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夫证道后翻车了—— by小狐狸菌

作者:小狐狸菌  录入:01-17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嗯。”方九鹤微微一顿,又道,“多买些。”
山殷走了。
时望秋在一旁看了半天,欲言又止,觉得自己还没和方九鹤熟悉到能说这种话。
“山殷去集市了,你要不要来下棋?”方九鹤瞥了他一眼,失笑道,“想说什么就说,都是自己人了。”
时望秋跟上去,边走边问道:“上仙这是在渡情劫么?”
方九鹤步伐丝毫不乱,眉毛都没动一下,语气平淡:“何以见得?”
“直觉。”时望秋斟酌了一下,谨慎地开口道,“可是,上仙为何不告诉山殷仙君?”
“问得好。”方九鹤没有否认自己在渡情劫这件事,笑了一声,神情稍缓,转头看向身边的时望秋,有些自嘲道,“不告诉他,大概因为我有些……拧巴。”
是明尘听罢缘由后给出的评价。
当然,方九鹤本人并不觉得这个叫拧巴,顶多算是有些洁癖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兔子精都该开窍了。山殷不会没有察觉,大概只是他觉得……”方九鹤声音稍稍低沉下去,“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是么?”时望秋虽然只是仙君,但他被废又重新证道,活的年岁比这仙府里的人都要久,经历得也更多。
当即直言不讳道:“山殷仙君未必这样想。”
“所以我一直在等。”方九鹤轻叹了口气,半晌,低低道,“可能等不到了吧。”
时望秋停住脚步,望着他的背影,不解道:“既然上仙的病等不下去,不妨将情劫一事告诉他……”
“时望秋,”方九鹤打断了他,也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站在那里,瘦削挺拔的背影像一杆不愿弯折的长枪,“若是告诉山殷,他一定会为了帮我渡过情劫,和我结为道侣。到那时,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弄清楚,他到底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在可怜我。这根刺卡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溃烂透骨,将两个人统统毁掉。”
时望秋沉默下来。
须臾,他又轻轻道:“但现在这样,也未必不会毁掉两个人。”
“所以,明尘会守住秘密。”方九鹤回头看他,“你也会。”
时望秋笑起来,跟上他的脚步。
“自然。我已经有个守了千年的秘密,不介意再多一个。上仙想下棋么?”
“走。”
幻境中的时间流逝速度与外面不同。
只这么一会儿工夫,明尘已经带着容昭住进新买的宅邸里了。
小家伙整个儿乌漆嘛黑,黑衣黑鞋,黑亮的头发再加上乌溜溜的眼睛,往阴影里一站几乎瞧不见人。
但小容昭很喜欢这身打扮,没事就爱往角落里钻,床底、桌底,或者柴房之类的昏暗角落,似乎这些地方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明尘第八次把人找出来,不轻不重地掐了掐他的脸蛋,道:“你再乱躲,没有肉包吃。”
小容昭感觉被攻击了,一撇嘴,踢了他一脚。
“好好,不捏你的脸。”明尘笑起来,掏出一把饴糖,“吃糖吗?”
小容昭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全部抢了过来,拼命往衣襟塞,塞得鼓鼓囊囊,糖一粒粒往外掉。
“不用抢。”明尘嗓音愈发温柔,又拿出一大把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这儿有很多,你什么时候想吃都有。”
小容昭一呆,犹犹豫豫地看着他手里的饴糖,再低头看看塞得鼓起来的衣襟,垂下眸子,似是在琢磨着什么。
须臾,他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再偷偷瞟明尘。
明尘意会,在自己手心取了一粒糖放进他的衣襟里。
“看,糖不会少。”他哄道,又找出一个精致的锦袋,挂在小容昭的腰上,把剩余的糖都放了进去,“你拿去慢慢吃。等这个袋子空了,再来找我装满。”
小容昭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攥紧糖袋子,终于微微点了一下头。
明尘放心地做饭去了。
没多久,就听见身后有窸窣的动静。
他轻车熟路地将锅里的菜盛起,擦了擦手,转身道:“容昭……”
话未说完,只觉腿上一沉。
明尘低下头,看见小容昭抱着他的腿,仰起脸,铿锵有力道:“肉包!”
明尘:“……?”
他蹲下来,问道:“你会说话?”
小容昭不解其意,眨了一下眼睛,重复道:“肉包。”
明尘想了想:“你想吃饭了?”
