忙着找砌灶台的石料,大概再一会儿就能回来。”
容昭点头,没再说什么,翻墙回去了。
明尘切完了石料,一回来就瞧见容昭坐在屋子门口等自己。
他眼神不由柔软了几分。
“怎么没在屋里休息?”
容昭没有告诉他自己很早就醒了,而且找了他有一会儿了。只是站起来,照例拉着检查了一番,确定凡人没有受伤,才道:“我饿了。”
明尘去切了份蜜瓜,是容昭爱吃的。
但容尊者有点心不在焉,一块瓜含在嘴里半天都没咽下去。
明尘关切道:“怎么了?”
容昭嚼了嚼蜜瓜,咽下,扭头看向明尘,犹豫再三,终于将琢磨了一下午的问题问了出来:“孟知凡,什么是朋友?”
从这句话里,仿佛能窥见容昭千疮百孔的过去。
他忍不住将人揽过来,揉了揉头发,轻声道:“朋友就是……彼此信任,会相互扶持帮助,志同道合的一群人。”
容昭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这些话和他在书上看到过的,还有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没什么区别。
容昭思忖了一下,站起来,模仿着山殷披衣服的样子,俯身在明尘的肩膀上揽了一下:“朋友会这样?”
明尘不解其意:“……有时会。”
容昭又绕回来,做了个倒茶的动作,然后假装把茶盏递到明尘唇边:“还会这样?”
“……”明尘忍不住笑了一下,“关系亲近的话,会。”
容尊者若有所思。
须臾,从果盘里叉起一块蜜瓜塞进明尘嘴里,再次问道:“这样?”
明尘:“……?”
明尘捏住他的手腕,问道:“谁教你的?”
“自己想的。”容昭神色坦荡,认真地下了结论,“朋友和道侣没什么区别。”
明尘:“…… ……”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正苦恼着,忽然被拽着袖子拉了过去。
“没得到本尊者允许,你不准有朋友。”容昭捏住他的下巴,凑到近前,泠泠眸光在眼前晃动,透着一丝单纯的执着,“我知道凡人都会有几个这种东西,但你不准有。”
明尘愣了一下。
灵光乍现,迷雾尽驱。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天容昭会对方九鹤痛下杀手,又为何在被关起来思过之后变得那般绝望疯狂。
他甚至不敢想,被关着的那五天里,容昭该有多少委屈和难过。
“为何不说话?”容昭皱起眉,“你想要朋友?有本尊者还不够?你……唔……”
明尘将人搂进怀里,垂眸亲了他一下,尝到了蜜瓜的甜味。
正要开口解释,又被容昭追着亲了两下回去。
“不要闹脾气。”容尊者不太熟练地安抚道,“别的都可以给你,只有这个不行。”
明尘上仙差点被汹涌而来的悔意给淹没了。
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容昭,朋友和道侣是不一样的。”
容昭被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推了推他,固执道:“本尊者不准。”
“好好,我不找。”明尘稍微松开了一点,但还是把人圈在怀里,叉起蜜瓜递到他嘴边,耐心地哄劝着,“但是朋友是很好的东西,你可以尝试一下。”
“我?”容昭暂时被安抚了,嚼着瓜,听到这话忍不住蹙起眉,“你不生气?”
明尘被问得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尊者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他将叉子上的蜜瓜轻轻转了个向,方便容昭咬到,再次耐心地解释道,“而且,道侣和朋友是不一样的。”
容昭终于被勾起了一点点好奇:“有什么不一样?”
明尘上仙很擅此道,循循善诱道:“尊者可知道,为什么朋友可以有很多个,而道侣只能有一个么?”
“因为要双修,人太多会很累。”容昭不以为然道,“除了双修,没有区别了。”
明尘:“……”
那可真是不得了。
“不是这样,是因为……”明尘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了,最后自暴自弃地亲了容昭一下,“虽然道侣和朋友做的事看起来没有差别,但道侣每做一件事,都会想这样。朋友不会。”
容昭怔愣片刻,眼睛微微一亮。
他好像懂了。
“还有太过亲密的事,朋友之间也不会做。”明尘生怕他交朋友的时候去给人家嘴里塞吃的,“比如喂你吃东西。”
“亲密……”容昭思考着这个界限。
“仙都没有人会在意你天煞孤星的命格,你可以试着去交点朋友回来。”明尘摸了摸他的头发,“比如像方九鹤那样友善一些……或者有机会看看别人是如何相处的。”
容尊者欣然应下。
第二天,方九鹤的院墙上多了位不速之客。
主屋和方九鹤那里相隔了一个空院子、一个花园还有莲花池,走过去要花不少时间。
容尊者选择了翻墙。
正巧方九鹤的院墙紧挨着一棵古树,于是容昭在树杈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还给自己铺了个软垫。
方九鹤:“……”
山殷:“……”
明尘闻讯赶来,为了不穿帮,还专门架梯子爬上去,把容昭从树上拎了下来。
容昭:“?”
容昭:“你在忤逆本尊者?”
“不能盯着邻居的院子看。”明尘哭笑不得,“人家会不自在的。”
容尊者为此生了好几天的气。
听罢前因后果,山殷笑得差点趴下:“趴墙上看、哈哈哈哈……怎么想出来的哈哈哈哈……容昭好像、也没有仙道盟记录里说的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