这几日他忙着找合适的宅邸,没工夫开伙,大多数时候都是拿肉包和汤粥喂小容昭的。
小容昭点头,有样学样道:“吃饭,肉包。”
他很聪明,也不是哑巴。只是该学说话的时候没人好好教过,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说话磕磕绊绊的小乞丐练习讲话,还有不懂事的孩童肆意嘲笑他的口音。
久而久之,便不爱说话了。
明尘把人抱起来,轻声道:“以后想吃饭,就说‘我要吃饭’。”
“要饭。”
“……”明尘亲了一下他的眉心,“说得很好。等会就给你吃饭。”
小容昭茫然地捂着额头,不确定这样算不算攻击,犹豫了一下,决定以牙还牙,有些生疏地亲了亲明尘的脸。
明尘:“……”
明尘上仙决定做一桌宴席出来。
于是午饭足足有八菜一汤。
没在饭桌上见着肉包,小容昭起初还有些不满。
尝了一口以后,小家伙整个人都软绵绵起来,眯着眼睛,吃得风卷云残,差点把舌头给吞掉。
“慢点吃,慢点……”明尘把人抱在怀里,给他夹菜,“还想吃什么?葱闷鱼?嗯……这只虾也给你,还有松茸老鸡汤,喝一口……”
…… ……
吃罢饭,小容昭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甚至又溜去厨房,拽了拽明尘,从锦袋里拿了一粒糖出来给他,抬头道:“肉包?”
明尘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意思:“你没吃饱吗?”
小容昭摇头,指了指自己:“扫把星。”
又指指他:“肉包?”
明尘鼻子一酸,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不叫扫把星。”他蹲下来,温柔地将容昭搂进怀里,抚着头发道,“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容昭。”
这个发音对于小容昭来说有些困难。
他尝试了几次,暂且放弃了,继续追问道:“名字,你的。”
“明尘。”明尘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我叫明尘。”
小容昭努力许久,仍然没能掌握发音。
但他很勤勉,每天都在偷偷地练习。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悠闲得几乎让人忘了这只是个幻境。
这日天气难得放晴,明尘正在给容昭缝补弄破的衣服。
忽然之间,门“砰”地大开,热烈而明媚的阳光洒进来,也落在跑得磕磕绊绊的小容昭身上。
“怎么了?”明尘搁下针线篮,弯腰去扶他,“跑这么急。”
小容昭扑在他怀里,腰上的锦袋没系紧,饴糖撒了满地。
阳光照得屋里暖烘烘的,饴糖的味道很快弥漫开来,满屋温暖馨甜,熏得人几乎醉倒。小家伙胸有成竹,抬起头,露出一个比春光还要灿烂明媚的笑容,口齿清晰地唤道:“明尘!”
明尘愣住了。
“明尘!明尘明尘……”
不等他回过神来,也没来得及回应容昭的呼唤,眼前倏地一暗,灰色雾气携着凛冽呼啸的风雪,转眼便将这间温暖的屋子吞没。
笑颜如泡影般破碎,景色骤然一转。
他看见隆冬的雪天里,十几岁的少年浑身是伤,冷黑的眼眸比寒风还凌冽,旧衣单薄褴褛,走着走着,便“咚”地一头栽倒在了白茫茫的雪里。
“容昭——!”

明尘转瞬来到他身边,用仙元将风雪隔绝在外,俯身将人抱起。
这个容昭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单薄破烂的衣衫微微晃动,空空荡荡的,灌满了凛冬的寒意。
他冷得像一块冰。
明尘脱下外衣将他裹起来,捂在怀里抱紧。
这么冷的冬天,又下着大雪,容昭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地里。
这附近一定有能落脚的地方。
明尘找了片刻,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村庄。
这村落看起来不大,却很富足,砌的都是砖瓦小院,柴垛米粮堆得都快冒尖了,应当是个有仙门宗派庇护的村子。
他抱着容昭,径直走了进去。
村民们远远瞧见风雪里走来一个白衣银发的人,衣袂飘飘,颇有仙人之姿,以为是山上下来的宗门弟子,顿时诚惶诚恐起来,争先恐后地出门迎接,要招待他到家里去。
明尘知道是误会,没有说破,只是取了两样凡人能用得上的宝贝出来,顺势住进了村里最富的一户人家。
那家主人初时满口“仙人大驾,蓬荜生辉”,待看清楚他怀里的人后,谄媚的神色不由有些凝滞了,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道:“仙人慈悲,救苦众生。只是怀里这位,是远近都知道的天煞孤星……”
“哦?是么。”明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们将他赶出去的缘由?这样的雪天,他在外面会死。”
“我们、我们也不想的啊!”这家主人急了,连连作揖道,“仙人明鉴,昨天他溜进牛二家的猪棚里避雪,结果今天一早,好端端的猪就死了一头!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却发生这种不吉利的事,那死猪也没人敢吃……”
明尘连眼皮都没动,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们就将他赶了出去?连在猪棚里避雪都不许,要他在外面活生生冻死。”
主人家被他看得冷汗都下来了,用衣袖不住地擦拭额角,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里,冬日应当会有附近的宗门子弟过来。”明尘似是不再深究,转而望着不远处积着厚雪的陡峭山脉。大雪纷纷,落在眼睫上,结了层化不开的薄霜,“他们今年还没来么?”
“啊、啊是,是,今年只有仙人来此。”
“临近年关,牲畜横死,确实不吉利。”明尘垂下眸子,神色冷淡,“但和容昭没有关系。你们还是趁早搬走为好。”
“仙人……仙人这话是为何?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没有灾年,不愁吃穿,时常还有仙人来村里,分明是个不可多得的福地啊。只是今年倒霉招来了那天煞孤星……”
“无事,随口一说罢了。”明尘打断道,神色比睫上的霜还要寒几分,拂袖进屋,甚至没有多看主人家一眼,“本仙只借宿一夜,明日就走。”
若是方九鹤在,就知道明尘已是恼到了极点。
若非这村子里只是些愚昧的凡人,他定要将此地杀个鸡犬不留。
昏迷的容昭被轻柔地放在了床榻上。
明尘慢慢地替他褪去衣衫,打湿软巾,用温水擦拭了一遍身子,裹上宽大的新衣,又盖好被子。
屋子里的火盆烧得又暖又旺,容昭冻得发紫的脸颊逐渐恢复了几分正常的血色。
他的手脚上都长了冻疮,还有不少裂痕,额角和嘴角都有被石头砸伤的痕迹,胳膊和腿上也有许多细密的小伤痕。
看起来是被笤帚打的。
明尘从乾坤袖里取出一盒膏药,仔细地涂在每一处伤口,又让主人家煮了碗热乎的蛋羹过来,扶起容昭,一勺一勺地喂他。
喂到一半的时候,容昭醒了。
他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猛然间受惊似的炸了起来。
“当啷”!
蛋羹被打飞出去,连同碗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碗摔碎的声响落在容昭耳朵里,仿佛惊雷。
他根本还没看清什么,立刻就抱住脑袋,拼命往角落里躲去,还被宽大不合身的衣袍绊了一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床角。
等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没有挨打,周围也没有尖利难听的叫骂,茫然了一下,须臾,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然后容昭看见一个雪白的、微微发着光的人影俯下身来,对自己道:“别怕。”
温柔的嗓音像拂面春风,只这么一声落在耳畔,就让人莫名委屈起来。
容昭顿时警惕。
他不是没有被好言好语骗到别人家里去过。进了屋,连坐都不敢坐,拘谨又小心翼翼,最后等来的却只是一顿耍猴似的毒打。
“你也配!”那人这样骂道。
……他只配住在牲畜棚里,吃残羹剩饭,像阴沟老鼠似的被人赶来赶去。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
所以像这样温声细语说话的,都是骗子。
容昭抱紧了暖和的被子,一边思索着等会被打了该怎么逃,一边又有点不舍得眼前这冬日里罕有的温暖。
那个白乎乎的人影在床边坐下,微微倾身,靠得很近。
容昭顿时受惊,整个后背都紧绷起来。
少年瘦削单薄的腰背拉得仿佛一张弓,像只随时准备露出獠牙的小兽。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什么也没做,只是温温柔柔地问道,“我叫明尘。”
容昭愣了一下。
没等他开口,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眼前多了一盘热腾腾的糯米糕。
“放心,没毒。”明尘拈起一块糯米糕吃给他看,将剩下的都放在床上,往容昭跟前推了推,然后起身退远了些,“吃吧,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赶路。”
容昭鼻子微微翕动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丝动摇和挣扎。
……不是他轻信别人,只是这盘糯米糕实在、实在是太香了。
他内心挣扎许久,又观察了明尘片刻,实在是瞧不出有什么威胁,终于饿虎扑食似的抓起了糯米糕,拼命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还不忘觑明尘,边吃边往后挪,生怕他突然翻脸。
明尘就这样远远地站着,微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情绪,在这间简朴的屋舍里,像块莹润的白壁美玉。
容昭吃着吃着就顿住了。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好看,有一种不可形容的漂亮,比村头庙里的金身泥塑还要好看。
明尘见他吃到一半停住,还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是嫌自己站在这里碍眼,好声道:“我去外面呆会儿,你慢慢吃。”
容昭一手抓着糯米糕,望着他的背影,神差鬼使地开了口,小声道:“昭。”
“……什么?”得亏明尘上仙耳力不错,听见了那比蚊虫大不了一点的声音,顿住脚步,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容昭胆子又大了一点。
“我叫昭。”他挺了挺腰,似乎对这个名字非常喜欢,乌墨般的眸子里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仿佛深埋已久的希冀。
明尘有些意外。
原来这个时候,容昭已经有名字了。
安静片刻,明尘折回床边,又拿出了一碟糯米糕,柔声道:“很好听。是你自己起的吗?”
“不是。”看在两碟糯米糕的份上,容昭稍稍放下警惕,又多说了两句。大概很久没说过这么长的句子了,说得磕磕绊绊不太顺利,“是一个算命的瞎子。有人去起名,问了几个字,挑剩下的。他让我也挑一个。”
“哦?”明尘顺势在床沿边坐下,小心地保持着距离,免得惊吓到他,“你为何要挑这个字?”
从没有人问起过他的名,也没有人问过他为何要选这个字。
这一刻,容昭的眼眸亮得像天上的星辰。
他一板一眼地重复着当时听到的话,连语气都分毫不差:“算命的说,这个字的意思好。昭,光明璀璨。”
作者有话说:
这个算命的和之前给容昭批命的不是同一个哦

明尘看着他。
绵密的疼痛在心头翻涌,一浪又一浪,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人淹没窒息。却又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轻轻地问道:“还要吗?”
容昭有些迟疑。
他不确定说“要”之后会不会被打。
记得有一回,他实在是太渴了,问院子里喂鸡的姑娘要了碗水,喝完了还想再要一碗的时候,被屋里赶出来的男人用铁锹打了出去。
连累那姑娘也挨了一巴掌。
男人粗声粗气地在院子里叫骂:“再要一碗?再要?他要你就给?!今年收成本来就不好,你还把霉运往家里招??”
姑娘无声地抹着眼泪。
“不会的。”容昭生疏地说话,“我走。”
当天他就离开了那个村子,带着所有的坏运气,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明尘上仙做的糯米糕很小,只能充当午后的点心,两碟根本吃不饱。
容昭盯着碟子里糯米糕的残渣,须臾,摇了摇头。
“不想吃糯米糕了?”明尘又取出桂花糕、绿豆糕、雪花酥,“那这些呢?喜欢吗?”
容昭微微张开嘴,陷入呆滞。
过了一会儿,看看他,又看看点心,再看看他。
这个人……好像神仙。
最后容昭把所有的点心都吃了个干净,差点撑破肚子。
明尘伸手过来的时候,他跑不动了,也懒得再动,只想做个饱死鬼。
然后被温柔地拍了拍脑袋。
“好好歇息。”那人的声音像天籁,“晚上还有一顿吃。我让人熬些鸡汤给你。”
容昭胡乱点了点头,把脸埋进暖和柔软的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桌上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那个白乎乎的好看人影就坐在桌旁,晕开的烛光模糊了轮廓,整个画面都显得十分温柔。
容昭张望了一下。
没有鸡汤。
他想溜走,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却低估了地上的冷,又被冻得一下缩了回去。
听见动静,明尘银白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他朝容昭看了一眼,起身道:“醒了?你等会儿,我去端晚饭过来。”
容昭就坐在床上等。
晚饭是生姜炖鸡汤,喝下去整个胃都热辣辣地暖起来。
容昭吃了半只鸡加三大碗米饭,连着想溜的念头一块儿下了肚,忘得一干二净。
吃完饭,明尘又摸了摸他的头。
容昭知道吃饭要给钱。
但明尘好像不要钱,只要摸自己的头。
他想了想,诚实道:“我没有钱。你多摸两下。”
于是明尘又揉了他一下。
结清饭钱,容昭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他很虚弱,大半个冬天一直都在挨饿挨冻,气血亏虚,十分需要休养生息。难得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要抓紧时间多睡会儿。
“容昭。”明尘收拾好碗筷,到床边唤他。
容昭困倦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明天一早,我就带你离开这个村子。”明尘道,“此地不宜久留。”
“……”容昭没说话,看起来有些不安。
“跟我走,你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点心和白米饭,也不会再被人撵来撵去,还会有新的衣服穿。”
容昭的眼睛亮了亮。
他含糊地嘟哝了一声,大概是想表达自己愿意,但最终还是没抵住困意,头一歪,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明尘上仙一宿没合眼。
他用乾坤袖里的宝贝和主人家换了一套冬衣冬鞋,在灯下一针一线改成容昭能穿的尺寸,还夹缝了不少绒毛进去。
虽然只是幻境,但自家道侣什么都值得最好的。
天刚蒙蒙亮,容昭就醒了。
吃过早饭,他发现床上多了套看起来就很暖和的新衣服,袖口领口都毛茸茸的,还有一件厚实的披风。
虽然颜色不怎么样,质朴又花哨。
“……我的?”
“你的。”明尘俯身,一件件替他穿上,系紧衣扣,“等到了镇上,再给你买好看的。”
容昭被裹成了个球,还是个花花绿绿的球。
他不习惯这么重的衣服,蹒跚着跨过门槛,不小心没站稳,一头栽进了明尘的怀里,把人撞了个趔趄。
容昭吓了一跳,扭头就跑,被明尘眼疾手快拎住了后领,搂回怀里。
“我没事。”明尘屈起食指,刮了一下他被风吹得红红的鼻尖,“撞疼了吗?”
容昭茫然,点了一下头,又摇摇头。
明尘不由失笑,牵起他的手,朝着通往村外的路走去。
风雪依然在,却吹不到两人身上。
直到离开村子,容昭还是有点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捏了捏明尘的手。
修长的手指干燥又温暖,还散发一股好闻的淡香。
像在做梦。
容昭这么想着,又捏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头顶传来闷闷的笑声。
他抬起头。
这人似乎不会生气,要么在笑,要么弯起眼睛看着自己,眸光温柔似水波。
风雪好像大起来。寒风夹杂着雪花,噼里啪啦地打在三尺开外看不见的罩子上。
容昭忍不住朝明尘身边靠了靠,紧紧挨住,又因为怕冷把身子微微缩了起来。
远远看去,像个挂在手腕上的花里胡哨的包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容昭浑身一哆嗦,几乎当场炸起来。
“别怕,容昭,别怕。”明尘赶在他蹿出去之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回头瞥了一眼,继续安慰道,“雪崩而已。”
这两天的雪实在是太大了。
山势陡峭,终于积不住雪,轰然崩落。
洁白的浪花自山上汹涌而下,吞没了富足的村庄,激起一片蒙蒙的雾。
几番轰鸣之后,山间又归回平静,天地白茫茫一片洁净,丝毫瞧不出人烟的痕迹。
没过多久,有不少修士御剑降落下来,似是赶了许久的路,狼狈非常。为首之人急急地迎上前询问道:“道友可是从前边的村子来的?”
“是。”明尘觉得这人穿的宗门服饰有些眼熟,便多打量了几眼,“你们来晚了。”
那个村子这么多年平安无事,是因为庇护此地的宗派年年都会派弟子来清理山上的积雪。
不知为何,今年来得如此晚。
那人满脸懊恼,像是不甘心,又招呼众人去村子看看有没有幸存者,一并带回宗门去。
然后众修士一阵风似的“咻”地消失了。
明尘带着容昭继续朝前走。
容昭似有所感,却又不知何故,只是频频地回头张望。
“怎么了?”明尘温声询问。
“我……”容昭迷惑地喃喃道,“我没有和他们走……”
他觉得自己这话没头没尾的,便又闭嘴,生怕惹得明尘不快。
明尘却想起来了。
那身宗门服饰,是出云派的。
若是没有自己,出云派应当会在第二天雪崩不久后出现,将被赶出来的容昭当做幸存的村民带回去交差。
这么冷的冬夜,也不知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容昭还是屠了出云派。
推书 20234-01-17 :恋人扮演,谢绝售》:[近代现代] 《恋人扮演,谢绝售后》全集 作者:毛球球【CP完结】长佩VIP2024.01.12完结收藏:24,356 评论:14,579 海星:13.53万点击:132.53万 字数:23.56万 人气:648.97万文案:我的笨蛋老婆拿到了深情钓系剧本?!……池雨初参加节目,表现惊人,观众纷纷 .....